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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美青春献给草原——记知青典型王冬梅

风瞬作者团 老知青家园 2023-02-21

作者:风瞬作者团
来源:风瞬(ID:fengshun2019668)
壮美的青春献给了草原——记大连知青王冬梅“有一种情感能让我们怀念一生,那就是知青情感;有一个地方能让我们想念一生,那就是昭乌达盟”。这是知青典型王冬梅挥之不去的感怀。

30多年前,王冬梅和119名大连知青奔向贡格尔草原,成为首批到昭乌达盟插队的辽宁知青。随后,沈阳、抚顺的534名知青也来到了昭乌达盟。从这时起,鲜为人知的昭乌达盟在辽宁省家喻户晓。随之而来的,是声势浩大的动员,越来越多的热血青年报名到昭乌达盟去,1976年猛增到9000多人。如果不是长达10年之久的知青运动结束了,还会有更多的辽宁知青到昭乌达盟。当生命走过了30多年的风雨,当青春已成为一道远处的风景,当年的昭盟知青们仍然无法忘记在昭乌达盟度过的青春岁月。是昭乌达那片神奇的土地,点燃了他们的生命之火,并且照亮了他们的一生,使他们能够跟随时代的脚步,走过坎坷,走向成功。

她最初想去的并不是昭盟

王冬梅那时在大连市第56中学读书,是班级的团支部书记。他们的中学坐落在美丽的旅顺口,她的同学大多是旅顺驻军的军人子弟,是一群既有浪漫情怀又有远大志向的青年。那时的毕业生只有一个选择,就是面向农村。可他们不甘心到旅顺附近的农村,而是想到遥远的边疆去,他们对远方充满了向往。可是远方究竟有多远呢?由于历史的局限,他们无法看得很远。

知青时代的王冬梅

王冬梅在随父亲的部队换防到大连之前,一直生活在哈尔滨,她曾说黑龙江的北大荒有生产建设兵团,我们到那去吧。于是,王冬梅和她的9位同学便在一个热血冲动的晚上,给当时的团省委书记写了一封信,要求毕业后到黑龙江省的北大荒去。没想到,当时的团省委书记很快就给他们回信,支持他们的革命行动,这让他们大受感动。但是,这位团省委书记派了团省委主办的刊物《辽宁青年》的一位记者来到56中学,告诉他们,辽宁省没有支边的任务,你们去北大荒是不现实的。他建议王冬梅和她的同学去昭乌达盟草原。昭乌达盟是1969年从内蒙古自治区划归辽宁省的,偏僻落后,地广人稀,是辽宁省继开发盘锦之后,下一步重点开发的地区,省里准备在几年内动员几万名知青到昭乌达盟去,希望他们能带个头。


想到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大草原,王冬梅立即改变了初衷。这位记者便把他们的信改写成一份申请书,在《辽宁青年》上刊登了。这封信使王冬梅出名了,由于她是团支部书记,便成了这9名同学的代表,成了团省委培养的知青典型。王冬梅并不想以此出名,多次提出不要在报纸上宣传自己,可领导们说,宣传你是为了动员更多的青年人到昭乌达盟去,你要服从革命的需要。她只好把自己的名字贡献出来,让王冬梅变成了一面率领知青到昭盟去的旗帜。

王冬梅(左四)和同学们准备奔向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1974年6月,《辽宁青年》以《小鹰展翅》为题介绍了王冬梅等9名小将决心到昭盟干革命的先进事迹。随后,《旅大日报》《辽宁日报》也在头版刊登了长篇通讯。旅大电视台、辽宁电视台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也为他们做了专题报道,团省委和中共旅大市委还做出了向王冬梅等9名同学学习的决定,并在1974年6月9日,在体育场召开了数万人的大会。这样集中的宣传活动使广大应届毕业生热血沸腾,纷纷报名到昭乌达盟去。尤其是在沈阳、大连、抚顺、鞍山等大城市,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到昭乌达盟去的热潮。

来到昭乌达盟,她一生无悔

1974年8月9日,在向辽西行进的列车上,王冬梅和她的同学们高声朗读贺敬之的长诗《西去列车的窗口》,高唱知青战歌,经过一天一夜的旅行,第二天中午到达了昭乌达盟的盟委所在地赤峰。不大的赤峰倾城而出欢迎他们,让这群乍飞的雏燕受宠若惊。

在赤峰火车站欢迎辽宁知青来昭盟

王冬梅他们又坐了两天汽车,才来到插队的地方——克什克腾旗白音查干公社红旗大队。他们这批119名大连知青分在4个青年点,只有王冬梅他们的青年点在牧区。他们大队在贡格尔草原的深处,是昭乌达盟最好的一片草场,绿草如茵,鲜花盛开,迎接他们的是一队威武的骑兵,在草原上奔驰的骏马让他们极其兴奋。他们喜欢草原上的牛羊,但他们最喜欢的还是草原上的骏马,他们后来都成为草原上最好的骑手。在草原,王冬梅和她的同学们开始了住蒙古包,烧牛粪,挤牛奶,剪羊毛,配种接羔,打井割草的牧人生活。这并不像人们想象得那样浪漫,在最初的新鲜感褪色以后,草原上的日子就像草原上的勒勒车一样原始落后,千古不变。那日子,让他们感慨万千,也让他们感动不已。

