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离世荒友的生死感悟……
又一位曾经在北大荒,
战天斗地的龙江哥儿走了。
生前留下的这篇文字,
写于五年前。
当时他遭遇车祸重创,
是医生的精心手术,
家人亲朋的无尽支持关怀,
更是自己的无惧面对,
终从死亡和瘫痪威胁中挣脱。
坦然,乐观,坚强,
感恩,珍惜。
经历生死劫难后,
他珍惜每一天,
感恩身边的每个人,
特别是对于他挚爱的妻子,
希望能陪伴她到永远,
假如爱有天意.....
能够将旁人看来惊心动魄,
恐惧万分的高风险手术,
举重若轻娓娓道来的他;
能够将枯燥乏味,
度日如年的住院生活,
过得看起来那么有人情烟火味的他;
能够早已参透生死,
深谙生命意义的他,
天堂路上,
定没有痛苦和遗憾。
他安祥地走了,
一如以往的淡定。
留给香友们的,
是他那依然年轻的身影,
和挂在脸上的灿烂笑容,
以及无尽的思念。
特刊此文悼念,
愿死者安息,
生者如斯。
左一为 魏京正
右为 魏京正
最后排右四为 魏京正
作者:魏京正
(原黑龙江香兰农场二分场杭州知青)
9月11日真是个不吉祥的日子。2013年9月11日早上,我一醒来就诧异地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有很多熟人,也有医护人员在进进出出。
我拚命问大家: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在这儿?可似乎别人都不想理我。直到问烦了大家,妻子问我银行卡的密码,我当着这么多人不愿说出密码,这时妻子才有点相信我是醒了。
原来,昨天早上我被汽车撞了,120把我就近送到“市一”。由于昨天我见人就问这是什么地方,而实际上昨天我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因此把别人问烦了,今天再问大家就懒得回答。
一点都想不起来怎么回事,莫明其妙就躺在病床上一点不能动。为了不误诊,不能给我用止疼的药物。手和腿真疼啊,是又麻又痛,这是我活了60年没体会过的疼,它彻心彻肺彻骨髓,后来知道这叫神经疼。
也许因为人体的感觉都是由神经来传导的,因此它在反映自己的“诉求”时特别真切。咬牙忍了一阵,心想我又不是“特殊材料”做成的,就没心没肺地惨叫起来,第二天护工告诉我叫了一夜未停。这痛一直伴随我到现在,手掌和小手臂还是又麻又痛,可以这么说,这以前60几年所受到的痛,只有这次的1%不到。尤其是后来为了赔偿问题去做的“肌电图”,用电击检查神经,用带电的钝针刺肌肉,整整检查了3小时啊,医生告诉我有男人在检查时痛晕过去的,护工说我痛得满脸通红,看来那时不做叛徒的人是真英雄啊。
经一周的检查,确定我颈椎2、3、4节移位,需马上手术。可惜“市一”的手术方案我有点想不通,它提出先从前面开刀,若失败再从后面开刀。颈椎在后面,为何在前面开刀?先准备失败,是底气不足?正好这时有人给我推荐了“浙二”骨二科陈主任,他是浙江脊椎手术领军人物,前无古人,估计后面一时也不会有来者。
还说什么,马上投奔他去。后来我在医院里碰到不少从前面进刀的病人,很多开了第二刀,康复情况基本不乐观。在“浙二”又检查一周,基本差不多,是2、3、4、5节移位,外加神经移位,一根血管被神经压扁,还本身有点堵塞。在手术中还发现第七节颈椎也不好,好在我骨密度很好,颈椎全是完整的,只要有一节是粉碎性骨折,基本就是瘫痪的命了。
