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疯子”和他勇敢者的游戏

一期一会｜《徒手攀岩》

前段时间由朱一龙、黄志忠、陈数、焦俊艳领衔主演的灾难片《峰爆》，将徒手攀岩这项运动，推向了大众的视野。

今天为大家推荐的这部纪录片，被誉为史上最棒的攀岩电影。在第91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上，《徒手攀岩》拿下了奥斯卡最佳纪录长片奖，豆瓣评分高达9.0。

有网友调侃：“奥斯卡评委们看到一半，两手冒汗，心跳直奔200——得了得了差不多得了，奥斯卡拿去，关掉关掉，我不看了。”

还有网友求助：“看电影看出恐高症怎么治疗？”

《徒手攀岩》全长100分钟，讲述了33岁攀岩家 Alex Honnold，在2017年6月，徒手攀爬美国约塞米蒂国家公园内，914米高的酋长岩的故事。影片拍摄历时两年，记录了Alex从准备到最终完成这次史无前例的攀登全过程。

酋长岩是世界上最具标志性的岩壁之一，位于美国优胜美地国家公园，它看上去几乎是一块直上直下、没有植被的花岗岩岩壁。Alex的这次经历之所以值得被记录，是因为他全程徒手攀爬，不使用绳索作保护，只有一个人、一双攀岩鞋、一个镁粉袋。

图片来源: Samuel Crossley, National Geographic

影片男主Alex堪称是个奇迹，这场攀登实际是发生在17年6月3日，是当年非常重量级的新闻。

最终Alex选择了自己的老朋友金国威（Jimmy Chin）和太太伊丽莎白·柴·瓦沙瑞莉（Elizabeth Chai Vasarhelyi）带领的国家地理团队，记录下了亚力克斯攀登优胜美地公园EI Captain大岩壁的这一壮举。

导演金国威（Jimmy Chin）和联合导演以及太太伊丽莎白·柴·瓦沙瑞莉（Elizabeth Chai Vasarhelyi）

如果去查金国威的履历，我们会发现他除了电影导演和国家地理摄影师之外，还是一位攀岩运动员。他曾攀登过珠穆朗玛峰，并在上面滑雪，他的足迹遍布亚非和南美洲。他拍摄过的作品包括2010年纪录片《180°以南》和《攀登梅鲁峰》。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个成为电影制作人的攀岩者。“首先，我是个攀岩者。一开始我只是拍摄攀岩的同伴……慢慢却从摄影师成为了电影制作人。并且我刚开始拍摄的时候，那时候还没有单反，都是用的胶片。”

导演金国威（Jimmy Chin）和联合导演以及他的太太伊丽莎白·柴·瓦沙瑞莉（Elizabeth Chai Vasarhelyi）

《徒手攀岩》
导演: 金国威 / 伊丽莎白·柴·瓦沙瑞莉主演: 亚历克斯·霍诺德 / 金国威 / 更多…类型: 纪录片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语言: 英语上映日期: 2019-09-06(中国大陆)片长: 100分钟

（友情提示：恐高症、心脏不好者请谨慎阅读本文，慎重观影）

01
摩擦力的游戏

徒手攀岩，顾名思义，是在不借助任何保护措施、没有任何同伴的情况下，仅仅靠四肢和一袋镁粉进行攀登。

身后没有退路，更没有后悔之路。一块松动的石头，一只坠落的飞鸟，甚至突如其来的身体疲惫，判断失误等等，任何一个失手，对攀登者都很致命，高空坠落的后果，非死即残。

就像纪录片中所说：徒手攀岩好比参加奥林匹克，冠军能拿金牌，而拿不到冠军的其他选手则会失去性命。

因此，这项运动的危险程度超过了翼装飞行和死亡蹦极，位列世界十大极限运动之首，死亡率高达50%。

拍摄地酋长岩，是一块全球最大的花岗岩巨型独石。光溜溜的绝壁，不但直上直下，而且几乎没有任何着力点，有 " 攀岩界的宇宙中心 " 之称。它是全球最难攀爬的路线，同时也是无数攀岩者心中的神圣高地。

