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Marcel Wanders | 多元化才是真正创新和变革的关键
#我所学到的 What I've Learned
设计是技巧也是文化
天马行空，叛逆不羁的Marcel Wanders自学生时代便不是一个“乖孩子”，被学校开除，坎坷完成学业后，经历女友重病，在长达8年的时间内都没有落地的设计成果，饶是如此，他依然坚持着自己的理念：保持童真，不改初心。最终寻得事业伙伴Casper Vissers，成立如今深受业界追捧的Moooi。
在与FRAME构架的对话中，Marcel Wanders分享了他成长经历，在他看来忠于自我，比“求新”更为重要，毕竟新事物的衰退速度比任何东西都快。
图源FRAME官网
01
我意识到设计不只是一种技巧，还可以成为一种文化
高中毕业后，我想从事创意行业，但我压根没考虑过设计，因为感觉艺术似乎太脱离现实了。我渴望为社会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这并不是说艺术没有意义，只是当时自己尚年轻，心里的确存在着这种观点。
「moooi」Boutique Eyes Of Strangers 沙发
图源designboom
我喜欢绿植，也曾研究过景观建筑。参观学校时，每个人都穿着绿靴子。我当时心里就嘀咕着自己才不会一辈子都穿这种鞋子呢，所以当时觉得自己以后不可能从事艺术行业。
在16岁的年纪，总是非常主观，当时我的认知非黑即白，非常明确。幸运的是，我后来听说了设计这个行业——它还可以成为一种职业。
“le roi soleil”致敬伟大的帝王路易十四
图片版权laurent parrault所有
17岁时，我被埃因霍温设计学院(Design Academy Eindhoven)录取——也是当时最后一名被录取的学生。能被录取简直是个奇迹，因为我并没有像其他申请者那样出色的作品集。那时，我只知道怎么拼装东西和修理自己的自行车。
一年后，学校就把我开除了。现在回想起来，很容易理解自己当时被开除的原因。当时学校纪律非常严格，崇尚包豪斯。所有人必须循规蹈矩才能取得所谓的好成绩——几乎就像一种培养创造能力的技术教育。
Marcel Wanders将路易威登历史悠久的Monogram主题和曾装饰LV旅行箱的编藤细工应用到钻石屏风中
大约六个月后，我遇到了孟菲斯小组(Memphis Group)的人，这仿佛是上天给我的一次启示。我意识到设计不只是一种技巧，还可以成为一种文化。我认识到设计将会改变世界，自己也可以加入其中。然而，当时我的抱负与埃因霍温设计学院的理念格格不入。
意大利家具设计师引领的孟菲斯风格（Memphis）诞生在1980年代，这种大胆又叛逆的设计风格，大量运用几何结构的拼接和艳丽明快的色彩组合，宣扬乐观无畏的狂野态度。
我后来去了马斯特里赫特艺术学院(Maastricht Academy of Fine Arts)，也是唯一一所愿意招收我的学校。一年后，我同时参加了哈塞尔特大学(Hasselt University)的工业设计课程，后来又去了阿纳姆市的阿尔特兹艺术大学(ArtEZ University of the Arts)学习。
兔头灯和Blow away vase
图源Bartschilder
我的求学经历实属坎坷，但我认为能接触到这么多不同的老师、学生和观点对我来说是好事。我不需要他人向我解释该怎么做，我需要的是大量的精力投入和很多的好想法。
在学习之余，我也做了一些自创项目。毕业前，我就已经有两个作品被专业的公司制造生产——一家是Artifort公司，另一家是陶瓷品牌Tichelaar。我还参加过一些重要的展览，获得了三项设计大奖，毕业设计还登上了国家设计杂志Items的封面。我比学校其他人更加努力。他们没有人去米兰，也没有人去拜访过Sottsass、Mendini和Branzi等设计大师，而我却去做了。
图源MOOOI官网
02
作品是我与世界的沟通和对话
作品是我与世界的沟通和对话。我希望它们是有意义的——否则又有什么传达的必要呢？在我毕业时，社会中面临的材料问题很凸显。荷兰有个工业设计组织 Eternally Yours，他们探讨如何让产品在逐渐变旧的过程中，依然优雅地保持“沧桑美” 和“恒久远”。
这个组织中的很多成员都来自技术类大学，能够评估能源水平和材料回收。我想着，这不是我要做的。我要研究的是人类心理学，我要告诉人们如何与周围环境互动。这才是设计师应该做的。
图源MOOOI官网
设计师应该追随潮流，同时也引领潮流。我记得有一个埃因霍温设计学院的女孩设计了一个漂亮的丝绒面沙发。丝绒里面藏有一些绣花图案，一开始是看不见这个图案的。沙发面的丝绒渐渐磨损以后，里面漂亮的绣花才慢慢显现。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设计，也让我反思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接受事物变老变旧？难道真的有那么可怕吗？我们的社会陷入了一种“娃娃脸”式的迷恋，要求一切事物外观必须干净、崭新、质朴。设计行业情况尤其糟糕。
如果设计师无法想出新东西，就会觉得自己落伍了。但新事物的衰退速度比任何东西都快。于是，反对这种一味求“新”的迷恋便成为了我的工作理念。
Doha多哈酒店大堂
图片版权为Doha多哈酒店所有
1990年，我加入了鹿特丹的Landmark设计公司，在那待了几年，因为可以自由选择项目。就在我开始起步时，我女朋友得了重病。每天早上我都要查看她的状态。面对这种无能为力的困境，我所能做出的唯一反应就是开始专注自己能做的事。我们深入研究了各种替代药物和治疗理念。
我因此也掌握了神经情感整合疗法、灵气疗法和神经语言程序学——尽可能将我们维持在最佳状态，从而延长她的生命，改善她的身体状况。我对女友的感性态度与现实中工业设计的理性大相径庭。我要做的是用头脑工作，用心生活。把两种状态融为一体是我需要解决的难题。
PinNed Up At SteDelijk MuSeum
图源Wanders Wonders官网
