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洪晃:母亲章含之的最后时光

鲁豫有约《十年故事》
名媛章含之的传奇人生


洪晃:母亲的最后时光

2008年1月26日,北京东城史家胡同显得格外寂寥,因为这里的一间四合院再也等不回那个主人了。


在这一天,一位自1960年便住在这里的传奇女子,走完了自己72年的人生……


她叫章含之,是章士钊的养女,毛主席的英语老师,是那位留下“乔的笑”外交家的爱人,被称为“中国最后一位名媛”。

1
那个人走了

对洪晃来说,主持妈妈的葬礼是不容易的。


自章含之离世的消息传出,各界人士纷纷前来哀悼,经济学家吴敬琏、作家刘索拉、导演顾长卫等老友都来了,来自史家胡同51号院的邻居更是络绎不绝。


在这一天,洪晃从早上忙到下午接待了200多人,她这才意识到,妈妈生前的人缘有多好。


当洪晃送走了当天最后一位吊唁的客人后,她终于得空打量起了妈妈的灵堂。


“章含之千古”的几个大字白底黑字地挂在八宝山第一厅门楹上,两旁则是一幅挽联

胸含海岳满腔深情

历经风雨终不悔 

国之瑰宝一代名媛

笑谈春秋犹未尽

挽联是洪晃专门找朋友写的,她是作家,按理说为母亲书写挽联很容易。可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为妈妈写下挽联。

正当洪晃感慨之际,记者李小萌走进了灵堂。


洪晃并不惊讶,这是之前约好的事情,央视想报道母亲生前的细节,她也想通过采访纪念母亲的种种事迹。


走入灵堂的李小萌手里拿着一张照片,这是她刚从信封中拆出的,每一个到场吊唁的人都会收到这个信封。


照片上的章含之很年轻,20岁时的她笑颜如花,明亮的双眼也透露出一股聪慧。

“我妈妈于一月二十六日早晨走了。二月一日上午十点,我们在八宝山一厅送她上路,你一定和我一样,望她一路走好。”


洪晃接过照片,用手指擦了擦自己写在照片上的,随后看向李小萌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提问了。


李小萌看了看照片:“为什么选了章含之20岁时的照片当遗照,这好像有些不合常理。”


这一问,洪晃仿佛早有预料,她推了推镜框说道:“因为这张照片是我妈妈大学毕业时候的照片,20岁刚出头。”


她顿了顿,然后解释说:“我觉得她在这张照片里的神气是她一直到死,从来没有放弃过的,就是她的一种信仰,她的一种做人的原则,她的一种生活方式,对她来讲她别无选择,她都不会去想我可以不可以选另外一种,她没有。”


李小萌有些惊讶:“一个人怎么会到70岁的时候还能保持着20岁时候所有脸上那一切呢?”


“眼睛里头是神。”


洪晃缓缓地给出了解释。


“现在科技发达了,可以整容,可以抹各种各样的油,但是这个眼神是整不出来的。她一进屋子,所有人就是说人物来了,这绝对不光是漂亮,这就是她的有一个神气在那儿。”


聊完照片,洪晃分享起了葬礼中的一些事情。


“今天来了一个人,我从来没见过他,他在那儿献了花篮之后,突然间就跟我说,我能给老人家磕个头吗?”


听到这话时,洪晃整个人都惊了,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人要行这样的大礼。


对方解释章含之在困难之时伸出过援助之手,他现在已是一个企业家,虽然没机会报答了,但还是希望能以此表达感谢。


三个响头后,企业家离开了灵堂。


这事让洪晃很感叹。


她有些惊讶地和李小萌分享道:“我作为女儿来讲,我总觉得妈妈对我特别好,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有这么多人对她感激……我真是我没有想到有这么多人是我妈妈帮过忙的,因为我从没听过她说什么。”


像企业家这样的人不在少数,葬礼时还有一位裁缝过来致礼,对方初到北京时孤身一人,如今已有三四个裁缝店了,期间也得到过章含之的帮助。


聊到章含之最后的情况,洪晃有些难过。


“她原本肾脏不好,早些年换肾之后身体时好时坏。直到一个多月前她因肾病引发肺部缺氧而再次住进医院。在朝阳医院,大夫对她的治疗费尽心血,照顾周到,但最终还是撇下我们走了。”

