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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档综艺里,意外看到撒贝宁和周传雄斗嘴,挺有意思。周传雄唱了一首《黄昏》:依然记得从你口中说出再见坚决如铁,昏暗中有种烈日灼身的错觉……撒贝宁听得感慨万千,说好像好像穿越到了当年听这首歌的时候。撒贝宁顿时捂脸:小刚老师,你这话如果稍微刮刮胡子说,我还能接受。
——《我的心太乱》大火时,还是1996年,那时他还叫小刚。但在我们的感觉里,他就总是一个忧郁的年轻人,从来不老。
《我的心太乱》《寂寞沙洲冷》《黄昏》《男人海洋》……常理说,有这么多经典流传的明星,现在应该是娱乐圈大佬了吧,指点江山、提携后辈那种。
最近这几年,周传雄每一次被媒体大肆报道,几乎都离不开“沦落”二字。比如今年初,他以“学员”的身份,出现在某音乐类综艺的舞台上。令人唏嘘的是,当时“导师席”上坐着的,大多都是比他晚出道很多年的后辈歌手——胡海泉、张韶涵、胡彦斌。
虽然孟美岐全程一句话也没说,但很多观众仍然觉得不能接受:“流量做导师,实力派被点评,这是令华语乐坛蒙羞的一幕。”再往前几年,媒体不时报道“昔日情歌教父,沦落到县城商演”。三四线的小城市,临时搭建的露天舞台,音响和话筒都很劣质。消瘦单薄的周传雄,在台上卖力地表演着他的成名曲,撕心裂肺地唱着——“昏暗中有种烈日灼身的错觉”……台下看热闹的人有很多,但大多一脸冷漠,很少有人为他鼓掌。有人在网上找过他各种商演的照片,都是寒酸的舞台,稀落的观众。
关键是,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瘦得吓人,走路蹒跚,状况很令人揪心。因为小时候很爱哭鼻,所以父亲给他取了个乳名叫“小刚”,希望他做个刚强的人。父亲的性格封建且强势,娶过5房老婆,生了18个孩子。周传雄小时候,家里总是充斥着争吵和谩骂声,让他觉得无比压抑和阴郁。等上了初中,他妈妈找到新的对象,很快也扔下这个家,跑了。他一边读书,一边打工赚学费,做过装潢工人、搬运工、游泳教练,甚至还摆过地摊卖过耳环,早早就看尽了人间冷暖。直到1988年,19岁的周传雄遇到了人生的最大的转机。
他很有音乐天分,嗓音条件又好,外形也温润儒雅,所以被唱片公司看中,准备力捧。因为听说加入小虎队,是要整整齐齐跳舞,要后空翻……由吴奇隆、苏有朋、陈志朋组成的小虎队,迅速火遍两岸三地,成为华语地区当之无愧的全民偶像。“真正金钱上的艰苦还能承受,只是寄人篱下的感觉让人难过。”“但我想我应该算执着,我会问自己心里的声音,我是喜欢这样子,还是喜欢那样?我还是希望当一个创作歌手。”
其实他的才华和嗓音都出类拔萃,只要找准方向,是肯定可以出头的。两人差不多同时出道,张信哲大两岁,早期名气也更大些。但是1990年,张信哲去服兵役,公司就准备让周传雄来顶替,填补市场空缺。周传雄说,他有天突然在电台里听到张信哲的《爱如潮水》,就慌了,“我一听,完了,糟了!那就是我开始要往下坠的时候了。”其实当时周传雄已经很有影响力,而且他的音乐才华的确惊人,他应该非常有自信,去战胜张信哲。但是一个从小就内心脆弱、又不被父母善待的孩子,遇到挫折往往第一反应就是“完了,事情糟透了,我要被抛弃了”。之后不知道周传雄做了什么,反正肯定有一些事情,让公司对他不满,并下了雪藏令——绝对不允许他再动摇张信哲的“情歌王子”地位。人生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当你觉得“糟透了,没救了”,事情就会真的开始变糟糕。1997年,即将30岁的小刚,选择赴英国学习音乐和语言。偶像歌手大行其道,像他这种创作型音乐人已经无人问津。他把名字从小刚改回周传雄,并且一改以往奶油小生的形象,留起了络腮胡与半长发,为许多大牌歌手写歌、当制作人。那段时间里,他为陈慧琳写了《记事本》,为那英写了《出卖》,为周华健写了《有没有一首歌会让你想起我》,为孙楠写了《我在等你》……可以说,周传雄曾以一己之力,成就了小半个华语乐坛的经典。
