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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黑土地的知青墓碑

白的是雪,黑的是土,红的是血作者:刘新威

“出事了!”女知青小韩一头撞了进来,正在炉前“炼红心”的我着实吓了一跳。她手指切草间,倚着门框:“快!快!"


"我……我"


"你们快……快点,”她惊慌得语无伦次,瞪着眼睛,突然大哭一声,瘫在地上。


“出事故啦?”我夺门而出,十八团造纸厂也算是大名鼎鼎了,可事故也层出不穷:暖气片爆炸、蒸球喷浆、锅炉干锅、炉排烧塌、臭电石罐上天、大管钳掉入漂浆池……成了家常便饭。


我们提出: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怕死。毛主席老人家都说要不怕苦,二不怕死”,我们还怕什么?!一想到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二的劳苦大众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怎能不热血沸腾,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可碰上事故发生,心里也害怕也紧张。


今天这是怎么了?

来不及思索,我和班长一前一后直扑切草间,心想,生死关头,谁也不是孬种。可我又感到,事儿肯定不小,没准要送命呢!恐惧感突然涌来,腿直发软。


切草间门洞大敞,早就有窗无玻璃,几个女知青已慌成一团,跺脚直哭。切草机马达隆隆闷叫,通向二楼蒸球间的输送带,像一条打断了脊骨的蟒蛇,浑身颤抖,却纹丝不动,到处是高高低低的麦秸垛,屋里的光线很暗,进得门来,眼睛一时难适应,一个女生用手指着大叫,却听不清说什么,顺着方向望去,啊!输送带前端铁架子上跪着个人,身体随着输送带的抖动而微微蠕动,一条胳膊连肩带背卷入输送带轴里,头和身子被卡在三角铁框架上,大号的螺钉已嵌进头颅、肉体,像耶稣在受难,但背的不是十字架而是切草机。


机器还在肆虑,像一只吞食巨兽的大蟒,吞不进吐不出“快停机!”班长声嘶力竭地大吼,吼声惊醒了张惶失措的女知青,电闸被拉断了。四周一下宁静下来,哭声更加凄楚。我清楚地看到一张秀气嫩稚的脸已惨白如纸,双目圆静,淡然无神。喉结微微蠕动,嘴唇微弱启合,只剩一口游丝,这让人想到离水待毙的鱼,使我不禁浑身颤栗。


一把削水果的刀,将又厚又宽的胶皮输送带割为两段,这一霎,从此停滞在我的记忆屏幕,像一把剪刀剪断了婴孩与母体间的脐带;又像打了道劈闪,烧毁了我从梦想铺向现实的彩桥;倏忽,它又凝结为一条冻土带,划分了从夏到冬的分界……


那一刻,我的脑子螺旋一样飞转:从不知所措到“这可是国家财产呀”,从不服班长到油然升起钦佩之情,而后便万念俱灰,如同掉进雪窖冰窟。


我们轻轻将人取下,热血泉水般一涌而出,鼻、口,耳,眼、黑紫黑紫的……


那躯体出奇的软,那是一种始终强烈保持着而又说不清的感觉。


在抬往卫生室的路上,血一直在流,一路淌去,由黑而紫,紫渐变红,落到雪地上,洇浸开来,皑皑雪野上像一点一点绽开的红花。那花有蕊有瓣、连枝带干,啊,是梅花迎着严寒怒放吗?是要用来打扮茫茫雪原吗?


