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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学不会真正知识背后,是“脆弱知识综合征”作祟

星教师 2021-12-24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外滩教育 Author Luna

本文来源 | 外滩教育
ID | TBEducation
文丨Luna、编|Jane


在科学教育备受重视的当下,仅仅记住知识点早已脱离了学习科学的初衷与目标。但是,刻板的教学方法不断让学生出现“脆弱知识综合征”的情况,即没有真正理解知识,不能学以致用。

让学生动手探究无疑是一道良方,但如何设计让学生能够真正受益的动手项目?家庭教育又如何能和学校教育相辅相成,将科学教育的精神渗透到生活中?

南京师范大学教科院的郝京华教授在小学调研时,常拿这样一道数学题问小学生:“每辆公共汽车能装载36名学生,运送1128名学生需要多少辆公共汽车?”

结果有近五分之一的学生回答:“31辆余12人。”

呆板的回答显示出孩子们的思维还困于书本上的运算。许多刚学完新课的孩子们,对知识点能够背诵如流,可是等待考试结束,不久就会遗忘,更不用提“理解知识”,明白学到的东西和日常生活之间的联系。


“学不能致用”这个现象,并不新鲜。除了数学,物理、生物、化学……这类科学教育中涉及的科目也都是如此。甚至两千多年前的荀子就探讨过,学习不应该只是听闻,最重要的是要有实践——

“不闻不若闻之,闻之不若见之,见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

近期,北京就在中考的改革政策中明确:“2023年前,将实验操作纳入初中学业水平考试,考试成绩纳入高中阶段学校招生录取依据。”这也显示出,动手实践的确是科学教育学习中重要的一环。

那么,孩子无法真正理解知识的原因究竟什么?让孩子动手的探究、实验又为什么会成为一剂良药?

外滩君和郝京华教授探讨了这些问题。作为国家小学科学课程标准研制组组长和修订组副组长,苏教版科学教材主编,以及教育部基础教育课程改革南京师大研究中心副主任,郝教授对这些显然有着足够深入的认识。

她从自己多年在科学教育领域的实践与考察出发,以专业的眼光,剖析了当下科学教育中存在的问题,分享了设计动手实践、探究项目的心得。

郝京华教授


没有真正学会知识背后,
“脆弱知识综合征”在作祟

著名物理学家费曼在教授大学新生物理课程时,曾在第一节复习课上对新生们这样建议

不要试图背诵公式。你也许会因此成功一小会儿。但你背得越多,在这条邪路上就走得越远。
物理是一个极为庞大的体系:它包含了数以百万的公式!你绝不可能记住所有公式!如果你靠背公式来学习,等你开始工作或其他什么时候,总有一天会完蛋的。

费曼的忠告虽然已经过去多年,但他谈及的问题仍然在现在孩子中存在着。


郝京华教授举了个中学生的例子。“从苹果上切下一块丢进水里,这块苹果会浮起来,还是沉下去呢?”结果,很多孩子回答“要视切下的苹果的大小而定。”言下之意就是大块会沉,小块会浮。

这其实是一道关于密度的问题,孩子们或许对密度的定义了如指掌,可是一道看似突破出题套路的问题,就让他们变得茫然。即使学过知识,也不知道如何使用。切下的苹果和整个苹果密度一样,整个苹果会浮,切下的苹果也会浮。

知识,在孩子们头脑中只是书本上硬背下来的几行字句。这样的结果不能怪孩子们学不懂,因为从教学的方法上,知识就鲜少和实际生活联系在一起。

譬如一年级的数学课,孩子们一到学校,就开始学习10以内的加减法。可是什么是数字?这个本质的问题老师却没有解释。


但俄罗斯的一堂数学课却让郝京华教授至今印象深刻。

老师让孩子们比较两把尺子的长短,孩子们用重合的方式,摸到长的那把尺子多出来一部分。接着,老师问了一个问题:“有两间教室,我们不能一眼看出它们的大小来,不能再用这种重合的方式,该怎么办?”

15分钟过去了,有孩子说,可以用板子来量。然后,孩子用画斜线的方式来表示板子的数量,一间教室能放20块板子,另一间能放21块,一下子就比较出了大小。

到这时,老师才会告诉孩子这些斜线怎么用数字表示。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孩子们对于数的本质有了深刻的认识。


如果不能把学到的知识运用在实际生活里,这样的知识是很脆弱的。哈佛大学知名教授、“零点项目”创始人大卫·珀金斯针对这种情况,提出了“脆弱知识综合征”的说法。

孩子对所学的知识只有浅表的了解,比如,知道定义,但是却没有真正理解,遇到真实生活中的情景,就回答不上来了。 

而这种现象,缺乏引导、缺少与现实联系的教学难辞其咎。学习就好像登山,孩子们背下来书上的知识,只是知道了山峰在哪里,却不知道具体要走哪条路,要怎么走上这些山峰。

缺少构建知识的过程,正是脆弱知识综合征的病因。


让孩子亲自动手
增加解决真实问题的机会

要改善脆弱知识综合征的情况,必然要对症下药。既然孩子现在是缺少了构建知识的过程,那就要在教学中把这个过程补回来。一要让孩子具有网状的知识结构,二要多动手,增加孩子解决真实情境中复杂问题的机会。