就连周传雄本人,也真心觉得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创作民工”。
当时,他正在为歌手满文军制作专辑,有一天在北京大街上闲逛时,偶然发现音像店里都是自己的盗版专辑。原来他那首《黄昏》,在大陆被盗版了上百个版本,火遍了大街小巷。
原本打算永远做幕后的他,重新燃起了登台唱歌的希望。之后我们才有机会听到他的《寂寞沙洲冷》《蓝色土耳其》《男人海洋》……很多经典。2004年,35岁的周传雄,终于开了自己人生的第一场个人演唱会。嘿,你有没有过梦想?或是说失去过梦想?我有过,但也破灭过,从玩乐团的大专生,到小刚时期,到写歌制作,我曾以为我不会再出唱片了。直到有一天,在异乡的街头,我听到了一首自己的歌,这首歌在大街小巷不停地被播放着。因为这首歌,我相信只要坚持下去,哪怕在冰天雪地里也会开出美丽的花朵。
他说的这首歌是《黄昏》,里有这样一句歌词:黄昏的地平线,割断幸福喜悦。在周传雄的人生里,那些难得的幸福喜悦,好像总是被突然割断。最瘦时,1米78身高的他,只有80斤,可以想象是什么状态。外人对他议论纷纷,有人说他吸毒,有人说是抑郁症,有人说他自甘堕落......各种猜测,不绝于耳。以前他发歌,专辑刚完成公司就出事,没人再为他宣传。再后来他自己开制片公司,也是不赚钱,很快就烧光了之前的积蓄……但我总觉得,他的“倒霉蛋体质”,除了命运,也有人为。
一个人要成为世俗意义上的“成功者”,拥有世俗意义的“幸福生活”,其实是需要一些综合素质的。比如强韧,比如高情商,比如谋虑长远,比如处事圆滑……周传雄16岁时,暗恋上了一个同班女生,但是因为胆子太小,一直没敢表白。周传雄把这段经历写进歌里,就是广为传唱的《记事本》:我看见自己写下的心情,把自己放在卑微的后头,等你等太久想你泪会流,而幸福快乐是什么。爱得痛了,痛得哭了,哭得累了,矛盾心里总是强求……
其实以周传雄的外貌和音乐才华,是有很多女孩喜欢他的。
当时他的女友劈腿了,但他宁可和另一个男生共享爱情,也不愿分手:我知道这是二分之一的机会,感情不是真心就可以换得回,我真的真的害怕伤悲,爱你的心,求你了解……
夜里难以入睡,用什么可以麻醉,情绪太多,怎堪面对……
过完整个夏天,忧伤并没有好一些,开车行驶在公路无际无边,有离开自己的感觉……
他那些歌,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他是真的满腔都是愁。
世上就是有那么一些人,他天生骨子里就有一种忧郁,一种苦悲。
或者,非常如意的生活,只能勉强对冲他骨子里的悲,让他觉得眼下还好。
而一旦情况变差,他就会立刻又掉进冰窟,淹没在悲情里。骨子里的敏感、脆弱、悲苦,让他们对世界有更敏锐和清晰的体验。所以他们总能准确地捕捉到、书写出那些我们隐隐约约的感受。那些作品,可以让我们在悲痛时有一个声音和自己共鸣,也有一个渠道疏解情绪。最近,依然消瘦的周传雄一次又一次地站上舞台,但复出之路举步维艰。有人说:他在最红的时候生病了,等痊愈后却发现歌坛也病了。
在这个流量为王、娱乐至死的时代,有人拿着天价演出费在演唱会上假唱,有人靠着粉丝的集资赚得盆满钵满,有人仗着背后的资本重金买奖……他写过的那些经典歌曲,时至今日,依旧有人在听,在唱,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他,在一次又一次的困境中,奋力打破命运的壁垒,触摸一点生命里的光,这种抗争本身,就令人感动。点亮【赞】+【在看】,给周传雄,也给每个努力向上的人。
本文作者:李月亮。高人气作家,新女性主义者,扎实写字的手艺人。以理性和智慧陪万千读者成长。新书《好的人生,不慌不忙》当当网热卖中。微信公众号:李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