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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往事: 铲地——最痛苦的农活!

知青往事:铲地作者:蔡克举

盛夏时节,苞米已经长得有大腿博了盖儿那么高了,我们又开始了第二轮铲地,这个阶段要持续十几天。 


开铲的第一天,我们早晨两点半就从炕上爬起来。严格点儿说,我们是被人喊起来的,队里派一个人来青年点儿,咣咣咣敲窗户,大喊:“出工了,出工了!”我们只好硬着头皮爬起来。当时每个人的状态,或是头昏脑胀,或是睁不开双眼,或是走路歪歪斜斜两条腿直打飚,总之那个难受劲儿甭提了,不是用任何人类语言能够形容得出来的。 

三点来钟了,我们的两挂大马车沿着曲折的土路,向着二十多里地以外那片苞米地奔跑,叮叮当当的马铃声一路响个不停,敲碎了黎明的寂静;东方刚刚显现出一点儿鱼肚白,满天星星烘托着一轮弯月,给绿色的大地撒上一层薄薄的银纱;微风拂过,空气无比清新,到处都散发着绿色植物的清香,引来无数彩蝶翩翩起舞,鸟儿欢声歌唱。此情此景,不是仙境胜似仙境,如果有哪一个观光者到此一游,当真就会流连忘返。可是美丽的面纱后面,遮掩的是不尽的荒蛮,我很清醒现实的残酷,我知道痛苦正在冥冥中频频向我招手,而且越来越近了;眼前的清新亮丽,没能为我减少一丝一毫的恐惧之感,去年这个时候铲第二遍地的情景,又活生生地浮现在眼前: 


记得我们是大约三十几个人,知青包括我在内有六个人。大家在地头一字排开,每人一根垄。可能是祖辈几百年留下的习惯吧,开铲前几乎每一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啪啪啪往手心吐几口唾沫,然后两个掌心合在一起,上下反复搓动几下,以增加“握力”、“摩擦力”。由于我们铲地是集体行为,必须要听打头的号令,而且必须是打头的第一个动手,其他人才能在后面跟上,所以,我们大家都手拄锄头,目视前方,好像运动员在起跑线上等待枪声一样。这时,就听打头的一声号令,大家便争先恐后地开铲了。 

半个小时以后,人们逐渐拉开了距离,当然是打头的第一,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紧跟着几个“高手”,有些年纪相对大一点的缀后,我们六个知青处在中间靠后位置。又过了一个小时,前面的、中间的和后面的人不断地发生排序变化,相互距离越拉越大,实力相当的分成了相对稳定的一堆儿一堆儿的,尽管每一堆儿的人都在努力往前赶,但是他们的排序无论怎样变化,也就只能是在“自己的”那一堆儿堆儿里变来变去,冲不出这个圈子。使劲儿地赶啊赶啊,我明显感到跟不上趟了,就停下来,擦擦汗,喝几口军用小水壶里的水,歇口气儿。眼见得打头的越铲越快,大有要飞起来的架势,他旁边和身后有三、四个人和他不相上下,甚至有要超过他的趋势,我感到情况不妙了。 


说来,这锄草也好,割麦、割豆也罢,那是很有一些讲究的。按惯例,打头的决定干活速度的快慢,他干在最前面,其他人应当跟在他的后面,保持一定距离。但是实际干活时,有人会“得瑟”,追上打头的,跟打头的弄个“平出”,甚至超过打头的,个别还有把打头的拉的远远的。由此,问题就来了,打头的是绝不会容忍其他人追上自己、超过自己的,这是面子问题,蒸馒头要的就是这口气。那么怎么办?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更加使劲地干,拼命地干,争取甩下“不识趣的竞争者”(有时不止一个),而竞争者却又偏偏不让份儿,拼命赶超,由此形成恶性竞争。其他人嘛,惊叹者有之,看热闹者有之,也有的等着看笑话。最后的结果不外乎三种:第一种是打头的始终保持领先,无人能超过他;第二种是一个、两个或两个以上竞争者追上了打头的,一直与他平行;第三种是打头的被一个、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竞争者超过,甚至被远远地甩在后面。但是什么事情都会有例外,即,有些时候,在没有最后干到地头之前会是三种情况轮番出现,只有所有人都连滚带爬地到了地头时,才能见到真正的结果。而就是那次铲地,结果太吓人了:等到晌午时分,第一根垄铲完,打头的仍然保持领先地位,其他三、四个人与他相差也就是五、六米远,我们几个知青则与其相差至少两百米。等我们到了地头,刚想坐下喘口气,就见那打头的扑腾一声躺在地上,脸色煞白,直翻棱眼睛,我们赶紧去扶,可是却被他推去一边,可能是他认为我们这样做会使他丢面子吧。再看看另外几个竞争者,他们则坐在附近,若无其事地啪嗒啪嗒,悠闲地抽着旱烟。我想,毕竟打头的已经是四十五、六岁的人了,而和他竞争的那几个都是二十几岁、三十来岁的,他们之间技术上不一定分得出太高太低,但是体力、耐力肯定大不相同。年龄相差十几岁、二十来岁呀,你说呢? 

