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羊泉之书》看自性之旅（上）｜荣格与炼金术
最近一直在翻看Jeffery Raff的这本《荣格与炼金术》，更清晰地体会到荣格分析心理学中的“自性”之旅，是如何在炼金术图徽中以隐喻的方式表达呈现出来的。
在上一篇《贤者之石是真的吗？》一文中，我们说了说什么叫“自性”，荣格会说：“自性是我们生命的目标，它是那种我们称之为个体化（individuality）的命中注定的组合的最完整的表现。”那再简单一点，我们可以把“自性”理解成“自我实现”。
个体自性化的历程一般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使对立面形成紧张状态，以便引发超越功能。在这个阶段，个体偶尔会体验到自性，但是却无法使之持续下去（托特“恋人牌”）。第二阶段是开始深入“自性”体验，达到“明显自性”，此时自性是稳定而持续的（托特“艺术牌”）。第三阶段，明显自性在这一阶段和一较大的世界建立了关系（托特“宇宙牌”）。
第一阶段：恋人牌
第二阶段：艺术牌
第三阶段：世界牌
而炼金术的图徽是数以百计，在翻看《Alchemy & Mysticism》和的过程中我简直惊呆。这些图徽制作始于文艺复兴时期，植入了象形文字或伪象形文字。它们暗藏了文字无法描绘的神秘资料，炼金术士依据这古老的符号系统，以意象直接揭露种种奥秘。
《羊泉之书（Book of Lambspring）》就是其中的一系列图徽。以下这十五幅图是《羊泉之书》最古老的版本之一，撰于1556年，以德文和一小部分拉丁文写成（来自网站compendiumnaturalis.net，感兴趣的小伙伴们可以翻墙看看）。它讲述了“实体炼金”和“内在炼金”的过程，这也是一趟自性之旅，让我们看到个人自性及其与无限世界之结合的创造。
Figure 1
BE WARNED AND UNDERSTAND TRULY THAT TWO FISHES ARE SWIMMING IN OUR SEA.
The Sea is the Body, the two Fishes are Soul and Spirit.
在这第一张图徽中，最先跃入眼中的，是在汪洋中游弋的两只鱼（two fishes）。在《羊泉之书》的另一个黑白版本中，那两条鱼是这个样子。
水鱼在心理学中有很多意象，广袤的水域会被看作是潜意识的，鱼在这里也是潜意识担当，是自性的特质。那为什么是两只呢？这意味着，在这时心灵内部的“自性”和“自我”开始趋于分裂。在随后的图徽中，我们也常常看到“双”的意涵，这通常是指已经逐渐被意识到的潜意识内涵，这些意象已经准备好和自我衔接，慢慢被理解。
在双鱼的背后有一艘帆船，帆船一般会代表炼金术士或自我，准备好开启内在炼金工作。船的类型、大小、颜色也可用来解读航行于潜意识之海的能力。在一次心理分析的自我体验中，在选择潜意识海洋的行驶的船只时，我就在沙盘架前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很想选择壮丽奢华的帆船队，但内心又隐隐有感觉自己并没法驾驭得了，最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和当下状态最相符的船只。
在远景的地方，能看到树林／山脉和城市，这分别象征着我们“未被开垦”的潜意识和“规划良好”的意识部分。在这第一张图徽中，两者之间还被水域分离，没有联结，意味着在这个时刻，自性之鱼还只是刚刚显露，旅程还很漫长。
Figure 2
HERE YOU STRAIGHTWAY BEHOLD A BLACK BEAST IN THE FOREST.
Putrefaction.
