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FF金爵开幕论坛|中国电影的“重启时刻”:在行业生态重塑中共生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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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5日上午,第23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电影论坛开幕论坛正式启动 。
就在本届电影节开幕前,7月20日,暂别了半年的电影院得以回归,电影行业开启全面复工。
作为疫情发生以来“回归的首个重大影视类国际文化活动,上海国际电影节的顺利开幕意味着中国电影重启进程再进一步,也给电影行业带来更多积极的信号。
在开幕论坛上,腾讯集团副总裁、阅文集团首席执行官、腾讯影业首席执行官程武,中国电影股份有限公司副董事长、总经理、华夏电影发行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傅若清,阿里巴巴集团副总裁、阿里影业总裁李捷,北京光线传媒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王长田,上海电影(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王健儿,博纳影业集团总裁于冬等出席论坛,《中国电影报》社长、《当代电影》杂志主编皇甫宜川受邀担任主持,与与会嘉宾一起,就如何积极有效复工复产展开探讨。
并且,就疫情期间全球电影市场出现的流媒体对于电影行业发行放映格局的影响,与会嘉宾也并不回避,给出了自己的思考。
如何有效复工复产
皇甫宜川:疫情期间,各企业如何响应党中央决策部署,积极投身抗疫斗争,积极开展行业自救和帮扶纾困?
程武:在疫情期间我们一共在三个方面推进电影工作:第一,我们仍然在进行电影项目的创作筹备甚至开机。7月1日,在上海市委宣传部的指导之下,腾讯影业联合上影集团,包括上海三次元影业和阅文集团一起出品献礼明年建党一百周年的主旋律电影《一九二一》。同时我们也有大量的项目在后期。我们参与出品的《第一次的离别》也是复工后的第一部新片和全国观众见面。后续《许愿神龙》、《怒火重案》等影片也会陆续复工上映。
第二,过去的这几个月里,我们加大了对于行业优秀的制片人、编剧包括制作环节的各个环节优秀人才的招募力度。
第三,从腾讯影业成立的第一天,我也提过我们希望不孤立的做电影,所以说借助过去三个月,腾讯体系内也做了一轮的调整,接下来我们希望腾讯影业嫩系统内能够更紧密联动内容的上游,包括阅文、腾讯动漫、新丽传媒,我们也希望能够跟内容的下游,包括跟猫眼形成更紧密的合作。在腾讯体系外希望更积极更开放的连接更多的优秀的创作者、编剧、导演去打造更多优秀的作品。
傅若清:我们在大概7月的12、13日知道基本上可能在20日要复工,那个时候就有35部影片大量拷贝复制和所有全国各个影院的硬盘的发放,以及密钥的配置。
复工期间,中影和华夏的工作在于配合出品方、发行方完成复工,特别是这一阶段有三十几部影片的公益放映有很多细致的工作。另外前几天刚刚推出了400万张的观影券,这也就是意味着中影和华夏对于行业一个亿左右的投放 。
第二就是创作。从春节之后就开始在拍摄中影作为第一出品方的、张艺谋导演的《悬崖之上》。我们也一直和北京文化在筹划《我和我的家乡》。另外我们也一直和阿里在筹备反映武汉人民抗疫的影片。还有就是特别重中之重的就是我们10月下旬将是抗美援朝作战70周年的一个纪念时点,在这个时点里中影和华夏将会联合推出四部电影。所以说在正常的影片的筹划、策划、拍摄工作之外还有大量的时节时点的一些工作。特别是今年全面小康还有《一点就到家》,另外明年特别重中之重的建党一百周年我们有一系列的影片,目前都在剧本后期阶段和陆陆续续要开拍的阶段。