中饭吃的是铁锅贴大饼子,砂锅煮小白菜汤;大饼子是暄腾腾的金灿灿的,小白菜汤是润滋滋的绿莹莹的。按现在的说法,那可都是纯绿色无公害食品啊,降血脂,洗油腻,养颜,减肥!可是,对于我们这些一年到头不见几点油腥儿,几个月吃不到一口白面,一年三百多天几乎天天吃这个喝这个的人来说,这意味着什么,还须明说吗?疲惫不堪的我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头睡着了。 


当正午的日头稍微有点儿歪斜,我们就又开铲了,直到日头西落,天边飞起了彩霞,我们才又铲完了一垄地。打头的看上去有点儿晃,但他最终仍然是处于领头位置,只是脸色越加的苍白了,没有一点儿血丝,看上去更加吓人了。至于我们几个知青嘛,毫无悬念地成了打狼(最靠后的)的了。 

接下来的四、五天里,此种情形每天都在重复上演,稍有不同的是,第一天跟打头的竞争的那几个人,有的退了出去,有的还在继续竞争,但没有一个人能超过打头的,不知是他们确实追不过打头的,还是遵循游戏规则有意放他一马。后来嘛,打头的换人了(换上了铲地时始终保持第二的那个人,二十多岁),说是因工作需要,让他去马厩喂马了。一年以后,这个打头的去世了。听说,他一直是胸腔子疼,咳嗽,哮喘。别人都说他是当打头的累的,内脏累坏了。这件事情我现在回想起来,也许这就是物竟天择的自然法则吧?这几年我退休了,晚上没事,经常看电视动物世界,就见那一群猴子里总是有一个猴王的,通常猴王都是胳膊粗力气大,凶悍无比的,但当他年纪老了,气力不行了,就会有年轻力壮,更加凶悍的猴子和他竞争,甚至决斗,直打得你死我活,最后老的败下阵来自动退出,胜出者成了新一代猴王——打头的。好像狼、猎狗、熊瞎子、狮子之类的也是如此。人本质上也是动物,只不过是比其他动物更高级一点而已,所以说也摆脱不了动物的本性。但是作为人,为了争个干活打头的,为此丧了命,总是不值得。当个猴王、狗王、狼王、狮王,毕竟是个王,一手遮天说了算,享有无尽的特权,而当个生产队干活打头的,不过就是领着一帮农民干活而已,最多也就是有一点儿荣誉感罢了,不多挣一分钱,累坏了,累死了,值吗?诚然,我的这种想法多少有些低级趣味,殊不知,历史上有多少仁人志士,英雄豪杰,绿林好汉,土匪恶霸,流氓歹徒,地痞无赖,就是为了挣这么一口气,死的死,亡的亡,演绎出无数人间闹剧,壮丽悲歌! 


马铃声渐停,我从回忆中醒来。月亮和星星隐去了身影,晨曦微露,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一片无边的绿海。我们三十几人又按惯例一字排开,只听打头的一声高喊“干活喽,干活喽!”铁锄起处杂草落地,随即一片片嚓嚓声奏响了绿色田野奏鸣曲。 


此时这铲第二遍草,已经和铲第一遍草不能同日而语了。铲第一遍草时,垄上的秧苗是一堆儿堆儿、一簇簇的,每堆儿每簇一般都有三、四棵秧苗,至少也有两棵,我们通常都是把瘦弱的或长偏了的铲掉,只留一棵相对粗壮、个头儿稍高一点儿的秧苗。这时我们要倍加认真,用半月形锄头的左右两个尖刃,小心翼翼地贴着地皮或浅浅地划入地表,把多余的秧苗除掉,只留一棵独苗。但是,糟糕的事情,对于我们这些新手来说,时有出现——如果“一时失手”,就有可能将这一堆儿或一簇秧苗整个浪儿铲掉了。试想,如果我们这三十几个人每人每天出现两次“失手”,那么秋末要少收多少粮食啊!为了严防“失手”,我宁愿被人落在后面,也要一点一点的弄,在觉得确实没把握的时候,就干脆蹲下身子,用手把多余的秧苗拔除。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像有的人,“失手”之后趁人没注意,捡起一棵断了根的秧苗,重新插进垄台… …。我们当时铲第二遍草所面临的是间距一尺的一棵棵独苗,是已经快要“长大成人”的青少年了,因此是绝不可以“失手”的。当然,这个时候铲地,也有容易的一面,即:只要稍加小心,使铲尖与独苗保持一公分距离就可以了,但由于此时杂草已经长高,只有使锄头深入地表,才能把杂草连根铲除,所以铲起地来,相对来说就要耗费更多的体力。

