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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家傅聪因新冠肺炎在英国去世!赤子丹心 “钢琴诗人”傅聪

钢琴家傅聪因感染新冠今日在英国逝世,享年86岁。

傅聪1934年3月10日生于上海,8岁半学习钢琴,9岁师从意大利钢琴家梅百器。1954年赴波兰留学。1955年3月获“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第三名和“玛祖卡”最优奖。1959年起为艺术背井离乡,轰动一时,此后浪迹五大洲,获得“钢琴诗人”之美名。

纪录片
赤子丹心 “钢琴诗人”傅聪
凤凰卫视《大剧院零距离》

钢琴,是傅聪的终身“情人”;音乐,是他灵魂的避难所。

他被誉为钢琴诗人,中国的肖邦,时代周刊称他为最值得尊敬的中国音乐家。

他也被称为中国的叛逆,家国情怀在他内心留下痛彻心扉的烙印。

在他的身上,有着中国文人的傲骨和音乐家的悲情。

傅聪: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马 婕 

父母之死

1966年9月2日深夜,初秋的凉风透着馨甜的桂花味,上海江苏路居民区早已黯沉下来,只有284弄5号院,还亮着微蒙的灯光。

这是一座拥有独立庭院的三层小楼,傅雷一家在这儿已经住了将近17年了。


傅雷和妻子朱梅馥一向习惯早睡,然而今晚他们毫无睡意。因为今晚,他们要与这个充溢希望又满是绝望的尘寰,做最后的诀别。


朱梅馥立在丈夫身边,为他铺平纸张,看着他写下了三页纸的遗书。遗书是写给妻兄的,没有任何不满或怨怼,只是很平静地交代后事:关于房租的支付、保姆生活费的支付、亲戚寄存在家的物件被抄后应付的赔偿……


写罢,傅雷签名,在名字下方端正地盖上印章,像完成以往任何一部翻译文稿一样,一丝不苟。该办的事都办好了,他斜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又起身望了望夫人。


“对不起,你跟着我受苦了,来世再见。”说罢,他走进卧房,从浦东土布做成的被单上撕下两条长结,打圈相连,系在铁窗横框上,自缢,身亡。


“受罪的日子捱到头了……”朱梅馥含着眼泪,嘴里嗫嚅着。她将家里仔仔细细打扫干净,在遗书落款处,添上自己的名字,又找出53.5元放入一个小信封,这是他们死后的火葬费。


待所有事处理完毕,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她学着丈夫的样,也从被单上撕下长条,打圈,系在铁窗横框上,自缢,身亡。


时间,到了9月3日凌晨。


小院里,长枝的丰花月季被连根拔起,嫣红的花瓣散落一地,凄凉似血,暗香如故。屋内地板上,铺着一床棉絮,傅雷夫妇担心板凳倒地时发出的声响,惊扰了楼下人的睡眠,这棉絮,是他们留给残酷人世最后的温柔。


铁窗旁,挂立着两个丧失了体温的躯壳,在夜色的映衬下,显得无比的坚强和优雅。


其时的傅聪与父母远隔重洋,身在英国。早在1953年,傅聪去国参加钢琴比赛时,没想到竟与父母成了最后的见面。1958年,傅聪短暂回国时,匆忙间也没有与父母见面。后来在周恩来的帮助下,才恢复与父母的书信来往。


1979年4月24日,阔别了22年的傅聪终于从英国回到了祖国。在广州,迎接他的是弟弟傅敏,兄弟俩追昔抚今,“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两天后,傅聪和傅敏在上海出席了父母的追悼大会。中宣部、文化部、教育部、国家出版局、中国文联、中国作协送了花圈。


冤屈得昭雪,忠魂得慰藉,傅雷夫妇颔首微笑于九泉。手捧父母的骨灰盒,望着遗像,往事像电影一样,又一次回放…… 

肖邦的化身傅聪

傅雷为儿子傅聪设计的人生之路是,“先做人,后做艺术家,再做音乐家,最后是钢琴家。”他说:“如果把钢琴家作为第一步,那他恐怕永远成不了世界一流钢琴家。”


我最近一次见到傅聪,是在上海音乐学院的小音乐厅,他为大师班授课,学生按着他的要求时断时续地弹奏着肖邦的第四号叙事曲。灯光下,只见他活跃异常,不仅手臂挥洒得淋漓尽致,比指挥还指挥,而且他的两脚不时地跺着台面,犹似舞蹈,跺跳出一片激情。他简直不像讲课,而像在游泳,他姿态万千地变换着不同泳姿,那份酣畅,那份自如,那份投入,完全达到了忘我境地。他身着唐装,质地是丝绸的,古典味道极浓;他的头发如同照片上一样,梳理得一丝不苟;他与我们从书中照片上所看到的翻译家傅雷那严肃的神情不太一样,傅聪的脸上充满了浅浅的笑意,儒雅、谦和而亲切。 

