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法官生活的真实写照 ---读长篇小说《心照日月》
当今法官生活的真实写照
---读长篇小说《心照日月》
（作者系江苏省常州市武进区人民法院人民陪审员）
身穿黑色法袍，踏进神圣法庭，头顶上的国徽熠熠生辉。庭内所有的人肃立，对您行注目礼。
您，人民的法官，身上罩着金色的光环。
您在这光环里，多么荣耀！
可有多少人想见这光环背后您付出的忠诚，遭受的怨忿，经历的艰辛。
您有太多的故事，这些故事令您震惊，让您感奋，也会使您觉得悲壮。
翻开这本《心照日月》吧，一位女法官在向您讲述当今人民法官生活的故事。
何丽娜，湖滨县人民法院民二庭副庭长。副庭长是什么角色？法官会告诉您：做手。副庭长要配合庭长关照全庭，还要办很多的案件。何丽娜一年就要办200多个案件，一些重大疑难案件她都挺在前面。
作品一开头就将何丽娜置于风口浪尖。她和合议庭成员到一镇上的被告建良公司进行诉讼保全。被告章浩林、章建良父子带领工人围攻他们，撕毁封条，抢夺他们的手机。章浩林老头拿着切割气枪向他们逼近。
怎么办？退吗？不能！何丽娜“瞪着眼睛，已经不能控制自己愤怒的情绪，看着这个疯狂的老头，挺胸抬头，迈着坚定的步伐向蓝幽幽的火焰逼近。”她毫无畏惧的气势完全镇住了章老头，震住了所有的人。”
一个坚定无畏、光彩照人的女法官形象，一出场就定格在人们的记忆里。
何丽娜的性格具有一贯性。她以后经历了许多风浪，都没有改变这种初始的忠贞和顽强。
何丽娜第二次到建良公司查封财产，章氏父子又暴力抗法。何丽娜和合议庭成员遭到围攻殴打。何丽娜凛然面对，通知法警带走了疯子般的章老头。这时，为章老头说情的人一个个来了，法院放了章老头。县法院审委会又以少数服从多数、仅一票之差的表决放弃拘留章建良，这伤害了何丽娜和合议庭成员的心。
何丽娜忍着。有时，忍，也是一种坚强。接着，棘手的事接踵而来，章氏父子重金聘请北京大律师高玉红出庭寻衅闹事，潘美琴三天两头来法院闹访，昼夜忙着处理繁杂的破产案件，接收院长交办的扑朔迷离的垫付款案件……。期间，有人设局陷害何丽娜，她被县纪委请去关了六天，一时间，各种流言蜚语铺天盖地。她得罪的人太多了，但值得自我宽慰的是，在办案中没有为自己谋半点私利。她在纪委审查时义正严辞地说：
“我是一名堂堂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法官，我没有愧对法官这一神圣的职业，我没有忘记法律赋予法官的使命，我没有亵渎法官身上庄严的法袍，我更没有忘记国徽天平在心中的分量，我的心——日月可鉴、心照天日！”
这就是一名共和国法官的誓言，掷地有声！铮铮作响！
按何丽娜的性格发展，忍之以久，必然爆发。
她毫不退缩，越战越勇，终于迎来了胜利。暴力抗法者、作伪证的当事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被境外发展的上访专业户潘美琴、与境外反华势力勾结的“维权卫士”高玉红律师也被公安部门请进了看守所。
何丽娜太累了，章老头把她打成重伤，还遭人陷害被关押审查，父亲听说做法官的女儿是大贪官而心力衰竭死亡，何丽娜的女儿在学校被涉案当事人的孩子打成骨折。
何副庭长，您在司法的道路上走得多么艰难！
邹晓义，几年前怀着金色的梦想，带着妻子和女儿，由湖北老家来到滨湖县法院。
这几年中，他手里的未结案件总是100件以上，最多时有180多件。网上的红灯一亮，他坐立不安，只得加班加点。“五加二”，“白加黑”，成了他和同事们的工作常态。他没完没了地办案，总想早点熄灭那接连不断亮起的红灯、黄灯，可红灯、黄灯越来越多。苦一点累一点也就算了，却总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揪心事缠着他。他被纪委审查，涉案当事人胡搅蛮缠，两个案件被中院发回重审，不仅本人被扣了奖金，还连累了全庭及全院的荣誉，连累了全院干警的奖金。
