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药”乎？｜中美临床一致证明：氯喹不能治疗新冠反而提高死亡率
大规模试验显示，氯喹治疗新冠肺炎患者无效。
（图源：thepaper.cn）
撰文 | 叶水送
责编 | 李珊珊
“我听说，特朗普昨天停了服用氯喹，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对我们论文的回应”，美国哈佛医学院教授曼迪普·梅拉（Mandeep R. Mehra）对媒体表示，最近他领导了一项近10万人的有关氯喹及其衍生物的临床试验，证实氯喹对住院新冠肺炎患者无效，还会带来风险。
5月18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向媒体透露，自己正在服用羟氯喹用以预防新冠病毒，并表示已经服用该药物10天了，而且是每天都吃。
“医院里很多人都在用羟氯喹，我觉得它是好的，我也听到它的很多好消息。即使它无效，我也不会因此会受到伤害，因为它早在40年前（注：这里应该是70多年前）就被用来治疗疟疾、狼疮等疾病”。特朗普表示。
尽管此举遭到了总统私人医生的反对，但特朗普认为风险可控，还是值得尝试一下的。然而，最近来自中美的两项临床试验结果显示，氯喹并不是治疗新冠的良药，服用氯喹反而会增加发生心率不齐、消化不良等健康问题的风险，使用氯喹的患者比未服用该药的患者死亡率高不少。
两项试验均显示：氯喹不仅无益，还对身体有害
最近，国际权威学术期刊《柳叶刀》发表的一项近10万人规模的多中心纵向研究证实：无论是氯喹还是羟氯喹有无联合抗生素，它们的使用，不仅对患者无益，还会带来更大的健康风险，试验组死亡率远高于对照组。也就是说，服用氯喹或羟氯喹的患者，死亡率远高于未服用氯喹的患者。
有关氯喹和羟氯喹的全球多中心临床试验
这是迄今为止有关氯喹和羟氯喹的最大规模多中心临床研究。
研究覆盖的患者总数为96032，平均年龄为53.8，其中46.3%为女性，这些患者来自全球6大洲的671个医院。受试者中试验组总人数为14888例，对照组人数为81144例。试验组中，其中1868例接受氯喹治疗、3783例患者接受氯喹+抗生素治疗，3016例患者接受羟氯喹治疗，6221例患者接受羟氯喹+抗生素治疗。
研究结果显示，对照组死亡率为9.3%，羟氯喹组死亡率为18%，羟氯喹+抗生素组死亡率为23.8%，氯喹组死亡率为16.4%；氯喹+抗生素组死亡率为22.2%。由此可见，不管是氯喹、羟氯喹单独使用还是联合抗生素使用，均不能让患者获益，反倒会增加他们的死亡。
这是因为氯喹或羟氯喹还有一定副作用，会导致受试者心率失衡。由于此次入组的受试者年龄较大，BMI偏高，因此，服用氯喹后，会加剧心脏等疾病的发生，进而推高了试验组的死亡率。
无独有偶，5月14日，来自中国的一项临床多中心试验也揭示，氯喹对轻中度新冠肺炎患者无效，且存在消化不良、呕吐等不良事件。因此他们不推荐氯喹来治疗轻中度的新冠肺炎患者。目前，相关研究已被著名医学期刊《英国医学杂志》（BMJ）发表出来。
根据“上海瑞金医院”微信介绍，这次临床试验由瑞金医院牵头，全国16家定点收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的研究分中心参与硫酸羟氯喹治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试验。
试验总共招募了150名新冠肺炎患者（148名轻中度患者，2名重度患者），75名患者接受标准治疗，75名患者接受羟氯喹+标准治疗。标准治疗即新型冠状病毒感染指南里推荐的治疗方案，羟氯喹联合标准治疗组即在标准治疗的基础上联合给予高剂量羟氯喹。临床试验的终点为受试者第28天的核酸转阴率。
最后，研究结果显示，羟氯喹联合标准治疗组和标准治疗组无显著差异，分别为85.4%和81.3%，而且羟氯喹还会带来不良反应，发生率为30%，标准治疗组只有9%，常见不良反应为消化道不良事件，约为10%。由此可见，对于轻中度新冠肺炎患者来说，与标准治疗相比，联合羟氯喹的治疗不能带来病毒转阴的额外获益。
