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时互联网未来已来：Clubhouse为什么可以爆发式增长，未来想象力在哪里？

最近可能大家都被求码的消息刷了屏。结合最近一阵子泡在上面的经历和对实时音频产品的研究，想聊一聊我对这个产品现在和未来的看法。

先摆一些简单的事实：

1. Clubhouse是一款实时音频聊天产品，目前只有iOS版本（安卓版本开发中），需要获得邀请权的用户进行邀请才能够进入产品。任何人的都可以创立房间，主持人全部离开房间后房间永久关闭。

2. 产品于去年5月份获得硅谷著名风投A16Z的1500万美元投资，估值1亿美金，彼时据说用户只有不到2000人。10余天前，Clubhouse再次以（据说）10亿美金的估值融资，A16Z打败Benchmark领投。

3. 前两天Elon Musk在推特发言说要在Clubhouse开房聊天，瞬间全网一码难求。聊天室产品内有几十个房间在实时转播内容，次日Clubhouse的音频服务商声网Agora股价开盘飙涨了40%。

4. 昨天Clubhouse经历了频繁的服务器挂线，虽然声网的服务通道依然健壮，但是大多数用户经历了频繁的卡顿、弹出，当时正值日本女星波多野结衣上麦畅聊。

毫无疑问这已经是一个不论从资本待遇、还是用户体感上都已经成为现象级的产品。恰好最近在研究实时的内容形式，切近马化腾所言的"全真互联网"，简单聊聊我认为Clubhouse出现爆发式增长的几方面原因，以及我为什么对这款产品有很大的想象力和期待。

一、实时音频的内容形式本身有非常大的发展空间

1. 我们生活的物理世界，其实绝大部分信息都已经被充分地数字化到互联网上，并且衍生出了几个数量级倍数的信息。而只有我们日常的对话、小范围的聚会、各类线下的活动并没有被大规模地转移到线上，也没有带来大量的消费场景和衍生信息，这里其实是属于音频（或者音视频）这个内容形式的红利；

2. 音频是生产成本最低的内容形式。很多人不会做视频，很多人不会打字、不会写字，但是只有极少数的人不会说话。如果说直播让更多人学会接受实时信息，那音频是让更多人学会发出实时信息；

3. 音频是最贴近用户生活的内容形式。Benchmark的合伙人Sarah使用过“石头, 沙子, 水”的模型来描述占领用户注意力时长的内容产品，颇像一个乌鸦喝水的模型。单位时长在20-30分钟以上的内容像石头块，需要划分大块时间才能完整此类内容，10秒-3分钟左右的内容像沙子，可以将空隙时间填满，刷刷抖音、微博，而剩下的时间则需要“流淌的内容”占领，即可以无论做什么都当背景音乐的内容，无疑是音频。从乌鸦喝水的顺序来看，石头和沙子越来越多以后，我们终于出让人类的最后一片信息净土。而且很难过，我们只能接受这件事；

4. 实时内容因为增加了对用户互动的正反馈，所以理论上在体验上一定优于异步内容，而音频，综上，是最有希望实时链接用户的内容形式。虽然实时内容的生产效率目前还达不到异步内容的水准（目前还无法见到直播的内容品质比电影和音乐更高），但是基于社交关系生产的内容反而会比异步内容更有吸引力。我们不追求我们认识的人悉心准备一番多么赏心悦目的表演，社交身份、社交关系本身就贡献了绝大多数的内容信息量。

二、时机到位，实时互联网的准备条件开始成熟

1. 以声网Agora为代表的实时音视频技术的成熟，给音频这个内容形式大规模的增长打开了一个难得的机会窗口，提供了底层的可能性支持。其实音频这个内容形式在互联网的存在历史也很久了，从最早期的各类聊天室，再到现在的播客和音频直播，至始至终没有成为一个渗透率与频次很高的行业；

2. Covid19有可能是当今世界最多人知晓的一个单一事件，已经对全人类行为的线上化产生了很多不可逆的影响，尤其是之前移动互联网渗透率相对不高的地方。去年大火的Among Us，堡垒之夜等强调实时在线的社交娱乐产品已经影响了一大批人，而亚洲诸如王者荣耀、视频直播等形式也早已经教育了市场，在工作场景的Zoom等各种视频会议软件，全人类已经越来越适应在线上进行虚拟活动；