洪晃说,章含之从住院到去世一共是52天,最开始没想到会这么快。


谈到最后一面,洪晃透露了一个秘密,章含之没有给他们留下遗言,但却特地向护士长交代了一个事情:她要是过世了,不要把她的骨灰跟乔伯伯埋在一起。


这位乔伯伯,便是洪晃的继父乔冠华,他与章含之一起度过了10年相爱时光,牵线人便是毛主席。

2
因毛主席结缘的爱情

章含之在28岁时成了毛主席的英文老师。


那天是毛主席70岁的寿宴,除了家人,他还特意宴请了程潜、叶恭绰、王季范和章士钊四位湖南老乡来赴宴。


章含之便跟着父亲在寿宴上再度见到了毛主席。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第一次见面时章含之才15岁,还是个想到处玩的孩子,而如今她已经成长为国内一流的英语人才。

看着曾经的贪玩小孩出落成有为青年,毛主席笑着说道:“章老师,你愿不愿当我的老师啊?我跟你学英语。”


章含之听到这话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我哪敢当您的老师,您是我们大家的老师。”


毛主席却不以为意:“教英语我就当不了老师了,还要拜你为师啊!”


章含之知道这不是玩笑话,望向了一旁父亲。


章士钊见状哈哈大笑:“主席什么时候要含之来,告诉她就是了。”

一周后,章含之正式成为了主席的英语老师,自1964年元旦后的那个星期日开始,每周都会去教毛主席一个多小时的英语,持续了大半年。


1971年,英语水平出众的章含之进入了外交部,并很快升为了副司长,主要负责亚洲外交事务,被称为“外交界五朵金花”之一。


也正是在这里,章含之收获了真正的爱情。


这时候,因为种种原因,章含之与丈夫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但因为怕招人口舌,章含之一直没有与丈夫离婚。


得知这个情况后,毛主席专门在一次情况汇报会上为曾经的老师章含之解心结,要她放下传统观念束缚,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毛主席的话让章含之下定了决心,她与丈夫离了婚。


没人能想到的是,毛主席的一番话,不但打开了章含之的心结,还打动了另一个人的心。


时任外交部副部长乔冠华为章含之的坚强而动容,一颗爱情的种子在他心里发了芽。


在一次会谈结束后,他鼓起勇气找到了章含之。“那天主席说的情况是确实的吗?”

乔冠华是知名外交家,他能和各国政要谈笑风生,可面对心爱的女子却显得有些笨拙。可章含之却懂眼前这个男人的词不达意,他们互相交谈,谈婚姻,谈爱情,谈人生。


心有灵犀的两人不久后便确定了恋爱关系。


这段关系是艰难的,乔冠华此时58岁,而章含之36岁。


一辈的年龄差距让整个北京城都议论纷纷。


可乔冠华不在乎,他曾为中国列席联合国而放声大笑,如今他也能顶着重重压力表明自己的爱意。


他给章含之写信,说如果我们真诚相爱,为什么要怕别人说三道四?


社会舆论没压倒乔冠华,他反而更积极地表达起了热烈,每过一两天便给章含之通电话。平日也是嘘寒问暖,哪怕工作再忙也要抽空为章含之送些吃食。


乔冠华的温柔与坚定,让章含之下定了决心,她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和这个大自己22岁的男人共度一生。


1973年,章含之失去了前半辈子照顾自己的父亲,但她拥有了一位愿与她同度后半辈子的丈夫。

当年12月11日,在毛主席与周总理的祝福下,章含之与乔冠华一同住进了史家胡同51号,正式结为伉俪。


10年后,共度诸多风雨的两人迎来了分别。


章含之说回忆时说,在幻想之中她曾为自己安排过一千种结局,独独没有想过她会进入外交部工作,会嫁给外交部长乔冠华。


她所有的幻想都是那么美好,但从来没有想过她那惟一的刻骨铭心的爱最终变成生离死别,天各一方,她觉得她的爱情太短了。


这份爱情让章含之守了25年,她期间写了4本书,上百万字,里面字字深情,全是对乔冠华的追思。


乔冠华去世后,有人问章含之,是否考虑再接受一份新的感情。


可章含之直接引用了黄宗英的一句话,“曾经经历过大海以后,不可能再在小溪里游泳。”


在章含之的晚年,朋友们常去看她,刚进门便会看到,满屋都摆着的乔冠华照片。

“她始终沉浸在爱情当中。但与我们聊天时她从不提悲伤往事,而是嘻嘻哈哈,乐观得很。”多年后再谈曾经,白桦也为朋友的爱情而动容。


“我妈妈一辈子特别相信爱情,她是特别浪漫的一个人。”


