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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荒知青回忆:那时的爱情

那时的爱情作者:王立平
我们下乡的第二年,连里来了一批退伍的复员兵,分到各班排当班排长,老何就是那时来的。那时老何也就二十五、六岁,四川万县(现在叫万州)人,中等个,挺结实也挺能干。四川人都挺能干,这我有体会。老何来后担任一个知青排的排长,老慢就在那个排。


老慢是哈尔滨来的女知青,我家领导-施老师的同学。老慢从小是在农村长大的,后来进城,所以上学晚,因此比施老师大好几岁。老慢是个慢性子,什么事都不着急,慢慢腾腾的。没话,蔫蔫的,由此得了一个外号-老慢。


文革年代是一个禁欲的年代,人性受到了几乎从未有过的压抑。看看今天的纵欲,也许恰恰是那个年代的反弹。


在那个禁欲的年代,男女之间只有也只能有“革命友谊”,其它的都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女知青是一个“高压线”,知青之间还可原谅,如果是别人动了女知青,那就好比今天的 “军婚”,谁动谁倒霉。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内部确确实实有极少数现役军人因此而被重判。


前些年,我曾委托一个中介帮我办理买房公积金的手续。那个开车的司机兼业务也是兵团回来的,一聊起来,他在黑龙江建设兵团的那个连队居然是管理兵团监狱的,里面的犯人有相当部分就是动了女知青的现役军人。不过据他说后来那些军人多数都被原部队接走了,大概军队认为有些人的处理过重。


我们连的这批转业兵中有一个曹姓排长,在连里挺“牛”,见人带搭不理的,谁也不服。据说这曹姓排长有两刷子,不然为何如此盛气凌人。不过我到没看出来他有何德何能,也许是还没有给他……用现在时髦话说,一个合适的施展平台。这曹排长就动了一个北京女知青,虽然他不是现役也被重重的处理了,先是将他和那女知青分别调出连队,从此我们就再没见过那女知青,后来曹排长被判刑。


说实话,虽然那曹姓排长是有家室的人,但这事现在看来多少也是事出有因,风传两人心甘情愿,而且据说女知青毫不反悔。

老何排长不光是能干,心机也不错。一边带着我等知青战天斗地,明修栈道,一边悄无声息的摸了个女知青,暗渡陈仓。一切做得天衣无缝,等到老慢因妊娠反应原形毕露时连里的领导才如梦方醒。估计这时的老何正躲在暗处带着四川农民的狡猾悄悄的笑呢。


老何碰了高压线。


据说连里和上面的人找老何谈话,说的那是既痛心疾首又声色俱厉。你老何怎么就不能多想一想,忍一忍……说来说去把老何说急了:到那关头我能忍得住吗!这句话后来成了我连的一句经典回忆语录。


老何能不急吗?那边老慢刚刚怀孕,大人、胎儿急需悉心照料。这边上级是隔离审查,毫不通融,连面也不让见。至于说俩人急需一间遮风避雨的小屋那更是想也别想。


老何是“怒发冲冠为红颜”!


我老何也是个近三十的大龄未婚青年,况且两人是真心相爱、无怨无悔,不过是“提前点火”、“先斩后奏”,你又能奈我如何?老子来连队几年也是上执行领导指示、下关照连队弟兄,风里来、雨里去,冬天一身雪、夏天一身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事儿出了,你领导爱怎么办就怎办吧!老何的四川锤子精神上来了。


话是那么说,可毕竟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那些日子成了老何和老慢最痛苦的记忆。


做为女人的老慢最难受,平日连里的知青不大理她了,主要是不理解她。强烈的怀孕反应,爱人近在咫尺却又如远隔天涯,这一切让她痛苦不堪。没什么好吃的,为了孩子,捡两块砖头在门口“搭”一个简易“炉灶”,自己煮点东西吃。


我家的领导-施老师那时和老慢一个班。咱家领导哪都好,就是“觉悟”差,对“政治”没有丝毫兴趣。不管别人怎么说,只以强弱论高低,只要是弱势就同情。现在回想起来,施老师还能说出老慢那时的凄惨样子:整天一言不发,“萎缩”在宿舍通铺的墙角,瘦的脱了相。施老师常去给她打饭,问她想吃些啥,想让她多吃点,告诉她:别管人家说什么,保命要紧。别怕,谁欺负你也不行!

精神、生理的双重压迫,老慢的孩子夭折了。那是个双胞胎,两条人命呀!现在当年连里的知青说起那双胞胎还“咂咂”的惋惜。


上级最终也没有把老何和老慢怎么样。


你又能怎么样?当时也是下乡年代的中期了,知青年龄越来越大,实际问题已经摆在了当权者面前。你们他妈的每天回家知道搂着老婆睡觉,我搞个对象你还看贼似的盯着我,你想干什么?老子还想跟你要回我双胞胎的命呢!


老何和老慢正式结婚了。小日子过得不错,后来又生了两个儿子。


大批知青返城时老慢没有回,她默默地注视着往日的姐妹一个个离她而去。咬咬牙和老何燕子衔泥样的构筑他们的小巢,继续着他们逐渐孤寂的生活。


老何和老慢的苦心没有白费,两个孩子现在都已成人。老大在哈尔滨做买卖,老二大学毕业后在黑龙江一个著名的酒厂工作。老二把两位老人接到了自己那里。两个孩子都搞得不错,只要俩位老人想出去走走,一定出资出力,大力支持。


我们再一次见到老何和老慢是在2008年。老两口带着小孙子回四川万县老家,回来时路过北京。

两人都已老了,老何圆溜溜的脑袋留着很短的头发(就是那种四川人的圆脑袋,我发现四川男人那种圆溜溜的脑袋特多),笑呵呵的。早已不是当年“怒发冲冠为红颜”的样子了,变成了个慈祥的爷爷。老慢话也特多,长期艰苦的生活不但刀切斧刻般改变了她的容貌,也改变了她的性格。


好人好报,老何和老慢终于熬过来了,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简 历

王立平,北京知青,1969年下乡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1973年推荐上学离开北大荒。先后工作于大庆油田、航天科技集团等单位,高级工程师。2013年于北京退休。

文章由作者提供本公众号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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