没想到陈主任竟劝我不手术,说手术了估计也站不起来,在我们的一再坚持下,陈主任答应亲自为我做手术。手术后医生说:情况比预计的好,估计能站起来,但走路姿势会很难看,堪比当年杭城的“阿搭哥”。当然,这些当时都没告诉我。
手术室
不少做过手术的病人跟我描述了手术室中的情况,我的护工更是告诉我:“浙二”骨科每天截下的手脚、碎骨烂肉有大半面粉袋,让人感觉是到了“肉类联合加工厂”。不过此时我已痛得没了想法,哪怕下不了手术台也得做啊。
第二天护士拉着平床把我送进手术室,倒是开了眼界:蔚蓝色的地面加雪白的屋顶,颇有蓝天白云的感觉。手术台有三个,最下面的是个土黄色的,阶梯而上还有二个,都用花和彩灯装饰,像是观音菩萨的莲花宝座,屋顶挂下来一个张开的蚌壳,蚌壳上布满水珠,不用说,每个水珠就是一个灯泡。最上面那个手术台前,整齐地站着八九个白衣天使。我忽发奇想,如果他们每人背上都有一对小翅膀,这幅图就完美无瑕了。正胡思乱想,只听“哐当”一声,那平床上不知有什么机关,轻轻地把我放在最下的那个手术台上。医生轮流向我问话,最后冷冷飘来一声:以前做过手术么?我还来不及回答,眼前一黑,一个大面罩就把我的脸罩上了,一股香气随即飘来,这就是有名的“笑气”吧,我赶紧深吸一口,还没品出味来就昏过去了。
苏醒室
不知过了多久,感到喉咙中一个像榔头(应该是呼吸机的插管)的东西被硬拉了出来,我也缓缓苏醒过来。眼前是个坡形的铁皮屋顶,上面间或有几块玻璃,屋顶的低端在我的头部,似乎伸手可及。这时的身体感觉真是奇妙:由于麻药还在起作用,身体对外界没任何感觉,只剩下思维在运行,大脑就像一泓清水,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还有身体存在,就两个字:轻盈。
我忽发奇想,如果我能使劲向上一蹦,大概能飘起来吧。正这么想,人果然飘起来了,缓缓飘过手术室、手术等候区,来到窗边。心中一急,居然化作一团白气,从窗缝中飘了出去。外面是满天通红的晚霞,把杭州的高楼披上金色的轮廓,我越飘越高,来到桃红柳绿的西湖上空,真是一幅人间天堂漂亮的鸟瞰图啊,在杭州生活了这么久,真没想到空中看杭州这么美。忽然心中咯凳一下,打往,这是要告别吗,快回来吧。后来我总结:一、这屋顶里有强大的通风设备,不断抽出麻醉气体,输入新鲜空气。铁顶上的玻璃,是观察里面机器运行的;二、如果有不安分的灵魂想逃逸,就让它碰上铜墙铁壁。
用眼角的余光(这时头还不能转动)一扫,发现我身边躺着一个瘦弱的男孩,相对于他的身体,可能吸入的麻醉药太多,因此一直呼呼大睡。巡查的护士每到此就急得拍床大呼:“你不要再睡啦!”每到这时,我就睁开眼,放出一脸微笑,装出已完全清醒的样子。努力终于有了回报,一袋点滴挂完,护士轻轻问我:送你回病房?嗯,我急忙回答。
手术室门口
平床轻轻移动,一会儿我出了手术室大门。一出门就听到妻子正在大声嚷嚷:怎么回事,说好3小时的手术,为什么6个小时了人还在手术室里?
原来显示屏上未及时更换信息,一直显示我还在手术室里。看到我出现,妻子怔了一下,怯怯地叫了我一声,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飞快地跑上来:是他,是他。
鼻子一酸,两颗硕大泪珠从我眼角流出。想起1994年春节前,我被专家会诊为“重症肝炎”,濒临死亡,连出两张“病危通知单”。更不知道医生告诉我妻子,我这几天随时可能猝死,要她注意情况,随时呼叫医生。由于我睡觉打呼,所以只要呼噜一停,妻子就蹑手蹑脚过来把手指放在我鼻前,探测我是否一息尚存。看到妻子惊恐的样子,我一再对她说,我自己生了什么病不清楚这可能。但病的严重程度我应该有感觉,一个濒临死亡的人会饭吃得下、觉睡得着、屎拉得出?
