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69届知青:那些年的荒唐事、雷电下的幸存者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兵团战友 Author 李铭忠
知青上山下乡时年龄都不大,像我们69届只有16岁,个别的还有15岁的。就是那些老三届的,除了少数高中生,大部分年龄也不到20岁。因为年轻,所以有激情,干什么事都认真、执着,甚至较劲。干工作时如此,就连生活中的一些小事,有时候也如此,所以就会发生很多荒唐事。
在兵团生活十年,除了物质的缺乏,劳作的艰苦,恐怕最可怕的就是精神的空虚了。在那个年代,不仅没有电视,像我们这种偏僻连队,就连报纸都是一个星期才能见到一回,而且也只有人民日报、兵团战士报,可读的东西不多。半导体收音机也不是人人都有,而且白天收音效果不佳,晚上也是苏联台比中央台清楚。
刚去时的新鲜感和激情随着时光慢慢磨去后,怎么打发闲暇时光就成了一个大问题。特别是漫长的冬季,白天九、十点钟才出太阳,下午三、四点钟太阳就落山了,一天两顿饭,两三个小时的劳动,大量的剩余时间总得有事儿干吧。
于是玩扑克牌就成了消磨时光的最佳选择,就像现在的老年人玩麻将牌,总得有点财头一样,我们那时候也不能白玩儿,不过不用现金,而是赌烟,大部分情况是一毛五一盒的握手或两毛四一盒的葡萄烟。也没有什么砸金花之类的玩法,就是一个人叫分对付三个人,打成了就赢,输了就给那三个人掏烟,我们称之为三抠一。有时候还有很多旁观者,可以当傍家,陪着输赢。不过大家毕竟不是赌徒,娱乐而已,所以从来没有出现过打架闹矛盾的事。
在那时候还有一种赌,更是常见,而且也更有趣的多,那就是“打赌”。年轻人年轻气盛,又爱较真,所以打赌的事非常多,本人也曾经加入过这个行列。
那是1970年,有一次连队吃红烧肉,吃过饭后,坐在床上聊天,我就吹嘘自己如何如何能吃肥肉,就有一个战友不相信,就开始打赌,赌资是一条握手烟,条件是再吃一饭盒红烧肉。结果是我顺利的拿到了这条烟。
1975年的夏季,我当时在25团67连食堂工作。一天中午连队食堂改善伙食吃包子。因为平时每天都是馒头,所以带肉的包子还是有一定的诱惑力的。没到开饭时间,窗口外边就聚集了不少前来买饭的知青。等待的时间总显得漫长、无聊,有人就扯起了话题,说这一顿能吃几个包子,有人说四五个,也有人说七八个。其中一个哈尔滨知青吹嘘自己饭量大,说自己能吃十个包子还能喝十碗汤。此话一出,技惊四座。二两一个的大包子能吃十个就够可以了,,再喝十碗汤可就不简单了(所谓的汤,就是有点咸味有点油花的水)。在场的人都不相信,说他吹牛,可他却一口咬定能行。于是有一位天津知青提出打赌,他欣然同意了。有愿意成人之美的,从食堂里端出十个包子一脸盆汤,放在桌子上,里里外外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知青。他就开始吃了。头三四碗很顺溜,五六碗之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每吞咽一口都相对费劲,慢慢的连脸色都变了,旁观者都有些不忍,特别是那些女知青就喊他不要吃了,让他放弃,但事关面子,他仍要坚持。就有人劝那位天津知青别赌了,那位天津知青可能也怕出事,主动提出认输,才结束了这场赌局。
还有比这更刺激的事情,1973年在刚刚建点不久的25团71连,有一位叫董文禹的北京知青,和副指导员(天津知青),产生了一些矛盾,副指就来和他沟通。可话不投机半句多,没说几句双方就呛呛上了。董说:“你再逼我,我就去死”。副指导员也不含糊,说:“拿死吓唬谁呀,死去”。“你给我拿根绳子来,我就在这上吊”。副指导员转身走了出去,旁观者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可没想到副指回自己宿舍取了一根行李绳又回来了。他把绳子往小董面前一扔,董也二话不说,把绳子往房梁上一搭,就挂了上去。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后来有人说是几十秒,也有人说是几分钟,反正小董的脸色渐渐变了。大家都有点绷不住了,就有人悄悄去找指导员,有人冲上炕把他放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缓了过来。我曾经问过小董,当时真的不害怕吗,他说,一是因为较劲,二也是认为即使感觉不好,双手一举攥住绳子往上一拉不就可以下来了吗。谁知,不是那么回事,当时脑子虽然清醒,可手却一点也举不起来了。
