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知青:摄影留住青春的岁月
作者:史苍柏,北大荒集团长水河农场有限公司老知青。哈尔滨第一女子中学67届毕业生,1968年10月和哈尔滨知青800余人下乡到原黑龙江省北安长水河农场8分场,1977年返城,黑龙江省卫生学校检验专业毕业。退休前为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检验科主任,副主任技师。
史苍柏酷爱摄影,当年下乡一台相机,留住了自己和知青们的青春岁月,近年更是不断更新数码摄影器材,不但是哈尔滨市摄影家协会会员,汇丰影友俱乐部的知名成员,她的摄影作品还屡次获得国际摄影比赛金奖等大奖。作品多次被《中国摄影报》刊登、点评(图文结尾有详细介绍)。
史苍柏下乡做过多种工作、从事过各种劳动:产过地、牵牛趟地、种菜、伐木、喂猪、骑马放牛、赶牛车,拿过枪,当过基干民兵,有相当一段时间她的网名就叫车老板!
尤其她1972年上学毕业后,当时的政策是“哪儿来回哪儿去”,她又回到了北安农场,1977年因家庭变故才返城。
看以下她下乡各个工种的照片不难看出,她从容面对各种环境和工作,笑容是自然的,很强的气场显现出知青应对各种环境的态度和信念(合影里的其他知青好友也都一样)。照片很少“摆拍”,抓拍很到位。即使摆拍,有些画面或动作现在看来也是经典。
荒友兴耀让我帮他找一张当年在农场劳动场面的照片,长水河农场有限公司党委要征集农场历史图片,制作上墙。打开硬盘看到当年的照片,53年前的情景再次浮现在我眼前。
也许是巧合53年前的那个夜晚的天气与今天(2021年10月31日)的一样,天下着蒙蒙细雨,令人感到心闷。16岁的我在火车站,与两个年幼的弟弟告别,与800多同学一道,从这里出发,踏上北去的列车。
从此历史赋予我们一个共同的名片———知识青年。
第二天早上6点多,我们在北安县二井子车站下了火车,坐上大汽车,汽车经过长水河农场的场部,又向西行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长水河农场八分场。在我们到农场的前两天,这里还是一个劳改农场,劳改犯刚转走,我们便住进了这个大院,四周是高墙、深坑和岗楼,以及没有来得拆掉的铁絲网。一间房子60多平米,住进了120多人。每人58公分的地方,每个人的名字贴在自己的铺前。有人不小心撕下自己铺前的名签,发现下面是劳改犯的名字....
背景的瞭望塔,是劳改农场特有的景观。知青进入的前一天,把劳改犯迁走了。
唐文秋、杨成芝、盛玉铭、邵小军和我
冬天快到了,连长带领我们到河套去砍柴,准备过冬。河套边上的树,被我们一片一片地砍光了。砍回来的大树再锯成小块,排放整齐,等待冬天烧地笼用。
刘好月、单美娟、吴曼萍、孙美霞、和我在兽医站门前留影。
春节快到了,农场大部分知青都陆续“逃跑”回家了,100多人的连队只剩下10多个人。场部来人让连长把我们召集起来开会,要树我们为扎根农场干革命的典型。大家一个个发言慷慨激昂,当问到我和邵红时,我说了实话,现在想起来这个回答有点可笑:“我家的房子被造反派抢去了,换成一个9平米的屋子,包括厨房和卫生间,我父母这时能回家住了,我再回家没地方住”,连长问邵红“那你为什么不回去”,邵红回答“我和苍柏一块来的,我要在这陪她”。
当时我俩的回答,可能弄得连长哭笑不得。会后把发言好的同学,都调到总场的场部,分配工作当了小学老师、幼儿园阿姨、售货员、剃头技师等。我俩虽然说的不理想,但也被安排了好工作——赶牛车。
与我一同赶牛车的小伙伴邵红、刘智、蒋敏、翟晓珍、陈冬青。
这张是71年夏八分场菜田连(四连)三排和指导员杨成芝(前排左三)在劳动现场合影。
名单曾统计过,但找不到了。图中能认出的有蒋敏、邵虹、陈娟、翟晓真、于春生、周芝琪、崔玉婷、侯爱云、洪容芬、关虹、关海军、李宝珠、史苍柏。
在菜地里耕作
农场冬季雪后挂在树枝上的霜花。
1969年,下乡的第二年,我被农场评委五好战士。
当年农场寄回家的奖状,随然家搬了好多次,身为走资派的父母平反解放后就举家迁到农村插队,又从农村返回城市,但母亲一直保留着这张奖状,还是侄儿上次从英国回来收拾东西发现的。
因为我和邵红在一次上山砍柴时,牛车翻了,虽然人和牛都没有受伤,但是女生赶车,领导也不放心,所以探亲回场后给我们重新分配了工作,刘志当兵走了,邵红会跳舞,去了宣传队,我去了养猪班,陈冬青去放羊,蒋敏、翟晓珍回到连队去种菜。
养猪班的全体伙伴我吴曼萍、刘好月、单美娟(上海知青)。
在马号门前的草垛上留影。
养猪班的班长刘好月。
站在大墙上远望。
在小学校门前留影。
柴爱萍和我在场部门前留影。
令我们最开心的是那条小河,春天我们在河边采来黄花菜晒干了作黄花酱吃;夏天在小河的激流里游泳,那个爽;秋天在河边采都司果,现在叫蓝莓,还有榛子;我们到农场的第一个冬天在河边捡到一只死貉子和一只死水獭。我们把这两种动物的皮毛拿在场部卖了,所得的钱买了一个篮球和一副水桶。