谈到母亲与乔伯伯的爱情,洪晃很是感慨。


“我们生活在一个实际得不能再实际的社会了,但她以不变应万变,她一直是按照她的原则去过的,她不会为半斗米折腰,基本上有些她不能做的事情就是不能做,她对这些她所信仰的东西,她不是一个信宗教的人,但是她一直有她一套信仰的她的准则,她的价值观。”


李小萌为这份爱情动容,可也有些疑惑,她问洪晃,她理解两人的爱情,为了乔冠华,章含之放弃成为中国第一个女大使的机会,也放弃了之后再嫁,可为什么死后却特别交代不要同葬呢?

3
最后的交代

“我刚开始也惊讶的,之前她没给我交代过,是护士长转达给我的。”


洪晃讲,在章含之去世后,医院护士长找到了她。


洪晃认识这个阿姨,她与母亲相识13年了,一直像姐妹一样。


可护士长开口的第一句就吓到了洪晃。


“你妈妈说了,她要是过世了,不要把她的骨灰跟乔伯伯埋在一起。”


洪晃非常不解,她知道妈妈为乔伯伯写了多少书,寄托了多少感情,所以非常诧异。

护士长讲,章含之最后的交代是,她生前在上海的福寿园买了两块地,一块给养父章士钊,一块给乔冠华。自己的骨灰和养父章士钊合葬,乔冠华那边放入两束头发以寄思念。


这是乔冠华去世时,章含之当天特意让人剪下的。


洪晃还是不解,继续追问。


护士长这才给出了章含之的考虑:“我到另外一个世界就不想再要有这个世界的是是非非了。”


“在父亲身边是最简单,最安宁的。”一直倾听的李小萌表示了理解。


洪晃也应声点头:“对。我就觉得我妈妈真是一个太明白的人。”


在采访的最后,李小萌问洪晃,一般最后的交代会是给女儿直接说的,为什么章含之选择交代护士长。


洪晃思考了一会:“我觉得我妈妈一直在她心目中,我可能没有长得那么大。”


“还是孩子?”


“还是孩子,我觉得她不敢跟我说她要死这件事情,她就觉得她不能提,或者她觉得也许因为我一直说,妈你别这么说。”


洪晃解释了下:“因为杨护士长就一直知道她的病情,所以对她来讲,在跟一个特别深知自己病情的人去说这个可能容易点,跟自己子女说,我老觉得我的责任是鼓励她努力,不要去想自己的疾病,还是去跟疾病做斗争,所以可能这个反而使她有好多事情难以启齿。”

回忆起母亲的最后时光,洪晃有些动容。


她讲章含之12年前便被肾炎缠上了,之后透析、换肾都做了,离开前5年还又做了一次换肾。


这些都很折磨,可章含之还是很积极,一般人得病了就不出门了,可她还是到处干事,办学、写书、讲座等等事情一件没落下。


“她并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健康情况,但是在她的眼里就是人就得这么活着,不能为着一个病活着。”


李小萌抛出了一个更深层的问题:“这种积极是说我要宣传这样的态度面对世人,还是说对人生充满了留恋才是这样的?”


“我觉得我妈妈那一辈子的人是很有信仰的,她知道自己该怎么活,她永远不会说我要留恋这个,我会这么活。”


对洪晃来说,妈妈的积极并非是留恋,而是无论外界如何变好都做好自己的坚持。


采访持续了两个小时,门外的天也要黑了。


李小萌将钢笔盖上了盖子,然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很多外人形容您母亲说,一代名媛,末代名媛,高贵、美丽,作为女儿这个视角看她,你会用哪些形容词?”

