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海上:“出海打渔,你也许认为苦,我们以此为生” | 显影
29 26962 29 7865 0 0 3986 0 0:00:06 0:00:01 0:00:05 39862017年8月16日晚7点半,夜幕低垂,老船长杨金福发现了鱼群,通知停船开灯。通明的船体,如同悬浮在虚空之中。
8月19日夜,南海某渔场,三亚渔民陈红准备好作为诱饵的小艇灯并发出信号,编号为琼琼海渔02258的渔船上300盏2千瓦灯泡逐渐关闭,辽阔的海面上伸手不见五指,只剩下陈红小艇上的两盏红灯。隐入黑暗之中的渔船以陈红为圆心,开始迅速撒下800米的渔网,捕捞被灯光吸引的鱼。
网逐渐收缩至距离船弦3米左右,10余名船头工开始收获开渔后的第一次丰收。面对丰收,船员们并不敢松懈。下网收网是最容易出事故的时候。打了一辈子鱼的老船长杨金福感慨:“海上的事瞬息万变,想不到的事情多了”。
船员奋力拉拽缆绳,神情紧张。
灯光围网作业量大,节奏紧张,有经验的老船员们一有空闲就会抓紧休息。但渔船条件有限,提供给船员休息的空间非常窄小。
8月19日,出海前,琼琼海渔02258的一名船员在甲板上洗澡。
船员的午餐:两盘啤酒鸭、两盘鱿鱼炒白菜,一盆鱿鱼白菜汤。船员们一天吃三顿饭,因为夜里作业,白天,大多数的船员需要休息,下午三点多吃第一顿饭,夜里三点多吃第二顿饭。第二天早上9点之后吃第三顿饭。
琼三亚渔72063 渔船上的一名船头工坐在装着缆绳的桶里休息。他是疍家人,自幼出生在渔船上,“出海打渔,你也许认为苦,我们以此为生”。
8月20日,海南万宁,一条小船帮渔船卸货,渔船一网打了3万多斤池仔鱼,是近期难得的丰收。
海上艰难的渔获
8月17日凌晨,琼三亚渔72063渔船的船主梁符娇带上斗笠,拿了电筒,站到船头督阵。
正准备下网捕鱼,第一网,拉网的一根绳索突然断了,船员们愣在那里,不知所措,梁符娇迅速招呼着从另一侧收网。
2017年8月16日,海南三亚开渔。崖州中心渔港里,汽笛声此起彼伏,琼三亚渔72063 也鸣笛起锚,在经历了被称为“史上最严”的禁渔期后,驶入它熟悉的南海。
琼三亚渔72063渔船的船主梁符娇身着一件水红色针织衫,驾驶室旁海风猛烈,花白的卷发如浪头般涌动。她和这条船一样,在这片深蓝的海洋里出生、搏命并日渐老去。
上世纪60 年代,梁符娇出生在渔船上,那是条约10 米长的木质小船,承载着一个家庭,也承载着家中全部生计,千百年来绝大多数疍家人都是这么生活的。
疍家人被称为海上的“吉普赛人”,“出海三分命,上岸低头行”,清光绪《崖州志》载:“疍民,世居大蛋港、保平港、望楼港濒海诸处。男女罕事农桑,惟辑麻为网罟,以鱼为生。子孙世守其业,税办渔课。间亦有置产耕种者。妇女则兼织纺为业。”
身为家中长女,梁符娇却没有被娇养,拉绳撒网,做饭掌船,精通渔船上的所有活计。她看着弟弟妹妹一个个长大上岸,住到奶奶家上学读书,她却继续留在船上帮父母打渔。
上世纪70 年代他们开始灯光捕鱼,那时没有电灯,用风箱鼓风烧油灯,可以打到很多高价的马鲛鱼。但到了90 年代,近海渔业资源萎缩严重,很难有什么渔获。
8月16日下午,维持着时速8 海里的经济航速,琼三亚渔72063向着30 海里外的渔场前进。本不用开这么远,因为近年来,三亚推行三港分离,建设了崖州中心渔港,把各地的渔船集中在一起,因此多走了许多路程。海水的颜色从绿渐变为深蓝,船头破开水面激起天蓝色的浪花。7 点30 分,船长在仪器上看到鱼群踪迹,通知停船开灯,300 只2000 瓦的灯泡通电发出刺目的白光,通明的船体,如同悬浮在虚空之中,鱼群正聚集在约50 米深的水层,并逐渐向更浅处集中,如扑火的飞蛾。三小时后,船尾放下一艘亮着红灯的小艇,琼三亚渔72063 上的灯则逐渐熄灭,开始下网。
下网求一个快字,也是灯光围网作业中最容易发生意外的时刻,如有人此时不慎卷入飞速入海的网中,便难以施救,更不用说鱼会跑掉白忙活半夜。梁符娇带上斗笠,拿了电筒,站到船头督阵。第一网,拉网的一根绳索断了,船员们愣在那里,梁符娇迅速招呼着从另一侧收网。
这种情况不常见,老船长杨金福说,现在休渔期太长,经验丰富的熟练工人越来越难找,渔船的保养维护也很难跟上。这次断掉的绳子,出海前也检查过了,有破损,重新打了个结,没想到关键时候就出了问题。“海上的事瞬息万变,想不到的事情多了,不能强求”。
因忙于生意,梁符娇已多年没有上船作业,几年前丈夫过世,她逐渐把生意交给大女儿料理,才有了闲暇上船来怀旧。
梁符娇熟识的渔民大多把船卖了,一个村子的渔船只剩十来艘。渔民的孩子们也更愿意去旅游公司开游船,去打工而不是打鱼。“一个是门槛高了,要买大船出远海,一个是出海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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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财新记者 陈亮
图片编辑/杜广磊 罗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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