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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透新闻研究院：2023全球新闻业趋势预测 | 德外视窗
来源：reutersinstitute
作者：Nic Newman
编译：张春华
在通货膨胀、俄乌冲突、后疫情等多重压力之下，全球新闻业注定迎来一个艰难的2023。新闻媒体要如何应对财务困难的挑战？
社交媒体平台竞争惨烈，Facebook放弃新闻会怎样？TikTok会如何发展？在争议中发展的人工智能迎来“爆炸”年，自动化生产新闻引发行业地震，媒体如何抉择？
牛津大学路透新闻研究院在2022年11-12月访谈了全球53个国家和地区的303位传统媒体和数字媒体领导（总编、CEO、数字出版总监、产品经理等）的基础上，发表了《2023全球新闻业趋势预测报告》。本文是该报告的节选摘编，分为五个部分：2023综合趋势预测，新闻媒体发展策略，社交媒体走向预测，音视频的形式创新，以及人工智能驱动的新闻业自动化浪潮。
2023综合趋势与预测
与去年同期相比，媒体对今年新闻业前景的信心大大降低。只有44%的受访人表示对未来一年充满信心，19% 表示信心不足。最大的问题是成本上升、广告减少以及订阅量下降。他们计划通过解释性内容（94%）、问答形式（87%）和激励性故事（66%）来提升用户兴趣。出于节约成本的需要，更多媒体会停止纸质版发行，传统线性广播和电视数字化转型加速。
更多媒体今年的战略重点是发展订阅，80%的受访者把订阅排在首要位置，尽管由于经济压力，消费者的支出会受到影响，但68%的受访者预计今年订阅和其他付费内容收入会有所增长。另外，33%的受访者预计其媒体将从网络平台获得大量内容授权收入，与去年相比大幅增长。
更多媒体转向关注年轻用户多的音视频社交媒体平台：今年媒体将减少对Facebook和Twitter的关注，转而将更多精力投入TikTok、Instagram和YouTube等年轻人喜欢的平台。预计今年在年轻化平台上会涌现更多短视频新闻创意作品，视频长度可能会增加。
内容格式方面，媒体会把更多资源投入到播客和数字音频（72%）以及订阅新闻邮件服务（69%）中，实践证明，它们能有效提高用户对品牌的忠诚度。另外，可能由于TikTok去年爆炸式增长，媒体对视频内容的计划投资（67%）也比去年有所增加。但只有4%的受访者表示将投资元宇宙。
人工智能已经悄然融入媒体产品。28%的受访者表示AI已经是常规配置，另有39%的人表示他们一直在进行AI相关实验。新应用ChatGPT和DALL-E2等可以进行半自动化新闻生产，提高生产效率。
预计今年创作者经济模式将出现调整。尽管在Substack和其他平台上开办的许多个人新闻业务仍在蓬勃发展，但创作者长期饱受在截止日期前交稿的压力，而且一些平台提供的“创作者基金”等激励措施也无法持续，所以，2023年的新趋势可能是集体经济或微型公司。
新闻媒体发展策略：
保住和发展数字订阅，建立多元收入模式
尽管今年很多媒体在订阅量方面实现了可喜的增长，比如《纽约时报》订阅收入增长了10%以上，有望在2027年实现1500万用户的目标，然而，国际新闻出版联合会(FIPP)公开的信息显示，订阅增长可能已经触顶。尽管如此，三分之二（68%）的受访者预计订阅收入在2023年将有所增长。
2.1 保住和发展订阅的三种手段
受访者一致认为，今年将更加注重留住现有用户而非增加订阅。为此采用的措施包括：
A.降价和优惠：《华盛顿邮报》的年终优惠价达原价2.5折另加一张朋友订阅优惠券，而《洛杉矶时报》、《芝加哥论坛报》和《波士顿环球报》则提供了1.4美元的半年数字访问权；《纽约时报》第一年每周只需1美元；《华尔街日报》等许多媒体都有学生优惠价。
一些欧洲媒体则延长了用户试用期，上述举措虽然短期内会减少收入，但长远来看可能会增加读者的忠诚度。一些商业媒体将继续采用免费新闻+广告的模式。
B. 提高新闻质量，强调媒体责任: 国际报业营销协会INMA近期的调查发现，72%的新闻媒体正在强调其可信度或指导原则。西班牙先锋报(La Vanguardia)强调“战争打响，第一个倒下的是真相”。网络新闻媒体Vox Media强调用信息赋权读者。《卫报》强调其“无畏、独立”的价值观。
