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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蒙生产建设兵团知青往事

“167”的记忆作者:张继伟

兵团时期的张继伟

“167”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字,它记录着我在兵团连队脱坯盖房的一段日子。


那是1971年的春天。内蒙的春天,乍暖还寒,还有些冻手冻脸,俗话说春冻骨头秋冻肉,这话一点都不假。已经四五月份了,河面上的冰在中午看起来融化了,可是早上还能看见水面上的冰碴。那时我在八连二排六班,冬天刚过去,我们班就接受了脱坯盖房的任务:每个人的任务是必须脱500块坯,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自己克服。我记得当时发给我的工具就是一把铁锹,一个拖坯的模子,还有拉水的水车水桶……班长分配完任务,我们就开始忙活起来。

坯场在我们连女排的西边。每人划分出一块空地,自己动手清理场地,铲去杂草,用铁锹平整出一块可以放坯的空间。然后就是备土(最起码要备足500块土坯的量,每块土坯都需要七八斤的土,合计大约两吨的土量),然后用水车到三支渠去拉水,把土闷上,待土闷透了再和泥。沙子是提前备下的。这些准备工作都是我们自己做的,到了第二天开始脱坯。以后每天除了要完成脱坯任务,还要把第二天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好。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们来到自己的坯场,把头天和的泥摔到软硬度合适了,才能往模子里边装。没想到和泥也是个功夫,软了硬了都不行!我们慢慢地掌握了要领。泥和好了,还要把坯模子在沙子里滚一下,双手捧泥,摔进模子,再用手抹一下,是为了找平,起到刮板的作用,然后端起模子一溜小跑,扣出土坯。土坯还要码放整齐,如果空隙间距留的大了,我们清理过的小坯场就不能放下500块坯。别看这些是粗活,要求还是很高的。就这样,每天都在心里默默数着,快点快点,离“167”越来越近就有盼头了!每趟都要托住模子里边的三块大土坯,湿坯每块也有八九斤重,三块x167正好501块,才能完成任务。那时我们的任务是这样安排的:上午脱坯,下午备料。脱坯的基本要领掌握以后,就是抡开双臂拼速度拼体能的时候了!刚开始自己信心十足,拼尽全身的力气也不肯落后,干着干着渐渐地有些吃力了,手被泥巴粘住,还要用水把泥巴洗掉。为了赶速度,来不及想太多,把手直接放在三支渠冰冷的水里浸一下,再把双手插进泥里,捧出泥巴摔进模子,就这样循环往复。


在我生长的青岛,从来没有过这样寒冷的天气,干起活来,浑身湿透了,稍停下来冷风刺骨,双手关节在刺骨冰凉的泥里水里反复浸透,那滋味真的无法形容!刚开始自己还咬牙坚持着,不让自己的速度慢下来,但是干到后来越发觉得力不从心。最难忍耐的还是双手关节针扎一样的痛。干到最后,我实在坚持不住了。我愤愤地把模子摔在地上,跑回宿舍,趴在床上大哭了一场!后来得知是战友张福忠替我完成了脱坯任务

我心里真感动!下午顾不上休息,又要忙着去码垛。把场地腾空,再备土,重复着头一天的所有工作。傍晚十分把泥摔好。什么叫摔泥?就是一锹一锹把所有和过的泥重新倒一遍,用铁锹把土陪好。第二天一早仍然一溜小跑往返在摔坯扣坯的路上!还要继续接受冰凉刺骨的考验。想到昨天张福忠和战友们为我多干了那么多活,而且凉水同样扎战友的手,我咬牙完成了任务。此时我有了自信,不相信自己不行。在以后的脱坯任务中,我曾一天干出两天的活,为此我骄傲,我能行!


为闯过生活关,我们确实吃了不少苦。脱坯的日子里,我们劳动量那么大,炊事班很照顾我们,尽可能让我们吃饱吃好。可是说实在的,当时的白薯面小窝头根本填不饱肚子,夜里我们就去连里的菜窖拿胡萝卜土豆烤着吃……

春天脱坯的滋味不好受,夏天更是苦不堪言。炎热的夏天,肩膀被晒得都掉了皮……每当我回忆起这些,就会想到每天弓着背,弯着腰,双手托着重达二三十斤的坯模子,来不及喘口气,顾不上喝口水,疯了一般地奔跑,马不停蹄跑完167次。那时完不成任务是最大的耻辱。想到当年的战友张福忠兄弟为了帮助我,流了多少汗水!我的好兄弟,我一直都在找你,我要亲口对你说一声:谢谢!我要祝福你健康快乐!我还要真诚地邀请你来青岛!我们叙叙旧!

