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李学耕：再见母亲，再见湄水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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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母亲，再见湄水河

文｜李学耕

这个冬天有点暖，和煦的冬阳静静地散射在湘中大地，这是慈母离开我们后的第七个年头。少有的小阳春，没有给我们带来丝毫的惬意，相反我们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东风学校校门

上午10时，我们兄妹一行从娄底出发，沿上瑞高速走双峰连接线，过五里牌，上娄衡公路，直奔湄水，开始我们的寻思之旅。不出8公里，我们的车便停靠在娄衡公路右下侧的东风小学后，俯瞰学校，操坪内的小朋友正在课余休息，欢快地做游戏，跳绳，打羽毛球。停车的瞬间，我说到了东风学校，妹妹卫平惊呼：没想到这么近，简直不敢相信！妈妈1986年从湄水中学退休，1987回湄水参加过匡纪林老师的一次婚礼后，从此再也没有回过一次湄水。“一定要回湄水看看。”这是妈妈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在她临终前40天，印塘学区一次老教师座谈会上，她也坦言。

前第二排左二为爸爸，左五为妈妈

是的，她想回湄水看看，毕竟她在这里工作生活过近二十年，她一生中黄金岁月在这里度过，这里山青水秀，这里民风淳朴。这里有她和爸爸亲手建立起的学校，这里有她哺育过的弟子。这里有她共同执教的近百余老师，这里还有数千称她为“亲戚”的父老乡亲。

1963年6月的妈妈（左）

1966年作者（右一）与母亲在毛泽东故居前的合影

湄水，我们兄妹三人在这里长大成人，走向社会；

湄水，父亲母亲在这里志同道合，共育桃李；

怎能不让她牵肠挂肚，魂牵梦萦？

东风学校礼堂

这里有太多的经历让她难以释怀，太多的故事让她回味，太多的场景让她感动，太多的情感让她牵挂。没有陪妈妈回湄水看看，成了我们兄妹最大的遗憾！

假若时光可以倒转，假若世道可以轮回，即便我们倾其所有，也要将妈妈的心愿了却！

有人说：人世间两件事是不能等的,一是慈善、一是尽孝。娘在家就在。今天我们算是真正体会到了这两句话的深刻含义。

在东风学校旁，一群乡邻正在闲聊打牌，他们一眼便认出了我们，拉长道短。当他们说及我母亲离世的事情，仍情不自禁，喃喃自语：刘老师走得太早了！她是好人呐!

爸爸手书的两门柜

学校旁池塘里的鸭子在欢快地嬉戏。操场上顽皮的学童在忘情地嬉戏，他们仿佛在欢迎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久违稀客。爸爸妈妈亲手建立起来的东风学校，礼堂破旧了，仍在。教室还留有几间，我们兄妹曾经麈战过的乒乓球台，残缺不全遗弃在礼堂的一角，静静地躺在那里，似乎在讲述着昨天的故事。在老教工宿舍，我们有幸见证了爸妈用过的唯一保存的公物——两门柜，柜门上爸爸手书的“东风学校”及“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湖震荡风雷激”的毛体仍历历在目。睹物思亲,触景生情，30多年前，父亲母亲“为伊消得人憔悴”情景再现。

湄水中学新址

触摸母亲用过的教具，走进母亲执教过的课堂，我的心头别有一番滋味，朦胧中妈妈仍在三尺讲台孜孜不倦，教人不诲。

铁马山巍峨耸立，湄水静静流淌。透过粼粼的波光，重走母亲曾经走过无数次的乡间小道，穿越历史的时空，我们回想起了历尽坎坷、博学多才、望子成龙的妈妈。

作者在湄水中学旧址匡家祠堂前

记得小时候的我，淘气得很，常常闯祸。在湄水公社政府机关所在地一墙之隔的东风学校，我小学启蒙到初中毕业，全是由父母包下来的。当时学校仅有的两名公立教师，母亲任校长，父亲便是理所当然的教导主任了。父亲数、理、化、外，母亲政、语、史、地。尽管父母严教有加，校家有别，但同学们对我这位“太上君”还是敬畏三分，用家里捎来的土特零食向我“进贡”，轮到我打扫卫生有人代劳，遇上考试还有好心人暗中相助。久而久之，我便养成了骄横、自持的坏习，学业成绩直线下滑。“不能任其发展下去！”校长妈妈断然作出决定。于是将我送到了相距2.5公里外的湄水桥建设学校就读。我早去晚归，中午自带饭菜。母亲还反复嘱托同行对我要从严要求。母亲的一番苦心，终于有了回报，一学期下来，我“改邪归正”了，成绩很快上升，这时母亲又将我收为门下，从此以后，我倍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业，唯恐再次“流放”。

2007年母亲与珊珊(其外甥)的合影

常言道：母爱是天底下最伟大的爱。大爱无痕，如今为人夫是人父的我，深深懂得母亲的良苦用心。离开母亲的我，每当事业小有所成或看到儿子背着书包上学的情景，我的感情里就增添了一份特殊的情愫：除了对母亲养育之恩的感激外，还有对“妈妈老师”的特别敬重。

而今母亲已撒手西归，我与母亲阴阳两别，现代版的“孟母三迁”已成绝唱！望着湄水河风情万种的柔波，冥冥中我依稀看到了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老妈。

落暮时分，我们与湄水依依惜别，不知从哪家农舍袅袅的炊烟中飘来了阎维文那悠长而饱含深情的男中音：“不管你走多远，无论你在干啥，到什么时候也离不开，咱的妈！”

是呀！“不管你多富有，无论你官多大，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忘，咱的妈！！”

作者：李学耕，自由撰稿人，“双峰人在长沙（菁英汇）”微信群群主。从税30年，当过编辑、记者，现在长沙某大型文化投资公司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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