时光过去了五十年,那时这些较劲的小伙子都已经步入了老年,但这些年青时的荒唐往事却还都记忆犹新。有时还会成为聚会聊天的谈资。现在回忆起来,似乎年龄越小的越爱赌,那些老高中的从来也不参与这种胡闹,看来还是因为不成熟啊。
因为不成熟,所以纯真,所以值的回忆。
雷电下的幸存者作者:李铭忠今年北京的夏季是个少有的多雨的季节,好象没有几个晴天,时不时的就飘起雨来。而伴随着狂风暴雨的往往是电闪雷鸣,那突然而至的一声炸雷能吓人一哆嗦。不过生活在大城市中,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和避雷针,危险相对要少许多,而在空旷的原野上,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刚下乡时是在黑龙江的北安,那里是丘陵地带。由于待的时间不长,印象不深,好像没听说有什么跟雷电有关的事情。后来在伊春打山洞时,和外界接触甚少,所以也未获得这方面的信息。直到1972年,我们奉调6师,来到三江平原,才体验到了雷电的威力。
头一次和雷电的近距离接触是在富锦县粮库。当时正是麦收季节,团汽车队每天都要把从各连拉出的小麦送到那里,我临时被抽调到那里接粮,任务就是记数、收票、返包装。有一天下午,我们正在晒场上等候,突然天阴了下来,暴风雨即将来临,我们几个人就跑到了办公室里躲避,不一会儿刺眼的闪电和隆隆的雷声如约而至。我们几人谈兴正浓,也未加理会。突然桌上的电话机旁迸出一个大火球,刹那间屋里一片雪亮,我们几个人都惊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事后我们才明白,原来是雷电顺着电话线进了屋,这也是我平生第一次见识到这种球形的闪电。
转眼间就到了1974年夏季的一天,大约是晚上七八点钟的样子,劳累了一天的知青们吃过了晚饭,有的躺在床上聊天,有的聚集在柴油灯下打扑克牌。有一位姓曹的女同学,在另外一个女生宿舍闲聊。我们的宿舍都是一间屋子半间炕,她去的那间屋子由于山墙不结实,就用一根大木头斜着顶在那里。当时那屋的人都在炕上,她就靠在那根木头上。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一会儿的功夫,雷电交加,暴风雨来了。一个闪电顺着那根木头进了屋,正好把那位女同学劈倒在地。床上的其他同学尖叫起来,惊动了整个连队。连领导和卫生员马上抵达现场,当即决定,用连里唯一的交通工具,把伤者送往师部医院。胶轮拖拉机冒着雨,在泥泞的公路上艰难的行驶着,向60里外的医院奔去。
可巧,第二天的下午又是一个雷雨天,当第一声雷在天空炸响的时候,晒场上干活的人们都趴在了麦棚里,地里的人们趴在了渠里,就连坐在牛车上的姐妹们也都钻到了车底下。过了很长时间,这件事的影响才慢慢消失。
但奇迹就是这样发生的,那位女同学幸运的逃过了这一劫。据说是因为雷电是从她的后背通过入地的,未殃及心脏,所以捡了一条命。在遭遇过雷击的人中成为我听说过的唯一的幸存者。听说在她身上仍然留下了雷击的痕迹,但不知真假。不过她现在依然健康的享受着退休生活。有的战友开玩笑说,她连癌症都不会得,因为高压电把她身上的所有病毒都杀死了。
2010年,我们还一起回访了第二故乡,回到了留下了我们青春记忆的老连队。可岁月已经磨沒了曾经的痕迹,留下的只是我们对往事的怀念。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愿她以后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好,也希望全国经受过下乡磨难的知青们未来的日子越过越好。
李铭忠 北京七十中69届毕业生。1969年8月31日离京赴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一师七团。1971年4月随一师二团施工营赴伊春进行国防施工。1972年底,开往建三江,兵团六师25团67连开荒建点。1979年病退返京。任职于北京粮食工业公司。2012年退休。
来源:兵团战友欢迎知青朋友来稿,投稿邮箱jianzi103@163.com推荐阅读
李铭忠:为了忘却的纪念
长按左边二维码关注 老知青家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