一辆大板车,我们轮番架辕,在路上狂奔。


时间这般无情…

路竟如此漫长……

血,你慢些凝结……


为了排除切草机的故障,他按老法子,用手去抠缠绕在传动轴上的麦秸,一下被“咬”住,手、胳膊卷了进去,人卡在铁架上…


到了,前面就是团部医院。可由于螺钉卡碎了颅骨,脑部严重损伤。一个十六岁的生命就这样终结了。


这位十六岁的青年,不!还只是少年,叫朱安建。当他父母赶来,母亲早已哭成泪人,父亲欲哭无泪,面对着全体“战士”,他嘴唇抖动,一字一顿地说:“安建,为革命而死,为建设边疆而死,死得其所。”略一抽泣,便再没有说话。

二十年了,当年的知青无不魂牵梦绕着那片黑土、雪原、沃土、热血、青春……

(作者:刘新威,男,北京知青,原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第十八团)

死 神孙建国

望着窗外十一口白碴碴的棺木,我只感到心在拼命地收缩,收缩……眼睛里似乎不再有泪流出来,流出来的全是血。


泪,已经流干了,干不了的是冰、是雪、是雨、是水。在这渺无人迹,听不到人声的沼泽里,我辨不出时间和空间,人已失去了一切感觉,存在的怕只有垂死的神经。

我要死了。死,非常简单容易,难的是在这死神降临前痛苦中的煎熬;体会死神扑来那一刻的恐怖。妈妈,你为什么不来,不来救救你将死的儿子,我在心中呐喊,我不想死啊!


我们一行十四人是昨天日落后由指导员带队出发的。是来寻找两个可能迷路的拖拉机手,他们开着拖拉机早晨出去,至晚未归。刚刚拖着疲倦的身子爬到炕上,饭还没吃,就冒着雨随着指导员出来了。


“春雪冻死牛”,北大荒的四月没有一丝春的气息。雨点下不大,但逐渐夹杂着越来越多的冰碴子,恶狠狠地扑向这世间的一切生物。一阵紧似一阵的寒风,撕裂着人们敢于袒露的皮肉。


天越来越黑,迎着寒风和雨雪,几乎睁不开眼睛。本已被雨淋湿的棉装,又结起了冰,随着人体的移动,机械地哗哗作响。


不多时,我们感到迷失了方向,谁也辨不出前进的方位。这里本来就没有路,我们的每一步,都可能是这片荒原上的第一片人迹。


更糟的是,脚下的冰水越来越深,浸透了冰水的棉胶鞋和棉裤,越发沉重,刺骨的寒冷冲撞着心头。冰面随着我们前进,断裂声响成一片。


水没过了小腿,时而已达腰间。水下开始还是冰冻层,继而发现我们踩到了浮动的草垡子上,忽悠忽悠的。草垡子承受重力后下沉,人过后再浮上来。大家谁也不能停留,尽可能地躲开一次次的恐怖。


想必是误入了沼泽地,一阵恐惧涌上心头。这里是别拉洪河的源头,一望无际的野草覆盖着这片可怖的沼泽。早就听说这是可怕的坟场,进去便难以生还。


谁也难再说话,牙齿以无法计算的频率相互撞击着,那声音瘗人。谁也不敢停下来,挣扎着寻找一块可能的陆地。


在极度的寒冷、恐惧与劳累的冲击下,我终于再也支持不住了。只好像被一种无形力量把我向下拖、拖,那一瞬间,我似乎感到了一种死亡的安逸。

这是躺在谁的怀里?朦胧中是指导员在叫我。人还泡在水里,身上搭着一件浸湿的棉袄,指导员的身体在剧烈地抖着。


“贴紧我,你能挺住”,指导员声音在抖,但有一种力量,这个老转业兵,已是五十开外的人了。


我们要坚持住!我现在去找路,大家谁也不要离开,体力消耗这么大,再动就要出危险。”指导员的话不容分辩,他把我的头向一个稍高的塔头上移了移,把棉衣留给了我,走了。留下了一片哗哗水声。


我蜷缩在冰水里,等啊、等啊,听着风雪打在野草上发出的哀鸣,无可奈何地任冰水无情地剥夺肌肤内残存的温度。一次次与死神拉扯,一次次从昏迷中苏醒。能走的人都走了,能爬的也都爬走了,谁也不愿意等死。


