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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赐爱女

程宏安 读书村 2018-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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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一次把探究的目光投向秦岭南麓的时候,洋县小村落——铁河,已经静静地卧在秦岭深处几千年了。

厚道、善良、博大、宽仁的大秦岭,总是这么敞开胸襟,接纳和哺育着镶嵌在险山恶水深处的穷乡僻壤或者群山缝隙里的子民,它用天然净洁的富含多种矿物质的天然水源,滋润和犒劳着简单而干净的山汉和村妇,让他们四体通泰,淳朴生活;它用有机无公害的水稻小麦玉米红苕大豆茄子辣椒洋芋豇豆,哺育和营养着山村的遗老遗少,让他们健康长寿,恬淡生活;它还用纯粹无污染的腊肉浆水菜菜豆腐面皮包谷酒,迁就和谦让着一个村落的安泰自若,让一个村落千年不衰而紫气东来。

铁河,就是这样一个千年绝唱而又传颂久远的小村落。

延续着秦岭几千年的润泽和恩赐,涤荡着秦岭几千年的赠与和抬爱,秦岭南麓小村落铁河,总是秦岭最大的受惠者、最佳的游说者、最美的形象着、最新的展示着,它一经亮相,就显示出超然卓群的与众不同和天然雕饰,不遮拦,不粉饰,不隐藏,不自卑,把一个与众不同、卓傲不群的形象,展示出来,完全是一幅不修边幅、泰然自若的旧模样,横陈在秦岭脚下,静默地等待外地好奇游客的觐见和朝拜。

……

——刘章建《秦岭的精灵——铁河




天赐爱女

  文 | 程宏安

  

“每个孩子都是上天派来救赎父母的天使”,这话至少我很认同。因为女儿的到来很不容易,陪她长大的日子里,我对许多人和事有也了不同的视界、不同的感受,甚至给我的心灵一次洗礼。

十多年前,公司组织去九华山旅游,上了天台有个百子堂,当地老百姓说求子很灵验,于是我们一行几个刚结婚的同事便怀着虔敬的心去拜谒,求上天赐给我们一个孩子。我则更是诚惶诚恐地向佛祖匍匐:因为各种原因未能在双亲床前尽孝的我自觉罪孽深重,根本不配有孩子,我求慈悲无边的万能给我一个例外,此生没跪过父母,没跪过任何生灵的双膝第一次无条件跪服天地面前。

一年后妻子竟然怀孕了!当时我正出差在香港中环的一间酒店。是夜,翻来覆去怎么都很难入眠,凌晨三点多一梦惊醒,过世多年的母亲骂我:看你老婆孩子都啥样了,还睡得跟猪似的!总是不放心,打个电话回京,妻子哭着说她已经在医院了,有点出血,怕孩子保不住。我心急如焚,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也想不出办法,只能干瞪着中环深不见底的天空,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却被告知两天内没有回京的航班。天可怜见,我灾难深重的女儿。

第三天匆匆赶回,幸好孩子保住了,我相信是父母在天之灵发动了神力。也许是因为女儿的来路充满了凶险,我觉得必须全力以赴,于是放弃了一切无用的社交,努力工作玩命挣钱,为迎接她的到来做好一切可能的准备。一咬牙跺脚按揭买了房:不能让孩子降生在别人的房子里,不能让她跟着我流浪,后来房价上涨到不可企及的高度又一次验证了这个决定足以说明女儿改变了我们的生活。

随着女儿的到来,我觉得生活才始不一样了:我的心才始变软、变宽了。开车进小区的时候小心地轻轻地从婴儿车、学步车和追逐打闹着的孩子们旁边驶过,我体会到了轻风抚过平静湖水的顺滑和美妙;华灯初上时对面窗户传出的啼哭声不再那么烦人而是生活的奏鸣曲、小夜曲,这一切恰到好处,缺少了这种声音的建筑将是没有活力、没有生命气息的死寂。奇怪的是还是一样的环境,以前怎么会不觉得呢?养育女儿长大的琐碎和繁忙、她生病时和她同呼吸共命运的感受无不是在体会当初父母之恩的深重,反刍自己的羞愧难当。女儿上小学三年级时有一天突然问我:为什么别人都有爷爷、奶奶我没有?我说,爷爷奶奶去了天堂。天堂在哪里?天堂里冷吗?爷爷奶奶有羽绒服吗?我无言以对。

