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案例】兰州高干子弟成魔鬼搭档,劫杀3人将其中2人肢解碎尸
点击上方 心眼探世界 每天陪伴你
杀人抢劫抛尸荒野,警方调查毫无线索
2004年3月的兰州依然是天寒地冻的时节, 天地万物, 尽失本来面貌, 枯燥的冬季, 肝虚火旺的人们动辄拔刀相向, 偷、盗、抢、杀、打、斗之类的刑事案件, 呈节节拔高之势。此时的警方, 往往是如临大敌, 布兵街面, 清扫不断, 掀起一个又一个的冬季攻势。
在3月24日那天,有两条“老狼”出动了,他们盯上了自己的猎物,一辆客货两用车的车主。恰好这辆车的主人身材比较单薄, 四十多岁,看起来比较好对付。“瘦狼”上前和车主交谈,说要租他车上魏岭山拉百合。
在这个季节、这个路段租车上兰州附近的魏岭山拉百合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何况两个租车的人又是上了岁数的老汉, 衣着得体, 言谈斯文, 货车司机便放心地一踩油门上了路。可他万万没想到,此行竟是他的黄泉路。
车行到307国道七道梁一个大回弯上时,“瘦狼”喊道:“停车—我下去看看这里的百合长得怎么样。”
车一停便跳下去的“瘦狼”, 察看了一下地形, 眯眼望着远处白雪覆盖的山头, 如同一条老狼嗅到了血腥一般, 决定就在这儿下手。迎着鼓荡而来冰冷的山风, 他上去敲了敲车门:“师傅, 麻烦下来一下。”
不知是计的师傅拉开车门, 脚刚踏出去, 头上便猛猛地挨了一下, 又一下, 立刻被打得趴在了车门上, 跟着又是一阵猛烈的打击, 那头、那脸在凶恶的打击下, 已是血肉模糊。
见“猎物”不再动弹,“胖狼”搜净年轻司机身上的钱包、手机等值钱的物品后, 两只脚一踢, 把他踢进了听不到回声的深沟里, 擦干车门、车内喷溅上的血迹, 掉转车头, 一溜烟下山去了。
前后十多分钟的时间,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被活活地剥夺了, 尸身丢弃荒寂寒冷的山沟, 一个完整的家庭, 一对年老的父母亲, 一个嗽嗽待哺的幼子, 顷刻间坍塌了他们的天空。
这辆车穿过兰州城, 向天水方向驶去。这辆车在出兰州城的七道梁公安检查站时,遭到站上的公安人员检查, “瘦狼”用一张已经过时了的工商局工作证蒙混了过去。
出得兰州城来, 喘上一口粗气的两个老魔鬼才敢在这辆刚喷戮了车主鲜血的车上, 清点他们杀人所得, 仅2000元的现金、一部小灵通和手中的这辆客货两用车。
这辆车如果不快速出手, 将很快成为警方抓捕杀人劫车魔鬼的指示灯、导向牌。
在发财梦的驱使下, 一路急奔的“瘦狼”在天色漆黑的凌晨把车开进了一片死寂、寒雾缭绕的天水城。
凌晨时分, 整座古城沉浸在自己古远的睡梦之中, 没有理会在这寂静寒夜, 这两个一身血腥、满脸杀气的不速之客的到来。
古城的静谧肃穆, 让这两个沽满一位无辜生命的鲜血的老鬼, 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顿时觉出一股寒气从头顶直贯脚底, 两个老家伙毛发倒竖, 后脊背发颇, 像被那不散的阴魂厉鬼追赶拍打着一般。
心下恐慌的“瘦狼”嘴上说的是:“这车是卖不成了,搞不好将咱哥俩也给搭了进去,得赶紧走人,回兰州。”
“瘦狼”说啥就信啥的“胖狼”,听说弃车而走,虽然心下不舍, 费了这么大的劲弄来的车, 又要白白地扔掉, 可一听到卖车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搭进去, 还是性命要紧, 便赶紧从车里跳了下来, 追上已经走出几步的“瘦狼”。
“就这么撂在这儿了?”,回头又望了几眼的“胖狼”,不甘心地追着“瘦狼”嘀咕了一句。
“舍不得你一个人就守着它去。”
“那还不是等死。”
“知道就好。”
弃车而逃的两个老贼, 不敢在弃车的地方直接打车, 步行了两里路, 才打了一辆出租车, 出了天水城, 在附近找到一个小车站, 搭了一辆过路的夜行车, 狼狈地逃回兰州。那辆遗弃在天水城挂有兰州牌照的客货两用小卡车, 很快被天水警方查扣, 通过遗弃在车上的驾驶证、行车证马上与兰州市公安局取得了联系。
此时兰州市公安局七里河公安分局接到群众举报, 已在七道梁的山沟里发现那位遇害司机的尸体, 立为特大抢劫杀人案侦查。
得到天水等方报来的情况线索后, 立即前往天水开展工作。在天水带方的配合下, 各条能想到、查到的线索查断之后,拖着那辆被遗弃的客货两用车回到了兰州。
经办此案的七里河公安分局虽然下了大的气力, 但拘于条件的限制, 侦查员们左冲右突, 终没能破解僵局。
女老板刘红丽落入了“瘦狼”的套
沈家岭上的血腥杀掠之后,两只老狼蛰伏在黑暗之中,竖起耳朵,辨风听向,看有无危险的声音逼近。等待的结果正如他们心中所盼——平安无事。那好多天才平稳下来惊慌颇抖的心的两条老狼,又仔细盘算着下一次的杀掠。
黑夜之中,他们绞尽脑汁、苦苦思索、反复刻画所要撕咬的猎物渐渐明确清晰地浮现了出来女性,最好是中老年。有钱,做生意或与做生意有关的。
熟人,但不是眼下的熟人,而是十来年前最近几年又没有往来过的熟人,也就是在此人的通信录中、现在交往的熟人圈子里没有谁能想起、提起他们,给调查的警方留不下任何蛛丝马迹的人。
捕食猎物的范围确定之后,便想着如此这般打造一个捕捉、屠杀猎物的笼子找一僻静但不偏僻的地方,租一间楼层较高的房子,以谈生意投资为名。
将其编入,制伏后劫其银行卡或存折,逼其说出密码,然后杀死,放入冰柜之中, 冻硬之后,再碎尸, 这样就不至干有血流出来,留下痕迹。然后借一辆车来,将碎尸拉到魏岭山上抛弃。
这真是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定是神不知鬼不觉。
一天到晚,这两个衣冠楚楚、举止文明、一口普通话、模样受人尊敬的老者, 便悠闲地漫步在这座城市的街头,他们用缓慢的老腿划拉过街面,是在寻找一个撕咬碎裂的目标、一个可以为他们口腹提供享乐的钱袋, 为了获得这个钱袋, 他们不惜毁灭钱袋的主人。
在一趟趟划拉过一条条他们熟悉的街道过后,在槐花的浓香弥漫在这座西北古城上空的月,一个名叫刘红丽的美容店的女老板被他们狼一样饥饿的目光紧紧地套住了。
刘红丽,四十多岁,开着一家颇具规模的美容店,八九年前“瘦狼”在工商局的时候, 求他办过事,后又打过几次交道,算是熟人。之后,就没有再见过面了。
在这个女人的电话簿上,不可能有他“瘦狼”的电话、姓名了,很可能这个已经发福发财的女人面对面都认不出他是谁了。
两只老狼为了能将这只猎物捕获,开始一步紧迫一步地动作为了让这个女人再想起自己,“瘦狼”专门设计了一个街头偶然相遇的场面。
他先暗自跟踪刘红丽回家的线路,然后在她家附近的巷子里等候,卡好她回家的时间, 再迎面朝她走去。
故意在人流中碰见她,然后装出一副故作吃惊的模样:“你,是小刘吧?我是老马啊!记起来了吧, 当年你找我的时候, 还是个小姑娘呢, 可水灵哪。不过, 现在还是和过去一样水灵啊!”
第一眼的时候,刘红丽果然没认出他是谁。站在那里,愣愣地想着。经“瘦狼”这一连串的提醒,刘红丽那疑惑的眼神才放出惊喜的光来。
“哦,是老马,想起来了,怎么不认识呢,那时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现在好着呢吧?”
“看着你一脸喜气的样子,搞得不错吧,做啥生意呢,做大了我也投个资什么的,挣几个小钱花花,钱放在银行,是啥用也没有。”
“就是—”
立在路边的两人越聊越热乎,“瘦狼”邀请刘红丽找个地方去坐坐一会。刘红丽以孩子在家没人照顾婉拒了,说以后有的是机会。
“瘦狼”便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不方便的话,就下次吧。不介意的话,看能不能留下你的电话我好找你咨询一些有关投资方面的事情。”
刘红丽从那个精致的手提袋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瘦狼”,“以后多联系,再见。”
重新认识了老马,这个生意成功、纠纷不断的女人,也没有把那次马路邂逅当做一回事。何况她那段时间因偷税漏税遭人控告,已被兰州市公安局经济侦查支队立案侦查, 正为自己成为被调查对象、紧催着还税款流烦恼不已。
商人最感兴趣的当然是钱了。在一次又一次谈到那堆不知往哪儿放的闲钱之后, 果然勾起了刘红丽的兴趣,你“老马”有钱,我刘红丽有经商的经验,合二为一,准能挣大钱。
就是在大挣钱、挣大钱心思的驱动下,有钱的刘红丽便向吹得“更有钱的老马”不自觉地靠了过去。
5月6日,一个炎热的日子,这天下午,一身凉衣小褂的刘红丽跟美容院的属下打了一声招呼,说出去办点事情,便打车去了七里河吴家园一栋家属楼,在楼下见到了笑眯眯地等着她到来的“老马”。
这是一栋显得陈旧的家属楼,似乎不应该是“老马”这样有钱人的居住之地。怕刘红丽起疑心的“老马”,说这是他一个也懂行的朋友住在这儿,一块来听听她的意见,以免出现什么差错,免得后悔。
投资毕竟是件大事,容不得出现什么差错。刘红丽一听,连称是应该慎重才是。两人说着话, 一层一层爬上了六楼。
敲开门之后, “老马”的搭档,也就是“胖狼”,一脸堆笑、十二分热情地迎了上去“快请进一一请进一一”
让座倒茶, 几句话便谈到投资项目上来。
一个时辰之后, “瘦狼”看着口水也耗得差不多了, 怕再耗下去, 已经进到笼中的这只猎物要走, 便话锋一转。
“我们钱是有,只是还没有到账, 还想请刘经理先借点给我们渡过眼下的一个难关。”
“借多少?”,从两人的眼神里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的刘红丽警觉起来。
“一万行,两万也可!”,“瘦狼”笑嘻嘻地站了起来,“我们是既不嫌少,更不嫌多。不过, 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就是请你把你身上所带的钱都得给我们留下, 一分钱都不能、也不可能拿走。”
“有你们这么借的吗?还不如直接抢得了。”刘红丽有些愤怒了。
“不错,到底是聪明人,一点就通。说借也行,抢也可。也就是说你带在身上的钱是无论如何再也拿不回去了。
“老马”,也就是“瘦狼”使了个眼色,“为了让你能不费时间地说出存折、银行卡的密码,就不得不先委屈你一下了。”
会意的“胖狼”拿着一根绳子, 开始捆人, 嘴里还念念叨叨:“配合一点,我省心,你也就省力。你我两个人谁也用不着害谁。你说是不是?”
