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知青放骆驼、为牧民孩子献血
一九七二年以前,柴达木队只有一群骆驼。
一九七一年年底的时候,这个骆驼群已经有一百七八十头了。为了畜群的繁衍和便于管理,七二年的夏天,大队决定给骆驼分群。位于大队南边的骆驼群,由杜利广布扎布负责(聋子广布扎布)。北边的骆驼群,由哈拉金官布负责(哈拉金,蒙语在这里是谢顶、秃头的意思。官布谢顶比较早,老乡们都这样称呼他)。经队里研究安排我同哈拉金官布一起放骆驼。
离我住的蒙古包大约一百米的地方,还有一个蒙古包。那里住着一个年近七十岁的单身老人,名叫桑吉。白胡子白眉毛,个子不高,身材瘦瘦,很精干的样子。
蒙古民族尊崇藏传佛教。桑吉解放前当过“喇嘛”,为人很善良,深受当地蒙古老乡们的尊敬。解放后,桑吉还俗没有成家,自食其力在草原上放了多半辈子的骆驼,经验十分丰富。年龄大了,队里照顾他,没有再安排他放牧。
我刚刚接触骆驼群,几乎什么都不懂。一开始,我经常向哈拉金官布请教,询问有关放骆驼的基本技能。这个秃头官布是个滑头,平时嘻嘻哈哈,到了正题上却只有一句话 :“啊—莫特怪,比莫特怪(啊—不知道,我不知道)。”再问,他就会把话题岔开,装神弄鬼地胡侃。他的丑样子经常气得我心里撮火,只当是自己遇到了“马伊和台”(蒙语:半疯儿),好在桑吉老人住的离我不远,我一有空儿就往他家里跑。
桑吉老人很利落,人也很勤快。四块哈那的蒙古包(蒙古包的大小与哈那的多少有关。小蒙古包是四块哈那,大的蒙古包有六块哈那),收拾得干净整齐。见到我总是带着孩童般的笑容,第一句话也总是善言:“宼勒尅的呼赫(可怜的孩子)。”
老人和我很有善缘。喜欢听我唱歌,也喜欢喝酒。那个年代供销社经常没有酒卖。只有逢年过节时每人才供应一斤,去晚了还买不到。他知道我和三线医院的大夫们很熟,就托我给他从医院买点虎骨酒、木瓜酒等一些药酒来喝。正好他有风湿性疾病,喝药酒也能减轻一些病痛,一举两得的事。
我平时一有空儿就去帮助桑吉老人做些零活儿,或捡点牛粪、干柳条、草根什么的。他的住处离水井较远,我还经常给他挑水。有的时候放骆驼回来晚了,就在他那儿蹭顿饭,实在太累了就在那儿住一晚上。桑吉老人会拿出珍藏的,平时舍不得喝的酒,小心翼翼地给我俩各倒一碗慢慢小酌。酒兴起来,我会唱歌给他听。有一次他竟也随着我的曲调慢慢哼起来,其中还夹杂着我听不懂得吟诵。只见老人眯着眼睛,抑扬顿挫,神情中带有肃敬。我几乎呆住了,我猜想那大概是段梵文吧?是他心中久远的记忆啊!我不敢再出声,默默地一直听完老人把这段咏哦唱完……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听过他的吟唱。
就这样,我们的关系很好(用现在的话讲大概叫忘年交吧)。几乎无话不谈,当然最多的话题还是有关放骆驼的知识。
要说放骆驼,最苦最累的时候是春天。天气开始热了,它们身上的毛还没脱落。
骆驼的习性是怕热不怕冷,热得难受就会顶着风走。一晚上能走出去三、四十里地。等你往回撵的时候,它们又不肯顺风走。经常挤在一起,浑身出着臭汗,稀屎糊在屁股蛋和大腿上,你在后面撵的时候臭不可闻。另外,牧民的骑乘骆驼,一冬天累了饿了刚放回来,自由散漫不肯随群。什么时候吃饱喝足,歇过劲儿来才跟着群走。
春天是母驼产羔的季节,越是变天越要注意。母驼在产羔时大都单独走,刚产下的驼羔儿很弱,很容易被其他动物伤害。赶上天气冷的时候,也会被冻死。母骆驼怀胎是十二个月,所以每两年才产一头羔,成活率比一般的牲畜要低,牧民们十分珍惜。
夏天放骆驼会好一点儿,骆驼身上的毛都掉光了,该生产的也都产完了。主要的活计就是每天的饮水。