疫情带给大家非常大的压力,特别是经济上的压力。作为中影股份上市公司,又几乎完全是依赖电影在生存的,比如说我们电视剧、网剧等等这方面的工作开展还是很少的,所以在这样的一个疫情期间我们也在思考,我们是像其他的兄弟公司学习扩充我们自己的创作层面?未来除了线下、影院的电影发行之外,我们要大踏步的推进线上电影的发行工作,我们要差异化的和爱优腾共同成长,共同推动电影深入到各个观影时期。
李捷:首先,我们在今年的春节档也遭遇了今年最大的变化,就是春节档电影全部的停止。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经历了大概有72个小时的退票,我们的观众在短短的三天内要完成近百万的退票,当时在武汉封城之后所有的观众其实对影院的退票的动作是在一个峰值发生的,淘票票作为票务平台在这方面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是我们也确实完成了所有票务的退票,在这个过程中为所有的电影院承担了退票的一些资金的压力。
在4月中旬的时候,已经预知到在未来疫情常态化的过程当中,出于疫情安全防控的要求,我们提前做了一些产品的开发,包括隔座受票的功能,这也是7月20日电影复工的时候,我们第一时间实现了所有电影院可以完成隔座售票的产品。
阿里影业是一家内容加科技的公司,我们一块是在电影的基础设施这块,包括淘票票、灯塔、云智,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为电影院做了所有全免的服务费,包括减免手续费帮助电影院有资金上的支持。
内容本身上来讲,我们过去跟中影一直在紧急筹备几部电影都如期的往前推进,包括武汉的疫情电影,包括《一点就到家》是反映电商脱贫致富的电影。去年我们合制的电影都在第一时间按照国家电影局的部署进行上映,包括七夕的《我在时间尽头等你》,以及未来的《第一炉香》跟《拆弹专家2》都已经基本宣布了档期。
今天早上我们看了一下数据,昨天各大专业版的票房显示2200万,开了7.5万场,基本上是中国电影市场六分之一的场次,实现了日常票房大概五分之一的票房。今天和明天我认为是一个很重要的时间点,如果我们的数据再能看到比方说新的两个片子像中影和博纳影业引进的《喋血战士》和奥斯卡片如果能够发挥出新片的带动效应,是极大的恢复影院开场的信心。
现在其实大家在复工中面临的一个最大的挑战是一个双向的挑战,一个挑战就是观众入场的信心,另外一个挑战是影院开场的速度,如果观众有信心进影院,我们的影院从业者才愿意开更多的场次。我们会为这个目标努力,包括用云的方式能够把电影的触达做的更好。
我们认为未来两周是非常关键的,这两个周末如果能够看到更多的观众入场之后,我非常有信心从票务来看应该能够恢复到同期正常的三分之二电影票房的水平,再加上今年的国庆档也是非常精彩的档期。像中影牵头的《我和我的家乡》《一点就到家》以及《悬崖之上》这几个新片,我们认为能够正式完成整个票房市场的复苏。
从阿里影业自己来讲,手里筹备了六部电影,正在筹备和开机,大多围绕的是以现实主义,小(小人物)、真(真故事)、正(正能量)、大(大时代))这样的主环境,我们逐步开始由从一家科技公司为主,进入到内容公司为主的公司,当然我们还要向今天在座的各位公司前辈。
王长田:光线传媒在疫情期间做了三件事,第一稳定队伍保持信心,我们从2月17日在保证防疫安全的情况下全员上班,这个期间没有裁员,没有减薪,今年要继续招聘50多个应届毕业生,同时继续签约编剧达到了80位,在这个期间也推出了员工的激励计划。
第二个重新梳理我们现在正在进行的项目,这些项目大概有六七十个,我们都提高了标准,因为这个疫情让我们对市场要重新的去平衡去适应。比如说成本是不是想要像以前那么大的成本,我们提高这个标准最重要的是剧本方面要重新打磨,也包括即将要拍摄的影片,像反应李大钊生平的影片《革命者》,还有抗疫题材《火神山》,都在全面的推进之中。同时也有影片新开拍,5月份我们开拍了一部影片到现在基本拍完了《你的婚礼》,以往拍完的片子也在重新的进行剪辑,全面提高标准是一个在这段时间我们对项目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第三个全力帮扶中小企业,影视行业大部分都是中小企业,他们是整个行业的基础。在这段时间他们遇到的困难比大企业还要多,所以对我们投资和合作的企业,很多我们派出了我们主要的管理者到他们公司去工作,有的是派出了我们的编剧和项目管理人员来帮他们发展项目,包括解决资金的问题。