我吸取了上一年的经验教训,在开铲的头一天即挑选了一把崭新的锄头,薄薄的亮亮的,又贪黑开了刃,还专门配了一个骨质的刮泥板,所以铲起地来轻快多了。没经验的人觉得锄头稍微大点儿小点儿薄点儿厚点儿无所谓,其实不然。稍微大点儿小点儿,哪怕只差半厘米,或稍微厚点儿薄点儿,哪怕只差一毫米,那么铲起地来就会觉得锄头分量相差很大,吃力省劲儿相差很多,而且垄越长,感觉就越明显。另外,有了刮泥板,就又会觉得锄头轻便不少,要知道,锄头上哪怕只是多粘了一点点土,那么在长时间的劳作中你就会觉得沉重无比,刮了一下,顿时就又觉得轻巧了许多,这一点是没铲过地的人无法体会的。 


清晨的苞米地,秧苗上挂满了晶莹的露珠,微风拂过,唰唰唰地向下散落,不一会儿,我的鞋面、裤脚,直到博乐盖儿全都湿透了,裤腿子被露水一吸附,像绷带缠绕一样紧紧地黏贴在小腿上,使我举步维艰;鞋窠里满满的是水,行起路来呱唧呱唧响,我还特意仔细听了一下,脚落地时,是“呱”的一声,脚抬起时是“唧”的一声。呱,唧!呱,唧!是有节奏的,这与前后左右其他铲地者的一片“呱唧”声天然地融为一体,奏响了一首无休止的秧苗呱唧交响曲,只不过是和贝多芬的交响曲比起来,显得过分单调、枯燥,令人心烦而已。更加令人心烦的是,撒上了露水的黑土地,脚踩上去变得非常泥泞,跐溜跐溜滑,身体直往后仰,要摔跟头,而我的黄胶鞋有点大,本来就不跟脚,穿着玻璃丝袜子的脚丫子又在鞋子里面跐溜跐溜滑,搞得我身体直往前趴,像要跪下似的。旁边前后左右铲地之人,他们的情况和我也是大同小异。忽然,有一个人冷不丁滑倒,锄头把子打在左边一个人脸上,这个人没有防备,一激灵,也摔倒了,头撞到左后边一个人锄头上,多股诺骨牌效应出现了,一个砸一个 ,一连倒了六、七个人,砸断苞米秧至少有三十几棵。我是最后一个倒地的,待我爬起来一看,所有摔倒的人都成了泥猴,我自然也不例外。等我们铲完了一垄地,时间毫无例外地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了。 

下午我们又拼死拼活地铲了一垄地,遭罪的程度跟上午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整个下午是太阳暴嗮,蒸笼一般热,不知怎么一回事还潮呼呼的,没有一丝风。离收工还有大约一个小时,起蚊子了,大蚊子、小蚊子、黑蚊子、白蚊子、花蚊子、瞎蝱、小咬,成团子成团子的一起上,成百上千地围着人叮咬。我们本来都是穿着背心或短袖衬衣,这时赶紧穿上事先备好的长袖衣服(事先扎在腰间的),可是仍然作用不大,蚊虫的毒针不知是怎么那样的神通,柔中有刚,软中有硬,照样毫不费力地扎透衣服,刺入皮肤,疯了一样尽情地吸吮人血。我们手背上,指头上,胳膊上,脸上,头上,眼皮上、耳朵上,前胸,后背,大腿上,脚脖子上,用手一抹,几十个、几百个蚊虫顿时被碾成一团团肉泥,就像人身子脏了在澡堂子搓澡时搓下来的皴泥一样;浑身上下到处是血渍,一片片的大肿包、小肿包遍布全身,有的呈鲜红色,有的呈暗红色,有的破了皮,有的溜光锃亮,还有的麻麻赖赖的,不堪入目;从头到脚火的出燎的疼,奇痒无比,用手抓又不敢抓,不敢抓又必须抓,两只手根本不听大脑控制了;再到后来,也就全身麻木,不知痛痒了,只剩浑身涂满辣椒油的感觉了,这种感觉,直到我回到青年点儿,凉水洗身,一遍遍地搓肥皂,两个多小时以后,才算消失了。 


