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北大荒知青
青春从这里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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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无限好,晚霞更美丽。
我们正值这样的年纪。
那么,就让我们借着夕阳的余晖裁下几片自己的剪影,祭一祭我们的过去,祭一祭曾经的北大荒岁月。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北大荒流传过一首歌,歌中唱道:“天高云淡雁成行,展翅飘飘飞故乡,追逐春风千万里,比翼飞回北大荒……”
春天里,大雁飞回北大荒了,我们的心也随着大雁飞回到北大荒。
当年在北大荒,我们是多么渴望能够回城,回到父母家人身边。只要能回城,就是扫马路、淘厕所也甘心情愿。
于是,我们寻找各种门路,想尽所有办法,只要能离开北大荒无所不用其极。
想当年,我们离开北大荒的时候,曾经发誓:狠跺三脚永不回头。我们绝尘而去──阿弥陀佛,总算是脱离了苦海。
谁知造化弄人,在北大荒时,夜夜梦见千里之外的家乡;离开北大荒后,却是夜夜梦见那遥远的北大荒。
我们梦见过──
北大荒的天、北大荒的地、北大荒的雪、北大荒的雨、北大荒的蚊子、北大荒的小咬、北大荒的黑瞎子、北大荒的狼、北大荒的火墙、北大荒的炕、北大荒的锄头、北大荒的镰刀、北大荒的雨靴、北大荒的棉袄、北大荒的馒头、北大荒的碴子、北大荒的来自天南地北的老职工、北大荒的来自五湖四海的知青……
就是聊起天来,也言必称北大荒如何如何……时时地挂在嘴边上。
陌生人相遇,只要对方是北大荒的,就像遇到了熟人、亲人,矛盾、纠纷顿作冰释,握手言和。就是买卖也会优惠打折。
北大荒有了成就,我们觉得脸上有光;北大荒遭了灾我们扼腕心疼。
我们也像老一辈曾经做过的那样,给我们的子女们不厌其烦地讲述自己在北大荒的经历。
我们知青互相之间,接长不断短地电话、短信问候,整日价微信群聊,我们知青一次次的聚会,一回回地相见。谈论最多的都是关于北大荒。
我们根本不用抓一把黑土带回家去珍藏,因为黑土早已经深深地埋在我们的心上。
我们的人虽然回了城,可我们的心还在北大荒。
我们的相册里有几张记录着岁月年轮的黑白照片,那是我们在北大荒留下的痕迹影像。每每翻看时,我们都会泪眼模糊、手颤心悸。
那是我们吗?我们曾经是那个傻模样。那是我们吗?我们曾经是那个幼稚相。那是我们吗?我们曾经穿过那么寒碜的服装?那是我们吗?我们曾经有那么清瘦的面庞?那是我们吗?我们曾经有那么健硕的身量?……
看着这些照片,恍如隔世,我们几乎都快不认识我们自己了。不是吗?
你看那知青聚会上,昨日的少发青丝今何在?满座皆是白发人;当年的红颜稚脸全不见,只留下皱面岁月痕;曾经的明眸皓齿哪里去,现而今,昏花老眼辨故人、残齨缺齿叙旧情……
似乎离现在已经十分遥远了,四十多年,时光过得飞快,一瞬间白云变苍狗、沧海化桑田。变了,都变了。那时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天是朗朗的,水是清清的,风是柔柔的,太阳是暖暖的……
记得吗?
那是个白衣飘飘的年代,一群十来岁正值花季的青年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享受着生活,在青葱岁月中徜徉。就像歌中唱的那样:“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毕业遥遥无期……
”我们纯真无瑕地憧憬着未来、幻想着明天。
突然间,一场大风暴袭来,夺去了我们读书的权利,花季也匆匆地结束了。当风暴高潮过去的时候,我们却被送上北去的列车。
记得吗?
列车飞快地奔驰,向北!向北!一直向北!向着白山黑水、向着北大荒飞奔。
白天,数不清的树木和线杆滑窗而过,一个个陌生的站名扑面而来……
夜晚,一站站灯光飞火流萤,一声声轮轨碰撞惊梦……
记得吗?
列车停在了国境线边上一个叫“迎春”的小站。第一个迎接我们的是蚊子和小咬。北大荒的蚊子大而黑,叮人像针扎一样,就连咔叽布的衣服都能叮透。白天,地里的蚊子围着人乱咬,越哄越多。夜里蚊帐上落着一层蚊子,胳膊一不留神靠在蚊帐上,立刻被咬出一片大包。最不能忍受的是夜里上厕所时,那些隐私部位被咬了,抓不得挠不得。小咬更绝,钻到女生的头发里,咬得满头是包。
记得吗?