也就是在那时，我写了《Wanders Wonders》这本书，书中概述了十种挑战现状的设计见解。出版后我设计的第一个作品是“绳结椅”(Knotted Chair)。虽然制作这把椅子的初衷不是基于书中的内容，但它代表了我当时的所思所想。“绳结椅”的设计同其他产品在很多层面都有所不同，人们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我把它看作是自我的表达和释放：看！这就是我。
1996年Marce Wanders为Droog Design创作的以绳结编制的椅子Knotted Chair
图源Dezeen
2014年，我在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Stedelijk Museum)举办回顾展时重温了这本书。它有着一种原生态的魅力——充斥着童真，但不改初心。这个理念一直贯穿我工作的基础。
PinNed Up At SteDelijk MuSeum
图源Wanders Wonders官网
绳结椅的设计吸引了媒体的目光，但依然没有公司相信我可以做出“合适的”设计。最终，我对开发产品原型感到厌倦。我也想制作一些可用的产品，但我当时已经毕业八年了，而且我在现实世界中的成果也有限。
于是，我在阿姆斯特丹找到了一个制造灯罩的人，由于卤素照明的广泛运用，灯罩已经过时了。我决定逆流而上，给他设计了一个超大的灯罩——比以往都大。问题是，我不知道如何去销售它们。
由Marcel Wanders给Flos设计的灯具便是仿冒品充斥着国内大小家具城的Skygarden。
图片版权为Flos所有
我拜访了Frozen Fountain(阿姆斯特丹一家设计画廊和商店)的负责人Cok de Rooy，并对他说：“我相信明年这些东西就会出现在你店里，但是我想知道你愿意从谁手中买到它们？”
他告诉我说Casper Vissers可以。后来Casper成为了我的拍档，大约三年后，我们一起创立了Moooi。你看，通过与Cok de Rooy谈话的功夫我就找到了二十年来梦寐以求的最佳合作伙伴。太棒了不是吗！我太擅长解决问题了。
西班⽛的GRAND PORTALS NOUS酒店
图片版权为GRAND PORTALS NOUS酒店所有
但是Moooi品牌创始人和设计师这两个身份于我而言是完全不同的，区分这一点很重要。Moooi并不代表我自己，它是一群怀抱满腔热血工作的伙伴共筑的奋斗结晶。我虽是这个品牌的老板，但我从不一个人做决定。Marcel Wanders工作室的情况可能更复杂一点。
因为名义上是我个人工作室，但其实也是一群人一起工作。我的一些员工能做我不会做的事。在设计工作方面，我和创意总监Gabriele Chiave一起拿主意。
ponte-sofa
图源Dezeen
4年前，我获得了法国欧洲工商管理学院(INSEAD)的MBA学位。我与旧金山的设计和风投公司开始了合作。我不太擅长把事情抛之脑后，而是更擅于带领别人一起做事。虽然我乐于承担这么多的工作责任和义务，但现在看来是有点过于疯狂了。
如果说我的设计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范围大大拓宽了。刚开始是产品，现在则是设计思维——一个更宽泛的设计概念，并且已经向每一个可以想象的方向发展。很多在设计学校学习的人后来都没成为设计师，但或许他们在政府部门担任某个职位，并以他们自己的方式为我们的文化带来创造力。现如今，设计思维无处不在地在创造价值，我认为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Doha多哈酒店客房全新浴室
图片版权为Doha多哈酒店所有
03
如果我们背弃自己的信念，最终结果只会原地踏步，停滞不前。
我曾对年轻设计师说过一句话：一定要忠于自己。这点很难做到，但如果我们背弃自己的信念，最终只会一直重复做着同样的事情，原地踏步，停滞不前。多元化才是真正创新和变革的核心。
我经常质疑别人——首先也质疑我自己。我什么都研究，直到我找到答案。
Tapered Table White Washed by Moooi Works
图源Dezeen
有不同看法或理解时，我会不断地寻求答案，直到自己的态度变得无比坚定。我可以向全世界撒谎，但绝不可以对自己撒谎。我以前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但这就是我多年来形成的想法。只有当我对自己的选择百分之百确定时，我才会感到快乐。我不接受别人的糟粕，同样也不接受自己的。在审视或接受自身想法的过程中，我构筑起了自己的思维世界，在其中漫游探索，直到找到答案。虽孤独，亦独特。
Marcel Wanders另一个标志设计是给Flos设计的Zepplin灯。灯的表面由羊皮包裹。当灯被点亮时，整个灯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闪耀的胚胎，既怪诞也优雅。
图片版权为Zepplin所有
我很想在逝世前创作一部歌剧，希望通过我的设计与观众产生共鸣，从而收获与他们真正有意义的联系。想象一下，观众坐在台下，安静地观看两个小时舞台剧，享受舞台的灯光、装饰、音乐、诗歌和服装。我很想去感受一下那种能够控制一切的能量和力量，让我和他们拥有更深的连结，即便只有一次。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也必须成为一个更好的设计师。
文：Tracy Ingram
照片：Cindy Baar
翻译：张阿敏
校对：果果
图片：产品图片版权为品牌方所有，已标注的除外
编辑：KEL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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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创刊于荷兰，前瞻全球未来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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