“第一她很善良,第二她很正直。这些名媛,对我来讲不是特别怎么样,但是我觉得她做人上来讲,人格是特别优秀的一个人,我妈妈肯定有缺点,但是从大的上头来讲,她是做得太漂亮的一个人。

"末代名媛"章含之的传奇人生凤凰文史

2008年1月26日,前外交部部长乔冠华遗孀章含之在北京朝阳医院平静辞世时,终年73岁。亲属在史家胡同51号摆设灵堂,当日,宽敞的四合院内摆满了花圈。


这座大宅院是民国时期著名报人、教育总长章士钊的家,1959年时由周恩来赠送,章含之是章士钊的养女。史家胡同距中南海不到5公里,它的小主人却在4年后,因偶然机缘,跨入红墙。


红墙内的章含之,从主席的英语教师到外交部翻译,从亚洲司副司长到外交部部长夫人,其间卷入并见证了变幻莫测的政治风云。1976年,章含之与丈夫走出红墙,身上已被卸去所有官职。


这位漂亮、优雅的名门女子曾梦想做一名话剧演员,却万没想到,自己会被置于时代舞台的聚光灯下,演绎悲欢起伏的传奇人生。

上书改变人生际遇

章含之的好友、外交部前同事薛谋洪曾建议她出回忆录,在封皮上注明,“总督孙女,总长女儿,主席老师,外长夫人”,绝对热销。章含之摆摆手,说,“我这一生,永远是别人的什么人,惟独没有我自己。”


1935年,一名女婴诞生在上海,她的父母却因社会地位悬殊无法结婚。时为著名律师的章士钊收养了这个没名分的私生女,更名章含之。进入名门的章含之,从此过上富足体面的生活,也失去了平民女子的选择空间。


章士钊(1881-1973),字行严,笔名黄中黄、青桐、秋桐,1881年3月20日生于湖南省善化县(今长沙市)。曾任中华民国北洋政府段祺瑞政府司法总长兼教育总长,中华民国国民政府国民参政会参政员,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全国政协常委,中央文史研究馆馆长。


清末任上海《苏报》主笔。1911年后,曾任同济大学教授,北京大学教授,北京农业学校校长,广东军政府秘书长,南北议和南方代表。新中国成立后为著名民主人士、学者、作家、教育家和政治活动家。曾任中央文史研究馆副馆长、第二任馆长,第二、三届全国政协常委,第三届全国人大常委。


12岁时,章含之被话剧《水仙花》(改编自《简·爱》)深深吸引,一度想做演员,但遭父亲严辞拒绝,“章家不能出戏子!”1953年,高考在即,章含之原本想报考清华大学水利系,做钱正英;或者是建筑系,成为梁思成,却又被父亲劝说,“女孩子家学工科不一定合适,学外语倒是蛮好!”最终,她成了北京外国语学院英文系的新生。


入学后,章含之积极加入英语话剧社,排演了王尔德的《认真的重要性》,还在莎士比亚的《奥赛罗》中扮演苔斯塔蒙娜,在北外轰动一时。


1963年,章含之随父亲赴毛泽东七十寿宴。其时,章含之28岁,“文化大革命”山雨欲来。


半年后,章含之被学生叫停了授课,投入北外的“文革”斗争。其间,她先后两次上书,直陈文革的荒唐及对知识分子的迫害。“章老师”的信,没有扭转北外的斗争形势,却成功恢复了她的自由身,她甚至还被指派加入“九大”报告的翻译班子。

嫁给“乔老爷”

1971年,36岁的章含之从北外调入外交部,从普通科员起步,经科长、副处长、处长拾阶而上,一直升至亚洲司副司长——这是她在外交部担任的最高、也是最后的一个职务。


与前夫办离婚手续期间,章含之与时任外交部部长乔冠华相互表白了彼此的爱意。这位23岁即获德国哲学博士学位的才俊,以其出众的才华,在联合国恢复中国席位大会上永载历史的开怀大笑,让章含之爱之深切,矢志不渝。而章含之的出众容貌与举止,也让中年丧妻的乔冠华初次见面便怦然心动。


1973年,毛泽东主席点名让章含之赴加拿大任大使。这位原本可以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首位女大使的“章老师”,再次作出惊人之举,断然拒绝任命,及可预见的锦绣前程;选择了外长夫人的身份与接踵而来的跌宕人生。


“乔、章之恋的根本不幸在于:男女主人公身陷一个过分政治化的时代夹缝,这场轰轰烈烈的风花雪月之爱,注定要缘于政治,博于政治,毁于政治。”民主人士章乃器之子、历史学者章立凡说。

婚后,乔冠华搬入史家胡同51号,一直住到1983年郁郁寡欢病逝,终年70岁。


中国现代史研究者徐庆全相信,章、乔之间是真挚的爱情。在物质匮乏、精神压抑的年代,这位名门出身的上海小姐仍极力维持着生活的品质。当时,外交部工作人员可以选择布料,定做服装,但色彩也仅限于蓝、黑与咖啡色。章含之便在细节上动心思,掐点腰,把方领改成圆领,甚至还曾为一件翠蓝色的外套设计了一个可拆卸的灰皮领。


