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危机,世界需要重新认识美国,中国需要坚持“韬光养晦2.0”战略
1)美国在乌克兰危机问题上简直是在打“明牌”。从一开始,外界就认定,最不想让乌克兰危机缓和的就是美国,最想看到战争的也是美国。美国的目标非常明确——“以乌制俄”、“因俄控欧”。战争爆发后短短几天,局势几乎完全朝着美国预定的方向发展。被逼无奈的俄罗斯选择“以命相搏”,但却掉进了美国提前布置好的“陷阱”,在全球舆论和国际关系中陷入空前孤立。当然,从中美俄“战略大三角”出发,作为一个中国人,我非常希望俄罗斯能跳出这个“陷阱”,对美国进行反击。
2)美国“以乌制俄”的目标已经接近实现。俄罗斯在乌克兰的军事行动看起来并没有预想中的顺利,俄罗斯并不想给乌克兰造成毁灭性破坏,而是希望逼迫基辅尽早签署“城下之盟”,这给俄军的行动带来了很大的制约。结果就是,乌克兰仍在顽强抵抗。特别是美国、德国、瑞典等加大对乌克兰的军事援助,让俄罗斯有可能陷入到持久消耗中。一旦迟迟达不到“降服”乌克兰的目的,而西方国家的军事援助、“志愿军”等又陆续进入乌克兰,俄罗斯将面临持续失血的风险。
3)美国“因俄控欧”的目标也正在实现。大家可以看一下德国总理朔尔茨的演讲全文,可以明显感受得到,俄罗斯对乌克兰采取特别军事行动,极大地震撼了德国,德国明确提出将重整军备,今年一次性投入1000亿欧元的特别预算,之后每年将国防开支占GDP的比重提高到2%。美国长期希望德国做但却一直没有成功的事情,一场乌克兰战争直接让德国行动了。德国同时表示,将减少对俄罗斯能源的依赖。美国通过乌克兰危机,成功制造出“俄罗斯威胁”,破坏了俄罗斯与欧洲在冷战后的和解、合作进程,这些美国战前的谋划,都在快速变为现实。德国有可能就此摆脱纳粹历史带来的羞耻感,开始站出来,牵头整合欧洲。这在一方面会增强欧盟的战略自主,另一方面也会让美国获得一个更加主动、更加有能力的强大盟友。
4)面对所谓的“俄罗斯威胁”,北约国家将大幅增加军费开支,美国“军工综合体”又一次笑了。欧盟减少对俄罗斯能源供应的依赖,也给美国向欧洲高价出售天然气创造了机会。但这些都是“小钱”。真正本质的是,美国一下子把俄美矛盾转化为俄欧矛盾,用欧洲死死耗住俄罗斯。美国现在的如意算盘是,让欧盟心甘情愿地为美国“死磕”俄罗斯,这样美国就不必大量向欧洲转移战略资源,从而确保可以继续集中精力对付中国。
5)美国最厉害的可能还不是军事力量,而是对全球“叙事主导权”的控制。美国对全球各国,包括美国的盟友和不相关的第三国,进行了长期的思想渗透,卓有成效。此时此刻,国际社会普遍接受了美国有关俄罗斯的“定义”和“叙事”。俄罗斯继续被描述成为一个“侵略成性”、“邪恶”的国家,对俄罗斯总统普京的个人攻击也不在少数。即便是在中国,美国的这一套说辞也有很强的蛊惑性。任何跟美国“做对”的国家,都可能被美国“污名化”、“妖魔化”,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当然,俄罗斯直接对一个主权国家采取军事行动,尽管从俄罗斯的角度有充分的理由,但很显然,俄罗斯的“叙事”未能被国际社会广泛接受。俄罗斯在舆论上、在道义上,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孤立。
6)现在,我们不得不承认,美国的情报机构在俄罗斯即将开战的问题上并没有犯错。虽然美国政府此前抛出的几个开战日期“都不准确”,但俄罗斯最终开战,还是印证了美国情报机构的预测。当然,作出这一结论并不困难。俄罗斯在俄乌边境陈兵十几万,肯定不是为了玩“过家家”游戏的。另外,当美国一口拒绝俄罗斯的核心谈判诉求后,俄罗斯采取军事行动已经是箭在弦上的事情了。但俄罗斯一直坚决否认将采取军事行动,对其他国家构成了“迷惑”。我是在北京时间2月17日,也就是美国总统拜登公布的“开战日”过后,明确宣布,俄罗斯很可能会开战的。国内一些专家、媒体的研判,可能滞后更多。
