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库｜从一千遍工作室，到真有创意公司：一次整体艺术的当代实验

从走向公共、讨论「新丑」的阿那亚海报节，到油罐艺术中心的LOGO和VI设计，从生巧克力品牌 Nama Cocoa 极具辨识度的俏皮企鹅，到荣获 2018 金点设计奖年度最佳设计的 F2N Market 农夫市集标识与品牌视觉，从易烊千玺上一张翻唱专辑《后座剧场》的字形设计，到叶锦添导演的舞台剧《倾城之恋》的海报视觉，一千遍工作室自 2014 年创立伊始至今已走过八年光阴，一面坚守，一面积累，现下展露出丰富生动的创意表达。

一千遍工作室由朱砂和王咪共同创立于北京，二人都出生于文艺世家，都曾在国外学习艺术相关专业。工作室的初始业务重心在于独立出版和平面设计，负责过阿城、贾平凹、莫言的小说封面装帧设计，也为《iLOOK》等杂志刊物做过视觉设计。「除了做书封设计，他们甚至自己翻译、编辑、出版书籍，慢慢走出来了一条路。」一千遍工作室合伙人兼创意总监 Dotti（王也贝妮）回忆道。「很长时间以来，人们都将一千遍理解为一个做书的工作室，但是众众所周知，做书是不挣钱的。」

艺术与商业之间是否能够达成平衡？这个问题在一千遍工作室合伙人兼设计总监 Roger（罗天泽）2018 年加入后得到了一半答案。Roger 曾揽获德国红点设计奖、纽约及东京 TDC 奖、金点设计奖及徳国设计奖等诸多国际奖项，在品牌形象、包装与装帧、美术指导等相关领域经验丰富。他的理智与朱砂的感性形成平衡，同时也产生摩擦：Roger 倾向于以五至十年的路线来制定永续的设计逻辑与规范，朱砂则更倾向于自我表达明确、张力充沛的独特设计。对此，Roger 笑言：「这大概和我们的教育背景差异有关。日本和香港对台湾的设计师影响很深，我们的教育也是体制化的。而据我所知，朱砂在法国接受的平面设计教育围绕社会运动展开，他们的教授鼓励他们去做社会运动海报。这是本质上的一种不一样。」

2020 年初，Dotti 成为一千遍工作室合伙人兼创意总监，上海工作室也随之成立。不论是风格还是实质，一千遍北京和一千遍上海都各有不同。「一千遍北京更像是一个艺术设计工作室，承接的项目多半有着明显的指向性和需求。」Dotti 解释道。「而一千遍上海更像是一个惯常定义下的设计工作室，Roger 是幕后设计师，日常工作更多就是在潜心做设计。」

Dotti 的加入不仅促使一千遍工作室明晰了业务板块及流程，更为创作与商业之间带来了更好的交流和权衡。她曾任新加坡、中国香港及澳大利亚等国际公司要职，而后投身创意策略，成为包括巴黎欧莱雅、维珍航空公司等数个国际企业及时装品牌在中国的策略顾问和项目负责人，并曾负责《FOOD&WINE 吃好喝好》、《DRIFT》、《DAZED 中国版》等国内一线杂志的编辑内容，对以品牌整体为核心的定位规划、视觉传达、市场营销独具先见。「加入之后，我开始努力扭转客户对于设计工作室的理解。」 Dotti 有些无奈地笑道。「目前大多数人对于设计工作室的认知其实是混乱的，人们愿意花很高的价钱去找建筑师，但不愿意以合理的价格去找一个设计师。这时候，我就需要向客户阐述美工设计的创意价值。因为设计并不仅仅关乎视觉输出，背后隐形的线索和脉络还包括创意构思。」