(2017年10月26日)

那年麦收不平静作者:杜毓林
兵团杜毓林(左)

1969年5月8日,我和同学们告别了家乡呼和浩特市,来到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15团2连。刚刚熟悉了陌生的环境和出工劳动的生活,不久,农业连队最重的农活麦收会战就来临了。


15团地处河套平原,小麦是主要农作物。2连是大连队,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麦田。几百亩的麦子同时成熟,要靠2百多名知青一镰镰割倒打捆运回。劳动强度可想而知。尽管有兄弟连队的支援,从开镰到麦收结束也要半月之久,我们起五更睡半夜,早出晚归,连走路都在半醒半睡中。别的且不说,只看大家的走路姿势,各个如同拉跨一般;黑眼圈出现在每个人的脸上,活像大熊猫。其疲乏程度可见一斑。

我的第一任班长冯英,劳累过度,边走边睡,不小心摔倒,手掌正好按在镰刀刃上,割成深度贯通伤,血流如注,那鲜红的血至今留在我心中,每每想起,不寒而栗……为此,冯英整整休息了将近一个星期。我虽然害怕皮破血流,但也暗暗地羡慕她,希望病上几天歇一歇,缓缓这疲乏的身子。这大概是那时知青们普遍的期盼吧。


病可是说来就来了,麦收期间,连里发生了闻名北京军区的“牛肉中毒事件”,炊事班好容易搞到点牛肉犒劳麦收大军,但天热又没有冷藏条件,结果给大家吃了变质的牛肉。全连大面积食物中毒,轻则呕吐腹泻,重则高烧不退。重病号一批批往团部卫生院送。我是其中比较重的一个,上吐下泻,高烧达40度,满嘴胡言,已经接近不省人事了。听战友们说我昏睡中常喊的一句话是“失策了,失策了”。连部文书章文全赶着小驴车把我送往团部医院,路上我还在喊着"失策了"。章文全忙问我:“小杜啊,你到底失什么策了?"事后章文全说起这件事,我除了感谢他,心里也不由得自问。我的潜意识里对到兵团的选择是否后悔了?当年我不顾亲友的劝阻,毅然决然自愿报名奔赴边疆。我有革命理想,我愿意在艰苦的环境里锻炼自己。但是现实和理想有不可逾越的差距。我如何面对今后漫长的甚至是一辈子的边塞生活?我不敢细想下去。我参加的第一个麦收以我的中毒住院画上句号。


第二年,又到了极其艰苦的麦收会战,我和战友们拼了命抢收,披星戴月马不停蹄地割完了麦子,进入麦收拉运阶段。这时我的妈妈突然来了,她等不得年底农闲我回家探亲,和同连战友的母亲结伴一同来兵团探望我们。见到妈妈我高兴极了,可是麦收正忙,我不能请假陪妈妈。妈妈有时在连队里转转,有时到运麦子的场院上看看。


拉运麦子是个苦活,说是建设兵团,其实农业机械化程度很低。从地里往场院运麦子都是人拉车。一般是三个人一辆车,码得高高的一车麦捆,压的车轮都陷进麦田里。知青们把拉车的绳子套在肩上,哈着腰,艰难地一步一步把车拉出麦地拉到场院。麦田里到处是沟沟坎坎,每过一道坎,拉车的人都要拿出吃奶的劲儿来,喊着口号一齐使劲地拉紧绳子。没多久绳子就磨破了肩膀,腰酸腿软疲惫不堪。妈妈看到这些,心疼得不知说什么好。有时看到车翻了,拉车的知青被压在麦捆下面,半天爬不出来。妈妈恨不得上前去把孩子们拉出来。她念叨着:"怎么能让这么小的孩子干这么重的活啊!驾辕拉车是牲口干的活,孩子们可怎么受得了!"妈妈的母爱之心本是人之常情,却不知被谁把这些怜悯之言告发到团里。团里又把"家长来连散布落后言论"的问题转到连里。连领导为此找我谈了话,我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那个时代一句话就可以上纲上线置人的政治前途于死地。我不由得埋怨妈妈说话太没顾忌。妈妈知道了这件事后显得不知所措,她和所有的母亲一样,看不得孩子如此受苦受累。没想到这种心疼反而连累了孩子,她又受到深深的自责。妈妈当时是怀着怎样复杂的心情离开兵团的,年少的我并不理解。直到多年后我做了母亲,才体会到妈妈当年的揪心和难过。被谈话后,我心中一直忐忑不安,担心再起风波。好在领导高抬贵手,没有再找我的麻烦。

麦收超强的劳动强度和发生的"不愉快"让我身心俱疲,没有一点心思去欣赏那现在看来纯净的蓝天,成朵的白云,绿绿的草地,纵横的渠道,金黄的麦田……所有的景物在我的记忆中变得残缺不全。


兵团生活早已远去,对青春的记忆始终鲜活。

(2018年4月)


来源:兵团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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