王冬梅与柴春泽等知青合影

下乡后的第一个冬天,大队给社员分牛羊,那一天家家户户杀牛宰羊,这就是一年一度的卧肉,如同人们贮存秋菜。他们青年点分到了7头牛,当把这7头牛牵到青年点门口时,她就站在牛跟前发愁,王冬梅当时只是一个18 岁的女孩子,真不知道怎样才能把这头牛变成牛肉。这时,青年点的一名男知青对她说:“点长,你不用发愁,我来杀这7头牛。”王冬梅吃惊地问:“你会杀牛吗?”他说:“我不会学嘛。”这名男生到牧民家借了一把刀,开始杀牛,牛见到他手中的刀,大眼睛里掉出大颗大颗的眼泪,这让知青们的心里十分地不忍。王冬梅就在那一刻知道了牛和咱们人一样,也会掉眼泪。这名男知青用一天的时间,把7头牛变成了牛肉,他们给他当了一整天的帮手,把牛的肠子做成了香肠。可当炊事员煮好香肠和牛肉时,这位男知青却走开了,他在很长时间里不吃牛肉。


王冬梅下乡的大队离赤峰很远,离边境线很近,所以他们都是持枪的民兵。在女孩子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年代,这是令他们骄傲的。女知青就像今天的女孩子喜爱高档化妆品一样喜爱半自动步枪。经过几次训练,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成了神枪手,王冬梅也是神枪手,但她的实战能力极差,每次打靶都成绩优秀,每次打猎却空手而归,这让她十分沮丧。除了正常的军事训练之外,他们常常在深更半夜被紧急集合的号声惊醒,然后就背着半自动步枪在茫茫草原上抓特务。眼看着他们发射的信号弹在漆黑的夜空划过,可就是抓不到他们。每到国庆节和春节,信号弹就多起来,紧急集合也就多起来,但他们从来也没有抓到过特务。渐渐地,他们对抓特务失去了信心,因为特务从来也没有被抓到过,而特务们的信号弹也从没有停止过。让他们费力猜想的是,这些信号弹到底在表达什么意思?

为了草原的明天更美好

王冬梅还从牧民家抱养了一条狗,它成了青年点最忠诚的卫兵,只要是知青,不论穿得多破烂,也不论见过没见过,它都会放进来,除了知青,它不放任何一个人进青年点。大队的民兵连长气得大骂它忘恩负义,可它就是冲他大叫,不让他进门。她至今也搞不懂,它是靠什么识别知青的,那么准确,从不失误。可惜人们回城时无法把它带回大连,它在知青们离开青年点后死了,他们一直都在怀念它。


就这样,从春到秋,从冬到夏,一年又一年,王冬梅他们在贡格尔草原过着平淡而奇特的生活,她感受着草原的孤独与寂寞,感受着草原的独特与淡泊,感受着草原的辽阔与深远,感受着草原的豪爽与沉默,渐渐地,她的心就变成了宽广的草原。从1974年到1979年,王冬梅在草原生活了5年。从1979年到后来,她离开草原已经30多年了,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她常常怀念美丽浪漫的草原。忙完一天的工作,独自坐在黑夜里,听一曲德德玛的《美丽的草原我的家》,听一曲腾格尔的《天堂》,她的眼泪就会流出来。几乎所有到昭乌达盟插队的知青都怀念那个地方,虽然昭乌达盟早已经更名为赤峰市,可在他们的心里,它永远叫昭乌达盟。

柴春泽与大连知青典型王冬梅在一起交流

苦难让她坚强,让她成长

克什克腾旗白音查干公杜红旗大队的人口不多,有到北京出席过国庆观礼的先进模范,也有打狼英雄。但给王冬梅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卑微的中年男子。他是大队的牛倌,年年月月放牧着一大群牛,他没有老婆,没有孩子,因为他是牧主的儿子。那时候强调阶级斗争,王冬梅不敢跟他说话。在一个冬夜,她路过他的家,他的家不是房子,也不是蒙古包,而是一间用篱笆编成、上面抹着牛粪的小屋。四下里透风,从篱笆墙的缝隙中,泻出昏暗摇晃的灯光,洒在冰冷的雪地上。她想,牧主的儿子和他的母亲牧主婆,在全大队绝无仅有的牛屋里,一定被冻得瑟瑟发抖,他们将怎样熬过这个漫长寒冷的冬季啊!