在这第二张图徽中，一名武士正挥舞着利剑在和一条黑龙（blast beast）搏斗。这场搏斗发生在树林间。正如我们在上一副图徽中说到的，树林／山脉等自然景观，其实是我们潜意识的象征，这一场自性与自我的奋争也是发生在我们的潜意识深处（当然，可能在不经意间被我们投射到外部世界来，而导致众多显化）。而黑龙在这里对应的是荣格所说的“阴影”，那是黑暗的、兽性的、邪恶的、不堪的、未被接纳和驯化的部分。这是我们每个人都具有的部分，是光明的背后你不想要去看或者触碰的部分。在这第二站中，阴影需要被看到，需要进行第一次净化。而阴影，也是自性的一部分。
在炼金典籍当中，黑龙自言与汞（Mercury）有关，它也是一切炼金象征的中心。它是炼金术士们寻找和淬炼的原质（prima materia），是混沌，但它本身也是终质（ ultima materia），所以它的目的必须是转化，它就是哲人之石。
武士执剑在此，要杀死混沌／阴影，企图建立意识之内的某种秩序。刀剑的意象和一方面“分开”有关，另一方面和“扼杀”有关。同时，剑作为转化工具，也象征着“改变”这个过程。自我已经把“意识”带入了“潜意识”的边缘（limbo），转化已经开始。
Figure 3
HEAE WITHOUT TERROR THAT IN THE FOREST ARE HIDDEN A DEER AND AN UNICORN.
In the Body there is Soul and Spirit.
在这幅图徽中，原本在上一张图徽中站着黑龙和武士的位置，被鹿和独角兽代替了。背景仍然是茂密的森林和山脉，这会儿连城市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在这里，鹿和独角兽的阴阳意象变得非常有意思了。从画面上看，画的是一只公鹿（stag），文中却只说它是鹿（deer）。而独角兽，从它进攻的独角来看，很明显具有男性特质，但因它白色的皮毛在很多神话、童话或故事中，又被赋予了女性的特质。所以在这张图徽中，阴阳两性开始有微妙的流动和转化。
在自性化旅途的这个阶段，自我与潜意识不再激烈地对抗，它们建立起关系，相互滋养。自我开始整合潜意识的讯息，潜意识也因意识之光而发生转变。
Figure 4
HERE YOU BEHOLD A GREAT MARVEL – TWO LIONS ARE JOINED INTO ONE.
The Spirit and Soul must be united in their Body.
在这一副图徽中，两只动物更加接近了，步调一致，刚好是一雄一雌，于是它们就有了交配（结合、合体）的可能性。狮子在此还象征着野性和凶猛，和黑龙相当，是危险的、吞噬性的力量。但狮子本身又是太阳属性的动物，和男性原型相关。于是，它就同时具备了潜意识混乱世界及意识有序世界两个要素。在这里，它们逐步结合，趋于一体。
Figure 5
A WOLF AND A DOG ARE IN ONE HOUSE, AND ARE AFTERWARDS CHANGED INTO ONE.
The Body is mortified and rendered white, then joined to Soul and Spirit by being saturated with them.
当然啦，趋于一体的过程，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有这么容易那大家都去当炼金术士，都火速找到自性，顺利扬升就好了呀。于是在这里，我们看到了猛烈的厮杀，发生于一狼一虎之间。这是一张趋于合一的厮杀，并不是像在上面那张图一样，只是两只狮子，或者自我和自性，或灵和魂在距离上走得近，在这里是要将彼此融入自己的身体。结合（新生）总是和死亡相伴相生，两只动物彼此的精髓要能够互融共通，必须两者皆死亡。那是一种更深的整合。这样的含义，在后面的图徽中你还将看到。
曾有炼金术士描绘过与图徽相似的情景：那只科鲁辛犬（Coruscene dog）和亚美尼亚狼（Armenian bitch）被人放到炼金器皿里，它们残暴地撕咬对方，绝对不放……直至将对方咬死。将它们浸泡在它们的毒液中蒸煮，在它们死后，把它们改为永恒活水。
可见，结合这件事真的一点也不温和，它和残暴、死亡、肢解、淤血都有关系。在内在修行的过程中，我们都会体验“死而复生”，相拥的阴影都成了成长所需肥沃的土壤。约瑟夫.坎贝尔也曾总结过神话里关于生死的内容：无论是在何种民族的神话故事中，都有着类似的关于生死的意象——先王需要在祭神的仪式上献身死去，用他的鲜血浇灌土地，会长出茁壮的作物。
那在这第一次死亡、第一次结合／重生之后，在自性化之旅中又会碰上怎样的故事呢？且听下回分解吧！😏
◆ ◆ ◆ ◆ ◆
延伸阅读
请猛戳👉托特塔罗课程－愚者班，说不定下一个内在炼金术士就是你哟！
晚安，早安
公众号：TheFool
长按识别二维码，轻松添加关注
感谢分享 :)
猛戳原文👇，查阅塔罗课程报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