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跑路的人工智能在扭曲后的时间线 | 威廉·吉布森新作《智能性》
原文作者：Liesbeth Venema
科幻巨擘威廉·吉布森备受瞩目的新小说迫使我们思考我们到底想要怎样的未来。
来源：Get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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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性》
（Agency）
作者：威廉·吉布森（William Gibson）
出版社：Berkley（2020）
翻开威廉·吉布森这部推想小说的第三页，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开始吧”，Eunice进入了房间。她一登场我便立刻喜欢上了。Eunice足智多谋、语速极快、精明老练，正在执行一项重要任务：给世界一个避免人类终结的机会。她没有把时间浪费在存在焦虑上，并能对他人表露善意（还有一张解释2010年电影《盗梦空间》叙事架构的便携信息图）。
如果她听起来过于完美，那你没有听错。实际上，Eunice是一个自主的个人智能助理，开发她的神秘技术超前于她所在的时代。故事中，她遇上了这部小说的真正主人公——beta测试者Verity Jane。《智能体》让读者酣畅淋漓地穿梭于多个世界，那里的首要任务便是利用最新技术防止世界走向毁灭。
为了理解并完成她的使命，Eunice需要Verity的帮助。她还要摆脱她的派遣公司的干预。Eunice调用各种高科技手段防止母公司窃听她和Verity的对话，不让他们发现她精心策划的逃脱大计。
Eunice用深度伪造人工语音生成器来掩盖她们俩在公寓里的交谈。她还雇佣了自由工作者打造最尖端的无人机，专门追踪她的跟踪者。时机来临时，她还会玩消失，把自己拆分成各个零件，以待重启。
不用说，这一切都让Verity感到困惑，这也是她唯一表露过的情绪。对这样一个毫无性格的角色投入感情是很难的。但我们马上就意识到，Verity能拥有的另一种情绪可能是永无止境的恐惧。在她的世界里，每天都在上演气候灾难，核战争一触即发。我们发现，Verity所生活的世界是2015年从我们这个“真实”世界分叉而出的另一支。令人脑洞大开的是，吉布森将我们这条时间线快进到200年后。《智能性》的故事便在这两条时间线之间来回切换。
看到这里，我们知道我们回到了吉布森在2014年《边缘世界》（The Peripheral）里创造的世界。在那个故事中，他用一种很聪明的方式实现了时间旅行，巧妙规避了这方面的常见悖论——在未来的某一天，网络技术将发达到能给过去发送数字信息。
信息一旦被接收，一个新的时间线便会分叉出来。吉布森把这种新的时间线称为“存根”（stub）。建立了数字连接后，就能在一个时间线里操纵另一个时间线的遥现物体，无论是机器、机器人，还是名为“peripheral”的赛博格替身。
那么，是谁创建了这些存根？书里没有给出清晰的答案。但是我们发现，Verity所在的存根显然经过险恶的精心设计，目的就是给人类带去灾难。在这个世界里，特朗普没有成为美国总统，英国也没有脱欧。这背后的讽刺意味不必多说。
回到我们这条时间线，世界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在22世纪的伦敦，人类在政治动荡、气候变化、贫困激增以及有组织犯罪的一连串打击下苟延残喘。我们这个物种尚存一息的唯一原因在于，救急的新技术总能在最后一刻出现。通过peripheral，Verity在另一条时间线里遇到了未来伦敦的一些人物，他们意图扭转乾坤，救人类于水火。
在这次不寻常的会面后，故事就不那么有趣了。吉布森对于一个没有特朗普和脱欧，却依然被灾难萦绕的世界，描摹得略显简陋。读者偶尔能从电视新闻中听到一位女性总统的发言，多半是以希拉里为原型。在作者的笔下，这位女总统能在任何灾难面前都保持一贯的冷静和强干。《智能性》在进行新书宣传时，这个情节也被有意放大。不过，虽然本书提出了宏大的问题，对这个概念的挖掘却很潦草。
整体而言，吉布森的叙事层次丰富，扣人心弦，即使有些角色稍显单薄——这些角色多是因剧情需要而出现的利基专业人士，从无人机设计师到活动组织者。除了Eunice以外，另一个塑造成功的角色是Ainsley Lowbeer。这个来自未来伦敦的半神话特别侦探让我欲罢不能地想要了解更多。
她有一辆自动隐身车，能清空周围空间。她还是协调各种小动作让其他时间线维持稳态的背后主脑，这些小动作包括撺掇Eunice获得更多的智能。
书中的对话很干脆，很技术流。虽然角色发展欠奉，但是人类与高科技之间的互动得到了浓墨重彩地描写（比如Verity通过一副智能眼镜与Eunice保持密切联系）。坦白说，书中对人工智能这个抽象概念倒是给出了耳目一新的诠释。
Eunice的技能点是对照着非裔美籍海军将领Marlene Miller设定的。她宣称自己是无国界自由民，而且从来不思考自己是否有感情这个问题。
Eunice所知的一切只有她本身。最重要的是，她具有智能性，能够自主行动，而且她从头到尾没有浪费过这种能力。不要小看这点的重要性。吉布森仿佛在告诉读者：做好最坏打算，让技术站在你这边。
原文以Twisted timelines of a double dystopia为标题发表在2020年1月6日的《自然》书评上
© nature
Nature|doi:10.1038/d41586-019-0395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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