C. 捆绑附加功能: 《纽约时报》提供了不同的产品套餐：比如新闻+烹饪、游戏和Wirecutter评论；新闻+深度体育报道（来自新收购的体育媒体the Athletic）等，极大促进了订阅。该报CEO Levien表示，“捆绑订户”不仅支付更多费用，而且黏性更强。 其他媒体纷纷准备“抄作业”：开发游戏、烹饪、书籍、播客和时事通讯等优质产品扩展包；收购现有一定订阅规模的媒体；重组旗下品牌，增强互补性。《费加罗报》在已有游戏的基础上，于2022年5月又推出烹饪应用。挪威Schibsted集团的《晚间邮报》把同一集团旗下的其他媒体、杂志以及新近收购的PodMe应用中的高级播客纳入了产品套餐。
2.2获取多元化收入: 三种新的尝试
大多数商业媒体领袖表示，今年多元化收入来源对他们来说很重要。例如，《卫报》的收入来源就包括订阅、捐赠、数字广告、平台内容授权、基金会、以及活动。以订阅模式闻名的《金融时报》，其收入链条还包括经营广告、媒体咨询业务，并且在近几年扩大了活动业务。
除了付费内容，近年来媒体增长最快的收入来源之一是网络平台付费。谷歌现在向欧盟、澳大利亚和加拿大等地的300多家媒体支付内容费用，而Facebook则向一些大型媒体支付了高达2000万美元的新闻费用。另外，网络平台还向媒体和事实核查机构支付巨额创新计划和研究资金。
但是这方面的问题相当复杂：首先，平台付费在媒体之间很不均衡；其次，媒体与网络平台的不透明交易难免会让公众担忧其客观性；而且，今年Facebook与媒体的相关协议即将到期，其母公司Meta表示，不会续签目前在美国的协议。同时，亚马逊、苹果、微软和TikTok都在迅速发展其广告业务，与新闻媒体直接竞争。
在这种情势下，今年媒体该如何应对？
A.建立媒体联合系统
一些媒体联合系统已运作起来，不仅可以帮助媒体与网络平台竞争用户和广告，而且在第三方cookie 即将全面退出的背景下，可以让媒体收集第一方数据，以保证未来的可持续发展。比如瑞士的主要商业媒体如Ringier、TX和公共广播 SRG SSR都已使用第一方联合平台OneLog系统。目前该平台可以触达瑞士四分之一的人口，预计未来还会增加。葡萄牙媒体的Nonio系统已运行几年，捷克也有类似系统。
另外，联合系统还有一个优势，就是允许参与的媒体以匿名和合乎隐私规则的方式共享用户的浏览信息，进而有助于改进广告和内容的针对性。不过OneLog系统目前还没有类似计划。
B. 广告优化创新
过度广告破坏用户体验甚至危及用户信任。今年两种创新性广告模式可能会发展：其一，彭博社（Bloomberg News），放弃所有节目广告，专注于直销的模式。其二，去年12月，《纽约时报》创刊以来首次将一天的印刷版广告位全部卖给了一家公司（通用电气），进行一场多媒体、多渠道的品牌营销。
C. 开拓国际市场
媒体海外扩张趋势凸显，国际市场竞争将愈发激烈。英国新闻集团旗下的《美国太阳报》（US Sun）去年在美国的流量增加了一倍多；英国《每日邮报》（Daily Mail）已在纽约和洛杉矶取得了成功；英国最大的媒体集团Reach筹划在美国推出《镜报》、《快报》以及针对爱尔兰裔的《爱尔兰星报》。法国《世界报》（Le Monde）等媒体也在积极争夺英语读者。
社交媒体走向预测：
Facebook要远离新闻，TikTok新功能趋同于其他平台
由于数字广告减少、苹果iOS平台上的隐私变化以及消费者兴趣下降等问题，仅仅一年时间，“第一代社交媒体”的状况急转直下，令人瞠目。其中，Twitter今年裁员了四分之三，Meta的股价下跌了66%。
马斯克接管Twitter后造成混乱形势如果继续下去，Twitter将会继续流失大量用户，有几个平台可能替代Twitter，比如：Mastodon、LinkedIn以及Post 等。
Facebook今年要重新将重点放在移动娱乐和商业，以重振平台参与度。而鉴于用户需求较少并且与新闻媒体合作难度加大、成本增加等因素，Facebbook有可能会继续压缩新闻相关版块，甚至完全放弃新闻。 TikTok迅速崛起，令Facebook流失大量年轻用户，谷歌流失利润丰厚的搜索流量，广告收入远低于预期，而且亚马逊也对TikTok作为购物和支付平台的潜力深感担忧。
TikTok在计划添加利于社交的功能，比如“TikTok Now”使用手机摄像头捕捉用户在特定时刻在做什么，本质上这一功能与Be Real程序功能一样。另外，为了与YouTube竞争，并为创作者增加广告机会，TikTok增加了视频长度、并计划改进景观拍摄。
今年有更多媒体决定在TikTok上加大投入，路透研究院最近的一份报告显示，49%的头部媒体活跃在TikTok上。但是，主流媒体面临一个重要问题：新闻内容无法被快速检索到。谷歌高管最近透露，40%的年轻人现在会用Instagram或TikTok来搜索感兴趣的内容，然而目前采用“新闻”作为检索词搜索的结果却没有主流媒体的产品。因此媒体需要优化这些平台中的内容，并强化品牌。