在有效性未知的情况下，氯喹被大规模使用
氯喹及其衍生物不仅在中国被广泛地用于新冠肺炎患者的治疗，围绕着氯喹的临床试验至少有15项。此后，它也不经意地走出国门。3月下旬，来自美国亚利桑那州的一对60多岁的夫妇因害怕感染新冠病毒，私自使用氯喹，导致男性死亡，妻子进入ICU。
FDA告诫民众不要私自服用化学药物包括氯喹
随后美国疾控中心发出警告，告诫民众不要私自服用化学药物包括氯喹用于预防新冠病毒。4月份，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也向外界发布警告称氯喹会带来心脏问题。此后，世界卫生组织也向外界表示，未发现羟氯喹对治疗新冠肺炎有效。
然而，氯喹早已被医生用来治疗新冠肺炎患者。据市场研究机构IQVIA介绍，在特朗普等人的推荐之下，羟化氯喹美国销量已经在3月份翻倍。另据媒体统计，自2020年春季以来，特朗普已在新冠肺炎疫情发布会上数十次地提到羟氯喹，无形中带动了民众使用氯喹治疗新冠肺炎的热情。
在美国疫情异常焦灼时期，特朗普坚信氯喹对治疗新冠肺炎有效，甚至要求FDA批准氯喹用来治疗新冠。压力之下，FDA虽没有批准氯喹用于治疗新冠肺炎，但仍将氯喹用于新冠肺炎患者的紧急用药。4月份，FDA出于安全考虑，向外界发布使用氯喹的安全警告。
氯喹如何开启“神药”之旅
氯喹为何会被用来治疗新冠肺炎？此前，《赛先生》对此进行了详细的回顾，简单梳理和回顾见下。
磷酸氯喹是一个70多年的老药，此前被用来治疗和预防特定的疟疾，也被用来治疗类风湿性关节炎以及系统性红斑狼疮等疾病。
在新冠疫情期间，之所以被关注，与武汉病毒研究所等单位的一项科学实验有关。2月4日，中科院武汉病毒研究所与军事科学院军事医学研究院联合研究，发现磷酸氯喹能在体外实验中能有效抑制新型冠状病毒，其中氯喹在低微摩尔浓度下，有效地阻断了病毒感染。于是，氯喹快速地进入临床，国内医院陆陆续续开展了相关试验。随着欧美地区疫情的加重，加上一些政客大力推荐，有关氯喹的临床试验在这些国家和地区雨后春笋般地出现了。
尽管氯喹是一个老药，其安全性总体上可以被较好地把握，但它的用药剂量需要严格控制，此前《美国临床医学期刊》（JAMA）一篇综述介绍到，氯喹可引起心脏心率不齐，仅4g就可以让成年人致死，1g的剂量可让儿童死亡。由于其在体内代谢周期较长，在持续服用的情况下，需要严格把握它的使用剂量。
至于未经动物实验验证的情况下，氯喹就进入临床。对此，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临床研究部、国家药物临床试验机构的洪明晃主任曾对《赛先生》表示，“对于只有体外的实验结果（的药物），不宜临床推广使用，需逐步开展多阶段的临床研究，以获取安全性和疗效的证据”。
“对于缺乏认识的新疾病（比如这次的新冠肺炎）、缺乏使用经验的诊治措施（包括老药新用），或临床存在争议的问题，都可通过临床研究，获得证据，以理服人，不能谁胡子长谁说了算。尤其应避免在缺乏研究，或例数很少可靠性低的情况下，轻率结论、盲目预测，以致错误决策，酿成惨痛的后果。”洪明晃继续补充道。
在梅拉看来，医院应立即停止用氯喹及其衍生物来治疗新冠肺炎。
参考资料
1.重磅！瑞金医院发表全球首个硫酸羟氯喹治疗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多中心随机对照临床研究结果.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
2.氯喹不良反应被“通告”，临床试验需“守规”. 赛先生.
制版编辑|王乐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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