但妻子执意“相信科学,相信医生”,整日处于惶恐之中,不得已,我只好出了歪招。一天半夜,妻子又来试探我的鼻息,我屏住了呼吸,不想妻子突然发出了凄厉的呼叫,这大大出乎我的预料,惊得我连忙应声:我很好,这是干嘛。把原先准备好的一句《红灯记》的台词:眼泪救不了你爹,硬生生给咽回肚子里。不过,经过这一折腾,妻子的情绪倒是稳定下来了。
原以为,动了手术我的伤就会好起来。不料三天盐水挂完,我身体一点起色没有,而医院居然停药了,告诉我应该出院去进行康复。与医生聊天才弄明白,这康复工程更难,时间更长,可能需二年才能康复,如果二年内不能康复,就可能瘫痪了。“高位截瘫”,这词可比死亡更让人惊心。
康复
2013年春节前后,曾与宗苏去看望一位龙江兄弟,他住在一家部队疗养院内,一个老杭州这才发现还有这样一所风景秀丽的疗养院,它夹在“花圃”与“茅家埠”之间,偶有误闯进来的游客,一般会站在那儿发呆,分不出这是风景区还是一家单位。
我赶紧问这位兄弟:以后我有闲时,来这儿休养两个月能帮忙吗?不想一语成谶,这兄弟知道情况后赶紧来“浙二”看我,十分豪爽:想来就来吧。
美滋滋地住进这家疗养院,心想“从此革命将从胜利走向新的胜利”,不料初时却感觉怎么像进了“白公馆”、“ 滓渣洞”。前面已说了神经痛的厉害,这还是躺着不动时的痛,现在忽然要你做一些动作甚至运动,其疼痛可想而知,不亚于当年先烈们所受的酷刑。于是,有人大义凛然:“你们这帮女煞(指医护人员),敢这样对待革命老人?”有人当场服软:“求求你们了,我这么大年纪了,少练几分钟行不?”也有人冷静讲理,一位教授因不配合训练,被妻子捶了几下,回过头来一字一顿:这年头还能打人!
更惨的还不是痛,而是心里想做动作,手脚根本不听使唤,自己早已先泄了气。可偏偏有一群来看你的人拚命为你打气,有人教我用意念:只要你用心去做了这动作,手脚没动也是成功。偶然做出一个两岁小孩也不屑一顾的动作,他们会为你欢呼、鼓掌。唉,躺着被人围观的滋味真难受,有时会恶狠狠地想:如果哪天我有幸成为围观者,一定表现得比你们更革命。
不过这疗养院硬件确实过硬,病房是新建的,宽敞明亮,窗外就是风景,空暇时晒晒太阳、吹吹风,双休日去外面公园逛逛、坐坐,让人心情大好。我们一病区的护士长,堪称杭州市最漂亮的护士长,尤其穿军装时,那叫一个英姿飒爽,强烈建议浙江省的最美系列添加一个最美护士长评比,呵呵。
病友
宋XX 第一次看到他就感觉气质不俗,原来他以前是杭州市某局头头,当年扔了金饭碗,下海做生意颇为成功,有数套房产加排屋。不幸在柬埔寨为躲避一辆摩托车自己翻了车,颈椎第4节粉碎性骨折,立马在民航飞机上拆了6个座位放上担架,直飞上海,第二天就在长征医院动了手术(我在杭州还是两周后才动的手术),可惜手术后莫名其妙发烧两个月,耽误了康复医疗。
在脊椎治疗早手术、早康复治疗的理念上,赢在了起跑线上却输在中途跑,他比我足足早手术两个月,我出院时他甚至还不能坐起来。向他告别时,我苦笑一声:今后我的最高奋斗目标是生活自理了。这位富翁一声叹息:我的最高人生目标是能自己坐着喝杯茶。
王X 是一个理光头、脸色冷峻的汉子。起先让我奇怪的是——每天他一来到运动训练场所,总有许多人向他示好。先是护工们围上来摸他的光头、刮鼻子,说些挑逗的话,后来医护人员也上来搂肩、拍脑袋以示亲热。熟悉一点后才知道,他是杭州某牛B单位司机。
三年前的春节时出去给单位运年货,天下雪,出门就摔了一跤,头磕在台阶上,落得个出车未成身先残。好在单位牛,在医院已住了三年,两个护工护理,每月工资照发。每年春秋两次旅游,单位派专车拉上俩护工一起去玩,春节回家往20天。
家人也不错,尽管有俩护工,妻子每天早上7点之前一定亲自来给他喂完早饭才去上班,双方亲友安排好,确保每天有一人来看他。直到现在,他还有能力到时请大家嘬一顿,或给有需要的人弄辆车用用,这是众人示好他的原因。
