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黄河第一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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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 | 丁小村
九曲黄河第一湾
文 | 细草
我站在了唐克小镇上。
从西安到兰州，车一路驶向甘南。自临夏下了高速，一路上，感受到太多的心灵震撼和视觉盛宴。高海拔的富氧空气把天空变成了透明的蓝紫色，天穹之下，浓艳的红色屋顶，油绿的参天树木；青青浅浅的细草漫长在山野间，灰褐色的土地，黄一层棕一层的田野，以及远方黛黑色的山峦......绚丽缤纷的色泽充斥着人的眼睛，大自然像一个神奇的调色盘，把九色甘南描绘成一幅天人合一，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美妙画卷。
若尔盖大草原更是令人啧啧称奇。离离野草鼓荡在烈烈的风里，过耳的风犹如万马狂奔。 一望无际的绿连接着辽阔的天际，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变幻成苍狗，在草原，最能体会的就是这波诡云谲的神奇。这一边，厚厚的乌云压在青草上，雨顷刻间暴注而来，那一边，风驻雨歇，金色的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里挣扎出来，从一座座苍茫茫的山峰间铺展开来，把那一片草原染成耀眼的金黄色。远方背光的山洼里，时不时的冒出密密麻麻的如黑玛瑙一样正在吃草的牦牛群；眼前，一群群绵羊撒着欢地跑，它们圆滚滚胖嘟嘟的身体紧紧地贴着草原，如同一把大大小小的白珍珠撒在了绿色的青草之上。草原沐浴在恢弘的光照里，所有的景致像一首圣诗，激情澎拜而又隽永深情。
而此刻，我站在了唐克小镇上。
蓦然间，尘烟俱静，云淡风清，尘世纷杂的颜色尽数褪去。这个小镇单纯，宁静而祥和，灰色的房屋，木质的门窗，干净的石板路，整齐的树木林立街边，世界一下子回返到原初的简单和古朴。
穿过小镇前方不远处的树林，黄河就在这片寂寥广阔的川西高原上静静地流淌着。万里黄河万里沙，在兰州，我已经见识了黄河奔腾不息的惊浪骇浪，浑黄宽广的壮丽英姿。此刻，我揉揉眼睛问自己，眼前这条蜿蜒清澈，温柔舒缓的河流，难道真是黄河吗？
这的确是黄河。站在黄河边上的一个小山丘上放眼望去，如玉似带般的清流像少女柔软的腰肢从茫茫草间穿过，将草原画出一道道曼妙的曲线。翡翠般透明的河水潺潺地在天地间流淌，黄河与白河交汇转弯的地方，水草丰茂，鸟雁纷飞，草青青，水似银，云缥缈，清晨的阳光洒在河面上，反射出纯净而不刺眼的光晕。草原尽头的天空此时正是一排浅浅的粉色，这些远远近近的蓝色，白色，粉色，绿色混合在一起，一幅浓淡相宜、明净细腻的水粉画呈现眼前，没有了黄河素日里苍劲有力的鼓噪喧腾，倒有着几分塞上西湖的清淡和妩媚。
这道九曲黄河第一湾，就像是用细软的毛笔书写出的撇拉折勾，在大地这张巨大的绿色宣纸上无限地向前变化延伸着，旁边小小的水洼就像是字里行间一个个活泼的句点。它是大地的草书，宽阔处，稳重而严正，狭窄处，洒脱而轻柔。它们和谐地在融汇成黄河最温柔的面孔，宛如人的童年，天真、甘甜而纯美。它更是一副无字的天书，静谧而庄严、淡泊而恒远，静静地昭示着人生无言又无尽的玄机。
落日下，黄河像一湾熬红的眼睛，浓密的青草是它摇曳的睫毛。太阳即将西沉，高原的酒气和青草香弥漫在黄河之上，大地将在漫漫的黑暗中渐渐闭上它的眸子。沿着来路返回唐克小镇，我们走进了一家黄河渔店。
这是唐克镇上最有名的一家餐馆，以麻辣黄河鲜鱼为主要菜肴。餐馆的墙壁上贴着若尔盖及红原县的地图，藏式的木桌椅配着时尚而怀旧的吧台，一股浓浓的江湖风扑面而来。老板娘是个直爽热情的四川幺妹，丈夫是个藏民，他们的儿子魁梧高大，人很宽厚，做鱼的手艺堪称绝活。黄河鱼肉质地鲜美紧凑，再配以四川的青椒红椒和大红袍花椒，口感爽麻泼辣，令人回味留恋。饭毕，我们向住宿的宾馆走去，老板的儿子热心地打开手机电筒为我们照明，一直送我们走到宾馆附近的路口，在我们的感激声里，他双手合十置于胸间，虔诚地念了声扎西得嘞，露出一口的白牙和一脸质朴的笑来。
自那天起，我就再难忘记，曾有一天，我到过唐克，来到了九曲黄河第一湾。都道是九曲黄河如一壶酒，日日夜夜在我心上流，而天下黄河九十九道湾，最美就要数这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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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 | 丁小村
细草，本名周茜，陕西勉县人，医生。发表有诗歌散文作品等。现居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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