在农场我们常年吃的是返销粮,——黑面馒头和没有油的大头菜汤。一年只有麦收和过年时才杀一口猪给我们吃。
有一年冬天羊圈里进来了一只狼,把羊吓死十几只。我们心里哪个感激那只狼。大大的饱餐一顿。吃完羊肉舍不得漱口,出门干活,北风吹过来哪个膻,到现在我还记得,所以我现在对牛羊肉都有点惧怕。
我的小学同学陈铁林。
忘不了1971年春天的那场扑灭山火的战斗,那天我们正在宿舍里吃午饭,忽听有人喊:“南山着火了,赶快去救火”,大家放下饭碗,向南山跑去,我和单美娟也跑在这队伍当中,开始跑大路,又跑小路,再后来就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塔头墩子,没有救火经验的我们眼看就要接近火头了,火烤得我们开始流汗了,烧起来的草木灰落满全身。隐隐约约听见分场高音喇叭的喊声“火场就是战场,火光就是命令”……
在我们离火头还有一步远的地方,被一个高个子的男生拽住,大火在我们眼前烧过,跑在我们前面的那个上海男生被大火卷了进去,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们都惊呆了,等我们回身要感谢救命恩人时,我们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是一连的知青.....荒火在大家的努力下扑灭了,而那个上海男生却落下了终身残疾。
1971年我和单美娟被分配放牛,领导给我俩配了每人一匹马,我的马叫青丹眼,她的马叫白头芯。骑起来那个威风,荒友们都跑来与我的马留念。
1971.07.27八分场出席长水河农场学毛著积极分子部分人员合影
后左:朱凤云.李贵宝.田杰.关海军.张秀清
前左:史苍柏.任大婶.单美娟
72年我进了黑龙江省卫生学校检验专业学习。
1974年毕业分配时出了个白卷先生,当时出台个“从哪来回哪去”政策,我回到北安农场,先在基干民兵连做了3个月基干民兵,后来到北安农场卫生医院,开始了我一个检验工作者的旅程。
我在北安农场基干民兵连。
我和王秀芳执勤
卫生院的朋友们宫淑琴,边宝凤,陈展
我和陈展成为好朋友,那是因为一件事把我俩拉近。在毛主席逝世的前一天晚上,一位上海女知青在夜班拉风石时,被山上滑落下来的风化石砸中,当场死亡,等她的父母来农场看女儿最后一眼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院长决定由我和一位男医生给逝者的遗体用防腐剂处理一下,为什么选中我们俩做这项工作,也许是因为我是正规医学院校毕业的受过一些训练,那个男医生是部队转业到卫生院,胆子大。我俩完成任务后,吓得我一夜不能合眼,陈展就陪我坐了一夜。
1977年因为家变我调回哈尔滨,离开这座城市时父亲因为被关在牛棚没有去送我,当回到这座城市时父亲也没有来接我,53岁的他在工作中突发心梗,永远离开了我们。我曾想过多钟方式回城,从没想过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年那个小姑娘,已经进入古稀之年。每每听到有人谈起知青往事,我的心都在抽搐,眼泪不由自主的流出,10年的时光耗去了我的整个青春。
这是我的第一台相机,是1970年探家时给自己买的第一件礼物。
1965年姐姐考上北京航空学院读书,走前父亲借了一台小相机,领着我们姐弟四人在儿童公园拍了些照片,是我从此对摄影有了很大兴趣。暗自下决心等我有钱了一定要买一台相机。
机会来了,下乡后我把每月剩余的工资全寄给奶奶,准备补贴家用,那时候父亲不发工资,母亲每月只给24元的生活费,等我探家时奶奶拿出个信封递给我,告诉我这是我寄回来的钱,都给我攒着呐,让我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吧。
第二天约了邵红和盛玉铭到秋林买了这台海鸥4B120相机。之后我们到松花江边实习了一下。
照片多数是自己洗的,所以有些照片由于年代久远已经发黄,有的对焦不准模糊不清。
现在我拥有两台相机,一台佳能5D4和一台富士GFX50r,并且给自己立了一个选题《后知青时代》,准备拍摄100个知青的现状。
史苍柏
哈尔滨第一女子中学67届毕业生,1968年10月28日到黑龙江省北安农场下乡。黑龙江省卫生学校检验专业毕业。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检验科主任,副主任技师。2012年退休。哈尔滨摄影家协会会员。
获奖作品
(未经本人允许,不得复制和在媒体使用)
获奖证书
摄影作品在中国摄影家协会、
影像中国网在线影展中展出
荣誉证书
在中国摄影家报纸刊登的作品
摄影让她留住了青春岁月,成为永远的记忆。祝愿史苍柏和她的荒友们,活出自我,做自己喜欢的事,在自己爱好的退休生活中不断收获,期待看到她更多的摄影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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