夏天天气热,牲畜体内需要补充大量水分。一天不饮,它们就会渴得跑到淖尔边儿去喝水。淖尔里的水很脏,还有寄生虫等大量病菌。对畜群会造成很大伤害。如每天坚持饮水,畜群就不会走远,有时候还会自己回来。
到了初冬,牧民们都把自己乘骑的骆驼抓走了,群里剩下的只有母驼和当年产的骆驼羔儿。雄性二岁小骆驼也被抓去调驯生个子,骆驼群基本上就由儿驼自己眷顾了。
腊月是儿驼发情的季节,除去放骆驼的人,人们一般都要远离驼群。那时的儿驼脾气非常暴躁和厉害。为了引起大家的注意,哈拉金官布给儿驼做了一个非常漂亮和醒目的龙头,整个冬季都一直戴在它的头上。这个秃头官布虽然不着调,但很聪明,手也很巧。他在儿驼鼻梁上装了一块小镜子,遇到阳光会折光。人们能在远远的地方发现它,从而能早早地避开。减少儿驼踏人、压人和伤人的事故发生。
就在这一年冬天里的一天,大雪纷飞。原野到处是白茫茫的,银妆素裹。西北风夹着雪团向身上打来,让人睁不开眼。
这正是儿驼发情的季节,只见它嘴里喷着白沫子,牙咬得吱吱作响,小便尿在尾巴上,啪嗒啪嗒地把尾巴上的尿液,甩到后屁股上,屁股上冻了一个像脸盆大小的尿冰坨。在这个季节儿驼很少吃草,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母骆驼身上,好及早发现哪头母驼在发情。
我正撵着骆驼群向回家的方向走,突然看见群里的儿驼,向斜对的方向奔跑而去。顺着它跑的方向望过去,有两个骑骆驼的人影正在向骆驼群靠近。不好!我急忙骑着骆驼冲了过去。
那两个人看到儿驼快到眼前,正惊慌失措的不知如何是好。我们的儿驼已经向其中的一头骆驼发起了攻击。被追咬的骆驼一蹦一跳地跑着,骑骆驼的人被吓得东倒西歪,双手紧紧抓住骆驼的前峰,几次都差点被所骑的骆驼掀翻甩下来,驼背上驮的东西也七零八落地散落了一地。正在这危急时刻,我赶到了。
我拼命呵喊着我们的儿驼,用我的骑乘骆驼挡在了儿驼与那个骑骆驼人的中间。并用鞭子抽打儿驼,迫使它离开。好在我们的儿驼还算比较老实听话(平时我每次给驼群饮水的时候,都会用水斗子单独饮它。同时学着牧民的样子轻轻地呵唤,就像哄孩子一样,因此这头儿驼很给我面子)。在我的努力下,儿驼终于放弃了他们,悻悻地回到骆驼群。
这时我才看出来,被我解救的是一对蒙古族母女。我下了骆驼,帮助她们收拾好地上散落的东西。几乎魂飞魄散的她们,用感激的语言和手势同我打了招呼,一再的表示谢意,并邀请我有时间去他家里做客。就在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个了不起的英雄,心中不禁涌起了豪侠的感觉。
后来我又见到了她们,才知道这对母女就住在我们营子的后面,三十多里地的查干淖尔公社白云淖尔大队。那天母女俩正好是去供销社买东西回来,没想到路上遭遇到了骆驼群。
事情发生后,我的“英雄事迹”竟在牧民中传开了。哈哈,那天我可是惊魂一刻呢,想想都后怕。
初春的一天下午,我饮完骆驼群,看到一只母驼,单独朝着我们住的西北方向走了。这是一头临产的母驼,我已经注意它很久了。看看天色已晚,我想,明天的首要任务是先找到它。
到了后半夜,天气突然变了。先是风后是雪,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我惦记着那只要生产的母驼,又怕驼羔儿出现什么意外(第一怕被恶劣的天气冻死,第二怕被野狗或是狼吃了)。几乎一宿都没睡着。
天刚亮我就爬起来,反穿上短山羊皮大衣(既挡风又可以像蓑衣一样挡雪),骑上骆驼。按照昨天下午母驼走的方向搜索着找了过去。“白毛风”在不停地刮着,骆驼的蹄印儿早已被吹没或覆盖,踪影全无。我骑着骆驼呈S字形,边走边寻找着母驼走过的痕迹。有时在骆驼草的背风处,能见到一两个非常模糊的蹄印儿。顺着这蹄印儿指尖的方向,再继续向前找。慢慢地随着距离的拉近,母驼的蹄印儿渐渐地多了起来,也越来越清晰了。