然而,有一天他母亲来训练场看他,这样一条汉子却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咧嘴就如婴儿般号啕大哭,一声带哭腔的:妈妈,道出了这群“从此站不起来的人”心中,多少的痛楚与委屈。唉,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瘫痪时。
蒋XX 刚到康复中心时,我是躺在平床上被推进“高压氧舱”的,因此能听到大家说话,但看不到人。头一天进舱,就听到一个“中年”的讲标准普通话的人向我的护工问病情,从提的问题来看,此人颇具医学知识,几个问题问过后,他轻轻吐出两个字:“轻的。”托他吉言,我果然一个多月后在医院中脊椎损伤病人中第一个站起来了。他说话风趣幽默,常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到自己能坐起来时,才发现他是一个英俊小伙,26岁,已有两个儿子,是杭州某知名饮料企业的驾驶员。
他在从上海回杭州途中,实在感觉太疲劳,怕出事,就把车停在应急车道上睡觉,没想到赤脚的碰到不要命的,后面一辆半挂车司机更牛,居然开车时睡着了,一下把他的车撞飞,颈椎损伤,下肢瘫痪。3个月后,感觉不妙的他把自己的材料送“华山医院”,希望能转院,然大势已去,“华山”不收。8个月后,彻底绝望了,他拒绝吃药、打针,拒绝理疗、运动训练,也拒绝出院。发泄了一个月的情绪后,拿着130万赔偿出院了。
出院这天,我正好在大厅碰到他漂亮的妻子推着轮椅送他出来,我赶紧打招呼,他却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的脑海中不由冒出哈姆雷特的一名名言: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大概只有到了瘫痪时,才能深刻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钱XX 不知是他的真名不,但大家都这么叫他。某知名大学物理教授,据说曾负责浙江省通讯市场的建设。车祸受伤,可能伤了大脑,因此脾气暴戾。开始时气场强大,每天下来训练都有六七人跟着,还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模样的,他的口气也经常是训斥人的,每当训练场上响起了咆哮声,一般是他恼火了。渐渐地,跟班越来越少,到后来连护工也留不往了,越换越差,越换越难看,妻子眼看不妙,想出一招:训练时给他吃零食。我没好意思上去看吃的是什么,但这招却真的让他安静了下来。于是,我们看到了这样一位大学资深教授的形象:站在站床(一种训练器械)上,穿着开裆裤(自己把普通裤子裆拆开),开裆处露出一截塑料袋(注),嘴里嚼着零食、挂着口水,脸上竟露出婴童般的满足。
(注 这塑料袋护工们叫它尿袋,直接用保鲜袋扎在命根子上,有效地解决了尿床、尿裤子的问题,而且费用低廉,兼具保鲜。在此也提醒各位男同胞,如果不幸今后也碰上了这问题,护工一定要找熟练工。因为扎袋子需一定技术,我同病房有一位92岁老翁,因护工是新手上路,下手狠了点,差点把老翁结扎了。)
其他人
朱XX 我来康复医院碰到的第一位康复师,真是一位极负责、业务精良的医师。每天我到训练场时,她已坐在我需要的运动器械上等我。运动都是从易到难,循序渐进,既活动了每个关节,又不使人感到太痛,每个姿势会活动哪几块肌肉,她都知道得很清楚,一天总帮我运动2小时以上,身上微微出汗,十分舒畅。因为气血运行不畅,我的两个手掌肿得厉害,她每天都耐心按摩两个手掌,消肿后再把每个不会弯曲的手指慢慢按到能弯到底。
一个月后她轮岗去其它科室工作,再三交待接班的人:你每天都要帮他按手指,不然等神经恢复了,也许他的手指关节已僵死了。可惜后面的人就没有这么敬业了。好在三个月后她又回来了,负责了我最后41天的康复,这样的医师让人肃然起敬。
