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九届我为你歌唱——写在六九届上山下乡五十周年之际
六九届、我为你歌唱
一一写在六九届上山下乡五十周年之际
“六九届”，我由衷的为你歌唱！
我歌唱，
不仅因为我是，
这浩荡大军中的一员;
我歌唱，
不仅因为我们同一年入学，
朗朗的读书声曾在美好的校园回响;
我歌唱，
不仅因为我们曾忍饥挨饿，
三年自然灾害正是小苗渴望生长;
我歌唱，
不仅因为雷锋精神曾引导我们，
鲜艳的红领巾在胸前飘荡;
我歌唱，
我们曾“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做共产主义接班人写在我们天真的脸庞;
我歌唱，
更不仅因为我们曾同甘共苦，
把青春献给了北大荒;
我歌唱，我放声歌唱！
因为我们都不会忘记……
一九六九年
那撕裂心脾的汽笛，
那满载稚嫩躯体，
呼啸而去的
绿色车厢……
我们像潮水般汹涌的离去，
离开本该属于十六岁少年的课堂，
离开文化的滋润，
离开知识的海洋。
离开古老的胡同，弯弯的街巷，
离开景山的翠柏，北海的红墙，
离开美好的校园，亲爱的爹娘，
离开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
那会儿我们对“故乡”二字，
心里边还有些迷茫……
当绿色的车厢开始颤动，
列车的汽笛就要拉响，
忽然，
站台上手拉手架起长长的人墙，
亲人在台下，
我们在车上。
一双双手伸出车窗
那稚嫩的孩子的手
奋力张扬
写下不舍，表达刚强，
挥舞宝书，高举头上。
十六岁的少年们
泪流满面，把笑脸遮挡，
高呼口号，回眸凝望。
那双上下摆动，
呼喊着“爸爸、妈妈……”的手，
印在我的脑海，
几十年挥之不去，永生难忘……
列车隆隆飞驰北上，
伴着泪水，载着歌唱，
我们不知道，
也不会去想，
何时才能，再回到远去的故乡……
可，孩子就是孩子，
离别的心酸片刻既忘。
在列车的轰鸣声中，
从行囊中取出美食，
慷慨分享。
红红的煮鸡蛋，
甜甜的水果糖……
就这样
一个时代
一个声音
史无前例，大破天荒，
把一群不同背景的孩子，
送上同一条坎坷之路，
在一只船上扬帆远航。
也许你是家中的独子，
也许你兄弟姐妹成行，
也许你家境富裕，
能把“回力”鞋穿上。
可你日子窘迫
还靠糊纸盒、织网兜，
帮妈妈将贫困的日子补偿。
你的行囊里裹着小提琴
你的被子里藏着本《牛氓》
你的木箱上印着最高指示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而你，
却因身在“牛棚”的父母，
全部家当只是一个破纸箱……
然而，我们的生活却同在刹那间转折，
理想的风帆改变了航向
一切为了
“建设边疆，保卫边疆”
一腔热血在胸中激荡。
不管你生长在优越的大院儿，
还是出入胡同陋巷，
今天，
我们同吃一个大食堂;
不管你在家睡卧席梦思，
还是和兄弟们挤在木板床，
今天，
我们十几个同睡一个大火炕，
北大荒的冰雪像秤杆一样公平，
不会因为你来自江南水乡，
就变得似水柔肠;
北大荒的烈日不偏不倚，
像热魔炙烤着无边的原野，
无情地晒黑每个战友的脸庞。
还有那一眼望不到边的田垄，
更不会因为你身体孱弱，
缩短它的短长。
但这看似不公平的“公平”，
却打造出一批特殊的少年，
单纯、倔强、勤奋、刚强！
播种、秋收、脱坯、盖房;
养猪、放马、伐木、烧荒，
水中捞麦有你的身影，
雪里扒豆迎难而上。
更有那无情的山火肆虐疯狂，
“明知火烧人，偏向火海冲”的口号，
让无知而勇敢的你，
义无反顾冲入火海，
年轻的生命成为绝唱。
今天，
那矮矮的坟前已长满荒草，
野火烧不尽，春草会再长，
可亲爱的战友啊！
我们再也看不到你们年轻的脸庞……
噢，不知从何时起，
在“六九届”集体的称谓前，
被冠上一个“小”字。
似乎
有点不屑、
有点感伤。
而“小六九”在艰苦面前
却一样的担当，
在挫折面前，
也一样的顽强。
春播点种，
手扒粪肥，万亩良田如战场;
盛夏锄草，
凌晨即起，扛着锄头伴月光;
寒秋抢收 ，
小镰刀打败机械化，
一鼓作气头不抬，
深夜腰痛，枕头枕在腰下方。
谁能想象？
水利会战，