父母养我们姊妹四个,我是长子,在父母活着的时候竟从来都没给他们买过一件衣服。

过了几天接女儿放学时她手里拿着一幅素描,我问她画的什么,她说是天堂,爷爷奶奶住的地方。画面是几根粗壮的水泥柱子和一个池塘,柱子顶上开着花,柱子是用羽绒服裹着的,池塘里开着几朵硕大的水泥莲花,莲花穿着羽绒服只露个头。我很骇然,仔细打量着女儿,我想从她身上看出某种灵的影子,可她看起来并无异样,只是不如往常一路给我讲笑话,讲学校班级里的趣事,我们一路无语走回家,从此我把接送女儿上学放学的任务全部交给了妻,因为我始终坚持认为父母过早去世和我早年离家出走有关,我无法原谅自己更无法面对内心深处的罪孽,而女儿画的天堂,就象是种提示,象鼓锤擂响我脆弱的神经。

不经意间女儿上五年级,我和妻子结婚也十多年了。俗话说牙和舌头还有踫着的时候,一些鸡零狗碎的事争吵、拌嘴常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年的不顺心排着队来,和妻子吵架的次数也比往年多。这时候女儿都会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平静地做她的作业、或看书、或写字、或画画,看也不看我们俩一眼,我忍不住问她:爸爸妈妈吵架,你咋不劝劝?她反问我:你们都那么大的人了,还用小孩子劝吗?我和妻目力交汇处电光火石扑哧一笑,各自羞愧散去。有一回我和妻子生气,摔门而出,下楼平息一下心气。上得楼来,准备躺床上静一会,一看床头赫然贴着张纸条,上书:“如果相爱就爱到永远!!!”几个大字,是用粗笔写的,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女儿的笔迹,几个字后面的三个叹号还特别描得又黑又粗,甚是惊心

躺在床上,我开始梳理我们的婚姻,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过不下去了吗?还要不要继续?我叫来妻,让她看床头上的字,她看了一眼,低头不语。我们互相检讨了一番,回忆过住,决定要把一些发灰发黑的心情洗濯干净、重新晾晒,共同维护安定团结,给孩子一个合谐的成长环境。那张纸条我用个框装帧起来挂在卧室。看见那几个字我和妻子、女儿,我们都会会心一笑,心里暖暖的。我不知道女儿从哪里看到的这句话,用到此处竟是如此贴切,恰到好处,也从来没有问过她,只是诧异,不丁点的囡囡咋就突然长大了呢?这几年我也收集过不少书法作品,但都只是收藏,我家里挂在墙上唯一的一幅书法作品是女儿写的“如果相爱就爱到永远!!!”,我们一致认为这是最好的书法。

家里的矿泉水瓶,没用的包装纸、纸箱经常被女儿收集在门后,我赚碍事要扔女儿说她有用便由着她,暗喜:有个乖巧的女儿真好,小小年纪懂得节俭持家!楼道理一共三家,门前的地面擦得很干净,特别是我家门口更亮。一到家就觉得心情舒畅,我问一向勤快的妻:你擦的?别累着了。

“捡破烂的大爷每天都来给拖一遍”

“?”

“咱闺女把废品都给了楼下捡破烂的”

“她说看着老爷爷挺可怜的,我想着也是就没拦过她,老爷子感激就每天来给拖地”

……

我忽然想起,好象是见过这么个老人,成天在楼下垃圾箱里翻找废品,过往的人都掩饰不住地嫌弃。据说是狐寡老人,大多和我一样忙于生活的人有意或无意漠视这个社会最底层的存在,而在细心的女儿眼里还存有人最原始的善良!而这起始的善良还实现了可贵的回向!

女儿有个储蓄罐,里面都是干家务我们给的一块两块钱的奖励,平时她谁也不让动,她说那是她的钱,要留着办大事用。我的老丈人在我家有次突发脑梗急诊住院,交住院费的时候她拿出一把毛票递给我,是她储蓄所有,这大约就是她说的大事。病床上的她姥爷慈爱地摸摸外孙女的头说:我小乖错不了,长了一定是个孝顺的孩子!

