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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69”的故事——纪念自己上山下乡45周年


“小69”的故事

纪念自己上山下乡45周年


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滞留了三大批初、高中学生没有及时分配工作,在随后的上山下乡热潮中被称作老三届,他们就是1966、1967、1968三届初、高中毕业生。后面的1969年毕业的初中生,因文革动乱休学一年,1968年一月中央紧急叫停了“大串联”,国务院号召“复课闹革命”时,回到学校的一批学生。他们的初中生涯到69年8月就突然结束了,只勉强上了一年半的所谓中学。这批初中生不同于老三届,也不同于后续招收的初中生。他们是一批被称作知识青年的,文化知识只停留在小学基础的一届,成为共和国一批最特殊的学生。

这批学生年龄只有十五、六岁,在校期间从未见过课本。当时老的教材被当作封、资、修完全封闭,新的没有人编写,或者根本不知道按照什么样的思路来编写,所以69届的这批学生所学的文化课是随着老师的感觉教的。数学课只学了一些正负数、有理数,也只相当于现在小学5、6年级的基础知识。物理课老师讲了杠杆原理和用电常识。


有一堂课,在我的记忆中十分深刻。那一天,老师站在课桌上,手里拉着一条电线在做实验,老师让一个同学拿电笔量他的另一只手,电笔突然亮了起来。身体通了电为什么电不死人呢?原来这就是木头绝缘的原理,老师告诉我们:人体虽然带了电,但形不成电流,人就不会触电。课堂上学生们都被谜住了,瞪大了求知的眼睛。有的同学提问:我站在地上摸您的手可以吗?老师说,那样就接地形成电流了,我和你都要触电,甚至可能产生生命危险。


记得那时同学们都非常喜欢外语这门课。A、B、C、D26个英文字母,很好学。还学了祝毛主席万寿无疆、祝林副主席身体健康这样的口号。老师说,过几天就教我们国际音标。但不久学校开始拉练,学生们都要准备好背包和行李。一天夜间徒步开到几十公里外的西北旺去学农了。


西北旺遍地都是水稻,水田对于我们这些乳臭味干的孩子来说很陌生,可是水田很快也为我们带来了好多好玩的东西。最吸引人的当属钓青蛙了。插秧休息的空档,老乡们在水田的排水沟里钓青蛙。原来钓青蛙不用鱼钩之类的东西,只把活的蚂蚱绑在细细的线绳上,然后用木棍挑起就可以了。青蛙见了蚂蚱拼命的咬在嘴里用它的大嘴巴狠命的往肚子里吞,这时趁势把木棍儿甩起来,青蛙不舍得丢掉到嘴的蚂蚱,就活活的当了俘虏。看着青蛙一个个被钓出来那股憨象,十分有趣。有一次,一个女生在插秧的水田里突然哭喊了起来,原来她的腿被一条水蛭叮住了,水蛭的头已经钻进了皮肤。一位教我们插秧的老农跑了过来,在那个同学的腿上狠劲儿的拍了几巴掌,幸亏水蛭没有钻进多深很快缩了出来,那个女同学的伤口流出了鲜血。老农告诉我们:水蛭,也叫蚂蝗,万一叮住了不用怕,只需在叮的地方拍几下就出来了。他告诉我们,蚂蝗啊还是中药呢。我们都瞪大了惊讶的眼睛。事后班主任开会时总结说:需要向贫下中农学习的东西太多了,同学们,要虚心学习,学习贫下中农不怕吃苦的革命精神。


那段时间学工和学农总是交替着进行,接受再教育吗,只接受贫下中农的不行,还要接受工人阶级的再教育。夏天在稻田学插秧,冬天在工厂里打零工,因为我们什么都不会,也只能干些粗重的活,或帮助打扫卫生。一年半的时间玩耍似的飞快过去了。


69年的8月份,很亲切的班主任老师突然在课堂上宣布:你们马上毕业就要分配了。这样快就要结束学校的生活了?我们还只上了一年半,还盼着老师教国际音标呢,就这样可以不上学了?我们围着老师一头雾水,而老师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只是说这是国务院决定的,根据1968年底毛主席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要说服城里干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初中、高中、大学毕业的子女,送到乡下去,来一个动员。各地农村的同志应当欢迎他们去。


几天后,分配方案下来了,四个方向,任选报名。其一,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其二,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其三,黑龙江嫩江农场;其四,云南生产建设兵团。学校通告说,所有的69届应届生,一个不留全部要到边疆,到农村,到反修防修前哨,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我和几个要好的同学私下商量,决定去内蒙,因为内蒙离北京相对最近,就说呼和浩特吧,只有一千多公里。而黑龙江最近的地方也有两千多公里,云南更不必说,最少也有三千多公里。何况内蒙兵团属于北京军区。那时的我,十五周岁多一点,凭着这样的分析当机立断。可是,内蒙兵团要求的条件很高,一要表现好,二要根子正,三条必须是加入红卫兵的。因为父亲属于工人出身,工人阶级领导一切嘛,而且父亲还是革命干部(刚被解放出来的),只有个头太小,才一米五多点儿。这一条没想到费了不少周折,幸亏我的人缘不错,得到班主任王贵俊老师和工宣队领导的力挺,终于被批准成为一名兵团战士。说心里话,能够争取到内蒙,自己还是很高兴的,爸爸也很支持。临走的晚上,还特地赠我一个印有红卫兵封面的笔记本,还特意为我留了言。很快就和妈妈一起到北太平庄派出所销了户口,并领取了棉被等配给的一些东西。