他夜不能寐，恶梦不断。即使当志愿者指挥交通，也被潘老太这个上访专业户大呼小叫堵在十字路口的中央：“快来看啊！他就是网上说的那个贪官！”
一个堂堂男子汉，一名正直的人民法官，这时，他忽然有了打架的冲动。但他最终忍住了，“他低下了头，一息尚存的自尊，被汹涌而来的各种声音践踏的荡然无存。他不能抗辩，也无法抗辩。”
这位年轻的法官，承受能力已到了极限。他崩溃了，就在当晚，丢下了妻子儿女，割腕自杀了。遗书中说：“我累了，真的很累！我要去陪我妈妈了。”
邹晓义之死，死在潘老太的恶意缠访，死在了他巨大精神压力，死在他家庭生活的拮据，更死在他身患重病组织上却全然不知。当然，他与何丽娜相比，意志还不够坚强。
作品中还有许多法官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的性格区别很大。
富有正义感的陈坤宇勇敢回击肇事者的挑衅，他在办案途中因车祸受伤昏迷不醒。
秉性耿直的蒋建方迟迟不肯交出有伪证嫌疑的案件，他被恶意上访专业户潘美琴撞击倒地，导致脑溢血而死亡。
与何丽娜、邹晓义同在一个合议庭的最年轻的法官汪琳则另谋高就，到省国税局去上班了。
作者也成功表现了庭长钱程、教导员沈鸿鹏处理全庭复杂事务的不同表现。院长萧峰在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是一位能熟练驾驭一般工作和应对复杂局面的院领导。
作者对邓加荣副院长刻画得比较到位。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十几年前，他从人事局一个小科长调到司法局当副局长，后来又顺利地调到法院当副院长，这全赖县委贺副书记一路帮忙，贺副书记又把邓的儿子安排到工商局。有了这层关系，邓自然对贺副书记感恩戴德。建良公司的章氏父子与贺副书记沾点亲，章氏父子暴力抗法，理应拘留。贺副书记的羌秘书出面疏通，让法院放了章老头。邓加荣不想把事情闹大，他还指望贺副书记帮忙，自己退居二线后再到人大过几年安稳日子。
无欲则刚。
邓院长存此欲念，还“刚”得起来吗？他半路出家，对法律知之甚少，他说的话也让法官们觉得滑稽和气愤。他说：“他（指章老头）不承认就不能拘留；即使承认了，认识态度好，也不能随便拘留。”明明是章氏父子破坏稳定，搅乱大局，他反倒批评何丽娜他们没有大局观念。还说：“当今社会，法官受点委屈算什么？”
法院是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的最后一道防线。
作为一个院领导，当有人要冲击这道防线，严重干扰司法秩序时，法院领导应和法官们一起勇敢坚守这道防线。可邓加荣在关键时刻回避矛盾，关闭手机，玩起了失联，这是严重失职。这使人们思考一个问题：司法机关领导干部如何坚定法制信仰，切实提高履职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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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照日月》反映出的一些具有普遍性的问题值得我们去思考：
法官的人身安全问题。近些年侵害法官的事件频频出现。案件到了法院，就推车撞到壁，法官无处回避了。
有的居心不良的涉案当事人为在诉讼中获取不正当利益，什么恶劣手段都会使出来。有的在庭内生事，有的在庭外报复，有的甚至对法官终身怀恨，伺机攻击。有的不但伤及法官，还会伤及法官家人。涉案当事人的这种犯罪行为，是不能一概作为一般治安事件处理的。
就说本作品中的那个潘老太吧，她已被境外反华组织发展成为职业上访户，她屡屡扰乱社会秩序，一次次无理缠访，邹晓义和蒋建方两位法官就是被她“缠”死的。别小看这些人，他们人数不多，能量却不小。他们一次次的闹访，损害了司法的公信力。