长得娇小的刘红丽, 见站在跟前的两个男人高大雄壮, 知道此时此地的反抗已没有半点的用处, 迫于无奈, 便只能任其捆绑住自己的双手、双腿。
一搜身上, 手机、现金、银行卡一大堆。这下可是发了。那张工行的牡丹卡上, 竟然有二十多万元的现金。天啊,这对这两个“老狼”可是天大的一笔财富。
听到从刘红丽嘴里吐出这张卡上的钱数时,两条饥饿的老狼, 高兴得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银行卡的密码, 也没有费什么工夫便问了出来。
刘红丽问啥说啥, 没有什么反抗和隐瞒, 没为他们成功地劫取制造一点儿的麻烦。
她如此百分之百地配合, 是心里还存有一丝侥幸劫了财的这两个老家伙, 该不会连命也要吧。
确实是不想要她的命!你想她是这样地听话, 没有给“瘦狼”添一点儿麻烦。“瘦狼”说当时都不忍心杀她了。可是,不杀不行啊。
这怕连最最愚者的罪犯都明白的理,“瘦狼”当然不能也不敢忽视。杀掉这个心里把他俩恨到骨子里的女人, 为了钱财, 更是为了保存自己。
把人捆绑在床上, 两个老贼便拿着刘红丽的银行卡, 赶到西站一家工行取款机上取款。这洋玩意儿他俩都没有用过, 只得请旁边取款的人帮着取了2000元的款, 问了一下卡上的存款数, 真的还有二十多万。
天啊,二十多万, 两只饥饿的老狼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咱哥俩有钱啦,发啦!
出了银行大门的两个老家伙又咬牙, 又跺脚, 嗽嗽地乱叫着!完全像两只发了疯的野兽一般。
钱、银行卡、密码, 丢掉了所有救命稻草的刘红丽, 便一无用处了, 斩草除根, 不留隐患的恶毒心思, 让两只老狼举起了魔掌!
这个在人世间活得有滋有味、总想着为自己、为别人干点什么的聪明女人, 没想到自己的一个没想到, 连财带命都陷进了一个老熟人的圈套,被绞断了她最最值钱的生命。
据说被勒死的时候, 这个热爱生活的女人眼角还挂着泪水。
依事先的策划, 两条老狼便先将尸体放进冰柜里冷冻起来, 第二天, 才将冻硬的尸体用锯子等作案工具碎尸, 分装进多个黑色的塑料袋中。
第三天上午,两条老狼提着两兜碎尸,像两名聊天的老茶客一般上了靠在七里河吴家园黄河岸边的一艘茶艇上。
选了一个僻静处坐下,要了两杯兰州特色三炮台茶碗子,一边品着茶,抽着烟,说着闲话,一边乘人没有注意的时候,往滚滚的黄河水里, 抛下一小袋尸块。
没经意之间,端着盖碗茶的“胖狼”,猛然间瞅见有一袋抛进黄河的尸块,没有沉进黄河,而是在船尾打着漂旋不往下走,像一股纠缠不散的阴魂。
看着那袋漂旋不走的黑色尸袋, 惊得目瞪口呆的“胖狼”, 差点将手中的盖碗茶滚落在地, 茶水洒了一身。“瘦狼”顺着“胖狼”的眼光望去,。
顿时渗出一身冷汗得赶快离开这儿,万一让哪个好事之徒发现,或感觉好玩,捞上来看看,那可就糟了。得赶快离开这里。
环顾四周,“瘦狼”故作镇静地喝完茶碗子中的茶水,结完账,拎着没敢再抛的碎尸袋,悠闲自在地下了船。
上了岸之后的两人,赶紧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到出租屋, 看着那一堆急需处理的黑色塑料袋,挠头抓耳了半天,还是想着去借一辆车来,趁天黑之时,扔到那个偏僻的魏岭山上的深沟中,真正做他个神不知、鬼不觉。
午夜,“瘦狼”开着一辆借来的客货两用车来到楼下,用胶带纸捆扎好了的几个纸箱,搬下楼来,装到车上,轰鸣着马达,将这个屈死的冤魂,要他俩性命的罪证,拉出灯火璀璨的城市运到了人迹稀少的魏岭山中,抛进了野兽出没的山谷。
处理完罪证,经过一番伪装的两个老家伙, 心惊胆战地来到一家工行的取款机前, 把那张受害人的银行卡一插进卡机,卡便“唆”的一声进了卡机。
使用过银行卡的两个老贼,一看卡进去了,没了,还以为是中了埋伏,要么就是受害人的家属挂失报案了,吓得两人像受惊的兔子一般,立刻窜离取款机,像遇到鬼一般逃出营业厅。
“再不能回去,回去很可能就会落入圈套。”,“瘦狼”边走边很神秘地对“胖狼”说:“这个你就不懂了,警察就是顺着这个道抓人的,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那张靠杀人喋血劫来的银行卡,就在他们两人的慌乱、猜疑之中,丢失在了那台卡机上。
遭此打击的两条老狼,不得不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在肠子都快悔出清水来的日子里,幻想着哪一天再碰上这样一条大鱼。真正是忘我“狼心”不死。
立专案兰州方四处找线索,DNA检验确定谁是受害者
沈家岭林场工作人员发现被抛在华魏公路沈家岭段散落在山谷里的人体尸块,吓坏了的护林员马上将这一重大案情向当地派出所作了报告。
接报后的魏岭派出所一面出带,一面向七里河公安分局报案。碎尸大案当数恶性案件, 归兰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管辖。
接到七里河公安分局报告的兰州市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胡义、刑侦支队支队长胡静汉、副支队长胡卫星立即率刑侦支队重案大队一大队二技术大队火速赶往现场, 会同先期到达现场的七里河公安分局刑等、魏岭派出所民等一道开展工作。
现场勘查、调查访问同时进行。现场勘查确定抛尸现场位于华魏公路公里处南侧的绿化带内,尸块散乱地分布在接近沟底的山坡上,因天气炎热,已高度腐败。尸块跟前散落大,纸箱各一个,纸箱上缠绕着透明的封装胶带。
经法医鉴定现场发现被肢解的尸块有躯干、盆骨、大腿中段等部分,死者为成年女性。
从现场提取到了女性穿戴的衣服等用品。现场没有发现判断死者身份最最重要的头颅。法医尸检认为被害者死亡时间在4至5月之间,分尸为锯子、宽刃刀之类的工具。
现场调查认为此为第二,甚至第三现场,查找第二、第一现场对此案的侦破十分重要。
现场调查、法医鉴定综合认定这是一起特大杀人碎尸案件无疑,并且是一起无头碎尸大案。
犯罪分子手段残忍、老到,抛尸隐蔽,是一个很有犯罪经验、犯罪心理素质很好的团伙或个人所为。甘肃兰州兽方法医技术权威魏方明特别指出受害人的尸体,很可能是在杀害、冷冻后被肢解的。
这个罪犯或团伙必定十分危险和凶恶,一日不除,对社会的安宁、人们生命财产的安全便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隐患。
使用各种侦查手段、动用各种侦查力量,不惜代价,一定要章下这桩大案。听取汇报之后的甘肃省公安厅副厅长、兰州市公安局局长姚远作出指示成立场“6·27”专案组,局领导从人力、财力、技术力量上全力支持此案的侦破。
“6·27”专案以兰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一大队、技术大队为主力,大队长李斌、副大队长张金刚都是屡破大要案件的破案名将,查清死者身份自是同期开展工作中最重要的一环。
抛尸现场发现后的6月30日,专案组在七里河辖区工作时,发现5月9日家住七里河区下西园派出所辖区居民刘红丽的家属向派出所报称刘红丽5月6日从自己的美容院出去办事后, 再没见踪影,家人担心其遭到不测, 便到公安局报了案。
从派出所当时所登记失踪人刘红丽的年龄、所着衣物等特征来看, 与他们在现场提取到的受害人衣物有相似之处, 便马上通知刘红丽的家属来刑侦支队辨认。
刘红丽的家属和美容院员工在刑侦支队辨认的结论是现场提取到的衣物与刘红丽当天离开他她们时所穿的衣物一致。
专案组初步确认受害人为刘红丽,便围绕此人开展细致的调查。刘红丽,出生于1963年10月,开着一家美容院,生意不错,平日里衣着光鲜,里外名牌, 收拾得光彩照人,属那种看上去钱财富有的女人。
生意人本来就交游甚广,更何况刘红丽又是有过几次婚变的女人。1986年第一次婚姻的刘红丽,生活不错,不幸的是丈夫在1992年因车祸死去。
失去丈夫之后的第四年,刘红丽有了第二任丈夫,但这是一次失败的婚姻,五年之后破裂。和遇害前刘红丽一起生活的是现任的男友常动。
在这种复杂关系中套着复杂关系的案情分析会上,“6·27”专案组归纳出几大必须破解的疑点抛尸现场所发现的衣物是与失踪人刘红丽失踪时所穿一致,但抛在现场的尸块还没有科学的论断就是失踪人刘红丽的尸块。
抛尸地点位于华魏公路6.5公里处南侧的绿化带山沟中,这里地处偏僻,荒山野岭,山地公路平时就是青天白日也很少有人在此走动,故抛尸此处,一两个月之后才被发现。
而这一大片的林带又恰好是受害人刘红丽现在同居男友常动的绿化承包地带。这是偶然的巧合呢,还是另有隐情,这个隐情又是什么?