3. 实时的内容形式不断从单一内容品类发展为承载流量的"场"（Place）。秀场直播的流行从围绕主播的IP打赏付费，到直播电商、直播教育等行业将视频直播作为基础设施的场所，整个逻辑发生了非常大的改变。现在，实时音频也同样在对之前秀场模式的聊天房发起变革。未来，也许会期待游戏从以数值系统为核心的内容形式，发展为承载流量与交易的Place（我们叫它Metaverse）。

三、Clubhouse抓住了音频内容最大的痛点：需要大量有意义的社交关系同时生产内容

1. 从产品上来说，Clubhouse复刻了线下非常大规模的一个社交场景，就是小范围的交流与围观，而且避免了一些负效应（比如一定线下一定要露脸，还得洗头化妆出门坐车）。一旦脱离物理限制，基于社交关系的实时音频内容会爆发出非常大的力量。

1）从内容供给上看，以多个用户的交互为供给的形式，在内容生产的成本上无限降低（很少有人可以实时单口聊超过3分钟），同时成倍地扩大了内容的受众群体；

2）从内容分发上看，关系链的内容分发继续奏效（人们总是关心那些和自己相关的人的内容）。这非常像跟着某几个朋友走街串巷、来回换场；

3）从内容消费上看，社交内容的消费决策成本极低，有很多朋友都提到"Clubhouse的推送真的很多，但是我都想点一点进去看"。因为产品本身对于关系链的利用，使得消费的频次和黏性大大提高；

4）虽然微信上的人们认为接受语音信息的效率其实是低于文字信息的（看到满屏的红点就抓狂），但是实时语音可以作为流淌的背景音，且在非1v1的时候包含了大量情绪信息，以及大规模社交内容同时出现使得可以无缝转场的时候，音频内容的效率会碾压异步通讯。

2. 基于邀请码的关系链获取，以及产品内分发策略对社交关系的增强，Clubhouse成功地在产品内获取了高质量的用户关系，同时因为名额的限制又比较好地控制了社交关系的密度、纯度，进一步保证了较高的信噪比。基于社交关系的内容需要一个规模效应的转折点，我们叫做The Critical Mass，根据我的观察，当你在Clubhouse里较为有话聊的好友有同时超过5-7个在线朋友的时候，使用的时长会大大提高。这也是为什么它不是另一个XX语音最大的原因，就像所有IM软件都长得很像，但是只有一个微信。

3. Clubhouse抓住了最爱成群结队、最爱夸夸其谈的早期用户。其实冷启动最重要的不一定是找到最爱你的用户，而且要找到一大坨在这个产品的心智中最有延展性和辐射性的用户。创投精英、产品经理、科技从业者，以及对新鲜事物喜爱发表意见的KOL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四、一些Clubhouse的小tips

1. 点击用户头像旁边的小铃铛可以对他进行亲密度分组，不熟的人可以不提示他进了哪个房间。这对保持产品中高的信噪比和社交关系相关度非常重要，团队应该也会持续去迭代；

2. 和其它用户开启私密房间即可以私聊；

3. 今天我尝试了一下一直挂着一间房，这样有事情找我的朋友会直接追踪到我的房间里来，这样其实比微信更快更方便。

五、Clubhouse的未来想象力

1. 是做内容分发的marketplace，还是深挖关系链做社交内容的network？

——这取决于接下来Clubhouse团队如何对产品的供给策略和分发策略进行设计和迭代，以及如何做商业化的机制。如果我们看到越来越内容化的设计，比如创作者分成等，那么产品将变成一个具有社交性质的内容产品，想象空间也许会超过播客，但是和短视频比拼信息密度和推荐效率是不太明智的行为。如果接下来继续强调社交关系，以及在语音的场景上提高效率，Clubhouse非常有希望成为实时互联网这个时代的明星社交产品，流量的结构也许会和Instagram非常类似；

2. 根据乌鸦喝水的理论，音频绝对是最大的用户时长杀手。当实时的音频内容可以流淌进入用户生活的各个角落以后，社交、娱乐、电商、游戏等行业都会发生一系列结构性的变化。但是一种内容形式不会取代其它形式，我们可以拭目以待音频内容的高速增长，以及在用户时长中越来越大的比例；

3. 永远在线（Always Online）的设想将会慢慢接近真实，这样的沟通效率会比即时通讯更即时，也就是类似我说的第三个tip，Clubhouse会有一个结构性改变IM产品的可能性；

4. 我和几个朋友不约而同的有一种感受，Clubhouse已经有一些Metaverse的影子：实时互联、平行时空。当AI生成3D内容和对内容的建模渲染引擎发展到一个更好的阶段的时候，Clubhouse也许会成为Metaverse建设的排头军。

（关于更详细的对Metaverse的理解介绍，下篇会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