1. 大概念引领知识框架 

在构建知识结构的方法中,郝京华教授提到了“大概念”这一理念——大概念是指可以适用于一定范围内物体和现象的概念与此相对应。与之相对的,用于特定观察和实验的称为小概念。而且,大概念可以以各种形式体现:一个词,一个短语,一个句子或者一个理论。

大概念之于具体的知识点,就好比楼房之于砖块。孩子们面对知识,就好似面对一座楼房,眼中应该看到楼房的全貌,而不是迷失在垒成楼房的砖块里。


因此,大概念需要具备四个特点:

第一,它是这门学科中最重要的。比如,遗传变异之于生物学,没有这个概念,这个学科也不成立了。
第二,可以解释很多现象。比如,原子论和分子论,不仅可以解释非生命现象,也可以解释生命现象。
第三,可以迁移到其他领域。比如,生态这个概念,在“教师生态”、“校园生态”、“家庭生态”中,已经带有方法论的意义。
第四,可以螺旋上升。比如,能量这个概念,在幼儿园、小学、大学,涵盖的内容是不断深化的。

在大概念的框架之下,具体的知识点才更容易结成网络,也便于孩子在学习之后融会贯通,解决真实问题。

而要在课堂中联系实际,其中一个办法就是带着孩子动手体验。给孩子们设计可以动手参与的实践项目,虽然与真正生活中的问题仍有差距,但不失为一种增加他们解决真实情景中复杂问题的机会。
 
2. 设计答案未知的真探究项目 

在设计探究内容的时候,郝京华教授说道,探究可以分为良构探究与非良构探究两种。

所谓良构探究,就好比拿着步骤说明书,把乐高积木组装成包装盒上那些设计好的建筑、车辆等成品。 

比如“探究种子萌发需要什么样的条件”,其实前人们已经找到了问题的答案。但这种“重演-再现”式的“探究”并不利于孩子进行真正的探究。


真正的探究,是孩子和老师手中都没有说明书,面对一堆积木,需要自己尝试,看每一块积木能有什么用,最后能不能拼出什么来。这也就是非良构探究——探究结果不可预期,探究路径也不清晰,甚至老师也不知道答案。

郝京华教授还举了个非良构探究的例子:探究常青植物落不落叶,以及落叶的规律是什么? 

在这个探究项目中,不同常青植物之间的习性可能就有很大的差别,比如桂树和冬青;南方和北方的常青植物的落叶情况也可能不尽相同。甚至老师也不知道这个这些问题的具体答案,因此,孩子可以自己设计探究的方案和方法,而不是按照老师设计好的既定路线,完成“探究”。


郝京华教授又介绍了近期设计的“雨水收集”探究项目,不仅涉及到孩子们在学校的真实生活,也涉及到多个学科的知识:

现在倡导雨污分流,因为雨水的污染程度较小。既然如此,学校厕所冲水、浇灌花草的水是不是都可以用雨水代替自来水呢?
在学校里可以如何收集雨水呢?雨水里又有些什么微生物和物质,用作厕所用水和浇灌用水,有哪些影响呢?……

整个“雨水收集”项目涉及的内容非常多,因为真实情境中涉及的问题往往也都是复杂的。这样的项目,正适合帮助孩子运用自己所学的各种知识来解决问题。 


3. 不要轻易告诉孩子答案 

在没有进行探究项目的时候,科学教育的常见问题之一就是灌输式教学。而在探究项目之中,这仍然是一个需要注意的点——老师不应急于告诉孩子答案。

但什么时候该放,什么时候该扶,这是很有讲究的。跟老师的教学技巧很有关系,也就是老师应该搭什么样的脚手架,这是教学艺术的问题。
郝京华教授说起曾在广州看的一堂课:

老师让孩子拿一个烧瓶,烧瓶口上抹了一点肥皂泡,孩子把手捂到烧瓶下面,烧瓶口上可以看到肥皂泡泡鼓了起来。

这时,老师让孩子们解释,这个肥皂泡怎么鼓起来的。孩子们觉得,是因为热空气上升导致的。


转折就在这里出现。

有些老师在这时,可能就会直接出孩子们的错误。但这位老师非常好,没有这样做,而是请孩子们把“热空气上升”这个解释画出来。

接着,老师又问,如果把瓶子歪过来,会不会有泡泡呢?如果把瓶子反过来,会不会还有泡泡呢?