我们维护上访者的正当权益，但决不允许别有用心的人扰乱社会秩序。法律就是秩序。法院就得维护这个秩序。如果法官自己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完全保障，怎么去保障人民的幸福安康？潘老太最后以妨碍公共秩序作出十五日行政拘留的处罚决定。这定性是否恰当，适用法律是否偏轻，法界专业人士可以讨论。潘老太十五日拘留出来后，得到境外组织的双倍工资与奖金，她依然会不断缠访。这怎能保障司法的正常秩序和法官的人身安全？
我们不能要求文艺作品开出药方，全都拿出解决这类问题的方案，但文艺作品揭示这种现象，可启发人们去深入思考这些问题。这是文艺作品的认识价值。
法官超负荷工作问题。近些年法院案件数量激增。苏南法院的许多法官每年办案在300件左右。按正常工作量，一个法官每年办案一般宜在150至180件左右。作品中的民二庭办理的民商事案件居多，有些案件案情复杂，不是一两次庭审就能结案的。
作品中建良公司的债务案就开了五次庭。除了庭审，还有传票送达、财产保全、现场取证、询问调查、撰写裁判文书等。有些疑难案件要办理一两年也不鲜见。每位法官都几十、甚至上百未结案件压在身上。
长期牺牲休息加班加点，必然损害法官的健康。这案多人少的矛盾一时无法解决，法官超负荷工作就成了常态。超负荷的工作逼使法官超常付出，超常付出必须得到相应回报。多劳多得、按劳取酬，是社会主义的分配原则。这个分配原则也应体现在国家公务人员身上。在实行员额制、提高法官底薪的基础上实行超额工作量补贴，多办案，适当多得报酬，让法官用自己辛勤的劳动获取正当的报酬，过上体面的生活，使何丽娜、邹晓义他们不再为买房买车和家人的生活担忧。
公正司法的环境问题。公正司法必须有一个良好的环境。司法的公正性与守法的普遍性是互为关联的。一个公正的判决，只有得到公众的认可，这样的司法实践才是成功的。
《心照日月》中办理的民商事案件反映了市场经济运行的状况。市场经济本质上是法治经济。法治和市场水乳交融，密不可分。依靠人治绝不可能驾驭这样一个庞大的经济体。只有依靠法律规则这只“看不见的手”对经济调控规范，才能使市场有序健康地发展。
法律保护交易主体的人身和财产安全，交易主体的每一个当事人都必须遵守市场秩序。一旦发生纠纷，可以通过民事调解和行政渠道解决，也可以走法律程序。司法机关公正判决了，双方当事人都能理智地接受。
要达到这样的合理预期，必须使每一个涉案当事人从内心深处认同法治，自觉依归法治，心底里崇拜法律而不是崇拜权力，这样，法律的权威才能得以彰显。本作品中许多纠纷案件迟迟不能裁决，或裁决了又难以执行，还有些群众跟着居心不良的当事人盲目附和起哄，这增加了公正司法的难度。这说明创造良好的司法环境多么重要。普法教育任重道远，普法教育永远在路上。
一口吃不成胖子。我国的法治建设是一个稳定的渐进的过程，它不能脱离我国社会发展的实际水平。可喜的是，在现实和作品中我们看到了我国依法治国正在取得不断进步，并且取得了丰硕的成果。若干年后，我们再回头看《心照日月》，会觉得这部作品有“立此存照”的作用，让后来的人知道我们的法治曾经走过怎样的历程，知道我们的法官在那个年代是怎样生活工作的，知道我们社会的每一点进步多么来之不易。
《心照日月》的作者吴亚频是一位长期在基层法院从事民商及行政审判工作的女法官。几十年的法官生涯给她的创作积累了丰富的素材，法官经历的酸甜苦辣在她的心灵打下深深的烙印。她内心有一种冲动：要写一部反映基层法官生存状态的长篇小说，来慰藉悸动不安的心灵。她创作的法治题材的长篇纪实文学《清流飞花》和电影文学剧本《孩子，你在哪儿》出版得奖后，又以不知疲倦的热情投入了这部长篇小说的创作。她在创作中燃烧着自己，奉献着自己。她虽然退休了，但她仍然履行着一位法官的职责，把自己的一切贡献给我国神圣的法治事业。
这是一部非常优秀的法官文学作品！基层法庭的精彩瞬间，在吴法官的笔下展现。从《清流飞花》到《心照日月》，关于办案经历、关于人性与法治的思考，都值得我们拜读。祝愿您的作品，能唤起更多法律人的共鸣。
------读者松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