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化】铁管前的忧郁(苫雅和)翻译:昵称为空 / 修图、嵌字:Soulshow、J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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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壳蜗牛
解说:胡晓江
因为不懂日文,在汉化过程中,我得以重新阅读这些当初靠猜的漫画,猜读形成的预期,和汉化后的落实之间有距离,柘植义春比预期的更好,柚木和比预期的更文艺,山田花子和预期不一样,有种理智的作者范儿,本秀康比预期的更轻薄,花轮和一比预期的更持重,和预期差不多的也有,比如很多人欢迎的猫汤,不必翻译就能看懂猫们的凉薄。比如我们还没推进到的,既癫狂又温柔的特殊漫画家根本敬。
苫雅和作品不多,也就一单行本+的量,《瓶装辣椒》《空中温泉》《铁管前的忧郁》,已汉化的三则漫画都有相似的梦境气质,和逆柱专注于玩味奇景不同,和义春以场景体现情绪和氛围不同,苫雅和的场景带有寓言性质,无论是《瓶装辣椒》中的东京塔和海上地球,空中温泉,还是这里的废墟和煤气管道。
苫雅和的创作受到了义春梦日记漫画的启发,假设他也是从自己的梦境取材,那么和义春方向与趣味多元的梦境不同,雅和的梦境重复着相似的焦灼。在另两篇解说中我已经分析过的,这里不重复了。就创作而言,《铁管前的忧郁》比另两篇更凝练,不再耽于游荡或游戏,通篇紧扣主题,片刻不得松懈,主角好像开始只是被轴轮扯住衣角,优柔寡断的性格,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渐渐卷入庞大的机器,卡在无形的齿轮间,惨遭碾压,无从解脱,这种荒谬感让人想起卡夫卡的小说。
梦境一样混沌不清的自我意识,令苫雅和的漫画主角总处在一种对危险后知后觉的钝感状态,缺乏抵御力,做不出有效的抗争,惟独清晰敏感于痛苦或难堪的当下处境本身,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不得不慢慢体验,完蛋了坏事了大难临头了,却还是迟缓无力,就象被摘除蜗壳的软体动物。
苫雅和独有的猥琐畏缩和憋屈,在这则漫画里体现很极致。被女儿爱理不理,忍了,被举止风骚的老婆无视,忍了,被要求承担不相干人的过失(微妙的是中村夫人的样貌被描绘为最无害,一定程度上合理化了主角的行为),认了,老婆当着自己和别人调情乃至偷情,认了,咬牙切齿却不出一句恶言,比武大郎还君子啊,至于产生偷窥的念头,就更不是后者能及了,但如果你以为这是懦弱和猥琐的极致就错了。
更极致的是,这一段戏剧情节原来只是自说自话,和推销员偷情的女人并不是他的妻子。当然,这是梦境中常有的颠三倒四,但换个角度想却也另有意义,软弱内向者在人群中找不到位置,毫无存在感的时候,假想自己是受害者,和中心人物存在紧密联系,被对方迫害,以这样的方式成为臆想中的主角,不能忍受的冷漠无视就被兑换成了有温度的恶意,如此推想,距病态只一步之遥。
再换个角度,铁管前的忧郁,而不是苦闷,在于忧郁这种感觉包含了自欺,也非一日所成。替代洋装的妖冶女人和嚣张孩子的,只是相貌简陋的丑女人和蠢孩子,和与她们为伍的贫穷乏味,泥潭一样的底层生活。想象自己是此刻的失意人,倒也痛快,然而被提醒的,却是匍匐在地从未得意过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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