很多攀岩者都想过去尝试徒手攀登酋长岩。

但唯二公开宣称过考虑攀登的人——迈克尔·里尔登和丹·波特都已经先后死于攀登事故。

此后也无人真正地去尝试，直到亚历克斯的出现。

亚历克斯徒手成功登顶，用时3小时56分钟。此事震惊了全球的攀登界，被誉为人类攀登史和运动史上最伟大的成就之一。

虽然这是部提前被剧透结果的纪录片，我们都知道亚历克斯成功了，但是它的精彩程度丝毫不减半分。

事实上，影片中真正惊悚的无保护攀爬酋长岩的镜头只有13分钟，前一个半小时讲这个目标在Alex心里怎样酝酿了8年，他又如何集中花2年时间来准备。

在奇观背后，整个准备的过程像是一本攀岩教科书，所使用的方法和技巧是所有人都能学习的。

02天生偏执狂

他的名字叫Alex，是一个85后的加州大男孩，美国攀岩圈的传奇人物。

他从小爱攀岩，从11岁开始，连续7年，每周花6天时间在攀岩馆训练自己的攀岩技巧和体能。2004年，他的父亲突发心脏病去世，只有19岁的Alex对人生有不同的感悟。
成绩优异的他直接从加州伯克利大学退学，私自开走家里的旅行车，全心全意的开始他的攀岩生涯。他正在进行的是攀岩历史上最不可思议的挑战：徒手攀岩酋长岩。

每一次攀登，都是在与死神搏斗，一旦开始，除非登顶，否则就是失败，而失败就意味着死亡。

而酋长岩，全世界攀岩爱好者心中的圣地。
它笔直光滑的壁面，高约 1 千米，如镜子一样反射着太阳光，俊美优雅。

历史上成功徒手登顶酋长岩的人数，是零。整个岩石表面没有任何可以抓住的裂缝或边缘。攀岩者能够借力的微小凸起，可能就是毫厘。

既然难度和危险都那么高，那亚历克斯为什么还要去完成这次挑战呢？

这一部分来自于与生俱来的勇气和镇定能力。

亚历克斯的大脑杏仁核没有普通人那么敏感，需要高度的刺激才能做出反应，这就注定了他在大风大浪面前能够临危不惧。

而另一方面他非常热爱攀岩。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攀岩可以看作是Alex躲避外在世界的避风港。Alex自称小时候有颗“黑暗之心”。
父亲被怀疑患有艾斯伯格综合症，从小到大很少与他交流。“我们会开几小时的车都不交谈，表达自己的情感对他来说不太舒服”，他在自传中回忆。

母亲则很少鼓励和赞赏他，不管他做什么，总是“还不够好”，Alex父母的婚姻不幸福，家里人从不拥抱，也几乎不用“爱”这个字眼，是个非典型的美国家庭。
幸好他年幼接触攀岩，一拿起就再未放下。等到19岁时，Alex尽管考上加州伯克利大学，却与环境格格不入，在这个理应充满了有趣灵魂的精英环境中，他交不到朋友，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度过了一生中最隔绝和孤寂的一年后，Alex选择退学，向攀岩寻求庇护。

徒手攀岩带有一望即知的危险性，后果越严重的极限运动，在做成之后成就感越高，越能让那个哇哇大叫的怪兽闭嘴。
Alex 甚至弄了一辆房车，从此吃喝拉撒睡都在车里，每天寻找适合攀岩的地点和天气。

徒手攀岩之路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了，亚历克斯也从攀岩爱好者变成了专业“大神”。

让Alex一战成名的无保护独攀挑战要追溯回2009年，23岁的他在愚人节当天完成月华供壁独攀震惊攀岩圈。随后他越战越勇，一路刷新全美国著名岩壁路线的首次无保护独攀记录，改写了攀岩这项运动的极限。
他喜欢把自己的极限不停地往前推，所以他把被称作“绝对攀岩圣地”的酋长峰纳入到自己的计划中。
但多年来，他一直有一个梦想：挑战酋长岩，正好这一次遇到了这样一个机会。