走了大约有十里地吧,终于在一个沙洼儿处看见了母驼。
快走到它身边时,我发现母驼的肚子瘪了。知道它已经生产过了,但是身边却没见到骆驼羔儿。我的心立刻又提了起来,是出了什么意外吗?我站在离它不远的地方仔细观察,终于放下了心。因为如果是骆驼羔儿死了,母驼都会守护在驼羔儿的身边。观察母驼现在的状况,骆驼羔儿一定就在附近的什么地方藏着。
我不敢惊动母驼,在它周围仔细地搜索寻找。
这时风停了,雪也不下了。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升起了一竿子多高。过了没多久,我找到了小驼羔儿细小的蹄印儿。我喜出望外,顺着蹄印儿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丛茂密的芨芨草里,卧着一团棕红色的东西,上边还盖着一层薄薄的雪花。定睛望去,那正是我要找的驼羔儿。
我想起桑吉老人的话,没有惊动它。慢慢地把母驼撵了过来。
母驼很机警,怎么也不肯往驼羔儿卧的地方走。我就学着驼羔儿的叫声,“啊---啊---”地吸引着母驼的注意力。这一招还真灵,母驼急忙向驼羔儿卧的地点跑去。驼羔儿看到母驼过来,也站了起来。棕红色的绒毛,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着丝缎一样的亮光。真漂亮啊!
我学着牧民们的样子,轻轻地, 半吟半唱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曲调。慢慢地轰赶着它们,往回家的方向走去。这时身上的雪融化了,冰凉的雪水顺着皮帽、皮袄流淌下来,流进了脖子里,也流湿了裤腿。我全然不知,一直沉浸在喜悦的心情中。
又到了春末夏初的季节,我们的骆驼群少了一只可以骑乘的母驼。我们大队的骆驼,身上的烙印和马的烙印是一样的,都是蒙古字“毛勒”(译音:马的意思)。我一边放着骆驼群,一边向周边的老乡打听这头母驼的下落(因为它刚刚怀孕三四个月,这个时候一旦有人骑了,很容易造成流产)。几天过去了,终于问到了它的下落。那个时候天气已经转暖,天也渐渐长了起来。
一大早,我骑着马先把骆驼群找到。把它们往回家方向轰赶了约四、五里地之后,就去找母驼。等找到了收留母驼的牧民家已经快十一点了。
我下了马进门问好,那年老的妇女立刻认出了我。好巧不巧的,竟是前几个月,被我救过的那对母女中的母亲,名叫萨日琪木格,她的女儿叫嘎日玛。她们承认那头母驼在她们家里,让嘎日玛骑走,去他哥哥家了,下午就回来。我心里有些不自在,但看到老人家殷切的样子,又把将要冲出的话咽了回去。
我早早从家里出来,走了一上午又累又饿 。吸了两袋烟,靠着她家的被垛睡着了。
老人家熬好了茶,端出炸果子、奶豆腐和手把肉唤我起来喝茶。我刚睁开眼就看到被垛上有两只虱子,向我的头上爬来(在牧区是习以为常的事)。我笑了笑,用手给挤死了。
老人家为我倒茶,不断说着感谢的话。我有些不好意思,不知说什么好。
老人又用木碗,倒了一碗酒递了过来 。我急忙站起身双手接过,用蒙古族的礼仪敬完天、地、人之后一饮而尽。她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伸出拇指连连说,你是人好,酒量也好。索性把酒瓶递给我,让我自己尽情地倒着喝。
我喝着酒,吃着肉,喝着茶。和老人一起聊着牧民的生活,聊着各种牲畜……
下午嘎日玛回来了。进门时她没认出我,等她妈介绍完,才恍然大悟。泛着红晕的脸上闪着一对大眼睛,一个劲得向我点头表示谢意。说那天要是没遇到我一定会出大事,并说自己当时太狼狈了,也没来得及问我的名字等等。
