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厘线设计 | 脱口秀剧场空间，如何掌控打开快乐的方式？
# 对话
随着近几年《吐槽大会》、《脱口秀大会》的逐渐火热，线下脱口秀剧场也迎来了春天，在中国的市场普及和接受度日益提高，整个行业在高速运转的互联网时代下，展现出无限的潜力。脱口秀空间如何通过设计发挥项目的人文特征和叙事性，把握演出者与观众心理之间独有的距离感，Frame对话AtelierOFFLINE 厘线设计，希望能为有志于该领域的人士带来启发。
中国人历来深受儒家文化影响，情感表达上总是相对内敛。而脱口秀剧场的兴起，似乎为中国人的情感释放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作为中国年轻态喜剧开拓者的“笑果文化”可谓是其中的佼佼者。继上海“笑果工厂”首家旗舰店落地之后，笑果在上海新天地和南京又相继建立起了更大更全的演艺中心。时至今日，笑果的演出门票仍旧呈现出一票难求的火爆情形。
如果说郭德纲和德云社凭一己之力让相声在日渐没落之后重回大众视野，那么以李诞为代表的脱口秀演员和他背后的“笑果文化”，则算是把脱口秀这种小众艺术形式推向了大众。
#01
第一家笑果工厂，回归以演出为核心
从2019年7月的第一家笑果工厂开始，AtelierOFFLINE 厘线设计就介入了这个中国最知名的“快乐公司”的线下空间设计。
“在第一次合作中大家对“笑果工厂”的定义与其说是脱口秀剧场，不如说是脱口秀实验剧场。”AtelierOFFLINE 厘线设计的创始人肖军鹏回忆道。
在“笑果工厂”之前，Shaw的团队其实已经借着对笑果旗下位于襄阳北路的“山羊GOAT”的保护性翻新改造对脱口秀演艺空间进行了一次深入摸底。这里曾经是业内有口皆碑、历史悠久的脱口秀演出场地“KungFu Comedy”。在改造时，除了部分实用功能和美观上的优化，他们基本保留了所有之前在此成长的演员们记忆中的模样。
笑果工厂首店 ©形在空间摄影HereSpace
尽管有综艺节目的加持，在当时整个行业尚处于起步甚至开荒阶段，对未来的新型脱口秀空间在国内并无任何成熟的参考可鉴。“笑果工厂”可以说是一个全新类型空间的探索。在最终呈现之前，设计团队与品牌方在空间属性和功能定义上经历了餐厅、酒吧、书店的讨论。用Shaw的话说，“不过都是基于对现有演出场所的认知下进行的保守推演。”
而最终，促使他们在诸多因素中做出了取舍而暂时放弃以上类型的原因，除了当时市场上大众对脱口秀认知不足——例如当时只需2.33元就能随时买到由李诞亲自主持串场的演出门票——市场不够成熟之外，也包括场地、商圈等客观条件的约束。
特定时间点的空间状态，滑动查看
笑果工厂首店轴侧图 ©AtelierOFFLINE 厘线设计
而在仅有不足100平的空间里，如果要同时实现接近80人的座席，并进行餐饮的独立运行，难免顾此失彼。于是在与品牌方一起大胆推翻原先面面俱到的需求后，设计团队重新回到了以演出为核心的讨论，最终决定，呈现以舞台为依据展开的半圆演出空间。
打开大众对新型脱口秀剧场的市场认知，成为了这个项目的设计重点。脱口秀的魅力在于以自嘲制造欢笑、消解痛苦。越在生活里吃苦头，越能云淡风轻地说出来，让观众感受到真诚和好笑。
笑果工厂首店设计落地过程 ©AtelierOFFLINE 厘线设计
在项目设计中，Shaw带领团队结合脱口秀精神进行了尝试。如白色墙面和类似白色厂房的周遭环境融合的处理，就是希望给人亲近和时尚的观感；原本结构沟通确认过不该出现的斜撑钢梁，却在施工过程中出现，导致了中途方案大改。“对于突然打破空间平衡的钢梁，我们尝试用脱口秀的态度来回应：接住突发的梗，项目本来就是半个‘圆场’”。Shaw的设计态度也流露出“脱口秀式”的幽默与自嘲。
#02
建立属于脱口秀专属的剧场类型范本
2020年12月，脱口秀在国内已经受到广泛认知，李诞的名字也几乎无人不知。此时在上海文化广场举办的《李诞和他的朋友们》专场演出，可以说是国内脱口秀演出历史上的一次里程碑——脱口秀第一次走进了两千人的大剧院，并开启了后续入驻全国各大剧院的演出模式。
负责专场舞美设计的AtelierOFFLINE 厘线设计，这一次将设计重点放在了更视觉化、概念化的表达。他们将设计主题解构为“星空与朋友，星空与行星”，意为“照耀与陪伴，环绕和拥抱”。整体设计通过简单的图形结构隐喻手法来达成，例如拟人化的“开口笑灯泡”和被照亮的表演者“高光灯泡”相映衬；半圆形星环和星轨的交错；前后景片灯光在不同转场下的对比等等。在前后、高低、远近的景别关系处理上，有主次、对比和关联，都围绕着舞台中心的主角展开。在前后、高低、远近关系的处理上有所区分，也各有关联，都以舞台中心为主角。
