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回顾 | 吴天岳:迷思中的中世纪哲学史研究
4月29日晚7点30分,由中大哲学系举办的“谦之云讲堂:西方哲学的群峰(第二季:中世纪与文艺复兴)”系列讲座的首场于腾讯会议平台举行。本次是由北京大学哲学系的吴天岳老师进行报告,报告主题为“迷思中的中世纪哲学史研究”,中大哲学系张伟老师担任主持人。报告开始前,张老师介绍了开设本系列讲座的初衷和设想,强调了中世纪哲学研究对当前哲学研究具有不可忽视的借鉴意义。
在报告开始,吴老师强调本次报告的目的在于对文艺复兴以来的中世纪哲学史研究给出一个大致勾勒。吴老师认为,中世纪哲学本身并不黑暗,但中世纪哲学史研究却长期处在黑暗之中,因为哲学史研究者总是将自己的偏见代入哲学史研究中而产生各种“迷思”。吴老师区分了作为绝对他者的中世纪和作为我们一部分的中世纪,前者是被人文主义者刻意划分出的一个理想的历史时期,后者是柯林伍德提出的潜藏在我们生活中的中世纪思想成果的沿存。
吴老师在第一部分介绍的是早期哲学通史,其代表人物有詹弗朗切斯科·皮科和波伊策尔,他们倾向于将中世纪哲学史看作是充满谬误的,这也影响了之后的哲学史写作。格奥尔格·霍恩的《哲学史》是最早的哲学史著作,记载内容从《圣经》大洪水直至文艺复兴,又论及了四种不同的哲学史传统。
接下来吴老师讨论了启蒙时期的“哲学批判史”。第一位代表人物是培尔,其著作《历史与批判词典》对哲学史持有明显的批判态度,对之后的哲学史编纂产生很大影响。另一位代表人物是德朗德,他认为中世纪哲学只是以思辨为导向,而忽略了实践行动的维度。第三位代表人物是开办了第一份哲学刊物《哲人大事录》的豪伊曼,他认为哲学是哲学史的根本属性和标准,而不仅是哲学史的研究对象;中世纪的哲学正是被错误的宗教所引导,只有新教的宗教改革才能让哲学摆脱衰落。第四位人物是布鲁克,写有《哲学史简明问答》和《哲学批判史》,批判中世纪哲学是伪哲学。第五位人物是博纳菲德,他一定程度上承认中世纪之后有哲学的复兴,但又将其归于对亚里士多德主义的反抗,这体现出了他作为天主教护教者和人文学者的矛盾立场。第六位人物是蒂德曼,他与豪伊曼相反,认为哲学史家应该拒绝将自己的立场带进历史研究中,并区分了中世纪哲学的形式和质料,就前者而言有可取之处,这也成为了近代哲学的来源。
在第三部分,吴老师介绍了十九世纪重新发现的中世纪哲学。施莱格尔将中世纪哲学划分为法国的经院哲学和北方神秘主义传统,前者拘泥于亚里士多德的框架和论证形式,而后者才揭示出富有灵性活力的隐蔽真理。库赞推崇阿伯拉尔是现代理性主义之父,奥雷欧则第一次以编年史的方式考察了中世纪的共相问题。
第四部分讨论了中世纪哲学史的标准范式。克罗伊特根和斯托克尔认为中世纪哲学有三个基本特征:1. 突出知识论的地位,强调调和天启与理性是其根本任务;2. 阿奎那由于完成了上述任务被看作中世纪哲学的巅峰;3. 奥康对阿奎那实在论的批评标志着中世纪哲学的衰落。此外,利奥十三的《永恒之父》通谕一方面推崇阿奎那为经院哲学集大成者,另一方面又主张经院哲学和现代学科和社会发展相协调。鲁汶史学家强调哲学的自主性,认为它是对实在的系统或理性的解释,而不依赖天启,代表作有德伍尔夫的《中世纪哲学史》和范施腾贝根《十三世纪哲学》。热尔松提出了“基督教哲学”的说法,他认为中世纪哲学的使命不在于将论证和信仰分离,揭示基督教哲学中的理性因素,而在于展示天启信仰如何成为哲学论证的有机要素。
第五部分介绍了中世纪哲学在当代分析哲学中的复兴。克雷茨曼为《剑桥哲学史》所写的导论宣称致力于让中世纪哲学的成就在当代哲学语境中重生,这也成为了中世纪哲学复兴的宣言。之后吴老师指出分析哲学史存在的一些弊端,如倾向于将当代哲学命题代入历史文本而忽视其语境,以及抹除了哲学史研究对象的他异性和丰富性而过于单一化。需要肯定的是,德利贝拉的《中世纪哲学》考察了拜占庭、伊斯兰、犹太和拉丁四种哲学传统,奠定了多文化主义的研究进路;另一方面他开辟了“主体考古学”的进路,这与康德通过理性对历史叙事进行重构的想法十分接近。德利贝拉也接纳了柯林伍德的哲学史观念:1. 抛弃固定不变的哲学问题观念,代之以随时代而变的哲学问答;2. 接受建构性的重演方法,认为一切历史都是思想史,因为一切思想都是人们有意识活动的结果。但柯林伍德的观点也有走向相对主义的危险,而德利贝拉的主体考古学也缺少对作为历史书写者的“我们”的反思。
报告结束后,张老师对整体报告内容给出简要评论,在场同学就亚里士多德主义与阿维罗伊主义的关系、奥康的唯信论、柯林伍德的重演性的建构方法等提出问题,吴老师一一做出解答。本次讲座到此圆满结束。
(撰稿人:杨铮)
编辑:郭俊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