我说,那件事早已经过去了,不要常挂在嘴上,无论谁遇见这样的事,都会尽力做的。
我向她说明了来意。她说自己家住的离供销社太远,哥哥家人口多顾不上我们母女。家中没有其他男劳力,买粮办事不容易。赶牛车去又太慢,一天回不来等。所以抓了个老实点的母骆驼,想着过几天就放了。我告诉她母驼怀孕几个月了,这个时候受累最容易流产。母骆驼每两年才产一个羔子,因此要爱惜。这些道理蒙古族牧民都明白。她听了很惭愧,连连表示歉意,保证以后再也不随便抓骆驼了。
天色暗了下来,她们母女俩再三挽留我住一宿。我觉得不方便,谢绝了她们的好意,骑着马牵着骆驼走了。
自那以后,放骆驼时经过那儿,只要有空我就进去坐坐。老人家对我一直很好,很热情。记得有一年我还帮助她母女俩宰杀过冬季肉(入冬后可以自然冰冻的时候,牧民们家家都屠宰牛羊,留给冬、春、夏季节自己吃的肉食)。
以上都是过五关斩六将,还有很多走麦城的事,就不一一述说了。
总之,放骆驼又累又苦,挣得工分是最高的(每天十三个工分,每个工分一角三分)。我想不管做什么,不论多苦多累,只要坚持下来,一切艰难都会过去的。回过头来看,一切又都是美好和值得回味的。
如果回忆是一杯酒,当然是越陈越好,越陈回味越醇……
说起献血大家都不陌生,我在回北京后也有过四五次。义务的、无偿的也都献过,可那一次让我永远难忘。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献血......
那是在一九七一年的十月份,我刚刚被队里分配去十三畜群组的那一年。和我同住的是我曾经的同班同学赵金生与盖鹏德,而盖鹏德恰巧回京探亲,所以蒙古包里只有我和赵金生两个人。
赵金生的日子过的很狼狈。粮袋里只有一些炒米和半块砖茶,烧柴也是随用随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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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里很久没发工资了,人总是要吃饭的。我俩将身上所有的钱掏出来才勉强凑够一个月的口粮钱。赵金生出去放羊,我赶上牛车去公社买粮食。我们住的地方离公社有十三四里路,在哈勒根台的西南方向。牛车走得慢,大约十三、四里的路程最快也要三个小时。
这天早上喝完早茶,出发时看见天气有点阴,刮起了小风。一个多小时后竟飘起了小雪。幸亏公社在东南方向,比较顺风。我紧了紧身上小皮袄的腰带,坐在车辕上低头看着牛蹄踏雪,每一步都发出轻微的“咯吱、咯吱”的响声。
牛车慢慢地行进着。忽然,一阵小风吹来,一张绿色纸片随风从车后飘过,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张两元钱纸币,在白雪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耀眼。我急忙从牛车上跳下来捡起,生怕又被风刮走。
想想是谁丢的呢?回头看看,茫茫草原只有我一个赶车人。可能是老天爷眷顾我吧,送来了两块钱。拾金......昧了吧,人穷志短嘛!
这两元钱还能买一条儿香烟呢!我这样想着,心里还挺高兴。
雪停了,风住了,天也渐渐放晴了,我甩着鞭梢,加快了赶车的脚步……
临近中午时,我终于到了公社。趁着粮店还没下班,赶紧先把粮食买了。等交钱时傻眼了:出门时带的买粮钱是正好的,却怎么数就是差两元。粮本儿衣兜儿翻遍了还是没有找到,真是怪哉。
我不明所以:购粮本、钱都揣的好好的,怎么会少了呢?