调查发现,刘红丽在失踪时期正被兰州市公安局经济侦查支队立案调查,立案调查的原委是她在1998年承包经营兰州市一单位招待所时,偷税漏税达19万多元,属被警方约束行为之人。
5月8日是警方规定的补交偷税漏税税款的最后时间,而其在此最后的时间前夕突然失踪遇害,是巧合,还是存有其他暗道玄机调查中发现,刘红丽当日携带的银行卡中,存有20多万元的现金。
而这20多万元的现金据说是为兰州警方准备补交的偷税漏税款,可这笔款项并没有交到兰州警方手中,人便失踪、甚至遇害了。
事情就这么巧?就这么奇怪地碰到了一起?侦查员们还不得不泛起的一个疑问是在遇害者失踪的当天下午5时许,在一家银行的取款机上,取走了2000元,这笔钱是不是受害人自己取走的是,。
她取这笔钱干什么。不是,那又是谁取2000元呢?是杀人凶手?如果是,为什么又仅仅只取走了2000元,难道还有个神秘的第三者?
问题还有在5月6日那台被人持刘红丽银行卡提走元的取款机所在的那家银行,没有任何录像资料留下,据银行方面称当时他们的监控设备坏了。
这又是偶然还是提款人特意选择了这家监控设备坏了的银行,并且恰好又是这个时候围绕这一层紧套着一层的疑点,专案组一时很难定性这起杀人碎尸案件是为人、为财,还是为情。
甚至还考虑到那个因巨额催缴税款所累的刘红丽会不会挺而走险, 来个借尸销债,制造这起无头荒山碎尸案,在警方为她的遇害忙乎的时候自己抽身溜走, 从兰州地面消失得无踪无影,换一个自由的世界,带着钱财,过她逍遥自在的生活去了。
为了破解这些疑点,“6·27”专案组在全面开展侦查工作之时重点放在刘红丽周边的关系、乃至关系的关系上,特别是那些与常动有关系的特殊人员的调查。
有驾驶技术、有机会接触私人、单位车辆的人员应列为重中之重。偏远的抛尸之地, 没有机动车辆是不可能的。他们的胆子再大,也不会打一辆出租车去干抛尸的勾当。
同时加紧对现场勘查中提取到的尸块包裹物、两个纸箱和包缠纸箱的胶带纸等物的销售点、使用范围进行调查,达到以物找人的目的。
对死者身份的确认是此案需要破解的重大疑点之一,并且是为此案的侦破指明正确方向的基础。在局领导的支持下, “6·27”专案组为此投人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虽然现场提取到的尸块已经高度腐败,明知确定受害人身份有一定的难度,但仍抱有一线希望的兰州警方将现场提取到的和假设受害人家属身上采集到的检材,派专人送到在国内技术鉴定领域具备先进技术条件的西安市公安局, 请求鉴定。
西安市公安局非常重视邻省兄弟警方送来的这份条件非常不好的检材,派出专家悉心工作,但终因受技术条件的限制,没能在检验报告上签下鉴定的结论。
虽然是带着遗憾告别了西安的同行,但兰州“6·27”专案组的办案人员并没有灰心丧气,而是心存最后的一丝希望带着重新采集到的检材来到北京中国刑事技术鉴定权威单位——公安部。
高度腐败的生物检材能否作技术鉴定,对公安部所来说也是在工作实践中所遇到的一项难题,在此之前还没有做过,不畏艰难的所的专家们,便将此作为一项科研项目, 进行攻关。
在焦急等待的几天之后,从北京公安部所传来了好消息腐败生物检材作技术鉴定的技术难题被他们顺利攻克,兰州“6·27”专案组送检的检材作出了鉴定被抛在魏岭山沟的尸块就是失踪的美容院老板刘红丽。
死者身份的确定,顿时洗去了一些浮在侦查员心头的疑问, 鼓舞了侦查员查破此案的信心,工作方向、思路更加明确。在大量的调查、查证工作扎实做完之后,刘红丽周边的关系人300余人,一一被排除。
就在侦破工作进退维谷之时,副局长胡义鼓励大家克服急躁情绪,梳理前期工作的得失,总结经验,广开思路。对此类恶性案件、此类险恶的犯罪团伙要有打持久战、打恶仗的心理谁备。
也许这个时刻,犯罪分子也正在打探、窥视着我们的动静,正谋划淮备着下一场的犯罪,专案组的警员在没能迅速破获此案的同时,还需做有可能出类似现场的准备。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而是一个老侦查员的预感。拖的时间越长, 这种可能性将会越大。
“我盼着快速破案,但我们面对的是一个、甚至一伙狡猾、凶残的犯罪分子,如果快破的目的达不到, 就必须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现在是他们和我们这些兽察、这些刑警、这些办案人员比着耐力、拼着毅力、对决着智力的时候,当然,最后的胜利属于我们,属于正义与光明。只是我和大家一样, 盼望着这个胜利来得早些,我们所付出的代价、人们所付出的痛苦、损失小些、再小些...”
犹豫徘徊观风望向之中,那柄两个“老狼”担心害怕的惩罚之剑在年内没有降落下来。
为了劫夺那梦想之中的财物,磨了近一年牙齿的老狼们,想着在2005年,做一次大大的扑咬。
锋利的牙齿,所要噬咬的就是活生生的生命。恶狼的执著, 便是无辜的遭殃。
金牌保险推梢员喇春花落入老狼的囊中
2005年一开春, 两只老狼便又开始物色猎物。4月初,在春意渐浓的兰州街头,转动着一双饥饿眼睛的“瘦狼”,游荡到一家保险公司门口时,喇春花恰好从大门里出来, 做保险推销的人眼尖,一声“哎!”喊住了他。
“你是—”
喇春花一面说着话, 脸上一副极力回忆你是我的一个熟人的表情。
“我是老马、工商局的老马啊!”看着这个衣饰光鲜、保养甚好、一脸阳光的女人,“瘦狼”猛然觉得机会来了,赶紧配合那个女人的回忆,报出家门。
“是老马,工商局的老马,你看我这个记性。”喇春花嘻嘻哈哈地嘲笑着自己,顺着老马的话茬儿,赶紧跟进,“对对对,工商局的老马,今天到这儿来可是想买个保险想买保险,找我就算你找对门了,我可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不瞒你说,现在我是主任级别的金牌保险员。”
以为又遇着了一个大客户的喇春花,赶紧和盘托出自己在保险业务上的种种优势,以博取眼前这个男人的信任,成为她的下一个客户。
成功的保险推销员,要将每一个自己遇着的人都看成是潜在的客户,喇春花就是这样一个十分敬业的保险推销员。在她看来,放过这个偶遇在保险公司大门口有工商局背景的“瘦狼”,就是自己工作的一次失误,是不能饶恕的。
擅长与人打交道、特别是擅长与女人打交道的“瘦狼”和眼前这个眉飞色舞的女人一样,飞快地转动着自己的大脑。
做到主任级别的保险员, 可是条肥肥的大鱼, 得赶紧跟她套瓷。心思转到这里的“瘦狼”,那张脸上的笑便是越来越亲切,口中的话便越说越上道。
各怀鬼胎的两人很快热乎到跟老朋友重逢一般亲热,告别之时,“瘦狼”已表现出对买保险有浓厚的兴趣, 更激起了喇春花牢牢抓住“瘦狼”的热情, 赶紧把自己的一张名片塞到了“瘦狼”的手中。
买保险一定要来找我, 我包你百分之一百的满意。
我也给你一个百分之一百的保证, 买保险一定来找你。两人高兴满意而别。
已有十分把握钓住这条大鱼的“瘦狼”,回去之后,便和“胖狼”在黑暗之中, 赶紧编织一张恶毒的网,准备绞杀这条已经游过来的大鱼。
两人如同上一次一样在城关区上沟一僻静处租房、购置冰柜、绳索、刀斧等作案工具,准备就绪之后,就是将这条大鱼吃喝着赶进来挨刀了。
应该说“瘦狼”这条老狼在看人上眼力是够毒的了,这个喇春花在保险业内还真的发展不错做到主任级别,是这家保险公司的金牌保险员,每个月收入六七千元,在兰州算是高收入阶层了。
她那副独特的装扮行头,业内人一瞅,便属成功人士。包里的两部手机响个不停,一部精致的手提电脑,用不用总是提在身边,像是总有大宗的业务,需要随时接通总部一样。人的身价,大部分就是由这些身体上的装饰品、使用物来衡量和推定的。
看样子,这个叫喇春花的女人,深谙这些装饰物的分量, 便不厌其烦地将它们带在身边,借此装点自己的身价与众不同。
正是保险业给她带来丰厚收人的同时,让她有了一种成功的满足感,整个人都痴迷到保险的买卖之中。只要跟她谈的是保险,她便滔滔不绝,如数家珍。除此之外的话题, 吊不起她的半点兴趣。
不过,到了2005年春上,这个精明职业女人的兴趣有了些转向,一种新兴的电子商务正在兴起。在保险市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喇春花,已敏锐地看到了这个新兴市场深厚的潜力和所蕴涵的商机。
便想着慢慢地朝这个方向转移为了化解这个转向所带来的风险和将这个风险降低到最低系数,喇春花便寻思着找上一个合作投资伙伴。
最理想的是找上一个有钱、又不懂业务,她能够控制得住的合作伙伴。那个“瘦狼”就是在寻觅途中所遇到的一个理想的合作伙伴。
在两人几次的电话交谈中,她了解到“瘦狼”资金雄厚,意向投资,又处于借懂之中,是个不知道手中的钱往哪儿投的主儿。这几个要素,非常符合喇春花的心中所想,自然引起了她浓厚的兴趣,便向“瘦狼”发起了温柔的攻势。
“瘦狼”故惫推三读四的, 直到完全相信这个女人是真的急于跟他合作时,才同意在4月14日这天在他们租住的城关区小沟头的房子里见面。
在心中所想的诱惑下,4月14日下午,兴冲冲赶来的喇春花带着她的家什手机、手提电脑、银行卡、一个装有不少保险宜传单的女式坤包,带着一脑子做大做强发财的梦想,一脚踏入了“瘦狼”专为她设下的死亡陷阱。
在所有随身携带的现金、金首饰、手机、笔记本电脑被搜罗一空之后,便是那张闪着金光的银行卡了。
密码被捆绑在沙发上的喇春花虽然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但为了性命,还是立马告诉了他们,并没忘加了一个说明本来卡上有两万多块钱,上午一个朋友急用,才取出来, 可能也就剩下一千多了吧。两个以劫财为目的的老贼,一听这话,发出一声像被谁抽了他俩狼筋一般的惨叫,瘫软在地上,半天没能起来。
“要是能早上半天...咋就这么倒霉呢!”
