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被日本勾引了
▲ 点击关注,二〇一八,第290篇。
可能因为日剧,日影,日本文学,日本音乐,日本艺术对我的“教育”,我对日式的“美”颇有亲切感,尤其是音乐和文字方面,有种浅白的魅力。但同时,我也反思自己的“喜欢”。
如果人们抛却了根植于我们脑海的“国恨家仇”,我敢说许多后来者中国人会自发地喜欢日本,因为,一个在中途遗失了“文明”的土地上长大的人,因为身体内基因的固执,会对一些与我们曾经的文明相似的东西自然亲近。更何况,日本喜欢对它“拿来的东西”进行美化。木心在美国跟那批艺术家讲,我们没有了士大夫,就没有“茶”了,沦为茶馆和茶叶蛋,只有日本毕恭毕敬地弄成茶道。他们从宋朝学了“折枝”,回去又弄成“花道”,但说到底,日本是“学生”,没根没底,尽是别人的东西,从中国拿完,又从欧洲拿。既然是拿,肯定选好的拿,所以,日本就是迷惑人。
但中国人居高临下,在语言上就有小日本、冬洋鬼子、倭奴等等表达藐视的词汇,因为中国是文化的输出方。虽然现在不是了,但还是保持了这种思维定式。靠拿来主义,日本成了一个文明程度很高的国家,所以才有“亚洲之光”的说法。但是日本真有那么完美么?如果你相信任何东西是完美的,就已经在跑偏的路上。为了不至于沦为“日系”的奴隶,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弃“粉丝”模式,让自己“学术”起来。
后来我发现了一个人,学者李长声,他专门研究日本。我为什么选中了他,因为,我读他的文章,发现他对日本的观察是“直男”似的,不像我,听首日本音乐都是星星眼。比如,他之前有篇文章写日本的樱花与大和魂。第一句就是“樱花像泼妇一样,哗的一下开了,又哗的一下落了 ”。
我的妈,这句话简直把我打懵了。把樱花比喻成泼妇,他应该是全球第一人!只有“直”的突破天际的人,才有这种表达。
今日分享一篇李长声先生的文章。
以上为猪的叨逼叨
日本人的二重性
文丨李长声
常听说日本人具有二重性,这种说法似含着贬义。早年周作人如是说,近年李泽厚也这般说,似乎此性格为日本人所独具。其实,任何民族都不无二重性,且中国人尤甚。最明显的表现在成语谚语俗语上,几乎哪种说辞都躲不掉一个反义的存在,例如,既说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却又说蚍蜉撼树谈何易;既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却又说一个中国人是龙,三个中国人是虫。不过,人们并不觉得无所适从,反倒更为方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大概正是有感于此,孔夫子才搞出一个中庸,试图让一个乌眼鸡似的君子和小人“执其两端而用其中”。
朱熹说,中庸之道始于唐尧的“允执厥中”,而孔子继往开来。比孔子晚一个半世纪的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也提出中道,即中庸之道,但他不是像儒家那样只作为美德,而是落到实处,主张由财产适中的中等阶级来治理国家。李泽厚在香港出版了一本《论语今读》,说中庸就是他提倡的实用理性:“它着重在平常的生活实践中建立起人间正道和不朽理则,此人道,亦天道。”但诚如子曰:“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 民鲜久矣。”孔子心里明镜似的,明白道是行不通的。即便在平常的实践中,智者一搞就过头,愚者又永远跟不上,过犹不及,总之是谁都做不来,就只好二重下去。中国人在毛泽东时代把二重性发挥得淋漓尽致,用革命的两手对付反革命的两手,一分为二,破字当头,矫枉必须过正。中庸之为道,也因了二重性而长存,以至不朽。
中国人的二重性被中庸理论了两千多年,显见与日本人不同。中国人重的是左右,而日本人是表里相重,所以,前者好左右逢源,后者爱说“建前”(原则话),不吐“本音”(真心话),听起来就暧昧多了。周作人说,“近几年来,我心中老师怀着一个很大的疑怯,即是关于日本民族的矛盾现象的,至今还不能得到解答:日本人爱美,这在文学艺术以及衣食住种种形式上都可以看出,不知道为什么在对中国的行动,却显得那么不怕丑;日本人又是很巧的,工艺美术都可作证,行动上却又是那么拙;日本人爱洁净,到处澡堂为别国所无,但行动上又那么脏,有时候卑劣地叫人恶心。”他明确指出了日本民族有二重性,虽然把不同层面的东西捏合成矛盾,未免有一点为赋新词强说愁。这种二重性其实是固有原始性和外来先进性集于一身的现象,在跨越式发展的地方也随处可见。
孔子倡导中庸之道的时候,日本尚处于原始阶段,刚刚学种稻。各国的艺术早已摘掉假面,而日本舞台上倒像是把传统保留得不错。发展不到家,当然无哲学,先是拿中国的,后来又拿欧洲的,再后来拿美国的,丑女戴花,泥胎金身,构造始终是二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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