王健儿:上影作为国有企业,在疫情期间,一方面我们做好疫情防控,同时在3月初也发起了一元纾困基金,帮助其他企业共渡难关。另外我们用三个月的时间集思广益完成了上影“十四五”的战略规划。我们提出了上影原创精品内容、上影赋能IP开发、上影运营文化空间等核心战略。
同时我们也判断这场疫情会加速整个产业的结构性调整,我们认为重启之后线下的重资产,影院、影视基地、主题乐园等会加大兼并收购重组的力度,线下的业务会加速和线上渠道的融合。所以我们在这方面做了一些布局,一方面加大了在长三角文旅融合项目的布局,另一方面斥资5亿收购了一家资金出现困难的影视基地,共同推进上海科技影都的建设。此外我们也和B站达成战略合作,加快拓展新的市场,新的业务。
在出品方面,今天上影制业也将发布25部影视作品项目,其中有12部故事片,还有现实题材反映上海十八大以后变化的献礼片。5部电视剧集,5部动漫作品,2部纪录电影,1部京剧电影。
于冬:我最近一直奔波在各大业主老板之间,让他们降租。目前我感觉业主方还是很同情和理解的,比如银泰百货、中粮大悦城、龙湖地产、北京的兆泰、上海的复星都给博纳影业疫情期间全免的支持。我觉得这就是企业帮企业,企业家帮企业家,这也代表了中国经济的韧劲。越是困难的时候,大家越要联手攻克时艰。现在这个时候更多的应该是跟业界像他们这样大家联手做事情,单打独斗的时代过去了。
在创作上,疫情给我们带来了更多的准备、打磨、筹划的时间。我们也主动要求拍一部关于抗疫题材的电影《中国医生》。编剧团队、创作团队都在第一时间到武汉去采访、拍素材。
如何看待流媒体与院线发行的关系
皇甫宜川:这次疫情对电影的影响确实是全球化的,而且是全产业链的,国际层面这样一个产业开始比较明显的向流媒体做一个转向,各位觉得会对中国的电影内容生产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各位有没有什么样的应对之策?
程武:其实我觉得这不是整个电影产业从1895年诞生以来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因为科技手段进步所带来的内容生产和内容传播的进步第一次重启,在五六十年代的时候电视的产生就对院线电影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但是每一次的冲击挑战都孕育着新的机会。所以我觉得这不是第一次。
第二个刚刚也讲过新的科技和内容的结合带来新的体验,在未来是一个常态。我记得在疫情期间电影院不开门的接近180天的时间里面,大家深刻的感受到,我自己总结到其实电影不是人类生活的必需品,但是我们看到了另外一个数字。豆瓣上做了一个调研,大概有511万的观众在疫情期间一共看了1.2万部的影视作品,平均人均23.4部比去年同期增长了24%。同时在猫眼研究院也有一个指数,到5月份电影院没有开工的时候就已经有88%的观众期待电影院能够开门。虽然电影不是人类生存的必需品,但好的电影是人们追求美好生活的必需品。
我记得在腾讯影业成立第一天我就说了腾讯影业要坚持三个创作原则:丰富生活、温暖人心、感动人性,在娱乐变得低门槛,随时化,包括通过移动终端可以随时随地看各种各样的视频,当一群人能够走进一个相对封闭的黑暗的空间,通过一束光有一种集体观礼式的独特的观影体验,这是电影带给人类社会最独特的价值,我们需要这种仪式感,我们需要这种独特的观影体验,这是电影的核心价值,也是万千电影人在如此大的挑战下还要坚持在这个行业最主要的原因。
傅若清:首先我们要积极的正视视频流媒体在疫情期间和我们分享原来的观众,或者说未来也会分享很多原来走入影院的观众。我们还是要把电影不同于其他视频产品的特点做出来。进入影院有非常重的仪式感,把仪式感和强烈的社交的属性保持好,未来发展好,这是和其他视频产品差异化非常重要的环节。