我们曾经是那样决绝地离开城市来到北大荒,慷慨豪迈。正如一个知青在他的诗中写的那样:
“身着绿装头戴星,
皆我红卫兵。
……
一辞千里东北去,
豪迈无留意。
……”
“……
少年英姿正勃发,
青春劳动去天涯。
十载不还家,
……
骏骥长嘶撒欢蹄,
雏鹰展翅奋长击。
藏龙腾海平生志,
伏虎出山抖神机。
工农养鱼水,
一溶自乐极。
……
根灌广沃土,
头越重霄九。
宇宙胸内存,
银河眼底流。
幸福长属我,
跃跃入自由。
……”
当年,我们充满着激情、豪情。
记得吗?
在翻浆的麦田里、在上冻的大豆地上,我们高喊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我们革命加拼命再加不要命。我们曾经剥下白桦树皮记下我们扎根边疆的誓言。……
记得吗?
黑夜里翻地,我们在“东方红”的驾驶室里被蚊虫搅扰、被瞌睡困扰,在播种机的播种台上被爆土狼烟笼罩,在“康拜因”上被热的无处躲藏,在晒场上被麦芒和豆毛扎的刺痒……
记得吗?
早晨两点钟下地锄草,晚上八点钟荷锄而归,走在路上,满眼都是一行行的苗。我们累得上不了炕,疲劳得倒头就睡,玉米垄一行就有上千米,相当好几华里,大豆趟子到头能合几亩地,大田里有收不完的庄稼,晒场上有扛不完的麻包。我们深知粮食的来之不易,从此我们再不剩饭,拾起掉落的馒头渣和每一粒米……
记得吗?
在北大荒偷懒耍滑是最被人看不起的,也自觉脸上无光。同伴的赞许、领导的表扬,比喝了一整瓶“北大荒”还要上头。我们干活从不惜力,落下了一身的伤。
自从有了在北大荒的经历,以后就是有再重的活也不觉得累,再大的压力也能坚持住,再苦的日子也能过,再多的困难也能克服,再高的障碍也能跨越……
记得吗?
南方的知青有着良好的卫生习惯,不管白天干活再脏再累,下工后他们都要清洗一番然后穿上干净的好衣服去食堂吃饭。星期天和休假日更是如此,都要穿上干净的好衣服,的确良衬衫、涤卡布外衣、毛涤裤子、锃亮的皮鞋、呢子大衣……
在知青到来之前,村子里除了几个转业军官和连干部的家属穿的还象点样子外,大多数老职工的老婆都是破衣拉撒的。一直到南方知青来了。当地的妇女们开了眼,纷纷托探亲的知青从上海买来掐腰的确良衬衫、紧包屁股的短立裆裤子、二型半的鞋、用削发器把头发削成时尚的发型……渐渐地,村子里的女人们变的时髦起来了。除草时节,穿着各色的确良衬衫的女人们象遍野飞舞的彩蝶,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令人不禁怦然心动。
南风北渐,一阵清风把北大荒吹遍。
记得吗?
当年,我们是多么的需要文化营养、精神食粮,而那时我们能够看的书只有《红旗》杂志、“老三篇”、《毛选》四卷,能看的电影只有“三战”(《地雷战》、《地道战》、《南征北战》),还有阿尔巴尼亚的《海岸风雷》、《宁死不屈》,朝鲜的《摘苹果的时候》、《卖花姑娘》。能看的戏也只能是样板戏。这些电影和戏里的台词我们都背的烂熟于胸了,每当停电时在黑暗的宿舍里躺在铺上对台词,是必不可少的睡前余兴节目……
记得吗?
探亲回来的知青带来从未听过的故事,《绿色尸体》、《一双绣花鞋》、《第二次握手》,讲得有章有节、有踪有影,抓心挠肺、转承启合、跌宕起伏,伴随我们度过了多少个黑暗、寒冷、寂寞的夜晚,……
记得吗?
上山伐木,齐腰深的雪里艰难地扛起原木、抬起抓钩;帐篷内汽油桶做的炉子烧得通红,床铺下还冻着冰。
记得吗?
我们当年曾经为黑土地流过血,不是吗?苞米叶子划破过我们的手;镰刀割破过我们的腿;麻包压烂过我们的肩;锄把磨破过我们的掌;大烟炮冻裂过我们的皮肤……
记得吗?