从阿那亚海报节算起，一千遍上海已经成立一年有余，并计划于 2022 年开启新篇章——真有创意公司（So Creative Studio）。「一年下来，我个人还是有很多体会和想法。总结了一下，我就跟他们说，我们应该在新的一年里做一个新的品牌。往大了说，这是我们对设计和创意的一次思考汇总；往小了说，我们觉得我们应该做更多、更新的东西，与一千遍共生共长。」谈及创立初衷，Dotti 继续说道。「越来越多的客户开始带着创意需求来找我们，也许客户最初指向性很明确，就是希望我们提供设计服务或者是视觉输出而已。长期合作之后，他们会咨询我们对某个产品或概念的看法，工作室这时就逐渐演变成了一个类似品牌顾问的角色，开始深入核心地去前端解决问题，而不再停留于尾端的设计表面。」

真有创意公司的创意范畴不止于平面，可以是动态设计，也可以是视频制作。较之于传统意义上的创意或设计工作室，真有创意公司最鲜明的特点在于创意的整合式执行。Dotti 指出：「在国内，会有相对一部分设计工作室的合作模式还是只负责给到设计稿，不会涉及后期制作，这其中存在很大的误差风险，可能会导致最终成品和最初设计相差甚远。」这时她又话锋一转：「但之前有非常信任我们的客户来找我们，说想做某个产品，不过具体概念还是空白，甚至名字叫什么都还没想好。在这个案例中，从起名字到产品数据、包装结构设计，乃至整个制作过程，我们都是从头至尾地带着客户去做的，这就和传统模式不太一样。」工作室与葡萄酒买手品牌 Simple Drinks 之间持续而有机的合作也是这种新模式的佐证，从更新升级品牌视觉识别系统，到产品联名，甲乙方不再是服务与被服务的关系，而是观念相通、彼此丰富的合作关系。

真有创意（So Creative Studio）的理念颇有些「整体艺术」（Gesamtkunstwerk）的意思。这个由德国著名作曲家瓦格纳最先提出的概念源起于乐剧，主张在艺术、设计或其他形式的创作中将不同艺术形式结合为统一的整体，在十九与二十世纪之交的欧洲各国掀起新潮。从工艺美术运动到新艺术运动，从青年风格运动（Jugendstil）到风格主义运动（De Stijl），再到包豪斯国立建筑学院的创立，整体艺术的思想贯穿其中，对艺术、设计、建筑领域产生了持续而深远的影响。在这里，创作的门类分野仍然存在，却不再离间，而是通过综合性的创意表达引发最大的共鸣，怀揣理想主义式愿景改造我们周围的世界。

「出了北京、上海、深圳这些城市以外，我们也看到其他地方有越多越多的设计师开始用自己的作品去推动行业发展，但国内的普世美感，或者说是有一部分设计师的社会责任还是一直没有上来。」 Roger 坦然地分析道。「我们希望有能力和机会去参与并影响社会的普世美感，创造更多的可能性。」基本美感、恰到好处的前瞻性，以及舒适的使用体验是他在设计实践中始终坚持的品质标准。用 Dotti 的话来说，“我们给客户的一定不是掉到地上的苹果，也不是这棵树上最高的苹果，而是他的视线里能看到，但需要稍微跳起来才能摘到的那个」。

尽管中文名叫真有创意公司，「公司」二字其实并不能准确传达两位创始人的构想。「我希望我们是一个 12 人以内的、很紧密的工作室，是体量虽小、但产出最优质作品的一种存在。」 Dotti 如是说。「把公司做大做强这件事并不会让我觉得很有成就感。」从最初的双人搭档，到如今分设设计部和创意编辑部的八人团队，Roger 用「天天向上」来形容工作室内的氛围。「我们在面试的时候会问你喜欢听什么音乐、看什么电影，注重的是志趣相投。我们不会问你有多少资源、每天的平均产值如何。」Dotti 进一步补充道。「我们很注重设计师的成长，愿意在创意讨论上花时间，一起建立好的观念、梳理设计逻辑，培养好的感情。」

「我们想要实验，这其中还是有一定的理想性。」采访末了，Dotti 和 Roger 这样总结道，「我们想看看，如果脚踏实地、低头做创意，我们能否抵达如今向往的目标。」

撰文 ✎ saltyp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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