想要拿下酋长岩这面光滑的“墙”，单凭勇气是远远不够的。首先就是刻苦训练，他的车上挂着一个指板，用来训练手指力量。

还有身体柔韧度的训练，身体于他，更像是一台精密运作的机器。

其次是周密的计划。
虽然观众们看到的是Alex一次性攀登酋长峰，但在长达两年的有保护攀岩练习，至少已经在绳索辅助下，爬过酋长岩达 40 多次，目的就是熟悉每一个着力点，分解每一个动作。
这使他能够清楚的记下在岩壁上的每一个关键绳距中确切手脚放置点。整个摄制组也是不断的反复跟随Alex的训练，来找到最佳的拍摄角度。


在实际练习时他们也把酋长峰分成了三十段，沿线布满大量裂痕和缝隙，有些很大，有些还没有指关节宽。

在攀登过程中他需要把身体挤入狭窄的裂缝，趾尖踩在火柴盒宽的壁架上。在有些地方，要仅凭指尖挂在岩壁上，身体则悬在空中。
Alex之所以如此淡定，部分原因要归结于他细致入微的准备工作，他在每个部分的练习都不少于九十次。

全程有 4 个难度最高的部分，他都做了详细的步骤图，更是带上有经验的前辈，帮自己出谋划策。

经过长期的准备和探索，亚历克斯决定开始挑战。

这天清晨，天色还没完全亮，亚历克斯已经在山脚下换好了衣服，途中还深呼吸了好几次。

攀登的过程，全程高能，亚历克斯的每一个动作，都紧抓人心。

没想到摸到了山，他就开始往上爬，表现得相当淡定，不仅面无表情，连呼吸都很平稳。
一步一步往上攀登的步伐就好像带了辅助绳一样有力和轻松，反而是在地面上等待的伙伴们紧张地不行，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时太阳渐渐露出了光芒，亚历克斯已经爬到了人用肉眼看不太清的高度，镜头里也只剩下他的背影。

就这样，亚历克斯一个人在酋长岩上越爬越高，直到遇到了整个线路里最玩命的一段路——“极限平面”开始了…

亚历克斯到达了一块几乎垂直且平滑无物的区域，他只能依靠不足两厘米的岩石突起支撑身体，每一个动作都无异于是在死亡边缘试探！

随着不断地往上攀登，体力已然是所剩无几，终于坚持到了名为“怪兽大裂缝”的这一段。

他把身体嵌进山体之间的缝隙里，通过山石的摩擦力前后挪动自己的身体，以此来节省自己的体力消耗。

就这样一步一步，亚历克斯靠着摩擦力，缓慢又稳健地向不远处的山顶攀登。最后是攀登酋长岩的尾声——“耐力角”。

之所以叫“耐力角”是因为路途已经过了三分之二。
最后的几百米攀登是对攀登者体力和精神的终极考验，因为最后这段路已经超越了技巧，完全是靠毅力在继续。

到了这里，随行记录的摄影师已经是不敢再看下去了，他表示受够了这一切，甚至还发誓下次再也不会来干这个。

最后，他成功登顶了，用时3小时56分钟！

他度过了“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天”：“I feel like never smile so much before.”

03

不可能Again的拍摄

虽然亚力克斯在四个小时内就完攀，但是制作《徒手攀岩》这部纪录片历时近2年。

拍摄日期是2016年春季、夏季和秋季，以及2017春季中最适合攀爬的天气日子里。尽管情况艰难，但是导演金国威决定，还是要追求最佳的结果。

徒手攀岩的摄影团队，包括金国威自己，以及摄影师Mikey Schaefer和Clair Popkin。组建这样的制作团队，只能挑选可以攀岩和又懂摄影的人，所以选择面非常小。

EI Captain大岩壁上，可供徒手攀登的岩壁非常脆弱，所以摄制组无法配备大队人马，跟随亚历克斯拍摄。

在拍摄中，整体主要分成两个团队。其中较小的团队在地面拍摄亚力克斯的生活镜头，包括他的幕后采访以及他和周围人物的情感交流等。另一个高山团队则拍摄他的攀岩过程。

这个拍摄项目需要全员随时就位，而且需要具备一定的攀岩知识，因此整个团队具备极强的跨界能力。在拍摄过程中，摄影师需要擅长移动拍摄，并能够根据各种地形环境迅速的进入拍摄状态。

