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世物夜话】架空之人--西野空男
预告:西野空男的汉化短篇《垃圾车之男》《幼年俱乐部》,即将发布!
与我们之前所介绍的其他漫画家不同,西野空男是一场临近时间发生的事件,虽然不免有着怀旧的情节,但是从思维到细节,他都是当下的创作者。
图:配达员的日常,是西野空男发布在PIXIV上的一组图,本文之中会穿插放置一些,这些图中可以看到西野空男的一些变化,有脱离义春影响自成一体的趋势,这种变化没有更好的延续下去,在架空13号中,他摹状了义春的《螺旋式》,那篇摹状版的《螺旋式》也似乎成为了他漫画的绝唱,他只是一个太过于迷恋昭和一代私漫画而不愿从中走出的人。
西野空男在2006年自主出版了《架空》的第一期,限定500册,当时也许有所打算,但是没有能够实行,《架空》作为特别漫画集暂时就出版了一辑。
图:《架空》是一本以漫画刊载为主,兼以评论的漫画本位的核心独立杂志,它的名字来源于まどの一哉的同名漫画,也是《架空》的封面图绘,后来又发表于北冬书房的《幻灯》上。
到了2008年,《架空》的第二册才出版,第二册之后,西野空男一度希望将《架空》改名为《苦行》,但最终放弃打算《苦行》这个名字来自まどの一哉的漫画。可知的,まどの一哉创作了两篇苦行君为题材的漫画一篇是《苦行くん》,发表在《架空》第二号上,另一篇是《苦行君の港湾労働》,发表在《走马灯》第四期上。到了2010年,《架空》的出版变得相对稳定,出版到了通卷第12号之后再次暂停,到了2011年2月,第13号才得以出版。《架空》的出版一直都是セミ書房进行的,其中“セミ”的汉字大概对应的是“蝉”吧。同一出版社,还出版了4期“走馬燈”为名的“过期杂志”,以及甲野酉和川勝徳重的独立作品集。
西野空男出生于1973年,在2002年的《幻灯》上发表作品《长男》和《百货店/转落》作为漫画家出道之前,一直都进行“同人志”创作,随后多在北冬书房的《幻灯》和幻堂出版的《何の杂志》上发表作品,2007年6月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单行本《幸福番外地》,2011年12月西野空男原创作品集《幼年club》和安部慎一原作,西野空男绘画的作品集《气分》同时出版。
西野空男有着强烈的《garo》情结,集中在对《garo》作者漫画的推崇,特别是对柘植义春的推崇,他在自己的漫画中经常采用义春式的漫画语言,甚至在《架空》第十三号上,他模写了柘植义春的《螺旋式》,模写即为临摹,作者并没有完全复制原作者的画面,这是一次致敬,这是作者的一次尝试,也是一次行为上的再现,作者进入另一个作者的状态,来对原创作进行一次体验,甚至探索画面的另一种可能性,或者尝试,以自己的手段,来实现画面能够到达何种程度。
图:《日常的关系》中西野空男是现代的、当下的,他摹状了当下日本寻常青年白开水一样的日常生活,活用了昭和一代私漫画的手法。
西野空男的《日常的关系》中对日常生活中的一片段进行了截取,采取一种平实但暗含精彩的画面表现手段,第11页第二格画面,香烟店的场景,作者虚化了地面,前景的人物与背景香烟店形成一种奇妙的位置关系,给予读者以抽离感和失重感,使人一种整个身体不动,只有眼睛和大脑在向后移动的感觉。
第十二页第一格,女子与男子的身形重叠,作者并没有进行区分,而是将身形粘结在一起,只有这短暂的一小格,类似于反白的剪影。第十二页第三格,视角从狭窄楼梯上向下收缩,提供一种凝滞的、旁观的想象时空,体现了作者对于理性、客观、冷静、漠然的要求,漫画中我们轻易的可以察觉作者的克制,这种克制同作品中的人物同调,就像作品最后女子对男子说:“你在无视我一切的感受呐。”男子在内心回应:很遗憾,我无法理解她说话的意思。这种错位也能够投射在读者体验与作者表达上,作者的克制造成了隔阂,所有的潜藏的欲言又止都是有待读者进行发掘的。
图:《いじわる公園》
《いじわる公園》是一次典型的荒诞设置,无因的事件意外发生,进而演化成当事人的愧疚,而当事人再次来到发生地时,事件完全消弭,他无法得到解答,只能在事实与心理之间悬空。公园中出现了一截巨大的乌黑原木,是为无因。当事人怀着好奇心靠近原木思索,背靠着的原木突然突然倒下,由于惊慌失措导致当事人对这一行为产生愧疚,逃离发生地,途中认为遇到每个人都在审视自己,将自己的行为放大,是自己坐立不安,甚至要去查探他人的口风,而再次来到公园时,原木已经消失不见,这是当事人归咎于他人,认为自己是被人作弄了。一个可见的细节是作者在作品中插入了水木茂世界怪奇系列的人物,他在水木茂一系列探秘、猎奇的作品中屡次作为主角登场,突然出现在当事人面前,察觉到当事人怀有隐秘,进一步加重了当事人的心理负担。与いじわる对应的中文应该是使坏、作弄、刁难之类的词语,与《日常的关系》不同,作者在这里制造了一个拟寓言,用日常式的、生活化的场景掩盖了拟寓言可能带来的仪式感。在这里,作者将自己的意图隐藏,而公开体验,实现心理性的共感。
图:在《トンネル画廊》中,西野空男习惯性的展示出来自义春的基因,但是漫画本身反而接近义春而不是他自己。
同样是为超现实的作品《トンネル画廊》有着来自现实的隐忧,陡然变换的场景使得对现实的再现成为对梦魇的表现。将画廊设置于隧道之中本身就是一种危险,随时可能出现的列车打破了观览者的悠闲,观览的过程也是防备的过程,与日常中的观念相悖。这部作品中人物的出现、场景的变换,都是跳跃式的,虽然有着一定的合理在其中,但是更多的是作者对梦境经验的移用,里面的人物举止都是行为式的,身体力行的参与到场景中,带有表演性。作品设置上的无稽却有着明确的指向,将创作与危险的关系进行了呈现,作者的呈现是一种经验式的,有着普适性的,但又是独到的,有着自我思考的。
然而柘植义春的痕迹过重也成为了西野空男自身的创作陷阱,他没有像铃木翁二、安部慎一那样对义春的影响进行转化,而是陷入了义春的漫画之中,一次次的画漫画就是一次次地对义春进行精神摹写,甚至从漫画的题材上都在重复义春的套路,在这里,他的漫画似乎并不是传达自我的方式,而是沉浸于制造义春式的螺旋迷路中,没有能够借尸还魂。从2014起,西野空男就不再活跃,手中的《架空》编辑事项,也交给了后起之秀川胜德重,退出了人们的视线。
(文:臆想图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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