“要是你们放了我,我去给你们凑钱去。”
见有机可乘的金牌保险员,马上抛出一个诱饵。
两个老魔鬼一听自己绑在沙发上的羔羊开口了,马上停止了哀号争吵,“瘦狼”冷笑着问道:“什么?我的金牌保险员,请你再说一遍。”
“要么你们放了我,我去给你们凑钱去。”这是自己的一线希望。
“哈哈哈。”
“你听听,你听听,这怕是你我今生今世最最喜欢听到的话了。看样子,我们又弄错人了。唉,我的小乖乖。”
“瘦狼”抬手在喇春花的脸上拍了拍:“可惜啊可惜,要是这话在进这扇门之前说给我哥儿俩听,我哥儿俩一定是十二分地感激,认定你是观音菩萨再世,大大的善人, 别说会动你一根毫毛,就是我俩拜在你的面前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可惜啊,隔夜的黄金不如铜,现在是说什么也来不及了。不是我不想相信你,是我哥俩害怕你啊。
害怕你在给我们打钱的时候,给警察也报了信,结果是钱没有拿上一分,人倒成了警察手中的鱼鳌了。你想想,事关我哥儿俩的身家性命,我敢么?打死也不敢。”
“相信我吧,我只会打钱,不会给菩察打电话的。”那个被捆住手脚的可怜的女人哀求着,紧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不放。
“哈哈,相信你,相信你那我不就死定了。”
“为了我的不死定,那就只好让你死定了。‘胖狼’,你说呢?”
“对,为了咱哥儿俩还能活上几天, 就委屈你先走一步了欠下的债,到阎王爷面前要去吧。”
说着,“瘦狼”和“胖狼”举起屠刀,将这只落入圈套的羔羊毫不犹豫地宰杀了。并如法炮制,先将勒死后的尸体,放入冰柜之中,而后碎尸,将四肢、头颅乘夜色抛入黄河,然后将碎开的躯干尸块、衣物分装三个纸箱,用借来的一辆车。
在黑夜之中驾车抛到魏岭山中,距上次的抛尸点不远“瘦狼”知道在一个地方抛尸,无疑会为警方破案提供新的线索,但他像让鬼撵着一样,身不由己地把车又开向那个熟悉的方向,将这个新冤魂的尸骨,抛在了那个旧冤魂的近旁。
据“瘦狼”说,抛在这个地方,他心里觉得安全。再说这个无头尸案,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之地,也找不到与他们两个老家伙有任何牵连的物证,谅那些小警察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更不会找到他们的头上来。
魔鬼有魔鬼的逻辑,豺狼有豺狼的胆量,猎人有猎人的智惫。
恶魔喋血狞笑之时,正是其吐血哀号之日。喇春花的突然失踪,让家人、公司深感吃惊担心,在多方寻找未果之时,便向住所所在地兰州市公安局七里河公安分局报了失踪案。虽然抛尸地点隐秘, 但总有被发现之时。
并两案兰州警方架铁网, 破疑点两老狼先后被擒
同年,5月6日,接到发现尸块的报告后,兰州市公安局副局长胡义带领刑要支队支队长胡静汉、副支队长周建、“6·27”专案组的全体警员、七里河公安分局刑警、魏岭派出所民警, 飞车赶到华魏公路沈家岭段的抛尸现场, 现场勘查、调查访问随即展开。
现场位于华魏公路公里处西侧山坡绿化带内, 据“6·27”抛尸案现场仅距一公里。
这一现象引起了出现场的领导、办案侦查员、技术人员极大的关注, 便将这种关注带入到各自的工作之中。
法医、现场勘查技术人员在现场勘验时在一道很容易被疏忽的土坎下找到了一张上面印有中国某保险公司兰州市七里河分公司、喇春花的名片。
经法医尸检后确定, 受害人岁左右, 死亡时间加天左右, 分尸工具为锯子、刀斧。
兰州市法医权威魏方明特别指出此次提取到的碎尸, “6·27”碎尸案中所反映出来的肢解尸体的手段、所使用的工具基本一样, 受害人的尸体是在冰冻之后才开始碎尸的, 所使用的主要作案工具有锯子、刀、斧等。
现场勘查、侦查员调查分析这又是一起杀人碎尸大案无疑, 兰州市公安局立即成立了“5·06”专案组侦查此案,专案组的主要成员,基本就是“6·27”专案的支队领导、重案一大队的侦查员、技术大队的法医、技术人员。
“6·27”专案组的侦查员们,在去年的那副担子上,又压上了“5·04”,这副新的担子不管愿意不愿意, 能不能承受得了,都得背上压上,。
大队长李斌的话来说:“谁让我们是兰州警方侦破大要案件的专业队伍,我们不背谁背不管背上多重多大的案子,我和我的战友,都有决心、信心将它拿下,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为警察扬威,为正义鸣锣开道,这是一名刑警的责任,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专案组侦查员根据现场提取到的那张名片,马上与该保险公司七里河分公司取得联系,查清喇春花的基本情况:1962年7月出生, 43岁, 公司的高级主管, 金牌推销员, 在2005年4月14日失踪。保险公司和其家属当时即向七里河公安分局报了失踪案。
“6·27”专案组的侦查员马上接来喇春花的亲属、同事对现场所提取到的衣物进行辨认, 证实与喇春花失踪时所穿的衣物完全一致。
现场死者遇害的时间与喇春花失踪的时间基本一致,故初步推定现场尸块遇害的尸主为喇春花。
从银行方面的调查发现,受害人喇春花的银行卡在失踪的当日被人从卡上取走了以元钱银行录像监控系统虽拍下了取款人的录像资料,无奈设备老化严重,所存资料模糊, 已无法分辨其真实面目。
为了从科学上最终判定现场尸块的真实身份, 市局刑侦支队派专人赶赴北京将提取、采集到的检材送公安部所作鉴定。
此次的送检检材比“6·27”送检检材条件好得多,检验报告很快给了出来确定抛尸现场提取到的尸块就是失踪的那个金牌保险员喇春花。
“6·27”碎尸案的尸源最终确认,为此案侦查工作的深人,理顺了关系和思路。
综合现场勘查、刑事技术鉴定、调查走访诸多方面的情况分析判定发生在兰州市2004年和2005年两起特大碎尸案件, 很有可能为同一伙人所为, 为此, 兰州市公安局主管领导果断拍板决定将“6·27”专案与年的“4·14”专案并案侦查。
间隔一年之后类似的碎尸案再现魏家岭的山沟,对兰州警方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对兰州市民更是一个会随时爆发的威胁,不加紧破案。
作案凶手因作案的成功, 已经嗜杀成性, 绝不会自己罢手,一定还会有无辜者再遭毒手, 这正是警方需要坚决阻止的。
刑侦工作, 就形同在沙里淘金, 大部分的时间、大部分的精力是在淘沙, 拾金子只是那最后的一刻。
淘沙是拾金必不可少的过程, 而这个过程恰恰是刑警毅力、心力、智慧综合素质的具体体现,高低差别,好坏优劣,那最后的结果就是最好的判官。
此时奔走在各条道上的专案组刑警,掏的就是覆盖在这桩桩案件上面的沙石尘土,喇春花诸多的关系、随同喇春花失踪的诸多物品、那张曾经被他人使用过的喇春花的银行卡, 便成了他们掏挖的重点地段。
经查喇春花人生履历, 交往甚至比“6·27”的案主刘红丽还要复杂,此人1962年出生,1986年第一次婚姻, 1994年离异, 1997年再婚。
当过工人、做过生意, 还开过出租汽车, 从2001年被聘为一保险公司兰州市七里河分公司从事保险营销业务, 一直干到案发之前。
正是有着丰富的人生阅历、多方面的工作经验, 练就了她的吃苦精神才在几年之内以其工作业绩, 迅速攀升为公司的高级主管、金牌保险推销员。
把这个整日纠缠在人和事上的女人的关系一层一层理顺摸清, 本身就是一件十分繁重的工作。侦查员便以时间为经、空间为纬, 由里及外、由近及远依次查去, 寻找可疑的对象。
就如发现“6·27”专案受害人尸体的地点是其现任男友所承包的绿化林带而衍生出的一连串必须破解的疑问一样。
“4·14”专案受害人的丈夫在4月14日受害人失踪之前的4月8日突然一个人外出旅游, 直到4月17日才返回,这期间时间、空间所产生的悬念, 也不能不引起办案警察的关注。
只有将此受害人理论上最为亲近的人所设下的悬念解开,才有精力、心思去破解下一个、远一点的悬念。
细细调查的结果是那个出门旅游逍遥之间, 妻子惨遭不幸的丈夫与案情没有丝毫的牵连。
被害人喇春花银行卡是专案组侦查员集中火力攻击的一个重点, 尽可能全面地收集有关那张银行卡被人在城关区渭源路一家银行储蓄点的卡机上取过1000元钱的情使用这张银行卡提取那元钱时,。
在银行的监控系统上留下的图像, 虽然模糊, 但总比没有要好在排除喇春花的家属取款的可能后, 那个身材较胖的取款人就应该有重大的犯罪嫌疑。
专案组请来的画像专家, 尽力让这个模糊的图像清晰化。一大队大队长李斌发挥其美术专业的特长, 以那个模糊图像为参考, 画出模拟画像, 将其下发到各基层实战单位,调查摸排。
专案组立即在渭源路这家银行储蓄点布控的同时, 在全市其他区域、路段的营业点派出等员重点守候。
兰州警方各路战术的齐头推进, 并没有捕获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那个在银行录像监控系统中出现的身材较胖的犯罪嫌疑人, 像是平地蒸发了一般, 再没见到他的踪影。
整个侦查工作再次陷入低谷, 专案组主侦大队长李斌和办案警员将所掌握的情况进行了反复分析论证, 认定以劫财为目的的犯罪嫌疑人, 一定还会弄出些动静来, 这暂时的死寂, 只不过是在观风察向、动作前的准备。
