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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意义

柳映晓日 智海淘珍 2022-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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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意义

杨  毅

人生的意义这几个字,在二姐夫听来,实在太隆重和煞有介事。对于二姐夫来说,它的实际意义就是午后看一下闲书,到生产队挣几个工分,日复一日,像不知疲倦的老黄牛。二姐夫年轻时,忙着田里的庄稼、生产队的账目,好像没有空闲来思考这个宏大的史诗般的问题;年老了,又卑微地认为,出门时走最靠边的道儿,普通的衣食,病了简单的治疗——那个悬而未决的问题,连想都无从想起。

庚子年39 日,他走了,去了那个永远没有返程的地方。在那个沉沉的深夜,我一遍遍的叩问: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是什么?
是钱吗?显然,二姐夫总是落落大方地谈起它,不要说修房造屋,儿女成家,就是一家人的起居,他都一毛一分的精心盘算着。那时的天空和月亮是湛蓝和清亮,那时的人们是诚实和厚道,那时的钱纯净而神圣。他崇拜自己用汗水挣来的每一分钱,就像热爱每一天。他攥着一圆、五圆或拾圆。小心翼翼的收藏着,好像过年的新衣裳、孩子们的学费和冬天的棉袄,都踏踏实实有了着落。二姐夫姓潘,名省华,家住石桥村围宿山,这个湾人们俗称流血山。在我老家的东北边,只隔着一垅田。他很小时失去了母亲,奶奶一手带大,没有姐妹,只有一个弟弟。

他是地道的、标本式的中国农民。各种农活儿,都是行家里手。大集体时,他当过小队会计,也在山洲司毛径粮站做过临时工。分田到户后,他和我姐一样,信奉者“宁可低头求土,不可抬头求人”的古训,他们靠自己的双手打理着责任田。他们很少有闲着的时候,特别是农忙季节,中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水田里的水晒热了,下蒸上晒,人们大都回家吃午饭或回家歇荫,空旷的田野里,只有他们夫妻俩仍在拼命地劳作。说起这些事,外甥女总是哭着说“我爸,我妈一生做苦了。”他们是第一个在湾里盖起了二层的小楼。外甥女、外甥们长大了,一个个成家立业。为了帮助孩子们在外安心打工,他们承担起带孩子的责任,把孙辈们一个个带大。外甥们叫他们只种一块口粮田和菜园,生活的费用他们出,二姐夫很不高兴,我动得,凭什么要他们养着?他们朴素的认为,照看孙辈,这是天经地义的,是他们老一辈的责任。能帮孩子一点就帮孩子一下。老楼房盖了二十多年,原来是预制板盖的,陈旧了,他盘算再盖一个连三的二层小楼,现浇楼板,坚固耐用。外甥们想,老人幸苦了一生,现在该享享清福了,也该轻松一下了。大外甥女叫他在到她打工的广州住一段时间,他说自己晕车,去不了。他唠叨着:“我一闲下来就会生病。”湾里很多人外出打工,土地撂荒了,他捡到撂荒地土地耕种。前几年他中风了,外甥们见他身体大不如从前,坚决退掉责任田,他还是把离湾近的田地偷偷的留了下来。我姐说:“你病了还种得了?”他很不高兴:“过段时间就好了,我不种田做么事?”去年年里快过年时,家家忙着办年货,他办完年货,就到田里挖田岸,好蓄水,春上雨水多,方便整田插秧。