我读过《春江花月夜》,而这是北国水泽的春夜,谁能体会到躺在水里待死之人的心境。


死了。我见到了妈妈,布满皱纹的脸,飘动的白发。“衰衰父母,生我劬劳”,她给儿子带来了火和温暖的胸怀,要从死神手中夺回自己的儿子。


卖火柴的小女孩儿,你在哪儿?我渴望那一线的光亮、瞬间的温暖。安徒生毕竟为你设计了瞬间美好的幻梦,可我这里,只有象征死亡的黑色……


我熟知“七根火柴的故事”。当老班长从党证中取出火柴,带着一腔无限美好的希望,可我在这里,尽管没有火柴,但我也不乏渴望。


我不想死,我不想这样去死。我千百次地背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我曾高唱过做共产主义事业接班人;也曾荡起过双桨;我走过天安门广场,在赤海中接受过检阅……我几次想到过埋藏在心底的恋人,可也只是藏着…


我又回到了人间,那已是第二天中午。


在草甸子里,人们陆续找到了十具尸体,有的缩成一团,有的紧紧抱在一起,有的从水里伸出了一只手……他们瞪着两眼张着嘴。是痛苦、是饥饿、是寒冷、是恐惧、是迷惘,那僵直呆滞的双目闭不上啊!他们要说、要喊,他们渴望着母亲,渴望着命运女神……


尸体拉回来了,其状惨不忍睹。

指导员却一直没有找到,人们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几乎找遍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他失踪了,带着无限的内疚。他没能带领大家躲开死亡,可他贡献出了自己最后一滴热血,把自己溶进了这茫茫荒原。

(作者:孙建国,男,北京知青,原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第六十团)

小 方陈宝琪

小方叫方荣娟,来自上海黄浦区的六九届初中毕业生。当时她还是个女孩子,矮矮的个子,黑里透红的脸上总挂着微笑。


如果说在当时那种凭体力论好坏的年月里,最吃香的人是“能干”和“会干”的话,那么,小方是属于既不“能干”也不“会干”但是肯干的一种人。


正因为如此,小方没有像有些人那样,刚到农村就马上红”起来。她的“走红”和后来的死也都与这肯干有关。

1977年初,知识青年返城就像上山下乡风起云涌时一样势不可挡。不论北京的、上海的、天津的,还是浙江的、黑龙江的,知青都纷纷利用各种关系,采取各种手段搞来了五花八门的证明,通过正当和不正当的渠道返回了城里。而恰恰在这时,小方却入了党,担任了知青排排长的职务。


肯干的天性使小方在伙伴们返城面前仍能把握住自己,而入党、当排长又正像作家李存葆笔下的靳开来说的“上级给了我一个先死的官”那样,使她受命于危难之时。大批的知青走了,意味着留下来的人要承担更多的工作,而伙伴们的离去,又搅得人人心神不宁无心干活。这时当“官”的难处是可想而知的。


就在这时,小方病了。开始是发低烧,不想吃饭,她只当是感冒,仍坚持着带领女知青们下地干活。


当小方实在坚持不下去,被送到医院时,医生们的诊断把大家惊呆了:“出血热晚期”。


“出血热”是一种由老鼠传染的疾病,普遍流行于东北地区。在当时,除依靠病人自身免疫功能之外,尚无治疗此病的特效药品,得了这种病的人可说是九死一生。

在医院的急救室里,看着小方仰卧在手术台上,四肢的毛细血管渗出殷红的鲜血,在场的人都难过极了。我这从不知愁的人也背过身去,悄悄拭去已流到眼角的泪水。而这时小方却还喃喃地说:“我会好的,还能干活。”


然而,小方终于没有熬过来,死神过早地夺去了这位年仅二十三岁的女青年的生命。


大家都为这位单纯的姑娘的死感到惋惜。如果不是“文化大革命”,她可能会上大学当博士,也可能进工厂当技术员;如果不来这北大荒,她可能不会染上这种该死的疾病;如果她干活不那么卖力,发病后及时就诊,或许不至将病情延误。然而,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去,成为历史。