舞美概念草图 ©AtelierOFFLINE 厘线设计
而对所有呈现的灯光和色彩编排的有效控制，使得对主持人、演员的进场、转场和不同演员能够分别呈现出其专属舞美氛围和舞台动效，达到了接近综艺制作水准的脱口秀Live的舞美体验。
李诞和他的朋友们-舞美设计-上汽文化广场 ©AtelierOFFLINE 厘线设计
而在那之后针对“笑果”第一次在上海以外城市开拓的全新场地——“笑场”，则不再纠结于第一次亮相时的如何让人“看见”，而更着重在剖析脱口秀剧场的阶段性标准范式和剧场参与者，如场地、演员、观众三者之间的关系上。
整体空间主要分为了内场（演出剧场区域主体）和外场（入场前的综合空间）。内场作为核心的“剧场”在设计概念中更注重仪式感和对演出的尊重。针对后排观众不仅做了局部阶梯座设计，同时以前场观众没有的独特星斑氛围照顾后排离舞台远的遗憾。
外场则作为围绕剧场不可或缺的过渡场景，在概念上倾向“PARTY 派对”以及“RAW 未加工的”、仅通过弱化外场的人为建筑装饰因素，可调节灯光氛围和灵活的家具陈列来引导到访观众形成的聚落和派对。
与以上的剧场设计不同，2021年秋在上海全城5家商场同时开启的快闪项目有笑果POP-UP则是在商业策略上的一次对于行业未来的全新尝试。设计部分更多为了配合快闪零售策略，所有墙体和道具，以精简化、可拆卸的设计来制作，满足几天内同时装配完成5家商场快闪店的要求。
有笑果 系列快闪店
AtelierOFFLINE厘线设计为笑果文化设计的一连串项目，其中不同之处正是伴随着脱口秀在中国发展进程的日新月异。在今天回望，其意义正是在于在标准规范上结合脱口秀这一特殊的演出模式，建立了属于脱口秀专属的剧场类型范本。
#03
打造心理上的零距离共情
在互联网时代大背景下，《脱口秀大会》《吐槽大会》及各类喜剧综艺的火热出圈、品牌化和多元化的市场细分趋势催化了更多超脱现有认知的场地需求。脱口秀作为国内新兴的舶来品，支撑其发展的建筑空间自然也成为令人关注的独特设计题材。
观众需要更能给人带来快乐的空间，可以说是为了获得快乐，也可以说是为了逃避现实。脱口秀的空间设计，似乎也应该呼应一种“非现实感”，给人以更多的期待。
有笑果 系列快闪店
从2019年7月的第一家“笑果工厂”，到2020年12月的李诞专场舞美，再到2021年5月开业的“笑场”，和同年9月的快闪“有笑果POP-UP”，尽管背景和方法各不相同，但其贯穿始终的都是设计师对于空间特质要素与居于空间中的人之间互动关系的理解。
“我们在项目中首先会从基本的演出模式出发，通过适当尺度的舞台和适度的座席布局、动线设置、声光条件设定等，保障传统的以语言为主要表演形式的条件。这是在脱口秀剧场这一类型中进行标准化建设的必要条件，形成一套国内成熟规范的脱口秀剧场标准也是我们在多次探索项目中的希望达成目标。”肖军鹏说道。
笑场（南京）演出剧场区 ©Sensor Images
如何与不同的空间产生有效的共鸣？Shaw认为认清在设计中的角色，及设计的初衷和目的很重要。“了解你对世界的认识，你的能力在项目中所能触碰和改变的世界，理解构成空间特质的要素，人在空间中扮演的角色，再将自己设身处地的代入空间的角色和情景之中，结合常识和自身敏锐的感知力去体会空间里的一切感官因素，大致能捕捉到一些共情之处。”
演出中©笑果文化
而对于脱口秀这种特殊的演出形式，自然也有其独特的设计逻辑存在。在肖军鹏看来，相对于其他戏剧类型的叙事方式，脱口秀演出更注重和观众之间的平级互动体验——物理上近距离的对话体验，以及心理上的零距离共情，因此设计这类空间最需要关注的是演员与观众的距离感。而这种距离感体现在物理空间、光影空间和声学空间，令观众能感受与演员和舞台间的亲密感，降低演员对空间和观众的陌生感。
笑场（南京）©Sensor Images
此外，在前瞻性和实验性的考量上，他们也关注表演以外的环境因素对表演艺术本身是否有更多可能性或矛盾之处。例如在常见的舞台制式上，作为设计者，也会自我追问脱口秀的魅力是否在镜框式舞台和幕布衬托下才成立。当意识到答案是否定的之后，不拘泥于以往文艺类型剧场既定体验的全新表达才成为可能。
而未来，Shaw所带领的团队也期待在各种尺度和类型的项目设计中有更多值得探讨的创新尝试。在整个行业尚处于起步阶段的当下，对新型脱口秀空间在国内的打造或许可以为更多同业者带来有益的参考借鉴。
采访撰文：MOCA
编辑：MIKI
校对：DAI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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