二姐夫善良,为人随和。他从未和任何人红过脸,就算是有人和他意见相左,他也不温不火的。有人说他没脾气。他在小队当会计时,一家一户的工分粮、划船粮,年终的结算,一行一款跟每家每户交代得清清楚楚。在湾里,他是一等一的大好人。湾里哪家有什么大事小情,总少不了他的身影。听二姐说,他们湾有一位老人走了,去世时面目可怕,没人敢给逝者穿寿衣,大家撺掇着他,他不仅给死者穿了寿衣,还给死者擦洗,让死者干净体面。农闲时节,他偶尔外出打小工。包工头特别喜欢他,做事勤快,肯卖力,工钱也时时拖几个月或半年。害得他年年到年终到处讨工钱。那年,为了讨工钱出了车祸,被一辆飞驰的摩托撞伤了,幸无大碍。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我二姐离家近,家里有什么事,他们立马就回来了。我高中毕业参加高考,姐夫给我两块钱,说是我的报名费和路费(当时的报名费是五毛钱),二姐给我买了一件白色府绸衬衣。母亲年纪大了,眼花了,二姐每年给我和弟弟做一双千层底的布鞋和棉鞋。那年,我在快活中学教书。姐夫送鞋子给我。同事陈文秀老师看到了,她不停的夸奖我二姐手工精细,手艺精湛。她说穿布鞋养脚些,比穿皮鞋或球鞋好多了。她请求二姐夫,叫我二姐帮忙给他家的范老师也做一双。父亲病了,二姐夫拖着板车,我们姊妹几个送父亲去马垅卫生院住院。过了几天,父亲病重了,需要送到县人民医院急救。当时,交不起住院押金,我把我唯一值钱的手表抵押了。几天后,我东借西挪凑了三百块钱,才算结清了父亲的住院费用。二姐夫差不多支持了一半。母亲去世的前几年,患上了老年痴呆,晚上大喊大叫吵得一湾人不得安宁,有几次夜里还出去了,掉在屋前的水沟里了。姐妹们知道我住在学校无法照料母亲。开始不很严重,母亲也不愿到女儿家里去,她觉得自己有家,有儿子,住女婿家不好。拗不过母亲,我只好和姐妹们商量,叫他们一日三餐送饭回,一家一天轮流。二姐夫是每天天刚亮就来看看我母亲,每天傍晚就是绕路也要看看我母亲,把我母亲安顿好才放心的回家。后来母亲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姐妹们趁着母亲犯糊涂时才接去,一家一月轮流照料。母亲一清醒了,知道不是自己的家,就吵着要回家。

我和大外甥女商量叫他们一家照料,二姐夫欣然同意了,他赶紧收拾好一间屋子让母亲住。大妹说,“老娘养了我们的小,我们要养她的老,她也不是哪一个人的娘。”多种原因,我的计划搁浅了。那年农忙时,母亲正轮流到他家,二姐腿受伤了,二姐夫既要干田里的农活,回家又要照料痴呆的老娘和生病的二姐。他没半句怨言。我在星期天回去看望母亲,了解这一情况后,我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二姐夫反而笑着安慰我:“我小时候没娘,做这点事应该的。”今年春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爆发,武汉封城了,浠水也封城、封路、封村了。大外甥女突然从广州给我发来视频,哭着说:“大舅,我爸在县人民医院住院,医生说打不过几天了,您帮忙给我在防控指挥部问一下,我想回来,看要什么手续?”我非常吃惊,去年里,我去给他辞年,他还好好的,他还笑着去找二姐回来做饭我吃。我完全懵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给外甥发去视频,外甥在县人民医院住院部的走廊里同样是泪眼婆娑,证实了他生命危在旦夕的事实。我只好和三姐夫以及妹夫商量安排他的后事了。好在外甥自己有车,姐夫插着鼻吸管回来了。我连接外甥的手机,天天和他视频,开始还能睁开眼,看了看视频的我,简单的“嗯嗯”应答,问他想不想大女儿回来,他直摆手,但眼泪直流。3月8 日晚上,我劝慰外甥女,叫她不要着急,过两天会熬过来的。天不遂人愿。3月9日早饭后外甥女给我发来视频说他爸走了。她很痛苦,说不能给老爸送最后一程。紧接着妹夫和外甥也打来电话,告诉我他去世的噩耗。

正值头七,疫情缓解了,路解封了。我赶到二姐家里,我说,外甥、外甥女都好了,你们老了,该好好照顾一下自己。二姐哭得更伤心了:“你不晓得呀兄弟啊,他么越老越结根,你外甥、外甥女打钱给她了,他就是舍不得用。他说自己还动得,挣点钱,不拖累儿女。”这就是中国式的父亲。自己再苦再累,从不言及自己。年轻时,为父母活着,老了为子女活着,从来没有考虑如何为自己活着。我在姐夫的坟前深深鞠了一躬。点上一炷香,化了一叠往生钱,祝他一路走好。他一辈子没听说过“要时常仰望星空”这样深奥的句子,但是从他在阳光明媚或风雨飘摇的日子里的坚韧心志来看,这份朴素是不是抵得过一个学富五车的哲学家呢?

品浠水人文,观秀美浠水!

   

撰文:杨毅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编辑:詹佑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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