1976年,乔冠华被免去一切党内职务,随后又被查出患有癌症,社会地位和生活质量随之一落千丈的章含之始终守在丈夫身旁,争回“高干医疗”待遇、呈递万言申述信、为丈夫的平反奔走。在回忆录中,章含之写道,“我的一生无论是正确的或错误的决定永远是受自己情感的支配。”


1985年,文汇出版社总编萧关鸿经好友引荐,在史家胡同51号第一次见到章含之。面对这位初次认识的年轻人,50岁的老太太提及两年前过世的丈夫,泪如雨下。

前途毁灭

1976年,是章含之最不愿提及的年份。这一年,政治斗争力量陡然转向,乔冠华与章含之双双被外交部除名,政治生命戛然而止。


乔、章被隔离审查后,女儿洪晃的留学生涯也随即中断,下飞机后,迎接她的是乔冠华专案组成员。回到史家胡同51号时,家的温馨已荡然无存。彼时,乔冠华押于后院隔离,母亲章含之则在外交部受审。


提及这段往事,晚年的章含之感慨,“我一生中一系列重大转折都离不开主席,他在我生活的每一关键时刻主宰了我的命运。”


徐庆全认为,章含之的一生,外力的推动和自身的主动结合在一起,后者的因素还更多一点。但她又不懂政治,否则她和乔冠华完全可能是另外一种人生。

晚年“想为自己活”

2006年,在史家胡同接受凤凰卫视陈鲁豫的采访时,头发花白的章含之身着墨绿色套装,思维敏捷,谈吐优雅,“我要走出我自己的路来。”她说。


可晚年的章含之,大多数时间里,依然生活在影响她一生的三个风云人物的影子里。她频频接受媒体采访,一遍又一遍地述说着自己跌宕起伏的一生;她为养父出版了《章士钊全集》,10卷本近500万字,2002年,在上海福寿园落成章士钊墓及铜像;她为丈夫出版《乔冠华文集》,在福寿园为丈夫塑铜像,将其在中国恢复联合国席位大会上那副著名的笑容定格为永恒;她不断地充实回忆录,积极地为自己的每部新书做宣传,签名售书。


“老人家就是想让自己不停地运转,让自己没时间思考,淡化她的悲伤。”章含之的好友叶荣臻告诉记者,乔冠华的离世对她打击非常大,一夜间苍老许多。即便这样,章含之在公众,甚至亲友面前时刻保持着完美的优雅与名门闺秀的气质。


据叶荣臻介绍,章含之从来不买衣服,她在北京、上海、青岛各有一位专职裁缝,每套衣服都精心搭好配饰。无论是出席宴会,还是在家待客,甚或在病榻上,她始终把自己收拾得精致而体面。“这已成为她生活的习惯”。


女儿洪晃在自传《我的非正常生活》中写道,母亲写书之前,要买新文具,要把桌子收拾干净,再泡上杯碧螺春。后来干脆在青岛买下一套公寓,面朝大海,伏案写作。


从上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章含之陆续出版了《风雨情》、《那随风飘去的岁月》、《跨过厚厚的大红门》。书的责编均是章含之的老朋友、文汇出版社总编萧关鸿,他告诉本报记者,章含之的三本书,实际上是一本,后者是在前部书基础上的补充,最终结集成《跨过厚厚的大红门》。“这部书,一写18年”。


“章含之将自己摆近那几位风云人物的身边,把自己的人生悲剧与整个历史背景交织在一起,让这段历史变得鲜活、有力。”萧关鸿说。

有一天,章含之却告诉萧关鸿,不想再继续写这类回忆了,“我的书里始终没有自己”。她开始构思“为自己而作”的英文自传。她的写作一直坚持到两个月前,被医生查出肺部纤维化。


被呼吸机束缚在病床上的章含之曾对前来看望的萧关鸿说,想去换肺,即使成功率低也要换,“我不能忍受这样的生活,我不能不继续写我的自传。”


半个月后,章含之毫无征兆地离去,留下未竟的书稿与愿望,带走了诸多备受瞩目与争议的历史细节。

来源:腾讯视频、凤凰文史


精选文章推荐

历史事件、人物传记、社会纪实

点击 关注老知青家园、阅读往期文章

继续滑动看下一个
向上滑动看下一个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