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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荡在草原的安魂曲 《锡林郭勒不是梦》

飘荡在草原的安魂曲《锡林郭勒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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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璥和《锡林郭勒不是梦》

——记一支歌的诞生

在北京音乐会的舞台上,经常会听到一首混声无伴奏合唱——《锡林郭勒不是梦》。


哼鸣中,那浑厚深情的男声像从大地的深处传来,那委婉绵长的女声像从天际飘来……每次听到这首歌,我心中总会涌起一股热流,同时,一个人的名字,一段感人肺腑的故事,一幅刻在心灵深处的画面,马上就会浮现在眼前。

那个瘦弱而坚强的王璥

那是2006年的春天。我的高中同学王璥,在经历了一年多贲门癌的折磨以后,去世了。虽然我们知道他的离去不可避免。但是,悲痛却同样让我们难过了许久。


我进入河北北京中学高一丙班,就认识了王璥。他因为患肝炎,休学一年,进了我们班。他是个很友善的人,消瘦,个子比较高,因此和人说话时,自然地稍微低下头来,更显得谦和。说话总是和风细雨,很少听到他分贝大的发言。


那个年代时兴长跑,每个班级都有自己制定的长跑计划。比如要完成从北京跑到延安,或者跑到井冈山王璥和《锡林郭勒不是梦》(作者:陈太愚)的距离,教室里还有图表,示意今天已经跑到哪里了。


我们班的男生更是激进,每周都要沿着老四路环行汽车的路线,跑几次北京春节环城赛的路程。在学校食堂吃过晚饭,稍事休息,大家向东面的北新桥跑去,互相鼓励并调侃着:“谁也不许半道撤啊,必须转一圈,从西边回来!”


王璥虽然身体较弱,但是每场不落。


还有记忆中的几次大强度锻炼,一次是从西直门,十几个同学用几辆自行车做中转,大家轮流跑到香山公园;一次是趟着没膝的大雪,从八大处翻越到鬼见愁的峰顶,里面都有王璥的身影。


高二时,一位同学随着父母到邢台去了,王璥和我们几个人商定,高二结束的暑假,我们骑自行车去邢台看他。为此,在第一学期的好几个星期日,我们都集体骑车进行适应性训练。最长的一次,是骑到了河北固安县城。


文化大革命时,我和王璥、石恩光、张立功四个人学习红军长征精神步行串联,背着背包,整整30天,总共2600华里,从北京全程走到武汉。


就这几段,用今天年轻人的话,我们够得上“铁磁”了。

我的纠结

上山下乡,我和“铁磁”分开了。他去了内蒙古大草原放羊,我去了红土地云南农场。但是彼此通信往来,我知道了内蒙当时“挖内人党”的残酷,他知道了云南刀耕火种的原始。


回到北京以后,大家都忙着工作、安家,见面不多,但信息不断。他先在教育局,后在文化局。这期间,王璥很仗义地帮助很多同学的儿女,包括我的女儿,解决入园上学的问题,在同学圈子中有口皆碑。


直到有一天,同学告诉我,王璥患了癌症……王璥时日不多了……


我们送走了王璥,但同时也知道了他留下遗嘱:一是请东城文化局对他的丧事从简,二是请苏兰之把他的骨灰撒到草原去。


当去草原祭撒的日子确定了以后,我就开始纠结了。


在中国青年报工作二十多年的职业训练,让我非常明白,王璥骨灰撒到草原的信息,具有多么大的新闻价值!如果把这个事情宣传出去,会是对老朋友多么好的回报!也是让社会认识了解一代知青的多么好的案例!


但是,王璥绝对绝对地不会让我这么做。他是一个多么低调的人!苏兰芝也不愿意让我告诉媒体。


其实要想宣传这件事,有一个非常畅通的渠道——任春魁。他是我报社的朋友,又同在一个部门共事。他虽然不认识王璥,但也曾去内蒙东乌旗插队,回到北京后,他一直与牧民,与内蒙各级政府的有关机构保持着密切联系。他也是知青活动的积极组织者,参与了80年代著名的在首都体育馆举办的《共和国儿女老三届》大型晚会的策划与宣传,以及内蒙暴雪灾害后的赈灾义演。他还参与组织了唱草原歌的北京牧人合唱团,担任副团长(我也是这个团的团员)。老任对第二故乡情有独钟。只要知道了这件事,他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去宣传。


我几次到他的办公室,几次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但是离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知道,这件事瞒不过他,早晚会知道,不如早说为好。

老任的当机立断

听完我的介绍,老任马上抄起了电话。他打给了内蒙自治区委宣传部,激动地告知了他们这件事。请他们给予报道。放下电话,他对我说:“哪天去草原?我跟你们一起走!”


过了几天,老任把我请到他的办公室,给我看了一份传真件——词作家克明作词作曲的《锡林郭勒不是梦》。克明是一位很有才华的词作者,本人是蒙古族,北京四中毕业后,也下乡了。在歌曲的后面,有一段克明的说明:“昨天突然接到牧人合唱团好友春魁电话,告知一位老知青不幸逝去。临终前恳请自己的妻子将骨灰撒回那片曾经养育过他的草原。不胜唏嘘,即刻写下这首歌,以慰他的灵魂。让歌声陪伴他重归草原!”