2019年7月,王冬梅与来克旗达尔罕的著名作家、诗人席慕蓉在一起


那一刻,王冬梅的心也像雪地一样冰冷起来。牧主的儿子并没有剥削过牧民,他的父亲才是牧主,牧主在解放前跑到外蒙古去了,留下老婆和儿子替他赎罪。在王冬梅最困难的时候,牧主的儿子赶着牛群从她的身边走过,他突然对她说:姑娘,别害怕。这是5年里他和王冬梅说过的唯一的一句话。一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一个不能像人一样过日子的人,一个在精神和物质上遭受双重苦难的人,他在鼓励她,王冬梅的泪水滚滚而下。他让她懂得了什么是坚强。

2014年7月,王冬梅与当年一起下乡的知青战友回到巴彦查干草原


草原的日子是难忘的,也是艰苦的。在冬天,知青们可以吃到牛羊肉,可常年吃不到青菜。到了春天,他们只能吃大饼子蘸咸盐水,一直吃到冬天。有一次,一个女知青得到了一个苹果,她用刀切成9片,分给9个女知青。一生中吃过很多苹果,只有那一片格外的甜。每年的9月,草原定下雪,第二年的5月冰雪才会融化,在这长达8个月的冬季里,最低气温常常达到零下40度。青年点没有足够的燃料,不能天天烧炕,睡在冰凉的炕上,如同睡在雪地里。早晨醒来,头发上结满了冰霜,就像白毛女一样。白天,他们顶风冒雪去打井,去拉草,去打石头,经常冻伤手,冻伤脚,冻伤鼻子和耳朵。他们之所以能带着完整的五官和四肢回来,是因为他们从牧民那里学会了对付冻伤的办法,哪里冻伤了,就用雪拼命地揉,直到揉红为止。王冬梅的鼻子、耳朵、手和脚都被人用雪揉过,不然它们早就冻掉了。

和老知青们重返草原

王冬梅和贡格尔草原一起经历了无数的风雪与苦难,所有这一切都化作了营养和血液,使她的感情更加丰富,生命更加丰满。残酷的现实还让人们过早地面对了死亡。1976年8月13日下午3点50分,昭乌达盟巴林左旗哈拉哈达公社暴雨如注,50分钟后山洪爆发。刚刚下乡6天的沈阳知青立即冲进暴风雨中,投身抗洪抢险,他们奋不顾身地跳进洪水中,不幸被洪水卷走,有3位知青献出了年轻的生命,他们是:药苗苗,年仅18岁;张保民,年仅19岁,党龄仅16天;邵力,年仅17岁。得知他们的死讯,王冬梅的心非常地疼痛。他们死后,被追认为革命烈士。

与草原乡亲重逢

20 年后的清明节,他们青年点的同学约王冬梅一起去祭奠他们,在沈阳的回龙岗公墓,他们的骨灰和张志新烈士的骨灰存放在一起。王冬梅第一次见到了药苗苗的照片,是一个非常英俊的青年,她的心像20年前一样疼痛起来。守墓的人告诉王冬梅他们,前几天还有知青来过,他要出国了走之前来向他们告别。在沈阳、大连、抚顺的知青中,还有多人死在了昭乌达盟,死在了一生中最美好的季节,他们的死让王冬梅和她的同学们无限伤痛,无比悲哀,也让他们对生命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当他们年近半百,在人们的记忆里他们仍然保持着青春的容颜,在他们的心里,他们永远活着,永远年轻。虽然相隔在两个世界,但始终在一同成长。

2017年6月,王冬梅回到当年插队的巴彦查干乌宝力格嘎查,与嘎查书记亲切交谈

王冬梅在离开昭乌达盟后,1979年考入辽宁大学中文系,1983年毕业,分配到辽宁日报当记者。在当记者的生涯中,她遇到了很多当年去昭乌达盟的知青,不论当年是否相识,他们都一见如故,亲如一家。 在不同的工作岗位上,老知青们都以当年的激情和干劲奋斗着,并取得了新的成就,王冬梅为他们感到骄傲。

2020年5月,王冬梅在克旗黄岗梁观赏云海中的杜鹃花

王冬梅在新闻岗位上工作了近30年,成为一名高级记者。她每隔几年就会回昭盟(现名赤峰市)去看看,如同远行的女儿回家。改革开放以后,那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当年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梦想已经变成了现实。在回去的路上,总能遇到和王冬梅一样回家看看的知青,王冬梅常说:不论我们离开草原多久,我们永远都是草原的儿女!

 王冬梅,女,1956年生于江苏南京,出身于革命军人家庭。在黑龙江哈尔滨读小学,在辽宁大连读中学。1974年上山下乡到昭乌达盟克什克腾旗,1979年考入辽宁大学中文系,1983年分配到《辽宁日报》社,为高级记者。我国著名女作家,著有多部知青文学书籍,其中有《欲说当年好困惑》《敢问路在何方》《迷夜》《夜海孤独》《告诉孩子真相》《神圣情感》等。 

本文根据《下乡知青在昭盟》一书整理

作者:风瞬作者团
文章来源风瞬(ID:fengshun2019668)转载请联系风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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