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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史|严复的政治生涯

2015-07-24 王龙 领导文萃

1879年(光绪五年),深孚众望的严复学成归国。由于在留学时期即已享有一定的名气,故“南北洋争先留用,得之惟恐或后”。不久,严复便应船政大臣吴赞诚之聘,回到自己的母校福州船政学堂担任教习。

李鸿章的收编

李鸿章一生任人唯亲,但他早就看重严复的才能,想把严收编为“自己人”,因此“尝示意其执贽称弟子”。可清高孤傲的严复一口回绝,就是不愿放下架子去“攀龙附凤”,只想凭自己的真本领做事。苦熬十年后,终于升任北洋水师学堂会办。四弟严传安苦苦劝大哥:当上会办了,应该多到李鸿章那里“走动”一下,有所表示。严复不得已勉强“走动”了一下,果然立竿见影,第二年(1890年)李鸿章就提升严复为总办了。

清高自负的士人本性,决定了严复最终不可能把自己融入蝇营狗苟、鬼蜮如林的腐恶官场。自由文人的个性,反倒使他恃才自傲,口无遮拦,肆意评论朝廷。在李鸿章手下的北洋水师学堂供职仅三四个月,就碰上了日本窃取琉球案,严复无比愤慨,年轻气盛的他出语“激直”,常常对人说:“不出三十年,中国周边的属国都将丧失殆尽,我国将如老迈的母牛任人车裂分割了!”李鸿章从此对这位“异议分子”敬而远之。

点燃戊戌变法的精神火炬

甲午中日战争,成为彻底改变严复命运的转折点。

然而,仅仅一百多天后,北京城就黑云压顶,风云突变。慈禧发动政变,将光绪幽禁于瀛台。

眼看革命渐呈星火之势,腐朽江山已大厦将倾,清政府为笼络人心,宣布仿行宪政,然其核心目标仍是重新使“大权统于朝廷”。具有西方知识背景的严复,自然成了清廷重点延揽的“新潮人物”,社会地位逐渐上升。

1908年之后,他连续被聘为审定名词馆总纂、宪政编查馆二等咨议官、福建省顾问官;1910年,他以“硕学通儒”的资格,进入新设立的资政院,并被海军部授予协都统军衔。此间严复无论作何发言,都受到同僚好评,“大家佩服无地”。他不无幽默地说:“我现在真如小叫天,随便乱嚷数声,人都喝彩,真好笑也。” 1911年10月4日,武昌起义前六天,严复还为大清朝填写了第一首国歌《巩金瓯》。在清廷危亡的最后关头,他写下的依旧是:“帝国苍穹保,天高高,海滔滔。”仅仅六天之后,武昌炮声一响,严复的歌词如一出荒诞的黑色幽默,成为了大清的殉葬品。

袁世凯的幕后助推

革命洪流猝然而至,满怀矛盾的严复还没有来得及作出选择,历史又把他抛上了舞台。这次幕后的推手,是大名鼎鼎的袁世凯。1895年天津小站练兵,两人结识,一直到1916年袁世凯去世,严袁两人之间的来往从来没有间断。由陈宝琛推荐,严复被袁世凯揽于帐下,在炮火中为其痴心奔走。

严复感到只有举足轻重的袁世凯才是有能力砥柱神州的不二人选。袁世凯对严复也颇为重视。出任临时大总统之后,袁很快召见了严复,任命其为京师大学堂总监督,之后又任命他为总统府顾问官、海军部编译处总纂等。

然而亚洲第一个共和国的成立,带给中国人的热望并未能维持太久。1913年7月,“二次革命”爆发,政局动荡再次引发了社会动乱,这显然不是严复所愿意看到的,也与他最初引进的进化论理论南辕北辙。

对社会安定的祈望,压倒了对民主理想的追求,他日益渴望一种使社会持续稳定的政治体制,期待建立一个强有力的政权。因此,他对民国初年的党派之争一概厌恶透顶。而国民党人对袁世凯的抗争,反而促成他反对共和革命的立场。随后,在一系列内政外交上,严复坚定地为袁世凯站台呐喊。

时间久了,严复也并非看不出袁世凯的软肋。私下里他认为袁在旧日帝制时代,也不过“一才督抚耳”。他也看到了袁世凯身上的守旧与专横,对袁不抱“过分之望”。

1915年,袁世凯称帝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他派杨度几次三番找严复,劝他参加其登基专用机构“筹安会”,欲借一帮名士为其摇旗呐喊,严复自然在其笼络之中。

严复对袁世凯急于恢复“帝国体制”并不完全赞成,对袁世凯先前软禁蔡锷也极为反感。他觉得君主之威如今早已扫地,贸然复旧,只能乱上加乱。杨度继续哄劝他:筹安会只不过是搞学术研究,搞清楚君主制是否应当恢复,其他的事到时自然会水到渠成。既然只是研究,这对于使命感极强的严复而言,无疑很能打动人。严复就说,他固然认为中国此时仍应行君主制,问题在于根本没有合适的人选。

不等犹疑之中的严复把话说完,杨度就起身告别了。第二天,人们在筹安会发起人名单上,赫然见到了严复的大名,名列第三。严家门口多了两个荷枪的壮士,说是长官担心匪徒来相扰,派来警卫。严复自此闭门不出,筹安会找他去议事,便托病推辞。世人所谓的“筹安会六君子”,其余五人都有“劝进文”,唯独严复没有片言只字。1915年12月12日,袁世凯悍然宣布称帝,严复谢绝袁世凯的任何邀请,静观其变,“其庆贺朝宴,均未入场”。

尽管并没有参加“筹安会”多少实际活动,但复辟帮凶的恶名终究难逃了。天津《广智报》当时画了一幅漫画:袁世凯头戴冠冕,身披龙袍,端坐正中,四方画着四条狗,分别代表筹安会“四大将”,其中之一,便是严复。对于“走狗”这个侮辱称号,严复苦涩地道:我“狗了不狗,走也要走的”。

1916年3月22日,袁世凯的逆行终于走到尽头,被迫宣布取消帝制。

当众叛亲离的袁世凯于1916年6月去世,在一片举国欢庆声中,严复却立即关起门来,悲悲戚戚地写下一首《哭项城归榇》,表达对一代枭雄折戟沉沙的不忍之心:“化鹤归来日,人民认是非。”

1921年10月27日,严复带着无限的惆怅,离开了人事纷攘的世界。

(摘自《领导文萃》2015年5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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