傅聪在演奏

望着傅聪,不由自主地想起傅雷为儿子设计的人生之路:“先做人,后做艺术家,再做音乐家,最后是钢琴家。”父亲告诫:“如果把钢琴家作为第一步,那他恐怕永远成不了世界一流钢琴家。”傅聪正是按照父亲设计的顺序走到了这一步。


1963年7月22日,傅雷在给傅聪的信中写道:“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此二语可为你我写照。”傅雷把自己平生最喜欢的《全汉三国两晋南北朝诗》中无名氏的诗句赠给自己儿子,以此互勉。傅聪全然领会,他果真将它作为了自己的座右铭。 

1934年3月10日,傅聪降生在上海广慈医院。这位3岁时就表现出对音乐的特殊偏好与过人天分的孩子,7岁半开始学习钢琴。不过,生于这个充满艺术气氛和学术精神的知识分子家庭里的傅聪,孩提时代的日子并不快活。为了让傅聪能专心在音乐道路上发展,父亲把他从小学撤回,从孔孟、先秦诸子、国策、左传、史记、汉书上广选教材,亲自小楷誊抄,语文由他亲自执教,其他课程另请家教。


傅聪9岁正式拜李斯特的再传弟子——意大利钢琴家梅帕器为师,在其门下受教3年。到了12岁,关在家里练了3年琴的傅聪进入了反抗期,说什么也不练了。当时,好友钱钟书遇到傅雷直劝:“不能总把傅聪圈在家里,孩子需要跟外界接触。”于是傅雷不再坚持,把傅聪送到学校上学。可是淘气的傅聪根本不好好上课,不是逃学就是捣乱。傅聪后来回忆这段往事时说道,“我爱音乐,可弹琴是苦差事。小时候我也爱玩——也难怪父亲要生气,我要是他,发现儿子这么干我一样会生气:琴上放着谱子,我有本事同时看《水浒》,样子好像在弹琴,手指好像自动在弹,眼睛却全神贯注地在看黑旋风李逵怎么样怎么样。爸爸的耳朵很灵,听着不大对,下楼来一看,抓住了,大喝一声,真的像李逵大喝一声一样!”

1948年,全家搬往昆明。到昆明后,16岁高中还没读完的傅聪,竟然考上了云南大学。1949年傅雷带着妻子和傅敏离开昆明,辗转经香港、天津回到上海,把傅聪留在云南托付朋友照看。在大学里,傅聪参加了学校组织的唱诗班,用美军撤退时留下的钢琴给大家伴奏。同学们发现了他在音乐上的天赋和造诣,自发组织了一场傅聪独奏募捐音乐会。傅聪这才觉醒,原来自己是那么热爱音乐!他坐了一个多月的火车来到上海,对父亲说:“我要继续弹琴。”


傅聪是用琴声敲开通往国际音乐大门的中国第一人。1953年,他赴罗马尼亚参加“第四届世界青年联欢节”,获钢琴比赛三等奖。1955年,第五届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在华沙举行。作为唯一的中国选手,傅聪经三轮比赛获得了铜奖,并获《玛祖卡》演奏优秀奖。

玛格达·塔利费洛夫人,从1932年第二届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以来,她一直是评委。当时这位巴西著名女钢琴家已经70高龄,在听完傅聪的演奏后,她特意跑来对傅聪说:“你很有才华,真正的音乐才华。除了非常敏感以外,你还有热烈的、慷慨激昂的气质,悲壮的情感,异乎寻常的精致,微妙的色觉,还有最难得的一点,就是少有的细腻与高雅的意境,特别像在你的‘玛祖卡’中所表现的……


英国评委路易士·坎特纳对自己的学生说:“傅聪演奏的玛祖卡真是奇妙,对我来说,简直是一个梦,不能相信真有其事。我无法想象有那么多的层次,那么典雅,又有那么好的节奏——典型的波兰玛祖卡节奏。”