我们曾经咬破自己的手指写下坚决要求上战场的申请。
珍宝岛事件发生后,我们的担架连冒着零下三十度的严寒赶到五林洞(珍宝岛前线担架营的驻地)。我们的口罩下都挂着一个个冰坨;我们还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冻伤。
到达珍宝岛后,我们十八个小时水米未打牙。吃的第一顿“美食”是半生不熟的乒乓球大小的面疙瘩汤,也是几十年来我们吃到的印象最深、感觉最香的面疙瘩汤。
珍宝岛的冲突又起,我们冲上了珍宝岛前沿抬送伤员。前线炮弹告急,为将炮弹送上炮位,冒着老毛子“喀秋莎”炮的弹雨穿过近百米的开阔地,有人受了伤……
记得吗?
在麦收的日子里,是北大荒最炎热的时候,望着一直接到天边的麦田和晒场上山一样的麦垛,顶着灼人的太阳,我们是多么想念家乡的冰镇汽水和冰淇淋,哪怕是舔上一口家乡的冰棍,尝上一口家乡的酸梅汤……
记得吗?
春种、秋收、夏锄、冬藏……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似乎又回到了农耕时代,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终日里与土地为伴。春去秋来,四季往复,感觉好像已经麻木了。风霜雨雪无心问,花开花落两由之。难道我们真的已经麻木不仁了?
然而,那一夜夜魂牵梦绕,一次次泪眼梦醒又是因为什么?是想起了千里之外的亲人?或是想起了同学伙伴?还是想起了同桌的他(她)?是梦见了家乡的美食?还是听见了耳熟的乡音……
记得吗?
那个春节,有人探亲回家了,可我们还留在冬天的北大荒。我们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高声大嗓地一把鼻涕一把泪。高喊着那个是曾经暗恋过的姑娘的名字……
记得吗?
睡梦中,我们为什么又笑得那么甜蜜。
是他(她)要返城了,就要回到那天堂一样的家乡;还是他(她)在梦中正在进入洞房……
记得吗?
当年,我们离城时,列车第一下拱动开启了车上车下共同的情感阀门,惊天动地。是因为我们不知道北大荒有多么的遥远还是想到何时才能够回到故乡……
历史的突变,使我们这些大城市里的学生娃被送到了千里之外东北边疆的北大荒。然而,还是历史的突变让我们这些大城市里的学生娃从千里之外东北边疆的北大荒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俱往矣,四十多年过去。往事依稀,但仿佛那都已经是别人的故事了。
斗转星移,时过经年,我们都纷纷回到了城里。没有想到的是,我们曾经十分熟悉的城市却变得那么陌生,好像不是我们的城市;我们在农村学会技能在这里根本无用武之地;贫下中农教给我们的忠诚老实则使我们屡屡被骗受欺。许多人因为没有文凭、不懂外语、不会使用计算机而找不到好工作。成了一台将要报废的机器。
为了修复这台机器,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开始重新学习,废寝忘食,不馁不弃。
另外,还要生出一百个心眼儿、一千个主意、一万条诡计。对付复杂的人际关系。
我们终日里辛劳为稻梁谋,为孩子、房子、车子、票子。为了把新居装饰成圣殿,为了把孩子送到我们不曾达到的学历。
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
“最是秋风管闲事,红他枫叶白人头”。我们发染雪、鬓成霜。两眼昏花、一口残牙……我们还会更老,腰会更弯、背会更驼、腿会更软、手会更颤……会垂垂老矣。
但我们是幸运的,我们还活着。想一想那些已经离世的老铁道兵和老职工,还有那些英年早逝的知青……
我们应该为他们酹酒相祭。
我们已经到了“靠燃烧记忆取暖”的年纪了,应该是无欲无求的年纪。金山银山都是身外之物,只有活着才是真谛。我们不求名车、豪宅、亿万钱,只愿人长在,来日能相见。更重要的是我们还要活着再去看看我们的北大荒。
我们一次次地问自己:为什么这么一直把北大荒放在心上。
因为我们在那里流过汗、流过泪、甚至流过血?因为我们在那里留下了苦、留下了爱、甚至留下了恨?因为我们在那里留下了穿过的破棉袄、留下了盖过的旧棉被?因为我们在那里留下了曾经开过的“东方红”、操纵过的“康拜因”、驾驶过的“优特”和“热特”?因为我们在那里留下了曾经放过的马、牧过的牛、养过的猪?因为我们在那里留下了曾经……
因为我们有一个永久的名字叫:知青,因为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北大荒知青。还因为我们把魂留在了北大荒。
此文是应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三师二十一团二营十七连微信群里史建民大哥之邀,为纪念北京知青赴北大荒47周年及上海知青赴北大荒46周年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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