音视频的形式创新
在内容格式方面，今年多数媒体将重点放在数字音频（包括播客）、时事通讯和数字视频方面。对短视频制作的兴趣有所增长而对元宇宙、语音助手的兴趣降低了。
播客和时事通讯是与受众互动与加深联系的最佳方式之一。目前媒体更希望开发独特、专业化的内容，这些内容既可以单独收费，也可以与别的产品组合捆绑销售。重点是个性化主持人、智能化内容管理以及轻松的基调。《金融时报》介绍最新交易的Due Diligence （尽职调查）时事通讯、Vox传媒探讨播客商务的HotPod通讯都取得了成功。还有些媒体正在做跨平台内容，如乌龟传媒的Sensemaker就可提供时事通讯和播客两种格式。
今年在音频产品方面的创新，其一是“记者语音”，其二是播客智能广告。
“记者语音”：媒体的共识是，音频用户是最忠实的、消费时间也更长。由于用户对机器合成语音产品的反馈较差，《纽约时报》今年初会推出新的音频产品，每个故事开头都有记者真人语音进行个人介绍，然后插入特殊设计的声音。真人语音会大大提高音频产品的“人性化”，增加吸引力。但是，所谓的“记者朗读”可能并非真人在朗读，因为人工智能克隆语音似乎能以假乱真。挪威《晚间邮报》和南非媒体News24 都使用了人工智能克隆了著名的播客主持人的声音。
智能广告：广告密度增加、缺乏个性化可能会损害播客体验。目前动态植入和更有针对性的“智能”广告使得播客在播放时长已经到顶的情况下，广告收入却还在增长。据互动广告局和普华永道预计，2024年美国的广告收入将翻一番，达到40亿美元。不过，今年播客节目将普遍推出“无广告”选项。
人工智能驱动的新闻业自动化浪潮
OpenAI公司推出的AI聊天机器人ChatGPT被认为自互联网发明以来最大的技术进步之一，它可以讲笑话、构思故事情节、编写代码、甚至用几句话概括当地新闻业面临的挑战，而且反应速度极快。
ChatGPT拉开了“生成型”人工智能时代的大幕。今年，更多AI工具会向公众开放。
AI工具MidJourney可以通过文本提示创建图片、视频，甚至虚拟世界。比如：输入文字提示“雷蒙德·钱德勒的小说风格”“一位记者在太平洋海滩上用笔记本电脑写故事的照片”，几秒钟就可以得到下图：
AI 美图软件Lensa可以将用户自拍照变成多种风格的“魔法头像”，还可以编辑照片和视频。去年底开始已霸榜多国应用商店。
芬兰公共广播Yle为乌克兰难民提供了机器翻译新闻服务。新冠疫情期间，Yle还提供索马里语、阿拉伯语、库尔德语和波斯语信息。
人工智能还可以用来实现网页自动化，改进内容推荐，管理社交平台的新闻分发（如标题优化、管理最佳发布时间）。比如加拿大《环球邮报》开发的Sophi实现了绝大多数网页的自动化，使点击率提高了17%。
AI主播大受欢迎
韩国公司Deep Brain AI制作的人气主播的AI替身已经应用于亚洲主流频道，如韩国的MBN和Arirang以及中国BTV和CCTV等。这项技术不仅可以节省成本，而且能提高主持人的影响力。比如AI气象预报主播会使用真人常用的话语和表情，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当基础数据发生变化时，可以迅速更新视频。AI模型结合ChatGPT就可以创建能与用户聊天的AI主播。
总之，创建“好看”的多媒体内容更容易，但分辨虚假内容也更难。再加上新闻伦理道德以及受众信任感等问题，都使得关于人工智能的争议更加白热化。
结语
OpenAI公司推出的AI聊天机器人ChatGPT被认为自互联网发明以来最大的技术进步之一，它可以讲笑话、构思故事情节、编写代码、甚至用几句话概括当地新闻业面临的挑战，而且反应速度极快。
2023年媒体面临新的不确定性，预计会出现大规模兼并、收购和合作。新闻回避和新闻疲劳等问题仍然存在，与此同时，一些社交平台似乎正远离新闻，而一些新兴平台似乎对新闻“无感”，这使得媒体吸引新用户变得更加困难。已经完成数字化转型并拥有强大订阅业务或多元化收入的媒体处在更加有利的位置上，但那些过度依赖纸媒或广告的机构将面对更大的转型压力。
人工智能为新闻业创造了机会，也带来新的道德和监管难题。新闻媒体要想在自动化生成的内容洪流中脱颖而出，就需要强调其人文素质、保住可信的品牌形象。
注：关注“德外5号”并回复关键词“预测2023”，即可获取英文完整版路透新闻研究所《2023全球新闻业趋势预测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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