而且音频师的工作条件也十分苛刻，他的工作环境相当复杂，除了要确保攀登全程都能够捕捉到相应的音频，还要保证声音干净纯粹。

拍摄的安全非常关键。“我们经常会和团队成员说，你首先是个攀岩者，拍摄前你必须确保自己做好所有攀岩者的准备工作，然后才开始攀岩，出现一点小失误在攀岩时都是非常致命的。”

徒手攀岩是按照一个镜头一个镜头的细节拍摄的，这也许和普遍的纪录片不同。

令人意外的是，虽然无人机很流行，但实际上酋长峰所在的国家公园禁止无人机，在2000英尺之内禁止直升机。再者用航拍来拍摄攀岩纪录片会违反其规则，Alex的成就也不能被官方所承认。

“在国家公园不能使用无人机。并且我们也不希望亚力克斯的行动，受到无人机的干扰。所以我们用1000毫米的镜头，在远处拍摄。”

所以在Alex冲顶挑战的当天，四位摄影师潜伏在岩壁上近距离拍摄。但在路线难度最高的巨砾坡段上，是完全没有安排近距离的摄影师。全景镜头只能依靠地面的远程固定摄影机，和2000英尺以外的直升机上的1500mm 望远镜头。

片中徒手攀爬酋长峰的部分，有99.9%的特写镜头，都是四位悬在岩壁上的摄影师完成的。《徒手攀岩》的拍摄难度，绝不亚于Alex攀爬酋长峰，可以说这是一部十分难得的作品。

金国威表示操作全是手持式的，在每条素材末尾你都能听到摄影师喘着粗气，因为他们屏住了呼吸。在剪辑室时，你会看到镜头末尾画面上下晃动，那是因为摄影师在呼吸。

片中，悬崖峭壁上的亚历克斯身边几乎只有鸟儿飞过，但在镜头背后，是8名提前在岩壁各处等候拍摄的摄影师。

拍摄时，摄影师往往需要背负几十斤重的摄影器材和攀登装备挂在绳索上，随着拍摄需要快速上下绳索，这对摄影师提出了很高的体能要求和熟练的绳索操作要求。

拍摄过程大体上是这样的——

摄影师们既要清晰记录亚历克斯攀岩时的所有细节，又保证自身安全，还不能有任何失误，不能影响亚历克斯。

如果真的发生，那这种负罪感，在以后的工作和生活中都将难以释怀。

《徒手攀岩》总时长一小时四十分钟，但只给Alex正式挑战酋长峰留下最后的二十分钟。

导演金国威并没有一上来就把Alex塑造成一个完美的英雄，而是用前面的1小时20分钟，来向观众展示Alex这个人的全貌。包括他的思想、性格、行为和爱情等。

这样的冗余信息，起到了铺陈叙事的作用，能够使观众感悟到言外之旨，画外之意。

Alex与女友

片中还拍摄了大量的自然风光作为影片的留白。这在很大的程度上增强了影片的毛边感，加强整部影片的叙事感染力。

留白赋予整部纪录片拥有一种更高层次的意义空间。它能够唤起观众真实的幻觉，也让这部纪录片的画面质感更加卓群。

这不是好莱坞特技片，主角也没有三头六臂和开挂技能。他说：“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自己所热爱的事情，请一定要给自己一个机会，再用所有的热情和时间去坚持。只有站在高处，才能看到更美的风景。”

最终亚历克斯成功登顶，对着镜头，孩子气傻笑的那一幕，相信看过的人都不会忘记，我们为他庆幸，也由衷感受到了他对这一极限运动的最纯粹的热爱。

亚历克斯对于这段经历发表了意味深长的评价：

“生命之意义在于奋勇当先，至于个中原因，倒不见得多么重要。这就是你的人生道路，你要好好走下去。你直面恐惧，只因这是实现目标的必然要求。这就是他妈的勇士精神。”

—— 这世上有一种鸟，一生都在天上飞，累了，就睡在风里，这种鸟一辈子就只能落地一次，那就是它死的时候。这不会是亚历克斯最后一次攀岩，他的“不可能任务”，还在继续。

B站有汁源，观影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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