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美的石头会唱歌”：罗田张家冲寻石记

在传统农耕社会里，乡村里最常见的建筑材料莫过如石头了。在鄂东一带的农村，靠近山区的丘陵地带，石头亦随处可见。各种各样的，奇形怪状。有的是自然形成的，有的是人工开采的，被当地村民拿来作为建筑材料，砌墙盖屋，围塘护堰，用在村庄的每一个角落。

我相信这些石头是有生命的，而且有温度，更是有感情的。

一块石头来到某座村庄，不管是以什么形式；它或者随着大水冲击，顺水而来；或者经过人工开采，在炸药和石匠的打磨下变成了一块块建筑材料或者农用工具，发挥着它应有的作用；有的石头可能是村民从路边捡回来或者从很远的地方带回来，然后这些石头在某个村庄落脚，不避亲疏，不嫌远近，各司其职地守卫着一座座村庄。

在长年累月的守望中，它们融入村庄，变成了村庄里的一份子。尤其是在有月亮的夜晚，它们会悄悄对话，张家的石头，李家的石梁，彼此问候，一年的收成等都会成为它们窃窃私语的话题。

地处大别山脚下的罗田县三里畈镇张家冲村，也有很多各式各样的石头。从村口的石拱桥开始，延溪水入村，一路上都是石头守护，用来做路基，有的被用来护田，护堤。今年5月份，美丽的张家冲被湖北省村镇建设协会授牌“湖北省美丽乡村示范点”，全村男女老少在乡贤丁汗平地带领下，齐心协力建设美丽家园。笔者有幸来张家冲考察，带着摄影记者，走访了村庄的各个角落，感受到这种建设的热潮。

仔细看看，那些貌不惊人的石头，在心灵手巧的工匠和村民摆设与组合下，成为一道道景观，不仅坚固实用，更是一种生活哲学上的澄净，内敛与低调。有句歌词唱到“精美的石头会唱歌”，那些石头唱的是山歌，唱出村民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在春夏之交的多雨季节，山上溪水汇集，从大大小小的石头缝里冲出来，如同兴奋的孩子吹着口哨，欢快而又充满野性。

那么读者朋友们随我们的摄影记者前往张家冲看看，寻一寻那些石头的故事吧！

这些被用来切围墙的鹅卵石，读者可能还不知道来自哪里吧。他们都是被三里畈镇七道河里的水从上游冲刷下来形成的，经过几十上百年的冲洗、打磨，才变得这般圆润。若不是被村民们发现，从河边捡回来，他们将继续被河水冲刷，或者在某个河湾里长期驻扎了。看到这些鹅卵石，容易让人联想到老子所言“上善若水”任方圆，这就是水的力量，最柔弱的，也是最坚硬的。

在这棵百年古树下，看看这两位老乡在干什么？对，他们在砸石头，从别处淘来的石头有时候偏大，不适宜直接用来做围墙，就需要再解一下，敲成两半，或者去掉棱角。大家可以想想，这颗古树下将会彻成一挡什么样的围墙。它会成为村里孩子们的乐园，也会成为外地游客休息驻足的场所。

作为村里的乡贤、合作社理事会成员的丁汗平老人，已经70多岁。他曾担任罗田县统计局局长，退休后回老家，建设自己的家乡。发动群众，做思想工作，慢条斯理；在工地现场，身体力行，以身作则，看他更像一位老把式一样，熟练的捆扎石头，抬石头，一点不输年轻人。

这几块石头还堆在路边，不知道他们来自何方，或许是村民们放置在此的，不过很快就会被派上用场了。美丽乡村建设，每一块石头都会找到自己的位置，安放在村庄的路口，或者围墙上，但在这个时候，他们依然沐浴着晨光。

作为村庄背后半山坡的小运动场，是村民们平时的活动场所。依据原有的地基，在上面再加高一层鹅卵石，成为一种天然的景观。但不止于此，在墙上的小石槽里将会种上一些花草，真正成为一道生态植物花体墙，现在还看不到，过一段时间，各位朋友就会看到了。

每家每户门口，凡是有水塘的地方，都会用石头来做堤岸，这种石头几乎是按照一定角度，天然累积起来，依据一定的角度自然咬合在一起。另外一边填土，灌一些基本的水泥，用来粘合，常年累月，即使风吹日晒，依然坚固无比。

这种大条石，读者朋友们可能在一些民国、古装题材的影视剧里看到过，一些大户人家用来作为入户的石阶。在没有机械化的时候，这些石头从山里开采回来，一路上运到村里基本都是靠人力和手工，石匠师傅们用铁锤和铁钎，一锤一锤的穿凿而成。看到这些石头，让人想起明代爱国诗人于谦的那首《石灰吟》：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因为张家冲地处丘陵地带，属于山区，耕地面积少，在传统的农耕社会里，水田资源有限，基本是靠天、地吃饭。所以每一块水田都格外珍惜，对它们是护之用心，爱之有加。这里也有不少梯田，虽然比不上云南的梯田。但就是这里的一块块小梯田，就可以看出我们的祖先在向大自然讨食的过程中，付出了多少艰辛和努力。那些护田的一块块大大小小的石头，都是一代代村民在追求美好生活时留下的足迹。

即使在今天，村里搞美丽乡村建设，依然是靠着这些石头，把路铺到村里，用来拓宽道路和地基，用石阶把客人引进家门。当年，更是有不少读书人踏着这些石头，走出张家冲，走向更为广阔的天地。这些石头不畏惧风吹日晒，也不畏惧长眠地下，做一种默默的奉献。

看看这些老物件，有的读者可能认识。它就是石磨，在农业时代，几乎没有机械化动力。在农村里，逢年过节用得最多的就是石磨，用来磨豆腐。从这些石眼里流出来的豆汁，可比那些某某豆浆机强一百倍，可惜，这些传统的工艺不少被荒芜和遗忘了。美丽乡村建设是否会开启农耕时代的传统工艺，我们将拭目以待。这些被闲置的石磨，依然躺在某户人家门口，或者村口成为老人孩子们的天然石墩子，用来歇歇脚。

还有这块石头，可能采来的石头，搬回来之后就一直这样放着，房子和石头的主人去哪里了？一块石头，望穿秋水，等着那些在外打工的乡亲们早日回家。无论你是走过千万家，还是离家万里，美丽的张家冲仍是我们魂牵梦绕的故乡！

乡音不改，,乡情难忘，故土难离。一如张家冲的山山水水，树木石头，巍然屹立，翘首以盼在外的游子和客人。

作者：詹学伟  摄影：嘉鱼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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