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回顾 | 韩东晖：笛卡尔哲学：17世纪 v.s. 20世纪
6月12日晚7点30分，由中大哲学系举办的“谦之云讲堂：西方哲学的群峰（第三季：近代西方哲学）”系列讲座的首场讲座于腾讯会议平台如期举行。本次是由中国人民大学韩东晖教授进行报告，报告主题为“笛卡尔哲学：17世纪 v.s. 20世纪”，主持人是中山大学哲学系方向红教授。
在第一部分，韩老师介绍了罗蒂的理性重建和历史重建二分法，理性重建将哲学史作为哲学研究的对象，如黑格尔将哲学史纳入其哲学体系的进路；历史重建则是将各个时代的哲学体系纳入哲学史的叙事与评价。哲学史编纂中“哲学家的哲学史”和“历史学家的哲学史”就体现出这两种倾向。二者分别蕴含了理性主义原则和历史主义原则，处在对立当中。韩老师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哲学史研究方法的两种理想形态，即语境史观与分析史观。语境史观的重要意义，其包括复原文本原貌、校勘历史文本、阐明文本语汇的时代特征、还原文本的历史语境等，分析史观的重要意义则在于分析概念、重构论证、评价得失、打通古今。
第二部分，韩老师讨论了语境史观下的笛卡尔哲学。首先，要语境范围及其重要性的选择存在困难，因为语境具有多种类型，如历史的、共时的，学科的、职业的，而且语境范围大到思想的全部物质条件、文化状况，小到思想者本人的处境，不一而足。韩老师从三类语境出发，帮助我们把握语境研究的进路。一是世界史语境。近代或现代开始于十六世纪，这是一个黑格尔所谓“新的时代”，新在何处是我们要把握的第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是哲学的社会学语境，我们要在世俗化和凡俗化的进程中，把握科学革命与哲学－科学共同体的形成。科学革命重点关注快速推进的研究前沿，哲学－科学共同体的形成和发展意味着学术生产和交流机制的重大变迁。二是从思想语境来看，以怀疑论、反理智的信仰主义为特征的近代怀疑论危机对知识的确定性和理性的地位产生冲击。三是从理论语境来看，作为问题的神学、作为主题的科学、作为母题的哲学构成了17世纪哲学“三位一体”理论语境，笛卡尔早年笔记中也提到过“我在故神在”的观点。在这一方面冯肯斯坦的观点值得我们思考。他详细论述了神学的想象如何预备了科学的想象，即近代早期的自然观追求单义性和同质性，前者要求科学语言是无歧义的，科学的前景是一种普遍数学；后者要求自然具有一个“力”，排除亚里士多德以来的各种静态假设。神学和科学想象可以聚焦于“无限性”或“无限者”概念，例如在上帝方面表现在绝对、完满、全知全能全在，在灵魂方面表现在永恒和不朽，在自然方面表现在形而上学的无限、物理学的无限和数学的无限，使无限概念成为近代哲学的关键性概念。四是个人语境，包括个人经历、思想渊源和文本形成。从思想渊源来看，笛卡尔与晚期经院哲学的密切关联，收到司各托派而非托马斯派思想的较大影响等。而笛卡尔的文本也存在显明与隐匿的复杂关系，需要仔细钩沉分析。
在第三部分，韩老师介绍了二十世纪分析史观下的笛卡尔哲学。从大众版的笛卡尔哲学（如Anthony Kenny将笛卡尔思想概括为：人是思想着的心灵，物质是运动着的广延。心灵和物质穷尽了世界的所有内容），我们可以看到一般知识领域对哲学思想的简化和关注点。接下来韩老师分别从乔姆斯基的笛卡尔主义语言学、对“我思故我在”的践言性和规范性诠释，以及心物二元论的当代解读三个方面，考察20世纪语境对笛卡尔哲学的理论借鉴、创造性研究和批判反思三个方面。首先，乔姆斯基建立了一种笛卡尔主义语言学，这种语言学不仅成为当代语言学的主流，也成为关于语言、心智和思想的重要理论。语言作为人的本能、机能（mechanism）、官能（faculty），实际上是塑造人类经验的关键方面，而且本能还原为感觉经验。乔姆斯基等人2003年发布的关于广义语言官能和狭义语言官能的论文以及后续著作，值得我们认真思考和借鉴。其次，我思故我在的践言性诠释和规范性诠释也说明我们对哲学经典的解读如何能够推陈出新。我思故我在的命题成为近代认识论的核心命题、形而上学的基础命题，得到反复研究。欣提卡认为“我思故我在”既是推理的又是践言的（performative），“我思”以第一人称的践言的方式确证“我在”，同时它又是一种思想活动、语言活动，因而具有规范特征。布兰顿提出了笛卡尔的存在论划界与康德的道义论的划界，但实际上，笛卡尔不仅仅有ontological demarcation，也具有normative significance。第三，韩老师概括了笛卡尔心物二元论的基本内容，介绍了赖尔以范畴错误理论和行为主义解决方案，力求消解“机器中的幽灵”，以及内格尔的感受质与视角二元论的观点、丘奇兰德等人的消除论唯物主义、达马西奥关于心物二元论与脑科学的理论等观点，以期拓展我们对心物二元论的理解和反思。
报告结束后，方老师对报告内容给出简要总结，在场同学就分析史观与语境史观和理性重构与历史重构的关系、认知论证中的自我指谓、我思故我在是否是推理等提出问题，韩老师逐一做出回应，本次讲座到此圆满结束。
（撰稿人：杨铮）
编辑：郭俊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