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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设计师能画出多好的山水画?| 62°灰

阿改 62度灰 2021-09-25




我打算很“轻”地写这条,

(虽然62度灰一直都任性)

没有深刻的分析,

没有评论家的高论,

不参照别人的看法,

就写自己的感觉,

哪怕说“错”了也在所不惜。



今天我们要推荐的艺术家,叫徐岚。


山风为岚。山若无风,就没有韵致。


古人看山,或看山水画,讲究的是可居、可游。


一座不能行走其间、筑墅其间的山,大概可以算是穷山,敬而远之、远而望之可矣。


对于现代的年轻人来说,“山居”算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不过,不管与山的距离如何,国人多半对山水或山水画有一些自己的看法。那些看法来自教科书,来自美术馆,来自媒体上的拍卖新闻或艺术资讯,或者干脆来自自己的想象。


比如有些人会以“像不像”来评判一件山水画好不好;有些人会以“高古”与否来作为评判依据;还有很多人拥有更多不同的标准,不一而足。


但不管怎样,徐岚的画,应该都算异类。


把上面题图那张补全,放出来让你们感受一下:



《八大山人之山-3》,14x20cm


持杖老者是“古代”的,但画面中的其他部分却未必:


桥非石桥,非拱桥,乃至是不是桥也可疑;


山孑然而立,山峰削平,上筑一屋;


孤山的周围,不知道是土是水,总之环绕山的,是坦平的地基;


远山隐约,但是否延绵,也不确定,画面右上角有一符:如是如是。


联想到画的名称《八大山人之山》,你(其实是我)多半会在安静中沉思:画面背后要说的,到底是什么?



徐岚不是一个公众人物。


不是出名的(职业)画家,也不是新锐的(素人)画家;


做过外企的创意总监,做过十几年的广告设计,为许多国际大公司提供过创意,最后放弃高薪的工作,逃离北上广深,在粤东一所高校当起了老师。


但徐岚练过字,学过画,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做起了“实验水墨”,无论是黑白的还是彩色的(挪用摄影的概念),都让人耳目一新。比如下面这两张:


《观自在-2》,69 x138.2cm


《不知道》,70x138cm


第一张的树造型怪异,显然不是传统中国画里的图式,画面上的直线分割空间,但艺术家也似乎无意于告诉你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倒是让我想起了一部分汉砖拓片;


第二张里的建筑物,似长凳,又似高架桥,鱼头人身的队伍排列其上,既欢乐,又怪诞,然而你很难明确描述其中的气氛。

这些毕竟是二三十年前的画了。


我第一次看到徐岚的画,是他的“残山”系列。


在那之前,我写过一篇青年艺术家关晶晶的人物稿,在其工作室看过她的“剩山”——她的剩山是完全“抽象的”,用坦培拉材料一再涂抹,最后出来的是极冲淡而近乎无法重拾的东方山水。



关晶晶,《剩山13-24》,布面坦培拉,100x100cm,2013年


对关晶晶这篇文章有兴趣的,点击下面的链接

62°灰 | 这么年轻的她,画出那么老的画


再后来是看到油画届前辈尚扬的“董其昌系列”和“剩山系列”,也心想在传统模式之外,山水画还有那么多的可能性,可以迸发出那么大的能量(我其实颇讨厌能量这个词)。



尚扬,《剩山图-7》,布面综合材料,360x290cm ,2014年


徐岚的残山不是这样的。


他的残山不是磅礴的、冲淡的、悠远的、尖锐的……他的残山是削足之鹤,构图、色彩,好看得很,但内在的冲突要轻轻地透出纸面来。


前述《八大山人之山》系列除题图外还有三张,仍是被削平之山,更有蓝色铁皮围拢孤山——那不是想象,而是现实的场景。


这个冲突,显而易见,是今与古的冲突,是人工改造和自然存留的冲突,是“天”与“人”的冲突。


他画旅途中所见的那些蓝色的、红色的铁皮房,因为开发而满目疮痍的山:


《残》,14x20cm,左上角那个看起来像“不”字的符号,大概可以表明他的立场。


《盆状残山》,10x14cm


《孤亭半月》,20x14cm



《北海的夏天》,20x14cm,那是他故乡的景致,但是山被“几何化”了。


徐岚的残山剩水,与其说是故意反传统的,不如说是自然而然地避开了传统山水画中那些绕不过去的元素:笔墨、图式、师承,而更多具有“平面构成”感。


我曾经请教我的设计师朋友们,什么是平面构成,但听后仍一知半解。放开了想,我索性这么解读:就是“好看”。


传统的山水画,固然有无数构图绝佳的范例,但徐岚的画作,其线条的曲直,点线面的组合,终究有更多的设计感。如果放上印刷体,就容易成为颇好看的海报——例如前不久他为自己的小展览做的简单的海报:




一个值得一说的细节是:与很多艺术家的“讲究”不同,他的残山系列,是画在一本普通的笔记本上的(你看画作的尺寸就知道了),因此,你能看到竖图中的折痕,也能看到背面透过来的墨迹。


他不是在写生,但也不是我们惯常印象中的创作,而是随随意意地,行至某地,若有所感,晚上回到住处,就拿出薄薄的小本子,快速地涂画几笔。


我自然也留意他的字。


传统文人画,题诗题词是老传统(现在有颇多学国画的学生,都不免有一个致命伤:字写得太差了),要诗画互参,才能得作品的全貌。徐岚题了字的画不多,但偶有赠友之作,便吐露心迹,如下面这张《半屋居》:“久别空山寂,湖影照墙诗。已无兰亭事,还有半屋居。”


残山剩水,月在湖中,至于居士何在,就不得而见了。



《半屋居》,14x20cm




说起来,富春山游记这一系列仍属“残山”。


2014年,徐岚行脚至浙江富春江流域,所见挖山取石、劈山开路,比比皆是。摹写到纸上,水墨淡彩毕竟柔化了肉眼所见的触目惊心,两相中和,便有了一种“残忍的诗意”。


看徐岚的画,不能只看画面的美。蓝皮屋、蓝皮围栏固然在视觉上可观,但细想可知,那是纯粹的、临时的、全然功利主义的产物。


不那么好的画家,画山水时总倾向于画“完美”的山水,就像退休老干部组团去拍风景,多半也喜欢拍挂历上的风景。但徐岚的山水,显然与之迥异。


按照徐岚自谦的说法,“你让我说我的画怎么好,我也说不出来”,但其自有独特之处,原因即在于他不在体制内,也不走市场的路数(否则何至于在一个小本上画,画完了也不吊价待沽),因此“有一个不一样的视角”。


《富春写生稿》系列,20×14cm,其题词与书法仍值得注意


在我看来,徐岚的画好看,正在于其看上去有些草草而就的写生感。


因其草草,所以印象新鲜,客观上也避免了部分由于考虑技术(如笔法、墨色的锤炼)而导致的僵硬,因而淳朴而活泼,气韵生动。


《富春寻游记》系列,20×14cm


《写大痴诗意》,20x14cm,大痴即举世闻名的《富春山居图》的作者黄公望,上面的题诗曰:“何来白鹤传雪茧,却是阿翁松下遣。”




去年年底的一个重霾天,恰好徐岚在北京,因此冒昧拜访。闲聊,喝茶,看画,向晚之时,徐岚煮粥、炒菜,又边吃边聊。


他是美食家,也是闲云野鹤般的散人,一年花两个月时间在教学,剩下的时间,便可云游四方。


例如重返故乡,停停走走,自然也免不了要将山水入境。所见所闻,又不只是风景,游人旅客,都成为思考山水与自然命题的要素。



《不很深的河-1》,25x37cm,在河里濯足之人原是他自己,幻化到画上,却是亦古亦今之人。


《一游图》系列,16x23cm,国人在景点摆出的V5手势,可能会在若干年后成为经典的图式。


《红月》系列,35×70cm,2016


所谓红月,并非出于唯美的考虑,而是现实的写照——某个霾天里,他看到天空绯红,月亮的颜色也异于寻常,因此便将此元素落入画中。


而画里面的人,有不少是朋友的孩子。画毕,最后在极偏远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办一个小小的展览,不求闻达,三两知己足矣。


说了这么久,给大家看看徐岚的样子吧。我了解的徐岚,有顽童气,跟朋友去找栽种盆景所需的青苔,找到了直接铺在头顶上。因为心态年轻,所以总有一股少年相,相对于日渐焦虑浮躁的社会,这是不容易的。




最后还是放一张他在八十年代的早期作品吧,不管他自己如何解读,在我看来,这张《舞台》总是欢乐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放浪山水之间,舞之蹈之,也是人绝难被剥夺的乐趣。



《舞台》,46x70cm




徐岚

号“池印”,1965年生于广西浦北,现为汕头大学长江艺术与设计学院教授,曾任2006年纽约国际广告节评委。



62度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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