说来这铲地,不仅仅是风吹雨打太阳晒,蚊叮虫咬泥满身,也不仅仅是腰酸腿疼累得要死,这里面也是很有一些“人文内涵”的,经常会演绎出一些“人间情话”。 

铲地速度总是有快有慢的,通常都是男的快些,女的慢些,差个百八十米远是常有的事。先到头儿的这些男的,或坐或躺,或是抽根烟,或是喝口水,先“仙儿”它一会儿再说。等到所有的人都到齐了,统一休息休息,打头的就又要吆喝大伙儿继续干活儿了。但是,事实上并不是所有先到地头儿的人都“仙儿”它一会儿,有的男的,拼着死命往前赶,刚一到地头儿就迫不及待地转回身去铲别人的垄——“接人”。被接的是什么人呢?毫无疑问,肯定是女的。这些男的就是宁愿累死也要不惜豁出全身力气去接的,要么是他对象(未婚妻),要么是他暗恋之人,要么是他相好的(情妇)。说来说去,就是没有去接自己老婆的!当然,也有这样的人,他既没有老婆,也没有未婚妻,既没有暗恋之人,也没有和自己相好的,但是却宁愿落后受人嘲笑,也要陪着某个女的慢腾腾地铲地,就是因为这个女的长的好看或者年轻,他感觉和这样的女的并肩铲地,心里舒服,是一种精神享受。当然,“接人”呀“接人”,引发的后果是不同的:有的是把对象接成了自己的老婆;有的是把暗恋之人接成了自己的对象;也有的把暗恋之人结成了仇人。就单说这接相好的造成的后果吧:有的把和自己相好的接得离了婚,自己也离了婚,然后两人过到一起去了;有的是相好的和她自己丈夫离了婚,而这个接人的却没有离婚,其结果要么是相好的到这个接人的家里吵骂,甚至大打出手,直打得双方鼻青脸肿头破血流,要么是接人者夫妻二人自己窝内打得瓢转锅飞天倾地覆;也有的是接人者自己离了婚,而被接的那个女的没有离婚,但自己窝里也闹得不亦乐呼;还有更加令人咋舌的是,有的女的与接人者好得如胶似漆甚至公开同居,但她的丈夫却忍气吞声,装作没看见,甘愿当王八戴绿帽子;还有的接人者由于受到其暗恋对象的“冷遇”而恼羞成怒,恶语伤人,甚至还有一个接人者认为对方不但不接受他最终的求爱,反而还背后“埋汰”他,一气之下两把火就把暗恋对象家的柴禾垛烧了,引起屯子里连营大火,被判刑五年,后来病死在监狱。我们知青点儿里也曾经有一个女青年“有幸”成为“被暗恋者”,但是后来,总是接她的那个屯子人由于不断受到冷遇,再加上他的小哥们动不动就嘲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日做梦,使他意识到这样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只能是白费心思,白白帮人家干活也捞不到什么好处,所以就知趣退出了。还好,这个人没有一把火把我们知青点儿的房子烧了,当时我们还真的为此捏了一把汗呢,我和一个情同兄弟的伙伴,还暗中规划好了一旦发生火灾后的逃生办法。 

可怕的夏锄终于结束了。生产队长别出心裁地要出一期黑板报,他让我把前来采访的记者拍的一些照片贴到黑板上,还命令我写几首诗歌配上去,以增加鲜活性。迫于无奈,我只好瞎编了几首“诗歌”,配到照片的下面。队长看了后,连读四、五遍,直树大拇手指头,夸我写得好。其实我心里明白,我这也就是随便写写的,根本就没有认真对待。下面仅凭记忆,把这几首小诗辑录如下: 

骄阳似火当空烧,

不见一丝凉风飘。 

青秧一片连天际,

极目四望人儿小。(秧田远眺) 

地热升腾呈猖狂,

汗水浸透铁脊梁。

银锄挥出新天地,

大田深处凯歌扬。(田间锄草) 

脚踏黑土无垠地,

手擎蓝天一片云。 

主席教导记心上,

战天斗地立功勋。(劳动誓言) 

贫下中农斗志高,

风雨雷电皆可抛。 

泥泞蚊虫全不怕,

奋不顾身救秧苗。(雨中救苗) 

坐看秧苗成绿海,

立观彩虹天上来。 

莺飞蝶舞丰年兆,

高歌一曲情满怀。(雨后抒怀) 

小伙唱歌亢亢亢,

姑娘跳舞浪浪浪。 

唱出美好新生活,

跳出未来新景象。(地头休息) 

作者简介

蔡克举,黑龙江省齐齐哈尔知青。于一九七五年五月高中一年级期间即相应政府号召,离校赴齐齐哈尔市梅里斯达斡尔族区瑞廷乡插队落户。一九七七年参加高考,入齐齐哈尔师范学校读书。一九七九年毕业,先后从事教师、公安、纪检、文化广电等工作。现已退休。 

文章来源:知青情缘  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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