7月底, 在焦虑中度过一天又一天的专案组刑签, 终于等来风吹草动的时候, 一监控点上发现受害人喇春花的那张银行卡, 又被人使用了。
蛇终于出洞了。时间是下午两点左右, 受害人那银行卡上的存款被人从西关什字一家银行的取款机上取走了1000元。
为这一刻到来的专案组刑警, 不知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 早已铆足了劲头, 没有想到守候了这么多天, 还是没有抓到现场, 怎不觉得心中窝囊。
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 这家银行储蓄所监控系统抓拍下的录像资料中的持卡取钱人竟是一名中年妇女, 而不是他们紧盯住的那个身材较胖的犯罪嫌疑人, 这与银行方面反应滞后也有很大的关系。
难道前期侦查的方向全然不对, 还是又出了什么鬼怪好在这家储蓄所地处兰州市的闹市繁华地段, 来往此处存钱取款的客户流量很大, 所配装的监控设备先进, 拍录下的录像资料相当清晰。
便请来受害人喇春花的亲属、同事对此录像资料中出现的那个女人进行辨认,结果是无人相识。这是受害人的银行卡在遇害之后第二次第二个人的使用, 难道这两个人是一伙的,查清抓住这个,取款人, 是突破此案的关键。
省厅、市局领导、专案组的全体成员, 便将这个中年女人的银行录像, 如获至宝一般转录下来,在刑侦支队的刑事技术室中,反复播放。
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地研究,从取款的时间、当日气温的高低、取款中年女人的衣着、发型、所背挎包等方面判定此人应为职业女性,经济状况不是太好其家有住在附近的可能性,到此处取款很有可能是上下班时的路过。
如果此推断准确,那么,在此及附近的交通站点、路线上,就有再遇见此人的可能。
如果此推断不准确, 就得做两手、三手甚至更多方面的心理、事实上的准备。这是做刑事侦查工作必须具备的基本功。
一拳抡空,第二拳跟着就上,绝不能在此期间留有空当。一旦空当留下,便是对方的活口,自己的死穴。
为了消除可能出现的空当,抓捕这名他们恭候多时才等来的神秘“客人”,专案组派出三路人马一路在取款银行储蓄所附近的西关什字、南关什字、双城门一带的交通站点、人行道上、沿途的企事业单位、商场连续守候, 搜寻那位一闪而过的“客人”。
一路调查访问银行工作人员、同一时间段在银行出现的客户, 更细致、更全面地刻画该“客人”的全貌, 力争侦查人员在寻找抓捕工作时熊一矢中的一路深入挖掘喇春花深层乃至隐秘的关系, 特别是那些不为其家人、同事所知道了解的准客户, 从中查寻此人,。
进而对此人身份进行确认三路人马不分昼夜紧锣密鼓地向着各自的目标强力推进, 一周之后的月日, 专案组警员的辛勤努力获得了回报。这天中午时许, 在南关什字守候的专案组侦查员, 猛然间发现在那流动的人群中,。
有一名中年女性体貌特征、衣着打扮, 特别是手中所拎的那只样式奇特的提包, 让侦查员的紧张的心倏然一惊。
那不是她吗?就是她几名侦查员的眼光便紧紧地咬住了那名中年妇女的背影, 再没有放松过。尾随其后, 秘密跟踪, 直到她在南关什字进入一家属院内的一单元内, 才略略放下心来。
专案组领导得到报告后, 指示选择最佳时机, 秘密抓捕, 切忌打草惊蛇, 让其躲在暗处的同伙发现后溜之大吉, 乱了全局部署。
当日下午, 在其上班的路上, 根据专案组布置妥当的侦查员, 对其实施了成功的密捕, 随后在其所带的包内发现被害人喇春花的银行卡, 进一步确认此人就是持受害人喇春花的银行卡取走元钱的那个中年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被公安机关如临大敌一般, 将她抓了进来, 一时晕头转向, 没了方向, 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情在什么时候犯的被公安机关如此这般抓了进来。
在听到讯问她的警察反复地询问那张取钱卡时才反应过来大概是这张卡上出问题了。
在她听到这张卡上有人命大案时, 顿时吓得一脸苍白, 泪水滚滚而落, 便把自己得到卡时的承诺踢到一边去:“这张卡不是我的, 是我的一个熟人贺兰定交给我的。
我最近急需一笔钱, 便去找老贺, 请他帮忙解决一些。他一脸难色之后, 便拿出了这张卡,让我自己去取钱, 并说不要告诉任何人这张卡是他给的。”
这个女人已是泣不成声, 赶紧为自己辩解,“我哪里会想到这张卡与一桩人命大案有关系呢。”她立刻讲老贺的年龄多大身高长相如何细细说来。
这个女人所描述的老贺跟在月底用受害人喇春花的工资卡在银行取过款的那个胖子的体貌特征十分相像。
“你看像不像这个人”,李斌大队长拿出自己画的模拟画像。
那个女人呆了一下, 连声说道:“像...像...确实像...简直就是照着老贺画下来。”在摸清老贺现在的详细情况后,专案组派出两名侦查员,找到“胖狼”原来工作的单位,请来原来的单位领导秘密辨认他们制作的模拟画像。
单位领导一看, 立即认出:“是我们单位的老贺,贺兰定,不过已经好长时间没来过厂里了,人挺老实的,出啥事了吗?”
“有点事。”侦查员在叮嘱他们一定要严格保密后, 悄然离去。
专案组查清那个取款的中年女人所言属实,在确定与兰州警方专案组正在侦破的案件确实无关后, 便为她办了取保候审。局领导胡义发出抓捕重大犯罪嫌疑人贺兰定的指令。
专案组调集精干警员在副队长张金刚的带领下, 立即扑入到调查抓捕有重大犯罪嫌疑“胖狼”贺兰定的工作之中。
贺兰定的行踪很快就被确定, 他正行走在去看望他老母亲的路上, 这个人还是个孝子, 虽穷困潦倒, 但每个周末去探望一次他那年过八旬的老母亲的习惯, 依然照旧。
只是过去看老母亲的时候,常带些好吃好喝的, 现在的日子过背了, 带去的东西少了, 实在过不下去的时候, 还得厚着脸皮向他这已是八十多岁的老母亲伸手, 这真比割他的肉还难受, 那一刻, 他恨不得一头撞死⋯
专案组的探员便在这位孝子兼魔鬼的老狼看望老母亲返回的路上设伏将其成功抓获, 当手铐砸在他那双颇抖的手上时, 他挣扎着回头张望着他母亲居住的那栋老式楼房, 眼里滚出泪来...
他知道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看望他那已是衰朽之年的老母亲了。
兰州警方专案组排出最严厉的讯问阵容, 对付这个两起特大恶性案件重大的犯罪嫌疑人。
“胖狼”哪经历过重案组讯问的阵势, 三下两下便将同伙“瘦狼”马金城给供了出来。
专案组立即出动, 在出租屋里将正在做清梦的犯罪嫌疑人“瘦狼”抓获归案。
“瘦狼”傻眼了, 长叹一声:“劫数到了,跟你们走吧!”发财梦没有做成,人倒做死了几个,虽弄死了两个有钱的主儿, 却没有做下什么钱来, 背背背, 如此背的命运还有什么可抗争的。
想通之后的“瘦狼”、“胖狼”痛快地文代了所做下的一切罪恶。除兰州警方刑侦支队专案组所掌握的两起特大杀人碎尸案件外,还交代了那起冷雾寒风中抢劫杀害出租车司机的杀人案件。
审讯完两个凶险犯罪嫌疑人的办案刑警,难免有些目瞪口呆,老年人犯罪, 也会如此之残忍、如此之疯狂。更何况还是有过如此出身、如此人生辉煌经历的两个老人。
辉煌人生——落泊的凤凰不如鸡
1952年出生的马金城在他生活一帆风顺的时候, 可能什么都想到了, 就是没有想到过自己两鬓斑白、身体衰败之时, 会成为一系列杀人碎尸案的被告而站在庄严的法庭上, 接受法律的审判和受害人家属、愤怒听众的唾骂。
在公诉人愤怒的陈述中, 个子瘦高的马金城一定在寻找他人生链条中哪一环的变形、裂口直到最后的脱落, 使得他整个跌入了那万劫不复的犯罪深渊。
是2000年贸然的陕西之行, 还是2002年在兰州和亲戚生意合作的失败?是在工商局经济检查站不明不白的一幕在心中所埋下的定时炸弹,。
还是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些沟沟坎坎所造下阴影的累积。这些沟坎对自视甚高的马金城应该不算什么, 可自己就是让这些不算什么的沟坎绊倒、摔伤、淹没了。
这难道就是命运, 是定数, 是在劫难逃那自己先前的一帆风顺、荣耀辉煌也是命运, 定数, 非自己莫属。北京人民大会堂的颁奖台和兰州森严的法庭审判台虽说有天壤之别, 但自己的双脚却都是真真实实地踏过、走过。
恍惚之中, 只有眼下的审判庭更为真实了。
难道过去的辉煌都不是他马金城走过的路那个曾经辉煌的马金城已离他越来越远, 恍若隔世一般。年刚刚参加工作的马金城, 是一位执法的警察, 在白银市公安局。
当时的下属矿区刑侦队一干就是八年。他果敢的性格、周密判断的才干, 在案件多发的矿区, 很快地显露了出来。
他被领导视为干才, 交工作, 压担子, 日积月累, 使他在侦查办案上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练就了一套对付罪犯的办法。
没想到当年在打击犯罪分子工作中磨炼出来的高招, 到若干年之后竟成了他残害无辜、逃避等方打击的手段。
人性的蜕变谁能说得清有时真有些黑白颠倒、猫成老鼠、人鬼莫辨的感觉。
这种角色的大倒换, 让这个干过多年刑警的马金城内心深处也会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怪异感。