孩子们自己尝试过后,发现把瓶子歪过来、反过来也会有泡泡,就对“热空气上升”这个解释产生了动摇。

“这就是老师把‘脚手架’搭得很好的典型例子。”郝京华教授这样评价。


科学素养不再是科学家的专属

除了在学校的学习,家庭教育中进行科学教育也很重要。因为当我们在谈论科学教育的时候,更重要的目标即培养孩子们的科学素养。所谓素养,绝不是仅靠学校培养就足够的。

生活中处处都有可以学习的地方。只不过,如何引导孩子、如何对孩子提问是一门学问。郝京华教授用“地球引力”的知识点举了一个例子,从中我们可以感受一下“提问”对孩子的作用。

“关于地球引力,如果问‘人站在地球上为什么不会掉到宇宙空间去’,那就是傻问题。我会画个地球,问孩子,‘在南极倒一瓶水,水会往哪里流?’很多孩子会画水往下流,而不是往上、往地心流。这就反映出来他们还没有深刻理解地心引力。”


虽然大部分时候,家庭教育都发生在非正式教育环境中,但优势也很明显:家庭生活就是真实的生活,家庭活动也让孩子有机会接触到真实的自然环境,动物园、博物馆、科技馆等地方,除了是学校学习的调剂,也为孩子提供了更为丰富的资源。

就说去动物园这件事,家长就可以和孩子一起观察动物,但不要直接告诉孩子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


可以问问孩子,看看麻雀是怎么走路的,别的鸟又是怎么走路的?它们的形态有什么不同?

初步的观察之后,家长还可以引导孩子做一些推测和思考。

这些鸟的嘴都长什么样子?长成这样它们平时会吃些什么?怎么吃?

这些问题也许大家都不知道答案,但是也正好多了一个和孩子一起寻找答案的机会。不论是询问专业人员,还是上网搜索,或者和孩子一起阅读科普书籍,都是不错的方式。

在很多展馆,为了满足孩子多感官的体验需要,还开放了可以自由触摸的展区。比如大英博物馆部分文物就可以触摸,让参观者能够直观地感受到文物的质地。

霍克森胡椒瓶(Hoxnepepper pot),49号展厅

国家博物馆曾办“大英博物馆100件文物中的世界史”展览,中国国家博物馆社教部与忆空间合作为此次展览设计了一份学习单

但不论是提问,还是阅读,都还是停留在“闻之、见之、知之”的程度,要实现“行之”,家长还是要和孩子一起动起手来。

其实,动手实践也并不难,除了老师要求的,也可以把教科书上的观察、操作都尝试一下。

例如,郝京华教授担任主编的苏教版小学科学教材中,一年级要求孩子们观察身边的各种事物,石头、泥土、水等;二年级讲到磁铁时,介绍了自制指南针的方法;四年级涉及了养蚕宝宝、抽丝等一系列动手内容;五年级还有用瓦楞纸和塑料瓶盖做传动装置……

苏教版小学《科学》五年级下册中的链条传动装置

各种博物馆也开设了不少需要孩子们动手参与的教育活动,既锻炼了动手能力,也增加了孩子和其他人的交流与合作机会。

上海自然博物馆“化石挖掘”活动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不管做多做少,从小就动手的孩子,也会比较习惯这样的学习和探索方式。到了中学,面对过程更复杂,难度更高,甚至需要自己设计过程的实验,上手的难度总会小一些。

在科技发展日新月异的当下,很容易预见未来社会中科技之重要性。因此,郝京华教授还强调,如今的科学素养,其内涵已经和60年代的精英教育截然不同。

过去,精英教育着重关注的是科学知识和培养科学家,但现在,科学素养是每个人都应该具备的素质。而且,它已经成为了多个概念的复合体,包括了自然观、科学观、科学知识、科学态度、科学行为等许多内容。

一方面,科学素养可以让自己保持清醒的认知。面对层出不穷的谣言、骗局,可以有自己的判断,少交一些“智商税”。

BBC曾在2017年推出过一部纪录片,名为《清洁饮食,肮脏真相》。纪录片中,主持人新陈代谢专家Giles Yeo博士就直接与一些“清洁饮食”概念的提出者面对面对话,甚至尖锐地指出这些概念中的荒谬之处。


另一方面是推己及人。就比如去年开始推行的垃圾分类,学习如何给日常垃圾分类只是第一步。了解处理垃圾的方式,垃圾对于环境的影响,理解垃圾分类对于人类发展的意义则是更进一步的修养。

2020年是个特别的年份,“新冠疫情”期间出现了不愿意戴口罩、哄抢双黄连口服液等事件,但同时也有许多人,尤其是年轻人在呼吁大家做好防护工作,海外华人和留学生等群体还大量购置口罩等防护用品寄送到中国。


这些事情都让人直观地感受到科学素养的力量和影响。如果没有知识,没有道德,没有对生命和自然的敬畏,没有理性的思考,这一切都无法实现。所以,这个时代的科学素养,不仅仅是具有科学知识,也意味着拥有相应的道德。

时代在变,科学教育也在变。
Tell me and I forget.
Teach me and I may remember.
Involve me and I learn.

这段流传已久的话虽然出处不明,但也成为了不少教育者的职业箴言。灌输式的教育已经越来越不能满足未来科学教育的需求,启发、引导、实践,让孩子在感受中学习科学,在体验中理解知识,这不仅是对抗“脆弱知识综合征”的良方,也是培养科学素养的法门。

文章来源 | 外滩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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