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通胀时代大型企业战略选择思考
近期市场上对我国陷入通缩的讨论较多。综合判断，我国经济尚未陷入实质性通缩，但由于全球经济低迷和国内有效需求恢复不充分，偏低通胀、偏低增长和较高波动将成为我国企业战略环境的新常态。借鉴日韩经验，这一时期企业要重点把握宏观环境中的结构性契机，通过C端平价化、B端两极化、投资生态化和业务国际化推动持续发展。
2023年3月我国CPI指数公布后，出现了我国经济陷入通缩的讨论。通缩不是小问题，往往与需求萎缩、债务风险、经济衰退甚至经济停滞关联，对企业经营的挑战不亚于恶性通胀。综合判断，我国经济陷入通缩的风险较低。但由于有效需求恢复不足，未来低通胀可能常态化。包括运营商在内的大型企业在战略上要予以充分重视，认真研究并借鉴国外类似宏观环境下大型企业的战略选择实践，采取有效战略实现逆势发展。
我国经济陷入通缩概率较低，维持偏低通胀概率较大
短期来看，当前价格变动的结构性特征显著。受短期供需因素影响的商品价格下降，如春季鲜菜上市、汽车降价潮导致食品和交运类商品价格下跌。其中鲜菜上市导致价格下降7.2%，影响CPI下降约0.17个百分点，占CPI总降幅近六成；非食品价格上涨0.3%，涨幅比上月回落0.3个百分点，影响CPI上涨约0.23个百分点。但受人力短缺等中长期因素影响服务类价格普涨，如其他用品及服务、教育文化娱乐、医疗保健价格分别上涨2.5%、1.4%和1.0%，涨幅都要高于CPI。二季度我国GDP增速有望显著回升，将缓冲价格下行。
中期来看，有效需求不足可能使低通胀延续。受失业率上升、财富缩水和预期转弱等因素影响，疫情之后居民消费的恢复始终慢于生产恢复。3月城镇调查失业率为5.6%，环比下降0.1PP，但仍然高于19年水平。尤其是青年失业率19.6%，再创历史新高，这压低居民当期消费意愿，导致预防性储蓄意愿较高。《2023 年第一季度城镇储户问卷调查报告》显示，倾向于“更多储蓄”的居民占比高达58.0%，当季人民币存款增加15.39万亿元。我国人口占世界17.9%，但消费只占世界12.8%。未来居民消费缺口回补，需要更大力度的经济复苏和收入分配格局持续改善。
长期来看，我国不会陷入长期通缩。尽管当前有效需求不足，但全球比较我国经济更有韧性。一方面，人口快速老龄化直接导致劳动力短缺和储蓄相对减少，间接提高社会工资整体水平和实际利率，抬升通胀中枢；另一方面，货币供应量（M2）已重返双位数高增长，这些因素将积累长期通胀压力。去年以来，受货币超发、油价冲击等因素影响，人口深度老龄化、经济增长长期低迷的日本和欧洲都逆转了长期性的低迷通胀。我国经济增长更为强劲，如果未来粮食、能源等大宗商品价格波动，我国也可能出现供给侧推动的较高通胀。
据世界银行研究，未来全球潜在增长率将持续下滑。我国经济也处于转型期，实现高增长难度较大。因此，企业将要面对的大环境是偏低通胀、偏低增长和较高波动的宏观组合。从日韩等国家大企业在相似宏观背景下的战略选择来看，积极把握结构性机遇是成功穿越经济周期的经典战略。主要有如下选择：
一是C端平价化。面对消费者消费能力和理念变化，推动产品功能、设计、组合的“断舍离”，提升产品的性价比。日本上世纪90年代之后逐步进入以大众性价比消费为主导的“第四消费”时代，廉价药品及日用品零售品牌Cosmos Pharmaceutical Corp、优衣库母公司Fast Retailing、唐吉坷德连锁折扣店实现了业绩和市值的惊人增长。以优衣库为例，主要提供自助式的流行的低价休闲服。通过郊区开店、低价进货及推出高性价比爆款产品货等方式，有力推动成本领先战略，加快商品和现金周转，实现业绩持续增长，为长期发展打下坚实基础。当前我国平价连锁快速发展，电商巨头京东去年底以来全面实施低价战略，今年五一“特种兵”式廉价旅游等消费模式方兴未艾，已经体现了这些趋势。
二是B端两极化。一些企业从竞争性强、利润微薄的行业或者环节退出，转向高技术含量、高附加值的领域，提升企业利润率、现金含量，降低负债。比如日本东芝、松下、索尼等消费电子龙头纷纷退出手机、家电等终端业务，转而布局产业链上游的图像技术研发和核心零部件制造领域。目前，日本企业在新材料、机器人、资源再利用等领域仍然有很强的竞争力。如在19种半导体关键材料中，日本14种市场占有率超过50%。另一方面，那些能够坚持垂直一体化、积极拥抱新技术的公司则取得更大胜利。如日本最大企业丰田公司，坚持实施垂直一体化的“精益生产方式”，通过投资、占股控制核心零部件的方式，始终将整个汽车上下游的利润空间掌控在自己手中。韩国三星早在上世纪90年代就开始实施“数字化战略转型”，亚洲金融危机后更是砍掉旁支，确立了以电子产品和电信产品为主打业务的战略，通过逆周期成功转型全球手机、电视和芯片等领域的全球领导者，实现了对标索尼、超越索尼。
三是投资生态化。低增长时期也是货币政策相对宽松的时期，如日本是全球最早和最长时间实施零利率甚至是负利率的国家之一。在超宽松的货币政策支持下，一些企业将金融业务（包括纯金融业务和投资业务）打造成为撬动的企业新支点。比较典型的是日本的软银集团，上世纪90年代初即成为了一家综合性的风险投资公司，创造了投资阿里巴巴等初创企业的经典商业案例，引领全球科技创新浪潮。2016年启动总额1000亿美元的愿景基金（Vision Fund），这也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科技基金。2018年推动旗下电信公司单独上市之后，集团公司整体转型为纯粹的投资公司，这被视为软银集团“二次创业”的关键，以实现“持续增长300年”。
四是业务国际化。面对需求疲软，不少企业选择以老产品拓展新市场，甚至将成长基础置于国外。2015年日本制造业在海外生产比率就超过20%。这导致日本连续多年成为全球最大海外净资产国，海外投资收益占到了GDP的一成。一些公司占比更高。如日本优衣库2004年开始大力拓展海外市场，以中国市场为主的海外市场成为主要增长驱动力。丰田公司2005年海外产量就超过了本土产量。韩国大型企业也是如此。如韩国三星海外收入占比长期超过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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