马金城在工作中初露头角时, 甜蜜的爱情也悄然向他靠近。精明过人的马金城对爱情家庭自有他自己的价值取向。
没有轻易去接那些他看不上眼或条件不符合他要求的姑娘射过来的爱情之箭。他在等待, 等待一个能改变他处境、甚至命运的女性来到跟前, 协助他创造一个辉煌的人生。
他的眼光早已越过矿区、越过白银区, 投向了省城。他的理想、他的爱情、他的妻子、他的家庭应该在那个繁华的都市之间, 而不是窝在这穷乡僻城之中功夫不负有心人, 果然, 一个长相身高都合他心意的女子步人他的视线。
让他心中暗暗欢喜不已的不仅是外貌, 更是那个女子的高干家庭背景,在那个重视血统甚于一切的年代, 他深知此间所包含的内在价值。
凭借自身优秀的条件, 使出浑身解数, 马金城终于让那个出身高干家庭、靓丽的姑娘成了他的新娘。
正如他所看好的那样, 妻子家庭背景在发挥着强大的作用, 他的事业一步一步走向人生的灿烂之路。
1982年, 以专业特殊人才, 马金城从白银的山沟沟调入组建时间不长的兰州市工商系统的经济检查站, 实现了他走出闭塞的小村落, 踏向繁华都市大道的梦想。
在特殊年代的工商局成立伊始, 担负着打击走私贩私、投机倒把、买空卖空等经济犯罪活动的积能。马金城就是以打击破案特殊人才专门从公安系统调到工商局从事这项工作的在经济检查站的岗位上,。
马金城的能力才智发挥了充分的作用, 攻下了一桩桩走私贩私大案, 顶住了走私犯罪分子的拉拢诱惑, 取得了骄人的缉私战绩, 也因此有了年马金城人生价值辉煌的顶点, 他被授予全国“五一劳动奖章”。
登上了北京人民大会堂圣殿一般的领奖台,一时成了报纸、电视里的名人那时的马金城好不风光。家有美妻娇女,和睦美满,事业有成,声名远扬,正是人生春风得意时。
中国有句老话, 叫做树大招风。生性就喜欢张扬的马金城, 在盛誉之下, 并没有收敛自己的性格,反而更加张扬。
不拘小节,口没遮拦的马金城,便给那些心怀不满、暗生嫉妒的人,留下了可供攻击的口实与机会。
那些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饱食终日、无所事事, 愤恨所有比自己光鲜、自在、有成就的人, 心底阴暗地盼着风光无限的马金城倒霉走背运。
以便满足他们那变态的心理不幸竟被言中, 这个常在河边走的马金城,在接下来的一起案件中被河水打湿了鞋。
那还是一起马金城十分熟悉的走私汽车案件,那年头走私汽车暴利吸引着人们疯了一般痴迷不醒, 并渗透到社会的角角落落, 所引发的社会问题让党和政府掀起了一场反汽车走私风暴。
公安、工商是这场战斗的主力军, 马金城是兰州也是甘肃战场上表现出来的佼佼者,因此,荣获中国劳动者最高荣誉“五一劳动奖章”。
成功于此的马金城又落败于此,像是命运之手的着意安排,将他高高地抛向风口浪尖上之后,又狠狠地砸向深深的谷底。这桩本可以算做是马金城的收尾之作的案子, 却成为一个大大的败笔。
不仅案子办成了夹生饭, 而且把主侦此案的马金城都装了进去。那是年刚刚进人秋季的一天。
马金城接,到线人报告有一伙甘肃兰州籍的人从沿海走私了一批车,现在已经运往邻省的一个县上,勾结当地的走私犯, 准备在当地出手, 十台车, 清一色的进口货, 案值两三百万。
醉心于案件查破的马金城, 接到这条线报后, 如围山打猎的猎犬一般, 奔跑之中, 突然嗅到了猎物的气味, 顿时替觉地竖起了耳朵, 刺激得他全身的细胞都跟着兴奋了起来。
深知外地办案艰难的马金城, 还是遏制不住自己查办此案强烈的欲望, 向领导汇报后, 带着两位助手连夜赶往邻省。
在当地同行的配合下, 对案情很快就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这是两个都很有些背景的走私团伙, 其中甘肃兰州这伙人的头, 跟他还挺熟的。
挺讲朋友义气的马金城便知道这桩大案他是无法查办了, 就是其他人查办, 怕也会是不了了之。查办那些背景深厚、关系复杂的经济走私案件, 会遇到怎样的艰难, 个中滋味, 只有这些办案人员最为明了。
但是, 马金城又不甘心这么一条大鱼, 眼看着从自己眼前逍遥自在地游过, 而他作为一个捕鱼者, 半点作为没有, 甚至连块石子都没有扔出, 这
让在侦查办案上对自己要求甚严的马金城, 在内心的评判上, 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让自己过关的。
为了了结盘旋在自己心头的结, 马金城在回到兰州之后, 便将此案转手交给了另一个侦查组去办理。
全案的办理结果, 还真如马金城所预料的那样罚款了事。
出乎马金城预料之外的是此案的当事人, 仗着自己的深厚社会背景, 一笔账算下来, 连罚带送的, 也已所剩无几。心里很不受用的那伙人, 便将他们一并告了上去。
要命的是本来已经置身在此案之外的马金城, 见到那一伙办案子的人吃肉时, 便忍不住扑上去分了一口汤喝。没想到这一口汤有毒, 让他的肠胃消受不了不说, 还真正地伤了他的元气。
拔出萝卜带出泥, 他这个只是把来回的差旅费报销回来的负责人, 本着从轻处理的原则, 被交给单位自行发落。
最后的结果又是一个意想不到, 那些交到检察院去的人是一个跟着一个, 回到原来的单位, 该干啥还是干你的啥去, 名日证据不足, 撤诉。
剩下他这个内部处理的“大名人” ,却被高高地搁置了起来,也有一个名日出于组织的关心爱护, 暂时把那一摊子工作交给别人去干, 远离那个是非之地, 少沾点别人泼来的污水, 免得他这个好不容易树起来的“榜样”形象受损。
最后的结果是马金城在名日“保护”的幌子下,调离了他最能发挥自己才干的经济检查站, 基本上被闲置了起来。
别说人怕闲置, 就是车辆设备, 一旦闲置起来, 其使用年限就会跟着大大地缩短正值壮年, 还想着干一番事业的马金城,。
被闲置起手脚甚至大脑, 整日看着别人忙忙碌碌,自己像个废人一般对着一张报纸、两盒香烟、一杯淡茶,像是突然进入到了退休的年月,人也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从来就一帆风顺的马金城,这下算是尝到了什么是折磨的滋味。
为了摆脱这种忍受不了的折磨, 他便调动各种关系, 上下活动, 一个像是为他准备的机遇突然来临。
随后,在各单位大办公司的狂潮中,马金城被指定为单位一家公司的负责人, 他倾其全力将公司办得有声有色, 也为公家挣了不少的钱。
可时间一长, 先前那种傲慢无礼的老毛病跟着抖落无遗,并且像是发泄心中的不满、郁闷一般, 越发变本加厉。种下仇恨, 收获的只能是遭殃。仇恨多了,怨言也就跟着多了。马金城不满意的人越多, 不满意他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了。
这完全是一种成正比的关系。说他贪大喜功, 克扣属下, 花钱大手大脚,甚至有人告他贪污受贿、乱搞男女关系等, 凡是国人能够想象出来的, 统统搬了出来, 一封封匿名信连连奔向各级组织, 自然就引起了各级组织领导的重视。
经此一查的马金城早已乱了方寸, 心绪大坏。多少年来, 哪受过这等待遇, 仗着没有多吃多占干过什么像样坏事的底气, 胆气粗壮得敢跟疯牛过招。整日怨天恨地怒发冲冠,红着眼睛,见谁恨谁,恨谁骂谁。
就是领导面前也敢瞪眼拍桌子、叫爹骂娘, 弄得上下怨声载道。
债的声音多了, 同情的声音便微弱了。鸡蛋里头挑骨头, 还怕挑不出个三长两短。在这上面用了心的人们虽然没有查出什么大的经济问题来,但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是有的。
心态早已失衡的马金城, 怒不可遏你们将功臣当罪人来整治, 居心何在良心何在老子不干了行不行正盼望着他不干的那些人,便跳出来把他心里并不愿意放弃的职位马上顶了上去。
马金城又成了闲人, 牢骚满腹, 几杯酒下肚, 更是不得了, 逮住谁骂谁, 成了人见人避之唯恐不及的“ 恐怖”人物。时间一长, 在单位待着自己都觉得没趣的马金城, 突然萌发要出去干一番自己事业的想法。
离开那些眼不见心不烦的人和事, 便申请提前退休,那些早已让他折磨得头晕眼花的同事领导, 一个个巴不得早点送走这个瘟神, 便爽快地给他办了内退。
马金城想着自己能把单位的一个公司折腾得红红火火, 凭着经商的经验, 关系网络, 自己下海扑腾一番, 还不是游刃有余, 就是不捞个钵满碗满, 捕捞几条小鱼该不成问题吧。
可是, 这个从那光辉的顶点, 一步步下滑至此的马金城, 脱离了他那可依托的工商局的这座大靠山后, 更加快了下滑的速度。
他忘记了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一古训, 脚一蹬气昂昂地离开了他视之如敝展的单位, 多少年之后才明白, 此举其实是挥刀断了自己的命脉, 那种裂腹碎骨之痛, 只是在多年之后才显现出来, 再回头时, 山枯水绝, 一切为时已晚。
马金城离开工商局这块招牌, 才知道平日里那些对他点头哈腰、礼遇有加的人对的是他身后的那块牌子, 而不是他这个人, 现在他离开了这块牌子, 便一文不值了。那些过去围在他身边哥长哥短, 赶不走、驱不散的朋友, 早已不知去向。
有几个堪称为他两肋插刀的铁杆哥儿们, 一声吃喝, 更让他陷入人财两空的困境。走一一西安那边有一家饭馆要转让, 我们把它盘下来, 准能挣钱。
“人生地不熟的, 这个钱怕挣起来费事吧?”