小曲 我的护工,才42岁,却做了14年护工。因此有点医学知识、眼光,常能准确判断病人能否康复。直到有一天居然与我争论人与人之间骨头有没有多少这个问题,才感觉他书读得太少,一问,小学二年级还未毕业。极其仇富,甚至歹徒杀小孩报复社会也赞同。相处5个半月,经我不断给他洗脑,总算放弃了“暴力革命”的思想。
小蓝 肇事司机,一位漂亮的丽水妇女。刚开始不错,到医院帮我按摩,积极垫付医药费,到后来一看这伤不好治,就撒手不管了。护工说:她算好的,有的肇事者医院里一次都不来,打电话给他就回答你去找保险公司。我是彻底没了想法,不管这事你有什么想法,舆论怎么看,法律怎么判,我只知道今后上街百分百按交规走路,而且注意观察,千方百计躲着那些不按交规出牌的人。
亲情
我这人性格内向,不善人情往来,加上1994年春节前得了一场病,被专家会诊定为“重症肝炎”,只有20%的生存希望。我单位差不多同时住院的,有4人被医务室报人事处称生命垂危,我在这4人中排名第二,结果那3人都光荣了,独我活了下来。不过也“名声”远播,在那时肝炎大家都很忌讳,因此我的人情往来就更稀少。平心而论,那些年我还觉得这样也不错,自己也喜欢这种清静的生活。很长时间一直认为自己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却不想这次车祸惊动了这么多人。
儿时的朋友来了,龙江的兄弟姐妹来了,外地的亲戚自己开车来了,来不了的都来电寄钱慰问,连远在美国的老娘舅也来了,还在医院陪了两天。妻子的亲戚、各个圈子的朋友都来了,甚至女儿的朋友也来了。最让我感动的是两位龙江老友,一位在外地不光几次来杭看望,还帮我联系了康复医院;一位在杭州定期来看望,这可是整整半年啊。我在这康复医院往了半年,脊椎损伤能站起来走着出院的只有两人,另一位是自己摔了一跤,伤势较轻,没做手术就直接来康复的。自己大概算了一下,能站起来的也就10%不到。能有这样的结果,离不开这些浓浓的亲情给我的帮助鼓励,再次向所有关心我的人表示衷心感谢。
当然,最要感谢的是妻子。春节请假回家过年,我郑重地向她举起酒杯:这辈子欠你太多,希望能用余生还一部分,还不了的只好下辈子还了,只要你愿意,下辈子一定等到你为止。
天堂在前
退休时,欢送会上有一位领导的讲话我还记得,她说:人生前30年为自己的前途奋斗;第二个30年为家人奋斗;最后一个30年主要是享受,而这个30年中的第一个10年是人生的黄金10年,有钱也有闲,身体也可以,要好好享受人生。可惜,各位在到处游玩时,我躺在了病床上,提前“享受”起吃喝拉撒全在床上,任人摆布的生活,这真不是一般的痛苦,没到这一步的人很难体会这痛苦。有一位伤者的母亲拉着我的手说你真是百里挑一啊,是啊,看着那些轮椅上的眼神,我可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仔细回顾自己一生,差不多20年一次大难,如此算来,我80岁左右还有一难。想来那时胜负已不重要,毕竟万寿无疆也只有83,自己能活这些年也该知足,只是希望不要像这次,给我这么多的痛楚。
自己觉得在“浙二”苏醒室的幻觉,应该是上苍给我的暗示:天堂在前,地狱在后。走时能飞越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美丽的西湖,不啻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能牵手自己的心上人一起飞也不错,但我更希望她能比我多活10年、20年。因为不用急,下辈子我一定会等到她为止。
来源:微信号风从江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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