7)美国对盟友的调动能力依然非常强。一个中立了200多年的瑞士,在没有联合国安理会授权的情况下,也开始冻结俄罗斯的资产,这应该引起人们的警惕。在美国的威逼利诱之下,还会有更多国家不得不对俄罗斯进行被动制裁。美国广泛的盟友体系、对盟友的全面调动能力,让俄罗斯正在承受重压。
8)美国在未开一枪的情况下,正在把俄罗斯逼入险境。我们都知道,美欧都想争夺乌克兰,但美国采取的方式是,在2004年和2014年煽动“颜色革命”,不发一枪一弹,就达到了控制乌克兰政权的目标。但俄罗斯为了改变乌克兰的政策,却不得不冒天下之大不韪,“以命相搏”。这才是真正的“不对称作战能力”。美国可以用代价小很大、不会引起国际社会全面抵制的方式,达到自己的战略目的,而俄罗斯却不行。
9)美国虽然看起来乱哄哄的,但却有一种“静水深流”的感觉,全球唯一超级大国的家底还在。我个人依然相信美国如果不能很好地解决国内三大矛盾(阶级矛盾、种族矛盾和意识形态矛盾),美国未来有可能面临“内乱”,甚至“内战”的风险,但从对外战略看,美国依然非常成功,我们千万不要低估了美国的综合国力。我原本预计,俄罗斯开打,会分散美国的战略资源,对中国有利,但美国《时代》周刊刚刚发布评论,明确提出,美国应主要让欧洲承担对付俄罗斯的重任,继续将战略重点放到中国身上。接下来,除非俄罗斯可以速战速决,把乌克兰打得溃不成军,美国国内舆论沸腾,才会导致拜登政府不得不加大在欧洲的战略资源投入。否则,美国将可能在欧洲动动嘴皮子、送点钱、送点武器,就可以轻松隔山观虎斗,然后继续集中精力遏制中国。接下来几天,俄罗斯的军事行动进展将至关重要,久拖不决,对俄罗斯就是一个持续流血的过程。
10)面对乌克兰战争,到目前为止,中国坚持劝和促谈,对俄罗斯表达了一定程度的理解和支持,但也没有特别刺激美国和欧洲,整体比较平衡、平和,也比较得当。但接下来,随着美国一步一步加大对俄罗斯的制裁力度,将会对中俄合作带来考验。整体来说,中国确实需要保持清醒、保持冷静。美国通过乌克兰危机给俄罗斯布置“陷阱”并一步一步收紧的一系列做法,需要我们仔细观察、认真评估。就像1991年海湾战争,美国现代化的作战模式,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当代中国的建军、备战思路一样,这一次俄美在乌克兰问题上反复较量,也要对我们今后的对美斗争策略和思路提供预警和借鉴。可以很明确地说,未来如果美国对中国下手,大概率还是会采取这一套“组合拳”,如何突破美国的“叙事主导权”、如何分化美国的同盟体系、如何打破美国的极限制裁,都值得深入研究。中国跟俄罗斯有着截然不同的战略思考、文化传统和行事方式,我们不会轻举妄动,我们更擅长打“太极拳”,搞“合纵”与“连横”,我们更注重谋略,而不是武力,这是我们的文化优势。接下来的对美博弈,可能还是需要回到我之前反复提到的——“丢掉幻想,敢于斗争,守住底线,冷静观察”。特别是要保持战略耐心,如果美国非要跟中国提前摊牌,我们就暂避其锋芒,把这个时间点尽量往后推,甚至最好的方式是,创造一种“势”,最终让美国从现实的利益考量,不再想着跟中国摊牌。对于国内的民众来说,要戒骄戒躁,我们对于美国的态度很明确,希望美国放弃对中国的战略误判,让中美关系重回健康、稳定发展的轨道上来。我个人认为,当前我们采取的实际上是一种更高水平的“韬光养晦”战略,或者可以称之为“韬光养晦2.0”版。这一次的“韬光养晦”,核心是在原则和底线问题上,坚决斗争,但不搞意气之争,不主动挑衅、刺激美国,用“时间换空间”,用智慧和谋略化解风险,争取中美博弈的最后优势和胜势。
P.S. 一场乌克兰危机,让我们看到了俄罗斯“以命相搏”的“悲壮”,也看到了美国以逸待劳的“阴险”和实力。但我整体依然对中美博弈的走势抱有信心。只要中国自己不犯错误、不冒进,中国已经具有强大的内生发展动力,任何国家要阻挡14亿多人发展自己、为自己谋取更美好的生活,都不可能,尤其是这14亿多人来自一个有着几千年复杂政治、外交斗争经验和谋略的文明大国,我们在面临美国的遏制和“诱惑”时,一定可以比俄罗斯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