“放心吧, 那里有我一帮子哥儿们弟兄, 都会是你的铁杆客源, 我还在那里开着一个金矿, 我的客饭就死定在你那里了。”
经朋友这么一烧, 在兰州四处不顺的马金城, 便走马西安, 异地淘金, 盘下了那家行将倒闭的饭馆。事后才知道, 匆忙行事, 一来就上了一个大当, 盘店所出的价钱, 远远高出当地实际的行情价位。
木已成舟, 哑巴亏吃了, 打落的牙齿只能往肚里咽。
更要命的是那个信誓旦旦的朋友所承诺的铁杆客源、死定的客饭都成了水弹, 没有影子, 一开张便是惨淡经营, 哪有不赔之理。几个月下来, 连房租带水电, 账面上已有五六万元的欠款, 到这个份儿上, 马金城知道自己已陷入了困境, 不是不想走, 而是走不了。房东专门派人盯住他, 就是怕他溜了。
做过多年刑侦工作的马金城又怎能是一般人能看得住的, 在他看到饭馆的盘出价确已经资不抵债, 经营无望, 只能净身走人时, 几个障眼法。
便绕过那些看守他的人, 出了西安城, 在邻县上了西行的火车, 逃亡似的回到了兰州。西安的淘金, 银子没淘上一钱, 倒是把自己多年的积蓄淘出了一个大窟窿。
西安淘金的失败, 并没有打趴马金城, 他是个从不服输的角色, 回到兰州把自己的家底盘算停当之后, 便和自己的亲姐姐一家合办了一个煤炭加工厂。
应该说这个项目选得挺有市场的, 没有想到的是, 天公不作美, 运行一年之后, 煤厂渐有效益之时, 市政府一个“ 蓝天工程”开始实施, 限制取缔小煤炉, 集中供暖一纸政令, 便有许多与煤有关的工厂勒令关闭, 马金城合办的那家煤厂自在关停并转之列。
胳膊扭不过大腿, 在机关单位待得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的马金城, 到此时才品尝清楚商海的苦涩。处处碰壁受损, 多年的积蓄让无情的市场、政策之水, 冲洗得分文不剩, 还欠下了一大笔的债务。
为这笔债务纠纷, 他和自己的亲姐姐一家一场官司打到法院。
金钱面前, 亲情薄如纸。法院判定下来, 马金城败诉。马金城所欠债务, 从其每月工资上直接划拨。
1300元的月工资还债1200元之后, 所剩下的零头, 根本就不够马金城一个月的花销。手头顿时拮据起来, 七八万元的债务压得他如身负磨盘, 喘不过气来。
经济上的穷困潦倒, 精神上的孤独紧张, 表现在情感上是烦躁暴虐, 不得不依赖酒精的支撑, 在麻醉的星火中寻找些安慰。
在经济困难、感情麻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下, 昏沉沉出门, 醉醉磁归家, 陷于消沉愤愚泥潭的马金城已无力自拔了。
昔日人们羡墓的男才女貌, 早已异变成了男恨女怨。早已没有肌肤之亲, 形同路人的两人走到财源枯竭、感情崩溃这一步, 家庭也就到了分崩离析的时候了。
一向自信的马金城, 在内忧外患的打击压迫下, 垮了下去, 变得疑神疑鬼, 焦虑暴躁。从出门喝酒折磨自己的肉体、神经开始, 到回家骂天恨地摧残老婆结束。忍无可忍的妻子只得含泪忍恨向法院提出离婚申请。
虽然让两次经营失败击垮马金城到底还是个自认为一身豪气的男子汉, 离婚就离婚, 积攒了二十多年的家产, 一句话就全扔下了, 净身出门,靠租住一小房暂且度日。跟那个平日就厮混在一起的贺兰定更是形影不离, 真正地成了一对难兄难弟。
家庭破碎, 姑娘改姓, 想起来就揪心地痛。一次酒后马金城向他的难弟贺兰定说起他的姑娘是他永远的心痛。姑娘在北京混得不错,时不时地在电影电视中出演一个小的角色, 收入也可观。
春节回家来过年, 在其妹妹家中的马金城听说自己的宝贝姑娘回来了, 便赶紧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那头是姑娘接的, 一个电话只说了三个字, 并且三个字都是一样的,一个“嗯”字。
马金城说:“巧巧回来啦?”
姑娘“嗯”了一声。
“回来过年了?”
姑娘“嗯”了一声。
“爸爸想你啊。是不是不想你这个没用的爸爸,是不是不认你这个没用的爸爸啦?”
姑娘在电话里犹豫了好一阵子, 把马金城眼巴巴、心颇颇盼望着的一个“想”字, 变成了一个冷得如同冰刀子一般的“ 嗯”字。
“那一刻, 我真正觉得是日月失色, 天地倒旋,也是在那一刻,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古人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了, 不要说是夫妻之间, 就是父子之间、母子之间、兄弟姐妹之间, 又何尝不是如此。
你富了、你贵了就是在穷乡僻坡, 子女亲戚朋友也会来求你找你, 这怕也就是古人所说的富在深山有远亲吧。
“后来我也想通了,这也怪不得姑娘,姑娘大了,好面子,就是心里想认我这个爸爸,怕也丢不起这个人。特别是在演艺界那个虚荣浮华的地方。
“假如我能像当年你的老子那样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的话, 假如我现在是百万富翁有亿万家财, 不用我吱声, 姑娘回来第一个扑过来要找的就是她这个有钱有势的爸爸了。”
在人前充大款惯了的马金城, 为了自己那张老脸, 只得玩起以次充好的游戏, 将次烟买来, 再装到好烟的烟盒里, 掏出来让烟、抽烟时也就显得不那么掉价了。
一生辛苦, 养命的钱都没了, 几十年的家破碎了, 唯一的收获就是酒越喝越滥、越喝越差了,喝成了酒精中毒。酒, 已成为这对老哥儿俩越来越离不开的麻醉剂了。
名门之后一一落泊饥寒起盗心
贺兰定则是另外一种情况。老有所养,是古人所推崇的一种人生境遇。但这种眼下一般人都能享受到的安度晚年的待遇,对于贺兰定来说却成了一个可望不可及的奢望。
出身高干之家的贺兰定是彻底地败落了。当年老爷子是解放大西北的老干部,有功之臣,后来步步升迁,成了兰州市委一任组织部的主要领导。
有职有权,当时来往家中的当然都是些有头有睑的人物,作为家中么子的他自然受到一个又一个客人或真或假的称赞,他就是从小在这样一个优越的环境中长大的,称得上是贵宵子弟。
但这位老爷子的家风,跟那个艰苦的年代十分同步,严谨朴实,没有用自己手中的权力为自己的孩子谋上一点儿的福利,而是推上社会,让他们跟社会上的普通青年一样,有多大的能力,派多大的用场。
贺兰定说想来想去,如果到现在说沾老爷子最大的光是什么,那就是还姓了个贺字。老爷子在职的时候,连老爷子的专车都没有碰过。人家说共产党的好干部上哪儿找去,上我们家来找就行了。
不过那个年代,就那么个做派,那么个风气,现在可是大不一样了。
虽然有一个高干老爹的贺兰定却跟普通的市民孩子一样,高中毕业招工进了工厂,在那个工厂一干多年,直到倒闭破产发不出工资。青年、壮年直到老年,一辈子的大好时光都贡献给了工厂。
从小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的贺兰定,其实是个挺大气的人,个人的经济状况一度十分阔绰。
依靠在铁路上的熟人,抓住了市场经济刚刚开放搞活的淘金良机,贺兰定倒腾服装、香烟、海鲜、花草,每年都有不薄的收入。
致富不忘朋友的贺兰定,请吃请喝不说,每年冬天严寒时节,还请他们到海南、北海这些暖和的旅游胜地度假。
在有钱的时候,便把钱不当回事,如同吃饱时没把手边的馒头当回事一样。当时从贺兰定手头过往生意上十几万、几十万的现金是常有的事,他都没有动过要攫为己有的心思。
在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后,贺兰定便开始将手中的钱投向电子市场,运作还属正常。
2002年年底、2003年初春那场震撼全球,殃及全国的“非典”,为世人带来灾难的时候,在一些嗅觉特别敏感的商人眼里,却成了一个难得的商机。
如果能开发出一种治疗哪怕是能遏制住、预防“非典”病毒的灵丹妙药,在人人谈“非典”色变的关口成功地推入市场,那财源定会如同江河之水,滚滚而来。
但是,这个贺兰定兄弟幻想的假借“非典”在人世间犁挖出壕沟,栽种出自己的金钱树,大发“非典”之财的梦想,结果是钱没挣上一分,投进去的四百万资产,颗粒无收,全打了水漂。
一场“非典”黑风过后,如同一场滔滔洪水冲刷了一般,寸草不留,看着自己多年积累的财富,伴着“非典”的黑风鬼影,荡然无存时,欲哭无泪的贺兰定兄弟只能是打落的牙齿和血吞。
贺兰定说自己是兰州甚至甘肃“非典”毒魔最大的受害者,最终被它害得妻离子散陷入绝境,逼向死路。
洗光所有资产的贺兰定,为了活命,便拖着突然之间衰老败落的躯体,强打精神,找到那个自己效力多年也似他自身命运一般确已走到尽头的厂子,讨一口安顿晚年的活命口粮。
在那间几十年都没有变样的厂长办公室坐了一上午,喝光了两壶水、抽光了两包烟,硬是没能说出自己是来要救济的请求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说不出口。
自己本是这帮老弟兄眼中最阔气、最气派、最有出息的一个,怎能在这帮穷弟兄面前哭穷呢。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去跟他们说我这匹瘦死的骆驼不如马了,怕打死他们也没有一个相信的。
走出工厂那扇苍老衰朽的大门,抑制不住内心伤悲的贺兰定,眼泪横流,就此别过之后,这座自己度过大半辈子的工厂,怕再没有什么瓜葛了。
五十多岁的贺兰定,觉得此时的自己,如同一个落水待毙之人,顺水漂流,已由不得他自己了。
生活状况一落千丈,坠于艰难之中的贺兰定,讲义气、好帮人的习惯依然如故,过去在他情况好的时候,他这个人是有求必应,广种善缘。在一些精明人的眼里便多少有了些傻气,便送了一个“呆子’的绰号给他。
听到这绰号的贺兰定,没有生气,而是嘿嘿一笑都不容易,人家求到你面前来了,总得有个响声才对,是不是...
