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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度诗人参评作品:刘义的诗|诗同仁

诗同仁 诗同仁 2023-01-11

图片来自网络



年度诗人参评作品



刘义,1983年出生于江西宜春,著有诗集《明月之诗》。




三个玩纸牌的人


他们那么任真、热烈,纸牌甩在

一张老式方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应该都有六十以上吧?头发完全脱落

露出光滑的秃顶,其中一个有点尖,


坐在悬窗外的下侧,另两个稍显椭圆

每一个都全然不同:他们拿牌的姿态,


垫脚的位置,连同额头的皱纹

也扩散出一股热汽。


强烈的灯光包围了他们

不,是他们的激情逆转光辉的涵义,


这也许是待在化成寺露天平台上的

谈论诗学的三位诗人所感受不到的。


间隔十多米远——灯光下的小卖部

破遮阳伞下那三个玩纸牌的人,


他们的架势——他们的喧哗释放的快乐

才是有缘人要寻找的确凿的声音。



答辩


像你写了这么多年,又没有

名气,是不是作品本身的原因

如果我也这样写是不是没有意义

那个晚来的青年人,照例开始提问

长者放下手里的《序跋集》

很平静地回答,并绕道疑问的根基:


就像我们昨天所经过的

铭刻《金刚经》的斜坡爬山廊

它们的意义就是引领我们上升

(但必须身体力行)

直到看见秀江完整的江面

与城区四十里外仰山闪耀的雪峰。


 

谢灵运墓前


再次感受到汉语的流向

在这位早期同行魔幻般的

修辞术中获得了一次转机

当河流革命式地改道时

落日编织成一片余晖击穿密林。

 

同伴走了一段路回过头:这是语言的魅力

是的,一千多年消失了,他的声音如此清晰

旁侧的稻田与溪流,一直保持原貌

油桐的白花泼在山道上,带有晚春的体香

竹林抖了抖肩,开始唱歌。

 

很快,一块属于谢灵运的旧碑款待了我们

——他的名字被轻轻地

凿在石头上面,没有任何的修饰

只留下一个光辉的称谓:诗人

这也是我们以及少数人来这里的原因。

 


水杯

 

你快乐吗,好像更属于理想飘檐下的道德:

一千里外的落日——一粒

燃烧殆尽的煤,悬浮在水杯中心。

没有蓄水已经很久很久了,

续水总跟不上渗漏的流速。

置身于被旷野拉近的焦距里,

细察你背叛的、碎裂的美学——

一条从腹部延伸到杯底的斜状细缝

涌出天空金色的皮肤……

但清晨的光,照样会

移向西面的隔板上。

天、云、山、树,勾勒彩色的寂静,

瞬间仿佛无量微劫。



芝山


往回走,小鸟密集的鸣响射在台阶的

光束上,狭长的光照揭示微尘的内世界

原来叫土素山,你说,因为长出灵芝三叶

一位从帝都来的诗人,在这里读书,徘徊,


晴日远眺匡庐隐隐的青峰,或刺扁舟浮游于

波浪宽广的江心,橘红的帆影脱下

水光的政治学。这些真实的奥义,移情到

那篇蓄满时间的文章,构成一种伟大的误读。


香樟树又在换叶子,我们走过古老的树荫

宁寂的止水亭,重建的芝山寺——

一只白鹳从池面细小的水纹里跃出

经过我们的头顶,拍打着热烈的空气

然后上升,形成蔚蓝色云朵的漩涡。


你骑车回返,我在后面,后视镜里的小城

譬如晶澈的溪流环绕我们周身

落日照例一层层剥落金色的轮回外壳

在光线与阴影相互切割之中

我们看着彼此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妙果寺的藤蔓


小面积的光照,偏离了

废墟中心的那一株藤蔓:

每一片傍晚的叶子

都显现同一的色彩。

 


气泡

 

她说:这首诗压得太密实,

需要一些白色的气泡。

 

 

银鱼

 

站在渡口的路边:小贩在卖银鱼,

他捡起一条透明的薄片,

只剩眼睛和尾部一点黑色……

而对岸,已被芦荻和不知道名字的植物所占领,

要是在五、六月份,那里将是浩瀚辽阔的湖面,

也是它们生活过的原乡。

现在,它们的同伴(或许是后裔)

随湖水退到几十里外:

死后被放在离出生地最近的地方——

他回过头,气垫船又靠岸了。


 

一滴水珠所呈现的透明

——给诗人唐恒

 

你又开始写诗

是中断写作的二十年后

得知自己身患了重病。

在滂沱的雨夜

我读你,你在诗中

似乎在与漫长的虚无赛跑

似乎在抵抗幽深而坚硬的命运。

你叙述祈福的老母亲

天上的父亲,照料你多年的妻子

还有你的兄弟、邻居、病友们

他们同样也是我平淡生命中最闪烁的部分。

我和你一样,通过触摸诗歌来呈现自己

就像一滴水珠所追求的那颗透明。

那么,趁我们还有时间努力写下去

我的诗人兄弟——“我们”的里面包含了你。

 

 

最后的晚上

 

后来,他又去红樱桃书店

买了一册荷马,然后回到住处

打开橙色的封面,

翻到阿基琉斯坐在灰色的岸边,

遥望酒色的海水,默默祈祷的那一页;

他对着窗前聚拢黑暗的光芒,

把几根头发揉搓成一绺小辫子,

夹在书里面,然后拿在手中。

 

当他在东湖的岸边, 

倾听波浪剧烈地拍打水泥台阶,

对岸斜视的灯光是记忆的银鱼,

在翻涌的湖面上移动、闪烁;

而那册古老的诗集就像她那样,

始终坐在他的身边。



天台

 

每小时,湖水的手臂总会递过准确的时间

北岸的金色逐渐变化为枯黄与灰寂

然后降落成东湖上闪耀的黑暗。

而他仅仅是俯瞰:八十年代那座红砖楼的天台

在竹篙后面,风神奇地摆动

一个小脑袋从苎麻裙侧面钻出来

奔跑在镂空的围栏内追逐

恒定的孤独。很快,很多个自己都消失了。

当白色的月亮幽暗地升起

她推开玻璃上的乌云,撤回书桌前的阵雨

再次照亮了我们的前额。




先是敲击在金属的骨骼上,

然后线状的时间与凹面的光汇流于


闪烁着一片静寂的深廊,进入午夜的

视野,孤悬宇宙的弧光灯下:


尖叫的词语,逃出书籍辽阔的

舆图,卷角的湖岸线压平又拱起。


那些带有色彩空间的椭圆,那些

转身离去的墙体冰裂的声音,


而不知道名字的灌木,在窗外

黑暗地摆动,像一种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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