忽然我想起路上捡的两块钱,正好补上了。仔细想想,应该是紧腰带时,怀里的粮本没夹住那几张钱,掉出去了。唉,还是老天爷眷顾,让那阵小风给我送了回来。不然这点粮食还买不齐呢。好在没丢!
中午时分,在老乡家喝了茶休息了一会儿,想着下午早点儿回去。
忽然,公社的广播喇叭响了,紧急通知。说三线医院有个革命队牧民的孩子,鼻子出血不止,生命垂危需要输血。我想,救人是最要紧的,我年轻,应该尽一份力。我把牛车托付给了那家老乡,拔脚就往三线医院赶。
公社离三线医院有二里地。待我赶到时,前面已经有两、三个人验了血,但血型都不符。我验完血后确定是O型,与孩子的血型完全吻合。来不及多说什么,撸胳膊挽袖子:扎!
当医院的小朱护士拿来采血器,着实吓了我一跳:好家伙!只见那针有自行车车条粗细,针管像八钱酒杯粗,有一拃多长。
我皱着眉,眯着眼,咬着牙,显示着男子汉的气概。小朱护士一再要求放松,放松……
也不知是我紧张还是小朱护士紧张,那针头扎了几次都没扎进血管里。血管壁都被扎青了,划得一道道的清晰可见。疼得我直冒虚汗。没办法,张曦大夫只好亲自上手。又扎了两次,终于扎进了血管,血液很稠,抽了半天才抽了七十cc。张曦大夫说,时间不能太长,否则血液会凝固。只好把这七十毫升血先给患儿用上,并嘱咐我赶紧去喝水。
这时候我们牧场的女同学于印华、樊春英也闻讯来到了三线医院,验完血型后她俩也都是O型血。张曦大夫的脸色一下子明朗起来。嘴里一边说着“太好了”一边让她俩尽量多喝水,之后要求每人抽100cc血。
张曦大夫一边给她俩抽血一边还斜眼看着我:“现在啊,大姑娘就是比小伙子强。瞧!这针刚扎进去血就自己顶着针管往外跑。小董,你看,你看嘛!”
嗨,这不是摆明了气我嘛,我无奈......
在张曦大夫给她俩抽血的时候,我也喝了两大碗红糖水。等她俩抽完又轮到我了,嘿!这一次针扎进去顺当多了,那血管里的血照样顶着针管往外跑。我这才明白,医生嘱咐抽血前一定要多喝水是有道理的。
这样,我们三个知青的三百七十cc血液缓缓的流入小牧民的体内。由于医生的及时抢救和输血,挽救了这个只有五、六岁孩子小小的生命。据张曦大夫说,这孩子体内的血液缺少血小板,鼻出血后如不能及时止住,时间长了就会……
抽完血后我看见了那孩子。小小的身子由于失血过多脸色苍白,人还在昏迷中。手背上血管不清晰,输液管的针头已经扎在小脚丫上……
回到公社,我套上牛车往家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出来一天了也没吃上一口饭,还输出了一百七十cc血。一个人坐在牛车上顶着西北风往家走,心里七上八下的:惦记着那蒙古族孩子,想着那失而复得的两元钱,我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知青,还有家里饿着肚子的赵金生……
寒气渐渐逼进,我下意识的紧了紧皮袄的腰带,昏昏欲睡。幸好老牛识途回家心切,加之车上六七十斤粮食也不是很重。月亮升起一竿子高时(大约晚上六、七点钟时),我到家了。
赵金生眼巴巴地在家里等着我呢,因为没有粮食他也没法儿做饭。如果只是买粮,我早应该回来了,这一整天不见人……
他生怕我会出什么事。
当他看到脚步虚空的我,知道我为救蒙古孩子献了血,又听说我一天没吃饭,他也顾不得放羊的劳累,赶紧把我扶进蒙古包让我躺下,给我盖好了被子。然后,他做了热汤面。
我终于安下心来,透过油灯的光亮,看着收拾锅碗瓢盆儿的赵金生,觉得他做的面条是最香、最好吃的。
那个小生命,不知后来怎样了。但愿他的身体随着慢慢长大会逐渐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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