傅聪由此获得了留学波兰的机会。期间,傅聪还于1956年8—10月返回中国休假,在北京举行了个人独奏会。在上海与交响乐团合作,举行了莫扎特协奏曲音乐会。

磨难好像总要跟成就者作对。1958年,一代译界巨匠傅雷竟被打成了右派。4月30日,傅雷被戴上了“右派”的帽子,消息传到波兰,正在留学的傅聪也成了批判对象。傅聪在国内的女友也给他写信,让他不要回国。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一位英籍教师帮助了他,傅聪悄悄买了从华沙飞往伦敦的机票,出走英国。


对于这次出走,傅聪回忆说,1958年12月,我留学毕业。如果我回来,势必是“父亲揭发儿子,儿子揭发父亲”,可是我和父亲都不会这样做。当时我是被逼上梁山的。当然,对我的走,我永远是内疚的。就这样,在那“阶级斗争”的岁月,父子之间恶性循环而牵连:由于傅雷被划为右派,导致傅聪出走,而傅聪出走又加重了傅雷的罪名。


虽说傅聪客居英国,但艰难时世使他更加奋发,他的音乐进入了上升期。傅聪特别偏爱肖邦,但真正能弹出肖邦的意味却着实不易。我们都知道舒曼的那句著名的评价:“肖邦的作品像埋在花丛底下的枪”,准确地形容了肖邦作品的“双重性格”。肖邦被称为“钢琴诗人”,作品中不乏诗意、悲哀、深沉;傅聪也是位有诗人气质的音乐家,他常常把古典音乐家和中国古代的诗人相比,将中国诗词和西方古典“混为一谈(弹)”。傅氏家属遭遇了种种磨难和无奈,傅聪却从中超越、升华。生命中曾经一度的黑暗悲切转化为凤凰涅磐后的明亮、谐和,痛苦难忍也转化为对祖国甜蜜的情意。肖邦的严谨、细致、考究和井然有序,傅聪认为这有点像他的父亲。这一切都为他弹出肖邦韵味的铺陈。他成为肖邦作品最好的演绎者。 

傅聪与父母在书房(1956年)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傅聪共举行了约2400场独奏音乐会;与包括梅纽因、巴伦鲍伊姆、郑京和等在内的许许多多国际著名演奏家合作过;录制了约50张唱片;他演奏的足迹遍及五大洲。德国大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赫尔曼·黑塞,听完傅聪演奏的肖邦作品后,称他是“真正的肖邦,是华沙时的肖邦,海涅时的肖邦”。傅聪在肖邦国际钢琴比赛、比利时伊丽莎白皇太后国际音乐比赛等世界高端音乐赛事中频频担任评委,他在国际乐坛的受尊敬程度,远远胜于其他大师。


1977年初春的一天,在伦敦的傅聪和他的妻子驱车外出,忽然从汽车的收音机里传出中国中央乐团演奏的贝多芬第五交响乐,他的心颤抖了。伟大的贝多芬的作品,在中国被荒唐地禁止了十年之后,终于重见天日。他想,也许是时候了,可以回国了。这年,傅聪打听到了与他断绝音信10多年的弟弟傅敏的下落,给他写信叙述了他的思乡之情。


1978年12月28日,邓小平在傅聪的信上作了批示:“傅回国探亲或回国工作都可以同意,由文化部办理。”小平同志的批示,使这位22年心神不安的游子的流浪生活终成过去。之后,傅雷几乎每年都回国演奏、讲学,主讲肖邦、莫扎特、德彪西等专题,与国内乐团多次合作,把贝多芬、莫扎特、舒伯特等大师的作品奉献给乡亲父老。


傅聪不喜与传媒打交道,更极少在大庭广众中发表公开讲话,可几十年在琴房练琴的习惯依然如故。每天近11个小时与钢琴“促膝谈心”,而且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如今年逾古稀,但仍保证6小时的练习。他说,自己天生手硬,从小童子功又没练好,所以一日不练就不行。对此,傅聪还自得其乐,“这是上天给我事业的一种特殊眷顾!”

“我是钢琴的奴隶,更确切地说是音乐的传教士。”

年逾七十的傅聪依然出现在世界各国的知名音乐厅、大师班时,他却表示,“我还没有退休的计划。”在与上海音乐学院签了3年合约后,傅聪定期给钢琴大师班授课。如今“傅爷”的尊称已在校园内传开,老师与学生都喜欢听他上课。“傅爷”诠释的肖邦、莫扎特、德彪西,有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深度和古典美。而他所表现出的不同寻常的睿智与境界更令人肃然起敬:

“只要我多活一天,就越发现音乐的高深。
我觉得,60岁以后才真正懂得音乐!”

 傅聪:肖邦《夜曲》

来源:腾讯视频、灵魂SU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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