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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灭慈善,才是最大的慈善

李北方 行走与歌唱 2018-09-29

我手边有一本很老的小人书,是上次去井冈山的时候买的,购买地点我记得是在大井附近一个卖纪念品的小店。

也不知道井冈山地区为什么那么潮湿,当时这本小人书潮的啊,拿在手里简直能攥出水来。后来晾干了,就变成这样了,看着脏兮兮的。


这是一个井冈山之行的留念。当时,我看到这本小人书被丢在不显眼的角落,马上就想把它买下来,不为别的,就为它的题材。

兜兜转转,我们又走回到了一个盛产“善人”的时代,到处都是慈善家,网络上到处都是慈善的酸臭味儿。

马云的微博名叫“乡村教师代言人-马云”,认证信息是“TNC(大自然保护协会)全球董事会董事”,好像他的第一身份不是阿里巴巴的创始人,而是一个公益慈善行业的从业者。

崔永元忙着“给孩子加个菜”;袁立放弃了演艺事业,去帮扶尘肺病患者,顺便传福音;因操纵股票市场而被处以“证券市场禁入”的赵薇早在2004年就发起成立了“赵薇奖学助学基金”;正在被税务局调查的范冰冰创立了“爱里的心”基金,致力解决阿里地区的儿童先天性心脏病问题,另外,她还是中国扶贫基金会慈善大使、北京慈善协会慈善大使……

哦,对了,郭德纲有个相声作品叫《我要做善人》,从结构、幽默程度等方面,我认为它在郭德纲说的段子里属于第一流的。

从井冈山燃起星星之火的中国革命,打倒了各式各样的“善人”,消灭了“慈善”的社会基础。一转眼,“善人”们又复活了,这真跟还乡团又回来了没啥两样。

我们不妨看看关于“善人”的“井冈山式叙事”,在革命的人道主义视野里,“善人”是怎么回事儿。

这本《彭“善人”的剥削史》出版于1965年,由中共南召县委办公室编写。从内容上看,应该是基于真实事件改编的,讲的是河南南召皇路店核桃园彭家的历史。

以前的大地主、土豪劣绅,个个都是“大善人”。南召的这个彭家挂过“千顷牌”,号称“慈善人家”。黄世仁家的中堂上也是挂着“积善人家”的匾额的。

这个姓彭的“慈善人家”是怎么起来的呢?小书这么说的:


从贩卖白布开始,由肩挑、车推发展到大车拉,逐渐赚了钱。切换一下表述方式,这就是一个艰苦奋斗、白手起家的奋斗故事,跟改革开放之初起步的民营企业家们,尤其是江浙一带的第一代企业家的发家史没啥区别。

至于“投机倒把”,以前是写在刑法里面的罪名,后来取消了。“投机倒把”也被经济学家们给正名了,与“招摇撞骗”一起,都可以描述为“企业家精神”的一部分了。

从商业上赚钱,总是有限的,要想赚大钱,就得向其他领域延伸。

开当铺,就是从商业领域进入金融领域了。彭太的这个轨迹是不是有点像刘强东?

再之后呢,就是买田置地了。

时至今日,土地这一块还没有放开。而这也是中国富人们念兹在兹,日夜惦记的。他们为推动土地重新私有化可谓不遗余力,不放弃一切机会鼓噪。这都是因为,开了这个口子,他们就可以完整地复制彭太的发家轨迹了,就可以彻底重建剥削性的社会结构了。

任志强不是说了嘛,不允许城里人到农村买地,农民怎么富起来?这个话表明上看还是挺有道理的,但解放前南召县贫苦农民的生活告诉我们,这是纯粹的放屁。如果土地兼并能导致农民富裕的结果,那么中国在公元前就应该是发达国家了。


土地是农业社会最重要的生产资料。基于对土地的占有,地主可以大肆剥削普通农民的劳动成果,坐享其成。

而这,也是彭“善人”这样的土豪得以成为“善人”的根本原因。先把大多数人的血汗吞下去,然后再反刍一般吐出来一点,就是做“慈善”了,就是大“善人”了。


如此的慈善逻辑,在今天是不是一样适用呢?答案无疑是肯定的。

今天和旧社会看起来是非常不一样的,但这主要是得益于劳动生产率的大幅提高,使得今天的穷人看起来没有旧社会那么穷了,今天的剥削也没有旧社会那么直接和赤裸裸了。

为什么有人穷?为什么有人富?

人和人是有差异的,天赋的差异导致结果上的差距,这种自然的差距是应该接受的。可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都是自然禀赋的体现吗?肯定不是嘛。是生产关系这一由国家暴力支撑着的社会机制,把人与人的差异放大了千万倍。

真正的大善的打翻那种不平等的生产关系,让人人依靠自己的能力、自己的劳动来有尊严地过活。谁也不要既当了婊子又立了牌坊,先把别人创造的价值据为己有,再拿出来一点儿冒充什么“善人”。

所以,革命才是真正的慈善,是真正的人道主义。消灭慈善,才是最大的慈善。

转了一圈,“善人”们又回来了,这如何叫人不心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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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土地上长大、生活、行走,与她骨肉相连。有一天还会归于她。就这样,我要在她的怀里一路行走,一路歌唱,没有青春,没有衰老。

我的生命上连高天,下接厚土,于行走中,便获得了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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