1969年8月16日,是我们离开北京的日子。从这一天起,我们离开了亲人和家乡,开始了独立的建设兵团生活。


我们,就是这样的一批学生,被共和国的史学家不屑的称为“小69”的一批特殊的没有知识的“知识青年”。我们,就是这样的一批有着“知识青年”称号的载入文革史册的“小69”。


那个红色风暴席卷的年月,相信只要有党的命运就有自己儿子命运的革命干部的父亲,拒绝走后门、靠关系把自己从内蒙弄回北京。所以,那时自己为回北京做出了无数次的努力,结果都成了天方夜谭。我在内蒙屯垦戍边八年,国家始终没有允许知青返城的红头文件,所以那年23岁的我,想起祖父曾说过的一句话:树挪死,人挪活。怀着换个地方兴许会好一些,起码还能争取一些机会的想法,就在战友的帮助下,随着允许插队的政策,申请到河北省栾城县马家庄公社宋家庄大队,当了一年的农民。


在农村插队的日子里,队长为报复一个顽皮的16岁的小知青,罚他到砖窑背砖。那个小伙子身体瘦弱,我想起了自己的经历,就主动的要求替他到生产队砖窑。队长怒气横生,说那你就和他一起去吧!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一趟要背负七八十斤的重负,还让他怎样正常发育?我在第二天到县知青办反映了这件事。是退伍军人出身的张中枢主任发话,赦免了那个小知青。而我也为自己的抱不平付出了代价,替代小知青在砖窑里当了十个月的窑工。

那是1977年,农村砖厂相当落后的时期,出窑没有机械,全凭窑工的双手把砖块背出窑外,炎炎夏日顶着40度高温,我们把麻袋折成锥形披在身后,双手垫着纸壳,温度还是烫手的砖块不小心会把手指烫出水泡。最难忍的还是干渴,喝下一碗水,立马变成水珠滚滚而下。窑头为了赶着装窑,拼命地赶着窑工一趟接一趟的往外背,直至一个窑工晕倒在地,才允许暂时休息一会儿。


真正脱离了砖窑这个苦海,还是在一年之后,在朋友们的帮助下,我终于被分配到石家庄地区粮食局工作。再后来又随着改革开放的大潮漂泊四海做起了广告喷画,真的是以四海为家了,那是一段比较惬意的生活,一段相对体现了自己人生价值的生活。时至今日,当年浪迹天涯曾翻起过几朵浪花的“小69”,已被时代的潮流搁浅到黄海之滨的小城日照,在这个日出曙光先照的地方,每天迎接着朝霞,目送着太阳落山。当年的那个充满了许多遐想的小“69”,已过花甲之年,老之将至,每天唯一的期望,就是盼着小孙孙长大,把自己未实现的理想倾注于新的一代,让那小孙孙知道爷爷那个年代,还有爷爷那过去的故事。


随我转战南北依然保存完好的整整45年的这张通知书,见证了一个小“69”的心路历程和那些蹉跎岁月中的人生拼搏的精彩故事。

这就是我能够被批准去内蒙兵团的重要政治条件,我是当时的红卫兵之一。整整的45年过去了,随着各种“潮水”漂流了无数个地方,丢失了许多值钱的东西,可是仅剩的几个文物级的“宝贝”,保护的皮毛无损。有谁能量出它们在我心中的价值?


这是45年前父亲赠送的,印有红卫兵字样的红色塑皮笔记本。里面记下了当年父亲的临别赠言和谆谆嘱托。

离开北京前的前一天,在北京新街口工农兵照相馆拍的全家福。当时的小弟不足6岁。


1969年8月16日那天,永定门火车站,站台上挤满了送亲人到兵团的家长和亲属。百遇坎坷从未流过泪的父亲,那一天,竟然哭了。是激动还是感伤?感谢这张网络照片,真实的记录了知青与亲人分离的情景,就是我的写照,怎能不触景生情?


我和战友赵玉山(左)于内蒙兵团,1970年6月,时年17岁。最亲密的战友赵玉山,在建设兵团时期,患严重的椎间盘突出症,于1975年瘫痪。辗转数年,终于在北京清河的解放军261医院站起来了,可是身体多处病患,不能正常工作,为度生计只好在家门口摆小摊糊口,不到50岁便英年早逝了。让我借助网络,深切缅怀于他。天国安息,曾经的最亲密战友,时刻想念你!

来源:我以我血荐轩辕2011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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