历史安排了它的错误,却要让我们这一代青年承担,而我们却没有回天之力。


埋葬小方那天,村子里的人都去了。因为她是回民,在一位回民老乡的指点下,人们按照回族习俗在兴凯湖畔的沙岗上为她砌了一座墓穴。安放小方遗体时,人们无不痛哭失声。

从此,这位来自上海的憨厚的女知识青年,永远长眠在北大荒这块肥沃而荒芜的土地上了,陪伴她的只有滔滔的兴凯湖水和岁岁枯荣的原上之草。

(作者:陈宝琪,男,北京知青,原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第四十三团)

淡淡花蕾情依依王宴青

往事不堪回首,一想起来思绪的闻门就关不住,尤其是想到太早太早去了的两位同学,想到荒野上的两座孤坟…


她们像两朵淡淡的花蕾,不待绽开便凋零谢世,悄然无声地坠到了大地上。她们是老六六届初中生,一个叫任俊兰,一个叫张美丽。中学时我们是同学,后来又一道来到北大荒。一个初中学生,当时谁能摆脱得了天真、幼稚、浪漫的色彩?大伙儿把心中的北大荒描绘成了翠绿的原野,乡间的小路,一派田园风光,一切切都是那么多姿,那么情趣盎然。

1968年10月,我们一路风尘来到了北大荒,迎接我们的是寒风、是飞雪,先一步的梦幻早已飘逝。我们茫然了,女同学躲在宿舍里哭了起来。


我是学校委派带队的负责人,面对此情此景也傻了。但我发现,任俊兰和张美丽两个女同学在一旁静静地收拾行李,似有“既来之则安之”的大将风度。


两个女孩子,浑身透满了青春的朝气,她们性格开朗,少有女孩家的小心眼儿,说话甜甜的,劳动也很认真。不到一年,连队上上下下都注意到了这两朵小花蕾。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逐步克制了思乡的心绪,劳动苦是苦了些,然而青春毕竟更加美好。当我们辛劳在生机勃发的田野,相伴着少女欢愉的说笑,听着感觉着自己青春的心声,谁都能体会到一个青春集体的力量,我们也都喜爱这个集体。


然而,悲剧竟发生在这个集体中间。


那是一天下午,一阵痛彻肺腑的嘶叫令我根根毛发竖起,“压死人了!”

在“东方红”链轨之下,任俊兰已是血肉一团,一张惨白的脸,似乎已见不到一丝痛苦,嘴角流着鲜血,只有胸口略有一点起伏。还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她就死掉了。悄悄地没再有一句话。


悲剧还悲在肇事者竟然是她的一个好朋友。任俊兰正在擦前灯,那位好朋友无意中踩动了离合器,那庞然铁物猛地向前开了过去,令任俊兰连惊叫的时间都没有。那位朋友也由此受到了强烈的刺激……


祸不单行,也许我们还没有从悲痛中摆脱出来,张美丽就告别了人世。


这是一次惊马事故,我在田间远远见到了飞惊的马车。车上的人一个个被甩了下来,张美丽是最后一个掉下来的,掉下来就再没醒来。

在团医院,我们争着为一丝尚存的美丽输血,可再难挽救那条太年轻太年轻的生命。

两个同学去了,我们久久沉浸在悲痛中,或者男同学们更有深一层的情感,心里像坠满了铅,沉甸甸的在一片清秀的原野里,我们默默地安葬了这两朵逝去的小花蕾,她们将永久地相伴在一起,岁岁凝视着她们曾经耕耘、播种、收获过的土地。

(作者:王宴青,男,天津知青,原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第十团)

魂去无声宋长山

六一八”是批示组建黑龙江兵团的纪念日。在光辉批示六周年那天,我们几个人在团部餐馆买了些酒菜,围在一起正聊得起劲。突然,从外面闯进一个人来,神情慌张,满脸汗水,上气不接下气地向我们嚷道:“你们还他妈吃喝!刘学文出事了!”


