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妖精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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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窝妖精潭
文 | 屈丽
上沙窝复兴寺向北不远，在两座秀美的矮山之间，有一条灰白色的石谷。谷中巨石和两岸山体相连，石峰、沟涧，参差错落，自然别致。涓涓溪水在谷中凹洼处汇聚成一汪碧绿的潭水，深约两米，状如土琵琶。澄澈透明的清泉从上游河溪顺着石壁，注入潭中，入口纤细柔美。碧潭如浴盆盘踞在光滑的石上，潭壁齐整，潭底枯叶、碎石清晰可见，若有阳光浅照，石上之水金黄透亮。溢出的潭水顺石壁略带弧度星星瀑般注入沙窝河，在砂砾之间又冲刷出一绿茵茵清潭。站在对岸的高山上俯瞰，一潭一滩，与周围矮山、青松等相映成辉，林壑优美，蔚然而秀。
这碧潭长年累月如美人般幽居在空谷之中，静似花照水，动似风拂柳，远离江湖，和时间从容相拥，沉寂了很多年。不知哪年哪月，人们在潭对面的山脚下走出了一条通往山外的古道，一时间挑夫、商贾往来络绎，碧潭的玉容始被世人发现，并魅惑的人们流连忘返。相传，一个貌美若画中人的绿衣女妖住在碧潭里，她肌映流霞、足翘细笋，专挑行人多时在潭中洗澡，引诱俊俏潇洒的男子共浴。有禁不住美色诱惑的，只要一入潭中，就会被女妖杀掉。后来，不堪其苦的人们在潭侧石山上修筑了道观，觅来一游方道士伏妖降魔。道长做法四十九天后，将女妖缉拿并用照妖镜封在对面的石壁中，让她永世不的祸患于人。
沈从文说美丽的东西令人忧愁，然而还受用。碧潭自女妖祸乱后，得了个极具风情的名子妖精潭。妩媚、妖娆，又有媚惑之术，这称谓很配她的气质。有贪恋她美色的人，怀着一点坏坏的痴念或执念，岁岁顶着日月星辉，长去相见。我慕名去过之后，便见之不忘，常常在不同季节沿山径独自前往，以慰彷徨。
春夏时节，草木乍露嫩绿，峰峦叠翠四山如黛。一潭沁凉沁凉的绿，先后与身边的草木、山桃花、杜鹃花、野百合等斗艳。山绿水绿，在满目的绿里，亮晶晶的妖精潭，温婉静美，雍容恬淡。炎炎伏暑，偷来浮生片刻闲暇去潭边小坐，鸟鸣涧幽，水溶溶顿觉无上清凉。
我眼里的妖精潭，在秋冬最美。白露过后，云天高远，雨洗风吹，树木、山峦日渐消瘦，大地披上了灰茫茫的外衣。摇曳在溪谷的野菊花，蝶一样飞舞的斑斓落叶，与越来越沉默的灰色石谷，映衬的碧潭绿宝石般熠熠生辉。她驻足在峰峦、清旷烟林中，有一种超尘的冷意与素美，带着妖艳和神秘。“淡墨秋山尽远天，暮霞还照紫添烟”，在千山万壑最绚丽的秋，绿不可染的碧潭，干净通透如翡翠，美的令人心碎。伫立在这段时空里，鸣蝉、空山、尘世，一切都远了，剩下的全是禅意。
没在雪天去过妖精潭，倍感惆怅。“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在苍茫孤绝的漫天风雪中，在“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白茫茫大地，遥想一个绝色女妖，在干净的白里，美到荼蘼，是蛊、是毒，令人迷恋到心旌荡漾。
（屈丽摄影）
屈丽，发表有散文作品等，现居陕西佛坪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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