原来,老任想到去草原祭撒,应有一支歌曲陪伴,于是告诉了克明。克明正在外地出差,收到信息后,夜不能寐,突击创作了这首歌。平日他只作词,这次被感动得激情难抑,亲自做曲。


离出发还有几天,锡林郭勒盟电视台的记者南吉德来到了北京。原来是自治区委宣传部把任务交代给了盟里,南吉德奉命随队全程采访。我们陪着他先后采访了安家盛、张平生、郝嘉琦、王璥东城文化局的同事。还陪着南吉德到了第六医院,王璥告别世界的病房。镜头从从窗口拉出,正是他在最后的岗位上,主持领导盖建的东城区文化馆。


我们到了王璥家,苏兰芝一一指点着王璥的遗物诉说着他的点点滴滴。我特别感动的一个细节:王璥作为局领导分管基建工程,经常在工地坐镇,晚上九十点钟回到家里,还没有吃饭。而那时,搞工程的,又是甲方代表,到哪儿没有饭吃?苏兰芝还告诉我们:他们夫妇俩一直想回草原看看,可是总因为忙工作,一直没有机会回去。这次去撒骨灰,将是他完成王璥遗愿,完成夫妇俩约定的草原之旅。

飘荡在草原的安魂曲

出发那天,我们把复印好的歌篇发给了全体人员,《锡林郭勒不是梦》陪着王璥,陪着王璥的夫人苏兰芝和儿子儿媳、两个妹妹以及一群朋友们出发了。


我们先来到了东乌旗,这里正在举办建旗50周年那达慕大会。


王璥的儿子捧着父亲的骨灰盒,静静地坐在草地上。彪悍的马队、鲜艳的蒙古民族服饰、500顶连营的蒙古包、壮实粗犷的蒙族小伙儿、健硕美丽的蒙族姑娘,迎候着王璥的到来。


我听见苏兰芝喃喃地说着:王璥,我们回来了……


王璥在遗嘱中写得非常清楚,骨灰要撒在东乌珠穆沁草原和宝力格牧场的波洛斯格梁。这里是他度过青春的地方。他在这里,把汗水与岁月和在一起,写就了一个男子汉的履历。当他被提拔到领导岗位以后,他告诉知青伙伴们:你们放心,只要有一个人没有离开草原,我也绝不会走。他果然实践了自己的诺言。


波洛斯格梁是个缓缓的坡地。太阳从东方升起,首先照耀在这片绿色的绒毯上,人站在这里,心,一下子就会沉静下来。


我们一行人缓缓地走上高坡,十几位身穿蒙古袍的牧民牵着马已经等在那里。他们是当年和知青一起放牧,一起走敖特,朝夕相伴的亲人,知道这个消息后,专程在这里迎候。


祭撒开始了。年龄最大的那位老牧民,中指三次沾向铜碗中的白酒,又向空中弹去,同时唱着古老的民谣。这是最虔诚的祝福。


风,刮起来了,很大。苏兰芝在儿子的陪同下,开始了最最震撼人心的仪式。春魁同时起了个调,我们唱起了《锡林郭勒不是梦》。哪里是唱啊,我们每个人都已经泣不成声,起起伏伏、断断续续的旋律伴着抽泣被风传送到很远很远……王璥就这样,永远留在了这片青青的草原,永远守望着第二故乡的家园。


当我们诅咒着上山下乡运动给民族带来灾难的时候,我们传颂着这个美好的故事,那是闪耀着人性光辉的故事,那是在艰苦中知青与牧民患难与共结成的情谊,那是博大胸怀对于生命的包容与敬重。


这一切,都被南吉德记录在他的摄像机里。他将这个故事制作了一部专题片,并在全国专题片评比中获得了大奖。


回到北京,我们见到了克明,向他述说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他举起酒杯,动情地说:“《锡林郭勒不是梦》是草原知青的安魂曲!”


随后,著名音乐人阿拉腾奥勒将《锡林郭勒不是梦》改变为合唱曲。牧人合唱团作了第一次公演。


我作为音乐会主持人走到台前,用自己撰写的主持词向观众述说着王璥的故事。刚刚说到一半,我哽咽了,泪水已经抑制不住。我后面的团员们,那些与王璥一样,青春从绿草原走过的老知青们,热泪已经洒落在舞台。


“还是那条小路,那座山峰,还是那只雄鹰在山顶,还是那道闪电,那声雷鸣,还是那座毡房在雨中……当年的营盘在哪里?当年的额吉在哪里?锡林郭勒不是梦,你是我的青春,锡林郭勒不是梦,你是我的母亲!”


《锡林郭勒不是梦》从此唱响在舞台上……

这支歌属于王璥,也属于从那个时代走来的每一个同龄人。感谢你,为我们搭建了这么震撼人心的平台,为作者激发了创作的源泉,为歌者激发了演唱的深情,让我们以此祭奠我们的青春。


王璥,向你鞠躬。

作词作曲:克明  文:陈太愚  视频制作:大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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