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
咬一口馒头冻成冰，
我们却挥铁镐、背冰土，
上跳板，抬大筐。
寒风中
汗水湿适棉衣裳。
艰苦！艰苦！还是艰苦！
我清楚地记得，
原野上瑟瑟发抖的帐篷，
还有帐篷帆布上，
悬挂着的素描一一
那是保尔.柯察金的肖像。
大铁炉映红青春的脸庞，
小姑娘一顿吃下五个馒头，
翻开日记，认真写下的是
“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哪怕比战友们落后一点都羞愧难当！
磨难，
野蛮了瘦弱的躯体。
严寒，
我们却犹如腊梅迎霜。
那未长成的骨骼，
扛起一百八十斤的麻袋，
上跳板，入囤存粮。
“小六九”，
逐渐丰满的臂膀，
驾驭了耕种，
也学会了缝补衣裳。
落后贫困的生活，
激起了我们对知识的渴望，
没有广播电视的长夜，
粗犷的歌声在边陲回响;
油灯下的夜读，
激发出少年身的能量，
凭借浅薄的知识，
和屈指可数的学历，
我们
写诗歌、排戏剧、
吊嗓子、做服装。
在边陲的舞蹈上也塑造了，多少个
李铁梅、郭建光！
先天不足的一代人
要做得和成年人一样好，
就必须把更多的苦难品尝，
不是我们智力低下
不是我们想离开课堂
是共和国动荡的命运，
改变了一代人的航向。
我曾经是班级的骄傲，
你曾经是家人的希望;
他臂膀上别着三道杠，
如果不是那场浩劫，
我愿一万遍地相信！
“六九届”中
会走出多少一一
清华的骄子，
北大的栋梁;
走出杰出的科学家，
或许还会有，
世界的榜样。
不是么？
尽管在人生最美的花季，
我们躬身开荒。
可艰苦的生活中，
我们却如饥似渴地学习
勤奋伴着月落星稀，
昏暗的灯光下，
把书本当做蜜糖。
成功不靠施舍，
而是千锤百炼成为钢。
于是，“六九届”中
走出了一一
优秀的作家，
还有人艺舞台上的主角，
关汉卿、李尔王;
走出了一一
没有上过中学的优秀教师
还有新闻出版界杰出的的
编辑、社长;
走出了一一
家喻户晓的英雄，
还有各条线上，
吃苦耐劳的人才，
国家建设的栋梁。
噢！还有，还有那些
最最可敬的兄弟姐妹，
他们，最可敬的地方一一
是躬下身子成为社会的根基，
成为家庭和企业，
压不垮的顶梁！
环卫工、修脚工，
维修工、还有掏粪工。
过去、现在，
那些，人们却步的地方，
都有“小六九”的身影，
都有“六九届”伟大的劳动大军歌唱，
他们是共和国大厦的基石，
他们是亲人们的指望，
他们平凡的名字应刻上历史的丰碑，
他们永远不该被社会遗忘！
不要不屑“小六九”知识的贫乏，
他们虽“小”
却与祖国荣辱与共，
他们虽“小”
也撑起一片晴朗！
他们虽“小”
一样能藐视困苦，
拼搏在布满荆棘的人生路上！
时光的列车飞驰而过，
“小六九”回眸一望
已是满头白发、弯弓脊梁，
可今天，我们还是为小他几岁而高兴吧！
“小”让我们多了些活力！
“小”让我们更自我张扬！
“小”让我们多了几年享受生活的时间！
“小”让我们有再学习的能量！
笑吧！乐吧！
美吧！唱吧！
去做你想做的一切，
去实现年轻时梦想，
我们可以重新规划未来，
让我们放飞晚年的希望，
好日子刚刚开始，
让我们携手共度夕阳。
同命相惜，抱团取暖，
直到地老天荒！
坐上地中海的游轮，
漫步俄罗斯的红场;
登上法国铁塔，
看远方潮起潮落，
海鸥翱翔;
挥起“大妈”艳丽的丝巾
在林中、在山顶、在沙滩上……
我们没有过多的积蓄，
我们却有朋友的宝藏;
那些数不清的兄弟姐妹，
没有血缘却彼此挂肚牵肠！
我们为每一位荒友的病痛忧虑，
我们为每一位荒友的成功歌唱，
我们庆幸拥有今天的快乐，
也不会把长眠黑土的战友遗忘！
“六九届”
“小六九”
这代人集体的称谓，
有一天
或许被人遗忘，
但我们相信！
只要人类存在，
共和国的历史，
一定会写下六九届的苦难与辉煌！
当那一天，我们全部睡去，
我们这群可爱的 “小六九”
也会升上天堂，
在天使的陪伴下，
放声歌唱！
永远歌唱！歌唱！
37团 李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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