“刘学文出事了?”我站起来,分开人群就向外跑。刘学文是我的同学,又在一个连队一起滚了几年,平时他少言寡语,甚至说话都脸红。但是,他乐于助人,又有一手木工活,无论谁求他都肯帮忙。

刘学文刚到兵团时的照片

我心急如焚,一口气赶了五、六里路,跑进了连队。


井台边,两个人躺着,一个脸上盖着件衣服。卫生员是刘学文的弟弟,正哽咽着给另一个昏迷的做人工呼吸,他是黄习羊,也是北京知青。


我一把掀起那件衣服,露出了刘学文苍白的脸,他鼻孔和耳孔里已塞上了棉球,双眼紧紧闭着。我呆住了。很久才放声大哭起来。


这突来的变故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那一段,天旱无雨,连队几百人用的水井难以供应吃用。这天,天气闷热,电工黄习羊到三十米深的井底修理水泵,他把井绳系在腰间,知青小张摇着辘辘,把他往井底放。摇着摇着井绳松了,小张喊黄习羊,井里没有应声,他慌忙往上摇,但井绳绷住摇不动。往井底看,只见黄习羊的身体横在了井壁上,一动不动,这下他更慌了,又不敢再往上摇,恐怕把绳子绷断了,于是小张便扯开嗓子喊:“救人来啊!”


刘学文闻声赶来,他甩掉脚上的拖鞋,顾不得往身上系安全绳,让小张按住辘辘把,双手倒着井绳往井里下,没想到离开井口就“咕咚”一声跌落到井底。


连队里的人纷纷赶来,争着下井救人。副连长把安全绳系在腰间,绳子刚放一段,井里便没了回声,大家忙往上拖,拖上来,人已经没了知觉。女知青急得直哭,男知青们争抢着下井救人,但大家已感到了是井下缺氧。


到团救护队赶来输通氧气后,才救出了黄习羊,然后又把刘学文打捞上来,但是已经太晚了。


刘学文的弟弟强忍着悲痛,一直给还有一线希望的黄习羊做人工呼吸,直到团卫生队的医生赶来,他才扑到哥哥身上…


知青们自愿组成的送葬队伍缓缓走上了南山,刘学文默默地死去,此时正默默地躺在棺木里,失去了同伴、同学、战友。

刘学文追悼会现场

大家轻声啜泣,眼泪在我脸上不停地滚落,可我总觉得心里正淌着血。


黄习羊还在半昏迷之中,长时间的缺氧,他脸色铁青,嘴唇发紫,只剩下游丝般的一口气,告诉人们这里还有一条生命的存在。他的父亲从事地下通风研究几十年,从四川干校风尘仆仆地赶来了。他也走在为刘学文送葬的队伍之中。泪水在苍老的脸上流着。在那新隆起的黄土前,他撒着热泪,“我搞地下通风几十年,气压低,井下缺氧,这是最基本的常识,我教给了无数个学生,却没有给儿子讲起过,他竟不懂这起码的知识。”


老人说着,哭着,“悲剧,悲剧,我没有尽到责任,我不能尽到责任吗?”


当这位父亲带着奄奄一息的儿子赶到北京的第二天,黄习羊也去了。去了,两条生命、两颗生灵,无声无息,像林中的一片树叶,像大气中的一粒浮尘,亘古荒原无知无觉地吞没了他们。

孤独的坟茔,伴着无声的魂,一年,一年,又一年。

(作者:宋长山,男,天津知青,原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第六团)


文章选自中国青年出版社《北大荒风云录》

本文由“老知青家园”整理发布,转载请注明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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