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ity和UE因开始收费被「网暴」，这些游戏引擎开发商，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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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山茶茶
对于游戏、动画、影视、广告等行业来说，刚过去的9月可以说是过于魔幻了。
9月12日，Unity官宣明年开始收“安装费”，引发大量用户不满，当日股票大跌。
9月15日， Unity 声称收到“可信的死亡威胁”，关闭了旧金山和得克萨斯州的两处办公室，并取消了一次全体会议。
9月17日，Unity就收费新政引起的纷争道歉，并表示搁置现行政策。
9月22日，Unity总裁Marc Whitten发布公开信，再次表达歉意并修改收费标准。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近日，Epic Games 首席执行官Tim Sweeny 宣布，虚幻引擎明年也要收费啦！
这些游戏引擎开发商，到底怎么了？
从官宣收费到公开道歉
Unity只用了11天
众所周知，Unity引擎包括2个主要部分——Unity Editor和Unity Runtime。
游戏开发商们使用Unity Editor来制作游戏，而Unity Runtime则是玩家设备上执行的代码，让游戏运行起来。
通常，游戏团队只针对Unity Editor进行付费。
而明年开始，玩家每次下载游戏，游戏开发商都要在此基础上额外付给Unity一笔钱。
收费新规表示，Unity个人版用户的游戏，年收入达到20万美元，且累计安装量达20万次后，每次安装费为0.2美元。
专业和企业版用户，年收入达100万美元，安装次数达100万次后按梯次收费，从0.01美元到0.15美元不等。安装次数达到一定量后，可以享受相应折扣。
而在此之前，Unity对开发者按年收费，不会基于游戏销售情况收取额外费用。最高配置的企业版年费是4950美元，个人入门版免费。
这意味着什么呢？
有网友算了一下，假如一款游戏定价99美分，steam先扣除30%的平台费，每次下载还要再分给Unity 20美分的安装费，那么每挣1美元却只能到手46美分。
对此，《Among Us》开发商Innersloth、《咩咩启示录》开发商Massive Monster、《杀戮尖塔》开发商Mega Crit等团队，纷纷在社交网站上表达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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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惨的，还是基于Unity制作的免费游戏开发商。
游戏《The Fall》团队在推特上@Unity，“我们的游戏是免费游戏，大概被安装了700万次，你们说说怎么收费，我欠你们的钱比我一辈子挣的还多。”
截至目前，已经有1074家公司和独立开发者加入了游戏开发者联合会。
他们决定在Unity认真审视这项新的决策前，关闭旗下游戏中Unity Ads和IronSource SDK 游戏内广告功能，使Unity无法再获得广告抽成收益（Unity大部分收入来自广告）。并且除非Unity恢复原来的条款，否则他们将迁移至其它游戏引擎中。
收费新规发布当日，Unity股票出现大幅下跌。
更戏剧性的是，据Guru Focus消息，Unity CEO John Riccitiello在公告发布一周前的9月6日出售了2000股Unity股票……
此外，Unity增长总裁Tomer Bar-Zeev在9月1日抛出37500股，董事Shlomo Dovrat于8月30日出售68454股。
而且在过去的1年里，公司内部出现了49起抛售行为，但无人购入。
Unity内部股票交易记录
最了解公司运营和前景的人选择抛售股票，这更加引发了人们的质疑。
严重的公关危机、用户流失、股票下跌、死亡威胁……仅仅5天后，Unity就宣布了新规的搁置，并且于新规发布的11天后官宣了新的收费规则。
是的，“新的收费规则”，而不是取消。
在Unity总裁Marc Whitten的公开信中，主要有这样几点内容：
取消Unity个人版研发游戏的Runtime费用
上调专业版和企业版的收费标准
安装费仅针对2024年即将发布的LTS及后续版本，已经发布的游戏和正在研发的游戏不会被包括在内，除非游戏开发商选择将引擎升级至新版本。
对于需要支付Runtime费用的游戏，开发者可选择两种缴费方式：
缴纳2.5%的收入分成，或基于每月进入游戏的新玩家数量缴纳费用。
两种方式中的具体数据都由开发者自行汇报。
但显然，用户们并不买账。
在这封公开信的评论区，你可以看到各种来自游戏开发者们的焦虑和质疑。
（点击查看大图）
对此，游戏开发者联合会的反应更加直接：Unity的回应再次表明，其不愿意通过坦诚的对话与社区公开沟通，因此从长远来看，开发者社区无法依赖Unity，只能探索和投资其他引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UE居然也要收费了？
继Unity宣布新的定价模型之后，Epic Games 首席执行官 Tim Sweeny 在 Unreal Fest 2023 的演讲中也宣布，将开始对非游戏工作者收取虚幻引擎使用费，新收费模型将类似于 Maya 或 Photoshop等订阅模式软件。
Tim Sweeny 在 Unreal Fest 2023上的演讲
与Unity情况不同的是，Epic将转向“基于席位”的软件定价模式，客户为“席位”或可以访问该软件的人数付费。
而这次收费将主要针对汽车、电影和其它行业，Sweeney 承诺不会将 Epic 的财务痛苦转嫁到其他游戏开发商身上，游戏团队将不受影响，现有的5%特许权使用费仍然有效。具体条款尚未公开，但官方透露“价格不会特别贵但也不会便宜”。