第二,我一直在呼吁一个事情,影院一定要上对得起拿出时间、金钱来观赏电影的观众,还要对得起导演、演员的创作。其实我每一次在最后成片标准拷贝时候看到的画面和观众在电影院看到的画面往往差距很大。在这个层面,中影和华夏也一直进行能够强化电影院差异化属性和高品质沉浸式的观影体验的各项工作。为此,中影和华夏我们在厦门成立了电影融资租赁公司,就是想在后疫情期间能够给影院重新更新和迭代设备。
李捷:阿里体系内,我负责院线电影的发行、宣发,包括优酷的网络电影、网剧方面的业务,我是面对这个问题挑战最多的人。
这个问题其实行业里面已经有比较大的共识。首先我觉得虽然流媒体长视频内容有天独厚的观影便利优势,理论上有无限大的排片和用户优势。但是由于电影行业跟剧集行业最大的不同就是电影天生是从事C端收费的产品,这倒逼了创作者不断的技术创新,不断的内容进步。
今天真正要担心的不是网络电影内容对院线电影的冲击,而是短视频对人类阅读习惯的改变。也就是说并不是网络电影在影响院线电影,而是短视频和直播在影响所有长视频的视频内容。因为观众的习惯会越来越喜欢短的,直给的,没有任何剧情设计的,可能就是一些梗和视频效应,而我们说电影是要有故事的,要有剧情要有表演,而这种阅读习惯被建立起来是可怕的。
第二个如何在网络流平台业务和院线平台业务如何融合和促进。我认为电影是两种发行方式未来这已经成为事实了,一定是院线发行或者是网络发行。比如说这次上海电影节我今天特别感动和激动,今天的上海国际电影节已经跟去年和现年不太一样了,因为疫情的影响有一半的内容是在云端完成的。类似的上海国际电影节这种模式会在所有的节展会上都会出现。未来真正能够赢得用户是善用科技手段把线上线下融合在一起。
我们永远不去担心一个不存在的挑战,所谓的流媒体对院线电影的影响,我们应该如何的掌握流媒体这样的平台和用户规模,与院线电影形成一个非常好的模式。从去年开始上海国际电影节就已经开始建立了网络电影论坛,某种角度来讲已经是我们不得不接受的融合的方式,我觉得我们应该拥抱变化。
王健儿:我的观点是至少五年,可能更长时间,重体量的电影还是离不开电影院,这是投资者的利益所要求的。我认为和网络电影比较理想的关系是怎么互利,共生。一个方面我认为电影院现在每年十几亿观影人次绝大部分是年轻人,电影的社交属性是其他的观影形式很难替代的,多元化、个性化、垂直化这样的消费趋势,在年轻人群体当中也得到了印证。
我还是乐观的认为在相当长的时期内,电影院还是能很好的活着,当然也希望电影院在政策方面也能够有一些突破。比怎么充分的利用电影院上座率很低的时段,是不是也可以允许部分的城市把影院用来直播、或者转播体育赛事、演出等等来提高社会资源的利用价值。
从产业角度来讲,确实应该去研究怎么让电影的收费窗口能够有更多的共生,收费窗口越多,互相之间的关系维系的越好对产业来讲回报就更有保障。从这个角度来讲电影线上发行特别是中小体量的电影线上发行,也应该得到鼓励和支持。我觉得所有互联网企业和院线是可以互利的。怎么在商业模式,特别是在5G技术、区块链技术等新技术的应用当中去开拓新的业务模式和新业态,让投资者有更好的回报,这才是长期健康的发展模式。
于冬:我现在是一个院线电影的坚持者和坚守者。我觉得越是面临线下影院困难的时候,我们在座的各位,都想尽快恢复生产。因为目前大概四五百部的片源能够支撑到明年三四月份,明年的暑期可能会有一批建党百年的电影上映,但是接下来的档期是比较空的,我们应该加快恢复电影的创作。
观众经历过这场疫情也需要心灵的疗伤和抚慰。拍电影不仅仅是生产问题、投资问题,是有使命的,要做好电影来慰藉我们广大观众的心灵。现在真的要有这样的底气、信心,只要我们把电影做好,拍出好电影,不要管窗口期的问题,院线都会把这个市场给还回来。我认为现在主创团队、上游的制作团队会更加珍惜观众重新走回电影院这样的一个机会,这是我们电影工作者最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