忽一日,女儿说她要学马头琴,我吃了一惊。马头琴可是蒙古族乐器的王者,一个汉家女儿,半点蒙古血统都没有,出生在城市,见都没见过草原长什么样,要学马头琴,能学出来吗?她说马头琴的声音听起来很特别,她喜欢听,她要试一试。

女儿学会的第一首曲子《嘎达梅林》是首蒙古民族的英雄赞歌,虽然孩子的技艺还不是很娴熟、情感表达不是很到位,我还是一下子为那种舒展从容、稳健有力,宽广豪迈、庄严肃穆史诗般的旋律所震撼,独一种乐器居然把一个乐队才能表现出来的历史恢宏、命运悲怆表达的淋漓尽致,瞬间秒杀**交响曲,我又一次为民族文化积淀的久远和深厚折服。从网络上看了一遍《嘎达梅林》的电影,更加重了这种印象,我也从此爱上了马头琴。女儿的书《狼图腾》《草原帝国》我也拿来翻阅,竟然打开了一片新的视野:羊吃草是草原的破坏者,人类对肉食的贪欲引起过度放牧会加剧草原沙漠化,而狼以羊为食物正好可以维持草、羊、狼的绝妙平衡,造物主是多么的神奇,赐牛羊给我们肉食、奶制品,牛羊以草为生,狼是生态链的守护者制约羊群的数量,保留着人类的草肥水美的一方家园。一切恰到好处,游牧民族始得赖以生存,草原赖以生存,我们才有机会听到看到草原情歌,去看那悠悠云。很难想象被羊群连根拔了草的光秃秃的沙漠那还能叫草原吗?很难想象祈连山、燕山和长城当初没能拦得住匈奴的铁骑,而今天江南、华北、华南这些高高在上的城市能在自然的愤怒祭起的北方大片沙尘暴里幸免。了解了这些就会明白:狼是草原的功臣,每一个物种每一个人都有存在的价值,蒙古民族把“万恶”的狼作为图腾一点也奇怪。狼狩猎时的组织性、隐忍、断腿求生、打不死的战斗精神不正是特种部队和企业推崇的至上宝典吗?马头琴是草原流动着、行吟着的诗歌、草尖上的文明,它的声音可以到达更远的远方的远方,它是敬现给洁净的天空,梵状的云,和长生天的颂歌。

女儿每学会一首新曲都会拉给我听,我的车载音乐全部换成了马头琴曲,越是深入我也越是喜欢这种以前不熟悉,以为很小众的乐器。女儿用音乐自身的魅力说服了我支持她的选择,无形中似乎有种说不清的力量。驱车带全家去了一趟草原,走了一回最美草原公路“达达线”更坚定了女儿和我的信心

女儿学琴带给我另一大意外收获是结识她的老师:蒙古族汉子图力古尔。几年下来成了我非常敬重的朋友。他从六个孩子带起发展到现在三四百个学员,每个学员都是手把手教,寒暑假带孩子训练,从来没收过一分钱。我问他都是义务的,干嘛这么还这么拼?他说:人一辈子总得干成件事吧?我就是个会拉马头琴的蒙古人,我这一辈子就想把马头琴这门艺术在这蒙汉杂居的地区传承下去,让更多的人了解它。平凡而且并不流利的汉语令我肃然起敬,重要的是他不仅口头上这么说,而且力体力行。他的话令我深思,我经常问自己:我这一辈想干成件什么事呢?因为敬重所以相交,生活在相互提防相互攀比的城市,有一个纯净的朋友能敞开心扉,愉快地交流对我是莫大的荣誉,这份友谊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温暖、滋润着我平凡的日子。看着女儿琴艺一天天进步,我也为她有这样的老师而庆幸,我相信有这样的老师,孩子想不成功都难。

女儿在长大,我也在提升。生活里有爱有宽容,还有一颗感性心灵陪伴的,岁月温软如酒。

有人说父母是座桥,儿女只是借你过渡而已,我不认同这种过于简单粗糙的说法。如果说人类并非这个空间里唯一的生命,而我们所感知的空间也并非唯一的空间,那么一个并不为我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大人们所了解的新生命历经磨难加入到我们中间来,以儿子或女儿的名义陪我们生活或长或短的时间,他(她)们初始智慧是否先天就高于我们?他(她)负有某种神秘的使命负责点亮我们灵魂深处即将泯灭的灵性之灯?我相信上天赐给我女儿绝非无缘无故,除了陪我变老,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END·



【本文作者】程宏安,在网络及报刊发表有诗歌散文作品等,生于陕西汉中,现居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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