而新的许可生效后，虚幻引擎仍将对学生和教育者免费，但商业项目将有最低收入门槛。
Tim Sweeny指出，自从 2014 年引入 5% 的收入分成模式以来，Epic 唯一考虑的问题就是如何降价，也就是针对年收入超过100万美元的项目，将5%的抽成进一步下调。但在近期的会议上，团队讨论的结果是“我们真的需要钱”。
事实上，大约10周前，Epic Games就因为财务问题进行了一波大裁员。
据彭博社此前的爆料显示，Epic Games此次裁员人数大约为900人（占人数的16%），其中虚幻引擎工程团队中仅有3%的人受到影响，但业务、销售和营销团队中有超过30%的员工被开除。
Tim Sweeney称，公司开支远超收入，为了平衡收支，迫不得已裁员……这个过程将影响公司所做的一切，包括一些工作的质量恶化，他感到十分抱歉。
游戏引擎开发商都怎么了？
Unity和UE双双开始收费，两者此前虽然都因为财务困难而经历了数波裁员，但动机仍有所不同。
Unity涨价的原因在于迫切渴望业务增长。
2023年第一季度，Unity5亿美元的收入中，62.6%来自“运营解决方案”，37.4%来自“创作解决方案”。
翻译一下，就是卖广告和卖引擎本身，而广告是大部分利润来源。
近1年细分业务收入对比
Unity在工具里植入广告组件，开发者做游戏的时候可以自行植入广告，而当平台流量足够大多，Unity就吸引了足够的广告主来竞价。
但Unity在广告领域并不占据绝对优势。
一方面，大部分游戏团队都会“货比三家”，在多个广告平台里选择价位高的植入。且就算有人选择了Unity提供的广告，最后收益的大头也要分给游戏开发者，而不是Unity。
另一方面，Unity的流量优势只限于游戏领域，谷歌等平台却可以全类型应用，故而近期Unity收购了移动广告平台ironSource来增加话语权。
2022年第四季度，Unity季度总营收达4.51亿美元，较去年同期实现43%的增长，这也是Unity自2020年上市以来首次实现单季度盈利。
基于这优秀的业绩表现，Unity预计2023年的全年营收将达到20.5至22亿美元，相较去年将继续保持47%到58%的增长幅度。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Unity就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收益模块——“创作解决方案”，也就是卖引擎工具本身。
事实上从2021年开始，Unity就多次提到要增加引擎业务收入。然而2022年全球游戏市场收入表现不佳，同比减少约5%，而近几个季度Unity主要客户数量持平甚至下降也证明了游戏引擎的用户已经难以增长。
更雪上加霜的是，大量头部游戏公司也已经开始应用自研引擎。
这样的背景下，Unity已经无法通过吸引新用户来增长业绩，那就只能从现有用户上下手了，这就有了9月的新收费模型。
当然了，Unity倒也没有一味地薅羊毛，此前他们官宣的两项新产品——Unity Muse创作平台和Unity Sentis引擎就在用户群体中引发了热议。
关于生成式AI工具Unity Sentis，Unity声称它是目前首个，也是唯一一个将AI模型嵌入到实时3D引擎中的跨平台解决方案，并且“无需支付额外的云计算成本”。
而Unity Muse是一款AI辅助创作的泛用型平台，目的是让用户能在Unity编辑器里借助文字提示或草图等自然输入，实现创意。
Unity承诺接下来Muse平台会陆续推出更多功能，包括利用自然输入创建纹理、精灵图甚至完整角色动画的功能。
Unity Muse输入“后空翻”，即生成动画
看得出来，涨价这一举动是Unity酝酿多时的结果，但从结果上来看，这也不妨碍用户们重新评估未来对于Unity的使用。
然后我们再说说Epic Games，同为引擎公司，它和Unity的收益模块大有不同。
根据Epic和苹果公司之间那场著名的反垄断官司，我们得知2020年Epic的收益大头来自旗下游戏《堡垒之夜》，为30.2亿美元。其次是Epic游戏商店收入4.01亿美元，最后才是虚幻引擎本身的收入1亿美元。
因此与其说Epic是一家引擎公司，不如说它是家游戏公司，虚幻引擎只是他们开发游戏过程中的副产品。
Epic财务困难的背后，是业务转型的阵痛。
过去6年来，Epic大部分业务模块都过分依赖《堡垒之夜》的补贴。
一部分用于开发和补贴Epic商城，不仅每周赠送免费游戏，12%的分成也远低于Steam设置的30%行业标准；还有一部分用于回血虚幻引擎；最近官方更豪掷净利润的40% （1.2 亿美元）用于《堡垒之夜》玩家内容创作。
冗杂的业务架构和单一的收入来源，明显是十分不健康的。
本次收费动作的初衷，是平衡Epic内部各部门之间的收支，使它们能够自负盈亏，令核心团队能够专注于技术开发。
Epic多次重申，自己的目标是打造开放元宇宙，这并非是马上就能看到受益的短期项目。因此为了顺利达成目标，他们必须保证过程中不会出现资金短缺的情况。
游戏引擎的未来
向着星辰大海？
上文中，我们简单了解了两家游戏引擎开发巨头的经济状况。
——似乎都不太好。
但元宇宙概念一炮而红之后，市场对这两家公司都报以极大的期望。
截至今年7月，Unity 市值117亿美元，Epic估值高达315亿美元。
两家公司不约而同开始探索游戏引擎在非游戏行业的应用，目前已经成功应用在数字孪生、工业设计、影视制作、汽车、运输、工程、建筑、虚拟人等多个领域。
尽管现在开启收费计划颇受争议，但就像这位老兄说的那样，无论我们喜不喜欢这些计划，一切矛盾必须尽快解决。
对于国内市场来说，一方面好处可能在于本土引擎厂商会分得部分用户。
但另一方面，连两大游戏引擎巨头都出现严重财务危机，其它开发商只会更难过。
一边是来自用户、对标老牌引擎的高需求，另一边还要平衡内部研发融资与收入。
不过可以预见的是，对于3D人来说，这个年恐怕真的不好过…..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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