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法狗能解放“材料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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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殷立飞

殷殷夜有声

第5期

机器人还不是人，他们会做事，但都是标准化模式，少了人的味道。

围棋高手柯洁和阿尔法狗之间的对弈，打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场了。对于这个结果，观众们好像没有什么悬念，似乎在没有开赛前，大家都预料到了柯洁必败的结局。但这一个结果却有很多话题，比如，人工智能这么强大，人类会被他们吞噬吗？人工智能这么发展下去，人类会失业吗？

对于上述这两个假设，很多人会可能会觉得是一种威胁。而对于一部分人来讲，却觉得是一缕“解放”自己的希望，比如我一个供职于某单位政策研究室的朋友，他常年在这个单位就是干一件事：写材料。在很多人眼里，他是单位里的大笔杆子，但在他自己那里，他给自己一个啼笑皆非的称谓，叫做“材料狗”。他说自己有点“人前显贵，人后垂泪”的感觉，熬更守夜、加班加点是家常便饭，一篇文章改上好几遍，也是常有的事。

看到阿尔法狗这么强大的时候，我这位朋友很兴奋，压根就没有一点人类的危机意识，反而好像看到了希望，希望阿尔法狗有一天强大起来，真正成为一条“材料狗”，最后把他们这些“材料狗”从材料堆里解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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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材料”？

这先要看清语境，如果在清华大学里说“材料”，理工生们会自豪地告诉你，材料科学是他们这的王牌专业，但我们今天说的不是这个材料。

今天我们在这里讲的材料，主要是指在机关、事业单位里那些文章、文稿、简报、请示、总结、通知、公函等一整套维持工作运转的东西。

古往今来，写材料是很必要的。曹丕说过一句名言：“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同时代的姜维也说：“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说明会写东西是人才的一个必备因素。小平同志也曾号召过“领导同志要学会拿笔杆”。又说：“不懂得用笔杆子，这个领导本身就是很有缺陷的”。

但是，对待这么重要的事，很多“材料狗”却会说：宁在前线挨枪炮，不在后方写材料。有人曾经讲过这么一个笑话：材料写手和部门领导同车下乡，途中被一头毛驴挡路。领导下去给毛驴好说歹说，毛驴就不是不动。写材料笔杆子就下去在毛驴耳朵跟前嘀咕两句，毛驴撒腿跑开了。大家问他高招，他说：“我对它说，‘赶紧走开，不然让你写材料！’”这个笑话虽然有点夸张，但也说明写材料的确劳心劳力。

5月23日，柯洁在对阵“阿尔法狗”的比赛中下第一步棋。新华社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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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阿尔法狗的围棋下得这么强，能写材料吗？从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可以的。一些报社现在就已经有了写稿机器人。今年初，南方都市报就引进了一个叫做“小南”的写稿机器人，据说这个机器人正式上岗，就写了300多篇的春运报道。但是，能写好吗？

用过写稿机器人的媒体人就说，机器人写稿最大的长处是能够快速地阅读大量的文献和资料，特别是对数据进行分析，然后在根据提前设置好的报道模式写稿。这样的稿件减少了很多人力成本，也提高了时效性，用在分析会议报告，官方数据方面很有用处。但也有很多新的问题，比如这些稿件基本写不出什么优美的文字，在文学价值和思想性上还是差了一大截。抛开时效性和准确性，单纯从稿件质量上来说，还是比我们记者写得稿子差一大截。

人工智能为什么能战胜满满都是智慧的围棋高手，却在写稿上差了一大截呢？原因在于围棋和写作本来就是两种生产思维。围棋是数理逻辑，阿尔法狗当然就有天生的优势，他能够录入各大高手们的棋谱，然后在通过自己的搜索和运算与柯洁下棋，机器人赢在概率的运算上。

而柯洁再怎么厉害，他也是一个人在战斗，在阿尔法的脑子中是无数高手的，所以这场比赛，说到底还是一场柯洁对抗各大高手的“群殴”。写作就不一样了，写作是一种思想的输出，遣词造句不过是思想输出的一种方式而已，思想当然就是机器人的短板，自然也就干不过人类。

所以，没有思想的机器人，可以帮助材料狗们遣词造句，写个初稿，但解决不了人类灵魂深处的思想问题，这是材料狗们最要命的事。就像电脑发明之后，我们不在用纸张写稿了，网络发明后，我们的搜索更方便了，但我们写稿时的那些痛苦，也没见到有什么缓解啊！

怎么写都写不出来。张叶 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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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文、公函、讲话、简报这些材料，是一种组织传播的载体，适度的材料，可以起到沟通上下左右的功能，将一些工作精神及时在组织内、外部传播。所以，笔杆子们不敢忽视写材料，但又很厌倦写材料。其实，他们厌倦的不是材料本身，而是一些单位和地方不好的工作作风，比如文牍主义、官僚主义，说到底这都是一些形式主义。这一点，也是机器人没办法解决的，因为啊，机器人还不是人，他们会做事，但都是标准化模式，少了人的味道。

比如，遇到一些爱用文件落实工作的领导，那就麻烦了，一切用材料来说话，一切问题用材料了解，一切问题靠材料解决，一切问题靠材料推动。有的领导还喜欢开会，开会就喜欢念稿。但是，讲话稿又不能千篇一律，有的领导喜欢大气磅礴的，有的领导喜欢打比喻的，有的领导喜欢辞藻华丽的。总之，这些材料是机器人替代不了的。

解放“材料狗”，要解放的其实不是材料，而是“狗”的状态，也就是这种被形式主义压得喘不过气的状态，而这些问题，不是人工智能所能解决的。说到底，需要解决的是那种纸上谈兵的形式主义。

殷殷夜有声

【监制】母发荣 罗彦军

【策划】王勇幸 殷立飞

【主播】殷立飞

【录音/剪辑】陈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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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丨南方杂志微信公众号

编辑丨影子 莫群

统筹丨戎明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