心慈面软的贺兰定,在长时间有求必应的态势中养成了一种帮人的习惯,偶有一桩事情没有帮上的,倒觉得心里愧疚,像是他亏下别人的一般。
一些心地醒醒的所谓“朋友”,抓住贺兰定好面子、讲交情的软处,便来了个软处好取土,抓住一个机会,把他往死里整。
他一个从小玩大的朋友,好赌手臭,把钱输了精光,便来打他的主意,知道只有在他这里还能多多少少有些收获,其他那些朋友的大门早己在他的面前关定锁死。
已让这家伙骚扰过多次的贺兰定,这次本意是坚决打算不借钱了,因为他确实也是无钱可借了。没想到也知道他无钱可借的这位“朋友”,这次却来了个更黑心的要求把你房子的产权证借我一用,赢了我哥俩对半分,输了,我用我的性命担保,就是死也得给你抢些回来。
这个如同索命一般的请求,把贺兰定惊诧得目瞪口呆这挖祖坟、断命根的话亏你也能说得出口,你这不是把当哥的往死路上逼吗:“那不行吧,哥们儿,万一你输了,我就连个住处都没了。”
那个深知贺兰定脾性的赌徒,知道用什么样的伎俩才能拿下这个“呆子”,便打唱斗叫十八般武艺全用上阵了。
再加上一番鼻涕眼泪,发誓赌咒,下跪剁指头的肢体表演,被折腾得糊里糊涂、云里雾里的贺兰定长叹一声便拿出了他家中最值钱、也是唯一值钱的家产—房屋的产权证。
交到那个赌徒的手上,声音悲凉地说道:“兄弟—这可是当哥的最后一点身家性命,拿去一定要拿回来,拿不回来当真把你哥的性命就给要了。”
红了眼的赌徒别说把你当哥的给卖了,就是亲娘老子都敢压到牌桌子上拼个你死我活。
发誓就是死也要把贺大哥的产权证原样交回的那个赌徒眼巴巴地拿过贺兰定的产权证,像是毒瘾发作的吸毒犯见到毒品一般,急急夺门而去,生怕贺兰定一个反悔,把产权证又拿了回去。
那个把贺兰定产权证压上了赌桌的赌徒,结果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没回,别说是产权证,连他的鬼影子都没有再闪上一面。
没了房子在城里就跟没了天地一般,上此大当的老贺,整日提心吊胆,生怕债主、法院找上门来,将他们赶出家门。长吁短叹的贺兰定,没小心露出了实情,气得老伴寻死觅活的,最后恨得确实无奈之时,一脚将他扫地出了门。
本来已让贺兰定的各路朋友折腾得穷困不堪的家,已没什么可以分割的家产积蓄,深觉愧对自己妻儿的贺兰定,确实是不愿也懒得为那点已不是家产的家产去请律师、打官司,便用一个塑料袋,拎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净身出了门。
临别时和跟了他几十年的老伴,泪眼对着泪眼,贺兰定对着已是白发苍苍的老妻,深深地鞠了一躬你自己保重啊。孩子也就全交给你了。贺兰定有一个孩子,正在大学里攻读。想着自己那个还算争气的孩子,贺兰定心如刀绞,再也说不出话来,一睑的泪水,默默地转身离去。
老都老了,连个窝、连口饭都混掉了,这辈子算是白混。心态变—两个老汉起系心这两个落泊人,一对倒霉鬼,在命运风雨的扫荡下,如同两片早已脱离社会这裸大树的黄叶,摇晃着飘落到了一块,在动物本能的驱使下,这两个黑色的霉团儿便紧紧地蜷缩滚抱到了一起。
本来自认为是站在树梢上,对着阳光,高唱着歌儿,左顾右盼,有滋有味地享受着七彩生活的鸟儿,没想到伴着暮色的降临,一阵凄风苦雨扫来,翅折骨碎,滚落尘埃之后,便成了两只可怜的虫子。
这两只可怜的虫儿,躲藏在他人的屋檐下,遥想往日的荣光与尊严、舒心与自在,心中便有一股毒火在焚烧,当那毒气、怨气、恨气搅和成一团在他们心中煎熬、熔炼之后,便成了一滴滴残害生命、屠杀无辜的毒汁。
过去那蓝蓝的天,在他们眼里已是愁云惨淡、阴风阵阵,漆黑得如同地狱。他们本是阳光下的自在儿,转眼间成了那漆黑地狱中的老鬼,并且是两条夺命吸血的饿鬼。
是社会把我哥儿俩害成这副惨样,我哥儿俩就应该向社会夺回我哥儿俩应该得到的那份儿。他们鱿着白森森的牙齿,对着漆黑的夜空,发出野兽一般的嚎叫。
伴着那阴暗的灯光,举着两瓶劣质白酒,“呕当”一声瓶子的碰撞声中,在酒精烈焰的焚烧下,黑色欲望疯狂暴长,一点一点将他们的人性蚕食吞没。
在饥寒的压迫下,被原始欲望侵占心胸的两个老汉,正经历着从人到魔的蜕变。
好死不如赖活着,连赖活着的根基都失去了的两个老汉,在酒精、愤愚的拷扛、焚烧下,人性中的善良、道德便如同羽毛一般,焦瑚成灰,化为乌有,沉积在心的便是铁石一般野兽所需要的撕咬、咆哮和发泄。
年难过,是生活艰难的人们的叹息。
年难过,是立在以抖年年关门前两个被生活、家人所抛弃的老汉的恶毒诅咒。
年的除夕夜,凄凉悲苦的氛围,紧紧包裹着这两只老毒虫的身心,为了挣脱紧紧包裹着他两人穷困的丝茧,他们不惜将已经衰老的身躯,变成暴力的短剑,去劫夺无辜的生命财产。
就在这爆竹声声之中的大年之夜,这老哥儿俩在酒精的刺激下,一人怀里藏着一块砖头,走到风雪飘飞的大街上,转悠着寻找一个可下手的目标。
逮住一个可撕咬的猎物,以弥补那从灵魂到肉体极度的渴求和旺乏。他们奔窜着、追寻着,眼中除了茫茫白雪,漆黑夜空,寒冷而虚无的月光之外,再就是满怀的失望。
两个层层包裹着的老汉,怀里揣着那块邪恶的砖头,盘旋在这个都市年三十的街头,听着寒风夹裹着的鞭炮声,一个大圈转悠下来。
依然是两手空空地回到那个肮脏狭小的小屋,四目相瞅,空洞对着空洞,苦笑瞅着苦笑,摇头叹息这么闹是不成的,别说得不了手,就是得手了,别人追上来了,咱哥儿俩一个都别想跑脱。到底老啦,不中用了。
看来,两个老家伙想打点野食强攻是不行的,只能改成智取。
大年夜首次捕食的失败,两只饥饿的老狼,为了能顺当地将他们眼中的肉吃到口中,伴着一瓶瓶劣质白酒,一遍遍谋划着他们的劫食步骤、方法,所使用的言辞、着装、进退线路等,都做了反复的推敲,作案的现场两人都去看了多次,马金城多年的刑侦办案经验,成了修订他们喋血嗜肉行动的准星。
心魔狰狞,老汉也疯狂。这才有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
贺兰定在船上指认抛尸现场
在现场证据的支持下,证实那两个疯狂犯罪的老年人所供述的犯罪活动属实。
如此年纪的老年人,结成如此残忍凶恶的犯罪团伙,犯下如此灭绝人性的系列杀人碎尸大案,在兰州甚至甘肃刑侦史上,尚属首例。在全国,也并不多见。
自认为机关算尽、漏洞堵绝、野兽般的杀戮而没留下丝毫线索与警方斗法过招的高手,没想到依然败在了法律、败在了正义的脚下。
落网后的两人,对警方工作配合到位,指认现场时,两人都是卖力地比画着自己干了些什么,搭档干了些什么。心中还有些不服气的“瘦狼”,故意地供述了有个同伙李某,专案组仔细调查后,将此人排除。
在案情彻底查清时,办案人员问“瘦狼”为何将一个无辜者,扯进此案,“那个家伙常来占我哥儿俩的便宜,我哥儿俩完了,也想让那个家伙进来受些罪。”
仅为了满足自己心理的不平衡,不惜将一个往日称兄道弟的无辜人牵进这桩要付出性命代价的特大血案之中,足见此人心地的阴暗与醒醒。
在沙尘暴弥漫这座城市上空、整个西北大地的月,两具森严的绞刑架从兰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法庭上隆隆推出,审判两条喋血嗜肉的恶狼的时候到了。
在庭审中,“胖狼”贺兰定对自己所犯下的血腥罪恶,供认不讳,当庭悔罪流下忏悔的泪水,并对受害人、受害人的家属谢罪,对他们所附带的经济诉求自己无力赔偿。
表示万分的歉意而那个主导系列凶案的首恶“瘦狼”在庭审中则表现得油滑刁钻,不肯认罪伏法,推三该四,拉无辜垫背,表现出一副城市街痞、无赖的流氓嘴脸。
兰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对这对“魔鬼搭档”二审判决,公开宣判以抢劫罪判处马金城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以同样的罪名判处贺兰定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井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两人分别赔偿受害人家属经济损失万余元。
饥寒起盗心是古代哲人的一种说法,一种总结,难道发展演变到眼下社会就已成了饥寒起杀心了吗?
兰州、甘肃系列连环杀人案件的犯罪史上,老年人犯罪便有了新的记载。古人所云的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应该属稳妥如沉石一般的年龄段,浮躁、莽撞,不计一切后果,早已从日渐苍老的心中剔尽,可这两个老者用自己残酷的行为,悖证了这条古人的年龄之论。
是这个物欲横流社会人性异化的结果,还是老无所养催生出的一种怪兽,或是这两种、三种,甚至多种因素掺和运行、综合反应、共同作用而蛹化出来摧毁社会正常秩序。
残害生灵的病毒如果我们生存的这个社会没有一套像对付“非典’病毒有效长期的防范机制,在社会还没有真正富裕起来,我们的人民已经老去的“银发国度”里。
老年人犯罪特别是诸如此类的老年人恶性犯罪,将是我们的警方、我们的国家、我们的社会、我们的人民所要面临的一个严峻的社会现实问题,这个问题对社会发展、人们心理承受诸多方面所带来的影响和冲击力,都将是长远的。
进步的社会孕育出进步的人性,而像两条老狼如此“进步”的人性不知是不是对现代社会文明的一种褒读和嘲弄社会的进步又岂能容忍这样异化变种的人性。
铲除、消灭是对付这些异化、癌变社会细胞最有效、最成功的法宝。
马金城(左)、贺兰定(右)听判。 记者 郝冬白 摄
人魔之间,界限往往很模糊!
想要避免陷入深渊, 必须时刻警惕自己心中的恶。
点赞、转发或点击底部投喂“小鸡腿”是最大的支持
更多
【真实案例】贺州地税局长灭门案,小姨子为何连十五岁的外甥都不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