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海和庄稼：春天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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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不同，则风俗有别；物产各异，则食法不一。南方人喜米，北方人爱面，皆言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在汉中的大街小巷，由于面皮最有特色，几经演变，大有独霸一方之势。汉中面皮已成为陕西汉中的代名词。
汉中地处南北气候过渡地带，水稻和小麦兼有，但人们总是喜欢用大米蒸面皮。不论城里还是乡下，无论严寒还是酷暑，面皮几乎成了一道美味佳肴，是男女老少喜欢的大众化四季食品。因原料充足，制作简单，一直以来被人们视为一种价廉物美的食品。特别是早餐，热面皮一直是市民的首选。
从本意上讲，汉中面皮是以大米为原料，经过浸泡，磨成米浆，加水稀调相宜，上笼蒸上两三分钟，蒸成薄摊饼即可食用。面皮既是主食，又是菜肴。夏天凉吃，冬天热吃，再辅以豆芽、菠菜或红萝卜丝，调入精盐、陈醋、酱油、姜汁、蒜泥、味精及油辣子，拌后红绿相映、黄白互衬、色泽鲜亮、气味芳香，十分诱人。看一眼，便使人口舌生津、馋涎欲滴之感。为了适合各自的口味，大方的摊主毫不吝啬，干脆把各种调料放在案子上，尽量满足你的口味，汉中人的淳朴大方由此可见一斑……
——王印明：《汉中乡土美食：寻常百姓滋味》
花海和庄稼
文 | 廖晓梅
十多年前我单位一老总，每到三月必来汉中。他对三月的汉中情有独钟，他说当小飞机徐徐降落到油菜花包围的机场时就像整个人扑进了花海里。他的这种美好感受我领略不了，心里只恨不得来年油菜花不开，领导也别来。
土生土长的我对老总千里迢迢来看油菜花甚是不解，这油菜花有啥好看的？不就是植物的繁衍过程，是结果前的必然吗？在我眼里，油菜花的颜色、花型、风骨并未有特色之处，它没有桃花的娇艳、梨花的清丽，甚至还没有在它地头的蚕豆花秀雅。它只有在大片大片开放的时候，才会霸气地进入人们的视野，虽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我也没觉得这看起来有多美。
我甚至一度害怕油菜花开，因为害怕田间到处驻扎的蜂舍，害怕那密密摆放的蜂箱周围如黑雾一样的蜂群。每当路过蜂舍，我连大气都不敢出，并且用衣服尽可能把一身上下包裹严实，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过，每每顺利通过都会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纵然千防万防，花开季节总是会有一两次让蜜蜂蛰伤，越是如此便越怕这花开时节了。
这个时节还有一点让我不喜，那就是我寻不到猪草。油菜花开得最旺的时候，钻在菜田里有种遮天蔽日的感觉，我猫着腰在油菜脚下穿梭、搜寻。原来肥美的鹅肠儿草在它们的脚下只能瘦瘦弱弱地苟活，我寻遍几块田也难以把竹筐填满，而后不得不把油菜底部的密集的叶子摘下来一部分回家交差。等到筐儿填满，我才能顶着一头的花粉花瓣狼狈回家。
不过我很喜欢成熟后的油菜。我最喜欢玩熟朽的菜荚，一捏便一声脆响，随后几粒紫黑的菜籽便滚落在掌心，包裹菜籽的壳也就随之掉了，这时候菜荚只剩下一个尖头和两边的细茎，我随手就可以把它做成一把小剪刀和小伙伴们比划着玩耍。抖掉菜籽后的菜梢我也很喜欢，它可以供我的小蚕作茧。我会挑上一把最干净的菜梢立在窗前，然后把浑身透亮的准备吐丝的蚕儿捉到上面，蚕儿几经攀爬选到合适的地方便开始吐丝。等到所有的蚕儿都把茧子作完，菜梢上便布满了颜色鲜艳的椭圆蚕茧，它们看起来像一束别致的手捧花。
我也特别盼望菜籽收割后早早入仓，这和我好吃有关系。入仓前，父亲会留出一袋新菜籽去油坊，菜籽经过烘焙再研磨便流出棕黄剔透的液体。这时，大家总要去闻一闻，手指去捻上一滴，然后论道论道今年的油质和出油率，一壶芬芳的新菜油是对庄稼人最好的慰藉。而我最盼望的是，吃上母亲用新菜油炸的土豆丝饼，土豆丝饼在金黄的油锅里滋滋地发生着质变，不一会儿香味便弥漫在鼻尖。炸好的饼子金黄酥脆，咬上一口新油便浸润在口腔的每个角落，非但不觉得腻还让人回味无穷。
现在已经很少再吃到自己家菜籽出的新油了，而我从乡村定居到小城虽算不上远离故土，却越来越稀罕油菜花了，也突然福至心灵般地懂得欣赏油菜花的美了。三月，只要你走近乡土，便可以和油菜花撞个满怀。不管是平原处一望无际的起伏金毯还是丘陵处层层堆叠的黄色纱幔，总能让人在春风拂过的香甜里轻易对菜花之美发出惊叹。
上个周日回去乡间，带着孩子们去田边。开满紫色小花的田坎两边，一边是拔节的麦苗，绿的滴水；一边是疯开的油菜花，黄的耀眼。我像是第一次见这景致一样，兴奋地拍照。村里的嫂子看到我，调侃我：“这有啥好拍的，你还没看厌？”，我笑着回答：“咱这中国最美油菜花海，看不厌！”。嫂子啐我一口：“那你慢慢看，仔细脚底下，我管你最美什么海，你可别糟蹋庄稼！”。
我想，嫂子对菜花的美视而不见肯定和我以前一样是“只缘身在此山中“吧，我们用拙朴的眼光来看待油菜花，初心不改认为油菜仅仅是庄稼。现在想来，不管是最美花海或是朴实的庄稼，都是自然界在春天赐予我们的一场盛事，花来时惊艳路人，花去时喜煞农人，它们有一万种的理由让我们爱护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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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廖晓梅，在网络和报刊发表有散文作品等，读书村专栏作家。现居陕西汉中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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